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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指尖一颤,小黄鸭顿时翻了个个儿,激起朵小小的水花。耳边,传来贺秋渡被热汽浸润得格外低悦的声音,“乖一点,让我帮你把头发洗了。”

    林杳然点点头,不声不响地转过身去,毫无防备地将后背袒露给身后的青年。

    他正双臂抱着膝盖,背脊略略弓着,愈发显出精致的脊柱线条和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雪白的皮肤被热水浸泡后,笼着一层无机质的光泽,引得人很想伸手触抚,皴染上深深浅浅、斑斑驳驳的红。

    贺秋渡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先解开他盘束长发的发绳,再用花洒将头发里外打湿,最后仔细地涂上洗发水。林杳然闭上眼睛,向后仰着头,任由对方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轻揉。

    他头发长,发量又多,洗发水很快被揉搓得起了泡,白花花地盈满一脑袋,若非贺秋渡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洗起来还真是费力又累人。

    几点泡沫飘了起来,落到林杳然的鼻尖和睫毛上,贺秋渡腾不开手,轻轻替他吹掉。气息落下,痒痒酥酥的,林杳然不由皱起脸,尔后又舒展了五官,似乎被他的手指按揉得十分舒服。

    他的表情太过生动,让贺秋渡想起那些给猫猫洗澡的萌宠视频,心中便十分想笑。等帮人冲洗掉满头泡沫后,贺秋渡放下花洒,伸手去挠那尖尖的漂亮下颌。

    林杳然被逗得睫毛乱颤,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他觑了过去,“干嘛呀你。”

    贺秋渡的手指顺势向上,捏了捏他脸颊,“杳杳像猫。”

    林杳然哼唧,“你像猪。”

    贺秋渡俯下脸轻啄了一记他红扑扑的脸蛋,“像就像。”

    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浅浅笑意。

    把人洗干净之后,贺秋渡便把人从浴池里提溜了出来,领到外边的躺椅上擦头发。泡过热水之后,林杳然向来凉浸浸的手难得生出几分温度,软嫩嫩的,热乎乎的,牵在手掌心里很舒服,有一种幸福的满足感。

    贺秋渡就这么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一同走去了外面。这家酒店的特色之一就是客房与自然景致融为一体,迈出房门就是窄窄的幽静小路,两旁树木林立,犹如一幅浓绿幽静的天然屏风。

    秋天的晚风穿过枝叶扑在身上,吹得宽松的棉麻浴衣微微飘晃,与刚洗完澡后的光.裸肌肤轻轻摩擦,十分的惬意舒适。

    “会不会有点儿冷?”贺秋渡道,“前面就是温泉区了,等下好好泡一泡。”

    “才不咧,我巴不得凉快点。”林杳然被他牵着手,掌心都快热出汗了。有这么大一个天然汤婆子在身边,又怎么可能觉得冷。

    于是,两人就这么漫步走着,反正还有很长很好的时间,什么都能慢慢来,不着急。

    等走进温泉区,正好先前积聚的热意已褪却干净,趁秋夜凉意攀染之前,林杳然把自己沉入汩汩冒泡的温泉水中。虽然氡泉泉水的温度比浴室水温高出不少,但这儿是露天环境,森林环绕,空气凉爽,整个人顿时只觉暖融融的舒畅,连浑身肌肉骨骼都松泛了下来

    “呼……”林杳然发出喟叹。他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珠,只见对面的贺秋渡正幽幽地端坐在水中,精致立体的锁骨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衬着身后的错落山石、葳蕤花草,贼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贺秋渡眼皮略微掀起,“怎么了?”

    “不……”林杳然斟酌着措辞,“就觉得你这样好像一个传说里的人物……”

    “谁?”

    “青城山下白素贞。”

    “……”

    “夸你呢。”林杳然摸了摸脑袋,一条白毛巾陕西大汉式地捆在头顶,“我是法海。”

    “……”

    中途,侍应生过来送饮料。木桶浮在水面上,冰块里插.着一瓶香槟和鲜榨西瓜汁。林杳然吸溜着果汁,看贺秋渡优雅地倒酒,“雄黄酒吗?”

    贺秋渡轻轻把酒杯放回浮盘上,“你知道蛇妖喝了雄黄酒会发生什么?”

    林杳然装听不见,继续吸溜西瓜汁。

    “那天晚上,方阿姨跟你说的话,我多少有听到一点。”他咬着吸管,“我没偷听啊,是实在疼得睡不着,就索性坐起来了。”

    贺秋渡点了点头。

    “原来送给妈妈五月暮春的朋友,就是方阿姨。”林杳然抿紧嘴唇,“我也怎么都没想到,原来除了我,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始终想念着她。”

    “她的愿望也和你一样。”贺秋渡道。

    林杳然抬眼,“是什么?”

    “想再一次看到你妈妈站在舞台上的样子。”贺秋渡顿了顿,“想看到她像从前那样,不是作为谁的妻子、母亲,而是只作为孟芸芙这个人,在无数喜爱她的歌迷的包围下唱歌。”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好的画面,林杳然听着,出神地想。

    “还有就是,她想快点听到杳杳改口。”贺秋渡轻快笑道。

    林杳然没反应过来,“啊?”

