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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国暂且撤兵, 却依旧埋伏在百里之外的地方,伺机而动。

    因此哪怕打了个短暂的胜仗,却依旧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天未亮秦语辞便洗漱完毕, 召集前线的将领一同商讨策略。

    她一动, 身旁的林墨然便跟着一块醒了。

    这些日她皆是如此,虽无法同秦语辞一起上阵杀敌, 却一直与她同睡同醒, 军中物资匮乏,将士们身上的衣物也破旧不堪,林墨然虽不善刺绣缝制, 却还是会尽力为他们补好。

    甚至还会专门去照顾那些受伤的士卒,为他们盛饭,给他们敷药。

    她希望自己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为秦语辞做些什么, 如果不能成为她的臂膀, 就成为她坚强的后盾。

    其实最开始林墨然本没想过那么多的。

    当初猜到秦语辞要出征的消息后, 她先是震惊, 紧接着是慌乱, 满脑子都是担心, 生怕秦语辞会遇到什么不测。

    几乎从没为自己考虑过。

    直到后来她真正到了战场, 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满眼都是尸横, 涌入鼻腔的全部都是血腥。

    怕吗, 定是怕的, 直到这一刻, 林墨然才有了切实的感受, 知道自己究竟来了个怎样的地方,知道死亡到底是件多可怕的事。

    当真是怕,怕的不得了。

    但正是因为怕,她才更加理解秦语辞现在到底经历着怎样的事,身处怎样的险境,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因此断不能拖累她,并且还要尽可能的设法在后方多为她做些什么。

    饶是系统都感动的不行,感觉自己的宿主一夜之间长大了,浑身上下全是胆,连忙开口彩虹屁:“你真是我带过的最勇敢的宿主了!”

    “可你只带过我一个宿主。”林墨然眨眨眼。

    “虽说是第一个。”系统轻咳一声,“但也是最勇敢的,我们然然天下第一!”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

    林墨然笑起来,开口和系统搭话,但思绪却莫名飘远,再一次想到了秦语辞的脸,那张脸本就生的好看,平日看起来端庄又清雅,冰肌玉骨,国色天资,令人只一眼便久久难以忘怀。

    她惯不爱对别人笑,但却格外爱对她展露笑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好似映着汪清泉,犹如破冰般的,一下暖到心底。

    这样的她,是身为长公主的,高高在上的她。

    而现在的秦语辞却不然,长达数日的征战令她身上满是血污,眼底也多了几分戾气,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遥不可及了。

    可纵使是这样,她也还是她,是大昭有担当有作为的长公主,是众多将士的定心针主心骨,只要有她在,便相当于有了源源不断的勇气,若将曾经的她比作一株清雅的兰花,那现在的她便是浴血的红莲。

    无论哪个,都叫人爱慕和佩服。

    “不,我才不是。”于是最终林墨然还是笑起来,反驳了系统的话,“我哪里当得上这么厉害的称号。”

    “秦语辞才是。”

    “她才是天下第一。”

    另一边,主帐内,秦语辞正在与胡萧海商议。

    胡家戍守边关多年,打赢过数不清的战役,胡萧海更是有常胜将军的称号,如此丰功伟绩,理应不会败给一个小小的祁国。

    就算敌军确实骁勇,数年来也一直未被收复,但无论疆域还是实力都根本比不过大昭,因此也注定了他们并不敢轻易同大昭挑起战争。

    但这次却不然,他们不光发起了战争,竟还打赢了,害的大昭差点连失两城。

    这其中的缘由当真值得深思。

    可当秦语辞同胡萧海提起时,却被他以敌人突袭为由搪塞过去,虽将士们很快反应过来拼命抵抗,却因当时军饷不足,后续供不上力,以至于连连败退。

    换句话说,约莫就是毫无防备之时又恰逢敌方有备而来。

    “军饷不够?”秦语辞应声挑眉,“朝中每年拨下来的军饷只多不少,分配到每位将士头上尚有剩余,又怎会有不够一说?”

    “老臣还能骗您不成?”胡萧海闻言忙道,抬手叫人取来一个本子,“有关军饷的发配,粮草的去处,包括其余兵器的使用种种,全都记录于此,殿下若是存疑直接翻看便是。”

    语毕,直接将本子呈给了秦语辞。

    胡氏征战多年,和朝中那帮文臣全然不同,常年在沙场上奔波,早已练的说话声大如钟,几乎震的人耳朵疼,实在吵人。

    但相对的,却也显得格外真诚和老实。

    秦语辞接过记录来翻看,见果然如胡萧海所说,一切记录的都极为精确详细,细细翻看一遍也根本挑不出任何问题。

    可有时,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

    秦语辞不动声色的合上本子,将其原封不动的递还回去,随之道:“既如此,胡将军为何不将此事上报陛下?”