    一阵哗啦水声,贺秋渡坐到他身畔,五指在水下扣住他的手,“改口叫她妈妈。”

    林杳然红着脸沉进水里,吐出一串泡泡。

    贺秋渡不屈不挠,另一只手也借着雾气的掩护,在水底下坏心眼地闹他,惹得他又笑又喘,“走开,我要上去了,再泡一会儿头都要晕了。”

    “那我带你去吃饭。”贺秋渡把人领去了栗园山庄一家很有名的湖景餐厅。因为靠近渔港的缘故,这里能品尝到很多当季海鲜,林杳然还挺爱啃点虾啊贝啊之类的东西,但他勤俭节约惯了,平时也不舍得多花钱。

    “味道怎么样?”贺秋渡往小瓷盅里舀海鲜汤,又挤了两滴柠檬汁进去,递到林杳然面前。汤汁还冒着热气,香气鲜甜,浓郁扑鼻,柠檬中的酸味更能激发海鲜的鲜美爽口,林杳然喝得顾不上讲话,嘴唇都烫红了。

    服务员又陆续送上来清蒸梭子蟹、小黄鱼煨面、烤青花鱼、盐焗大海螺和椒盐皮皮虾,贺秋渡很自觉地处理起了这些带壳长刺的家伙,一边给AZURE老师剥肉剔刺,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对方进食的样子。

    看着林杳然腮帮一鼓一鼓、嚼食鱼肉的样子,总感觉下一秒就要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了。

    可爱。

    “看什么看。”林杳然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贺秋渡往他嘴里喂了一个虾,“杳杳好看。”

    林杳然去捂他眼睛,“不给看。”

    桌下,他在宽大浴衣下摆里晃荡着的两条腿,被对面的人伸过来脚一下一下、似有若无地点着。

    贺秋渡外表清清冷冷的,像投了冰块的薄荷酒,体温却一直偏高,小腿肚被他用脚背抵着,才一会儿,相触的那块肌肤就有些发烫。林杳然脚跟去敲他的脚踝,顺势往旁边躲,可人高腿长就是占优势,不管怎么往后缩,总是能被轻易追逐到。

    还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明明这间餐厅充满富有禅意的清雅气氛,可就在这任何人都瞧不见的暗处,却缠绕络结着的似嬉弄又似逗玩的暗昧。

    林杳然拿过冰镇椰子水,闷声不吭地吸着,只是这冰凉清爽的饮料并不能缓解逐渐攀升的热度,藏在半湿黑发下耳朵还是越来越红。

    贺秋渡给他挑了满满一蟹壳的蟹膏,沾上醋,放到他盘子里,“冰的少喝点,小心肚子疼。”语气温和沉静,好像不动声色在桌子底下使着坏劲儿的人根本不是他。

    大概是肚子已经吃饱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林杳然连勺子都拿不稳了,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脸深深埋进胳膊,浑身微微颤栗不止。

    这顿饭吃得又快又慢,回去的时候,林杳然还觉得两条腿有些发热发麻,走起路来也软绵绵的。贺秋渡本来牵着他的手,这会儿理所当然地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还趁机亲了一下。

    林杳然捂住脸蛋抗议,“搞偷袭!”

    又被啾了一口。

    抗议无效。

    等回到下榻的客房,夜色已趋深浓。宽阔的落地窗外,是无限延伸的深蓝天幕与森林剪影,仿佛与室内清素干净的环境融为一体。

    房间里面是榻榻米的设计,没有床,连家具摆设都很少。林杳然看着贺秋渡从壁橱里抱出被褥,手脚麻利地在那里铺床,觉得非常赏心悦目。虽说贺秋渡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养眼,但怎么港,瞧他现在墨发凌乱,浴衣领口松垮,总觉得很有点……有点……

    人.妻的诱惑?

    林杳然被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词儿吓了一跳,

    “怎么了?”贺秋渡抬眸望过来。

    “没什么!”林杳然钻进被窝蒙上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温暖的黑暗里,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不想当法海了。

    他想当许仙。

    62. 莴苣姑娘 “杳杳,你是不是还疼?”……

    万籁俱寂, 只有落地窗外溪水流淌的潺潺之声。

    林杳然悄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已经熄了灯,房间里黑乎乎的。他转过头, 不知道贺秋渡睡没睡着。

    在极微淡的朦胧月色中,林杳然小心翼翼地从被子底下探出一只手,摸索着去握贺秋渡的手。虽然是两个床铺,但距离相隔不远,他很容易地就探到了贺秋渡的指节。

    起先只是指尖轻触, 紧接着,那只更大更有力的手忽然扣紧那只试试探探的白皙小手,两只手便在夜色中用力交握, 十指交叉,紧得掰都掰不开。

    贺秋渡侧过眸子,顺着手腕方向望过去。浓郁黑暗中,林杳然的手白得就像浸在墨汁里的百合花, 又白,又热,又软, 好像稍许一用力, 就能沁出清香的汁液。

    怕林杳然喊疼, 他松缓了力气,结果那只纤秀娇贵的手反而不老实了起来, 嫩葱似的手指灵活又柔腻,在他指缝间穿梭,一会儿捏捏他的指腹,一会儿又摸摸他的骨节,过了会儿, 那指甲剪得圆钝的指尖又在他手心里一下下轻挠,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儿。