    “老臣听闻陛下近来因朝事忧心非常,我们都是粗人,边关这些琐事将士们抗一抗也就过去了,哪敢扰了陛下圣耳。”胡萧海道,轻轻叹了口气,“再者前些年时我们也曾上报过,但户部一直以各种理由不予审批,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应是大家都有难处。”

    看似只是在简单的抱怨,但矛头却直指户部。

    再深刻些的说,是在不满当今圣上的政权。

    自从皇帝上任后,便修改了许多昔日的政策,也置换了不少官员,就譬如如今的户部,便是大换血后的结果,之前从未出过事,现在却突然被指控不足,不是话里有话又是什么。

    秦语辞应声笑笑,倒也不恼,只道:“本宫回京后会向陛下反应此事的。”

    “那便多谢殿下了。”胡萧海道,见她没任何反应,自然也没再说些什么,开口跳过这个话题,同她继续商讨进攻策略。

    胡家手握兵权已久,先帝在时便颇为忌惮,一直用好处维护二者关系,长期以往,更加助长了胡氏的气焰。

    直至当今皇帝上任,一改往常,不再实行这一套,大幅度的更改了许多事,实在叫人一时间摸不清看不透。

    胡家虽暂时安全,不用像其他有异心的人那般惧怕,但心里到底还是没底,总想着以一些方式进行试探。

    就比如这次战役的败北。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人为的因素,只有胡萧海知道,不过也确实如他所愿,皇帝真的派了援军过来,监军的竟还是当朝长公主。

    说实话,当他见到秦语辞,亲眼看她上阵杀敌的时候,心里确实蕴起几分担忧,但通过这几日的交流,心态却又逐渐趋于平静。

    就算她秦语辞再英勇又怎样,不过也是个心思不深,经验不足的少年人,长公主皆是如此,想必朝中更是,经历了如此大的变动,那些被皇帝扶上来的新人尚未站住脚,整体都不行,又有何惧。

    不过毕竟眼前的人到底是长公主,面子上总该过得去,不能做的太过分,干脆陪她玩完这一场英雄游戏,这样等秦语辞回京后,胡家不光能收到奖赏,也能稳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打消他的疑虑。

    胡萧海算盘打得很响,就连眼底都蕴起几分算计的光。

    却殊不知他在设计别人之时,也终将难逃他人的设计。

    “……”

    直到傍晚的时候,秦语辞总算回来了。

    林墨然原本正在为将士们缝补衣物,见她出现,顿时开心,刚要启唇迎接她。

    却又因太过开心,一个不慎被针刺到了手指,吃痛的“哎呀”了一声。

    “墨然怎么了?”秦语辞见状快步上前,俯身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我看看。”

    “不用了。”林墨然闻言连忙摇头,被针刺这点小事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和其他人受的伤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小伤而已,公主不必……”

    话还没说完,却还是被秦语辞抓住了手腕,随之又见她动作轻柔的为自己擦拭了血迹,甚至还垂眸轻轻吹了两下,开口哄她:“墨然辛苦了。”

    语气很轻,也很温柔,饶是外面有再多琐事缠身,心底有再多烦恼忧愁,只要回到军帐中来,在启唇同她说话的那一刻起,那些情绪便像是隐形了一般,全部被秦语辞抛在了身后。

    唯独留下的,只有温柔。

    林墨然见状脸颊不由得红了几分,乖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任由秦语辞帮自己处理伤口,直到她松开自己的那一刹,这才道:“那墨然也帮公主看看。”

    话音一落,秦语辞应声抬起了眼:“墨然说什么?”

    “征战数日,公主也受了不少伤不是吗?”林墨然道,强迫自己平定下语气,“以往您一直不叫我看,今日总该可以了,就当是交换。”

    “倒也不必。”秦语辞应声摇头,勾唇轻笑起来,“本宫无恙。”

    嘴上说着无恙,可分明每晚疼的都几乎睡不着,林墨然意识到她不想提,也就一直忍着没说,直到现在终究是忍不住了。

    见她不语,干脆坐直身体,凑近些将手附在秦语辞的衣物上:“公主既然不语,那定是默认,既如此墨然便不客气了。”

    语毕,竟还真的上手扒她的衣服。

    看来在军中待了几日,胆子当真渐长。

    秦语辞着实无奈,总不能任由她扯了自己的衣服,启唇道句“该罚”,随之回手按住她。

    再之后,竟还真的开始着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这还是林墨然第一次看到秦语辞的身体,若放到往常定会觉得羞耻和慌张,但如今却不是。

    衣服不过才脱了一点,便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显露出来,秦语辞不想叫任何人担忧,向来都是自己上药,别处还好,但后背上的伤却终究无法得到更为妥善的处理。

    有些的确已经开始恢复,但有些却分明还会随着她的动作开裂,渗出血迹。

    可谓称得上是遍体鳞伤。

    林墨然见状好半晌都没说话,整个人几乎呆在原地,心脏发疯似的疼,叫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眼泪便先一步掉了下来。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赶快起身去拿药膏,慌忙坐回来抖着手的为秦语辞涂上,虽努力平定了心神,但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实在令人心疼。

    半晌,秦语辞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尽管伤口很疼,却还是勾起唇来轻声调笑她,借此分散林墨然的注意力:“本宫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展露身体,一时也有些难以适应。”

    她道,声音里带着笑意,好似聊家常一般,轻声讲给她听:“也不知墨然有没有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女人的身体,尤其背部,是极为私密的部位,除去至亲外,轻易不能示与他人。”

    “若不慎被看到了的话,按照大昭的传统……”她笑笑,回眸看了林墨然一眼,这才缓缓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那个人须得负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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