    贺秋渡记得林杳然的手以前很乖,不知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花样。大概是跟自己学的,真是有样学样,好的不学,坏的学。

    他刮了下林杳然掌心薄薄的软肉。“唔……”林杳然抿唇,不甘心地回掐他的虎口,尔后又安分下来,张开手指,重新跟他的十指交握。

    两个人都静静躺着,谁都没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静谧之中响起衣料摩挲榻榻米的声响,窸窸窣窣的,一会儿,动静没了,贺秋渡只觉浑身一凉,被子被掀开,怀里拱进来一只热烘烘的小动物。抬手抚上去,既温暖又柔软,拨开浓密柔顺的黑发,似乌云初散般露出皎如月华的脸颊。

    “睡不着,想听故事。”林杳然枕在他的胳膊上跟他说话,气息细细吹洒,带着点儿睡前喝的掺了黑种草蜜的牛奶的甜香,惹得不爱吃甜的人,也有了想要啜食甜美之物的心情。

    贺秋渡将他两只手拢在掌心,时不时凑到唇边亲一下,“杳杳想听什么故事?”

    “嗯……想听童话。”林杳然睫毛一烁,“什么都可以。”

    于是,贺秋渡很没新意地讲起了小孩子都耳熟能详的莴苣姑娘的故事。

    莴苣姑娘生下来就被女巫关进与世隔绝的高塔,她的这位监护人既严厉又可怕,世界上人人都畏惧她。莴苣姑娘想出去却寸步难行,只能在寂寞中靠唱歌来消磨光阴。

    然而有一天,王子骑马闯进森林,刚好经过这座高塔。被歌声吸引的王子非常好奇,可高塔没有门扉,他只能一日日在外面逡徊。幸好一天,他看见女巫顺着塔顶垂下的发辫爬进去的样子,便也在下面唤起了莴苣姑娘的名字。

    王子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塔中的莴苣姑娘,两个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林杳然一直竖起耳朵听得专心致志,到这儿却蓦地吃吃笑了起来。

    贺秋渡问:“笑什么呢?”

    林杳然不说话,只是笑,水灵剔透的大眼睛都眯成弯弯的黑亮月牙。一会儿,他拢了手掌在嘴边,贴近他耳畔,用软软的声音说:“我在想,为什么王子进入高塔后,莴苣姑娘就怀了宝宝。你知不知道呀?”

    话音刚落,本来温柔揽在他腰侧的手臂骤然一紧,带着他翻了个身,仰面平躺在已有些乱糟糟的床褥上。向上抬了眼,模糊晃颤的视界里,可以望见压伏在自己上方的青年的身形,修长而挺拔,松垮半解的浴衣下,隐约可见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轮廓。相距如此之近,他能清晰感受到外露的皮肤上所散发的热量。

    清冽的,温馥的,介于花香与木质香之间,仿若横过飞机云的夏日青空,用无限延伸的澎湃暖意,将他紧紧包覆其中。

    明明今晚洗了两次澡,又泡了很久的温泉,可现在,他还是忍不住渴望获取更多的暖与热,即使会被烫伤也没关系。

    贺秋渡垂眸凝视被自己笼罩下方的人,喉咙微微有些干渴,越发想要吻开那浅樱色的菱唇,啜饮清凉甘甜的水液。

    “杳杳,我有一点想碰你。”

    林杳然略屈起腿,微泛着柔红的圆润膝盖甫一抵上,只觉那儿像一块岩浆才凝结而成的烧烫岩石,不由喃喃:“哪里是一点啊……”

    贺秋渡撑在床褥上的手臂略微颤抖,五指深陷进布料,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双眸一霎不霎,漆黑瞳仁翻滚着浑浊的流沙,嗓音亦满是噬人般的欲。

    “你愿不愿意?”

    林杳然慢慢地点了点头。

    脸烫,脖子烫,身上也烫,却想要变得更烫。

    他一直都很怕冷,怕到情愿低温烫伤,也要捂着热水袋不放。只是,外面暖了,里面却始终冷冷的,像坠了一块寒冰。

    他想要内里也能温暖起来,满满的,饱实的。

    “但是,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能像上次那样欺负我,也不能逼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贺秋渡欺身下来,“好。”

    上次,贺秋渡单纯只做些外面的功夫,又漫长又磨人,惹得他精神与精力都被耗得一点儿不剩。这一回,贺秋渡显然运用了新学到的知识,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每做一步,还认真问他感受,确认可以之后才进行下去。

    可才纳入了一点,林杳然已经疼得惨白了脸,连眼泪都沁了出来,顺着发红的眼尾,渗进漆黑的鬓发里。

    “没关系,我……”他吃痛地直倒抽凉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小腿肚化作颤跳的笔触,沿着对方清劲的脊线,一下一下描绘不止。垂逶的浴衣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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