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已经很久没失眠, 昨晚不知是因为脚一直隐隐作痛，还是受到于牧那些话的影响，到凌晨三四点, 才浅眯过去，早上不到八点又被病房外的说话声吵醒。

    觉虽然没睡好，好在早餐很合胃口。

    剧组给苏瑶放了几天假, 让她养伤，不用拍戏后苏瑶对自己的胃也就没了限制, 将最后一只水晶饺, 夹进嘴里, 吃的一脸满足。

    吃完舔舔嘴唇, 还有点意犹未尽。

    苏瑶正擦着嘴呢, 夏云云的声音，从外屋传进来——

    “瑶瑶, 早餐来啦！”

    苏瑶看到夏云云拎着早餐进来时，她惊悚的看向桌上已经被她吃的精光的早餐。

    夏云云：“咦, 你哪来的早餐？”

    苏瑶：“……不是你让护士送来的？”

    夏云云：“没有啊，你那么挑剔, 医院的早餐肯定不合你胃口, 我就自己去买了。”

    苏瑶吃了一份不明不白的早餐，忽然有点慌。虽然网上已经澄清她既没抢角也没抢番, 但之前骂她的人那么多，万一是哪家粉丝送的毒早餐呢。

    “我现在洗胃还来得及吗？”

    “你先别慌, 我去问问护士！”

    夏云云倒不觉得是哪家粉丝送的，心里有个猜想，找到送餐护士从她那得到证实，是一位姓“周”的先生。

    姓周, 那八/九不离十，就是周程！

    那天在车里，夏云云和他互加了微信，她立马给周程发信息。

    那头回的很快，【于总不方便上楼，我帮他送上来的。】

    【早餐还合苏小姐胃口吗？】

    可以说相当合胃口了，这段时间，夏云云就没见苏瑶吃这么多过，当然也被吓得差点要去洗胃。

    夏云云只简单的回了三个字：【嗯，谢谢。】

    回到病房，苏瑶得知是于牧让周程送的后，心情立马从恐慌转换成气恼，大有一种要找于牧算账的架势。

    “瑶瑶，你这都吃干抹净了，再跟人家算账好像也不合适。”

    苏瑶：“……”

    “对了，于总不仅亲自给你买了早餐，还给你买了去疤膏。”夏云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刚刚问护士时，护士忽然想起还有个袋子在护士台上，早上太忙拿漏了。还跟她道歉了好一会儿。

    夏云云打开一看，里面有五六只不同品牌的祛疤膏，有国内也有国外的，护士说这些都是市面上去疤效果最好的。

    苏瑶看着袋子里的去疤膏，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她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是他亲自买的？”

    夏云云晃了晃手机，“热搜上看到的，你要看看吗？”

    医院外。

    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里。

    周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男人，说：“于总，夏小姐说您买的那份早餐很合苏小姐胃口。”

    后座车窗敞着，于牧手腕搭在车窗外，指尖夹着烟，他浅浅的勾了下唇。

    医院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港式餐厅，于牧早上去买早餐时，被不少网友偶遇，偷拍。

    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墨镜，身旁还跟着几位保镖。

    大佬那气场，不像去买早餐，更像去砸场子。在现实中，路人偶遇他，还真没几个敢上去跟他打招呼，只敢远远的偷拍。于牧的老婆粉们在网上看似疯狂，同样，在现实中遇到于牧，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肇事。

    照片里，于牧那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冷痞劲，虽然让老婆粉们爱的不要不要，但他站在人群中排队时，身上透出来的那丝烟火气，更是将她们迷得死去活。

    于牧随随便便一个举动，都能上热搜，又像蝴蝶效应般，“于牧为何亲自去买早餐”以及“早餐是买给谁的”引发无数热议。

    “于总，热搜要处理吗？”周程虽然知道于牧多半懒得理会，还是问了一嘴。

    果然，于牧无所谓道：“不用。”

    他约了盛达老总十点见面。目光从不远处医院的某栋楼上收回，“走。”

    上午。

    季新凡、关菲菲和几位平时在剧组特别关照苏瑶的老前辈，一起来医院看苏瑶。

    除了花、水果、零食，有位老前辈还亲自给苏瑶煲了鸡汤，带来给她喝，让苏瑶备受感动。

    病房很热闹，欢声笑语阵阵传出，他们上午没戏，也就没急着离开。

    闲聊中，剧组新鲜的八卦，也传到了苏瑶这儿。

    第一个八卦是陈制片离开剧组了，今天来了位新制片。陈制片是环影高管，据说是于总亲自将他换掉的，还将他踢出了环影。

    第二个八卦也跟陈制片有关，说他在剧组潜规则女演员，被潜的人听说是李町。于总多半就是因为此事，才将他开了。

    娱乐圈潜规则很常见，这事传出来后，大家都没想到李町也是这种会出卖身体换角的女孩子。

    说到这个，几位老前辈痛心又惋惜。

    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提升业务，专想着走捷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捷径？现在好了，陈制片自己都职位不保，哪还能行职位之便给她安排角色？

    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白了，李町就是被白-嫖了，还在圈里落了一身脏。

    苏瑶忽然有点同情李町。

    但有件事她想不明白，李町和陈制片的事，她只在四人群里说过，姜可黎和林之樱一个在国外一个在S市，她们跟剧组都没交集，夏云云也不是多嘴的人。

    所以说，是于牧那边爆出来的？

    来看苏瑶的人都走了后，苏瑶独自坐在床上，还在想着这事。

    如果是于牧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毕竟人家女孩子也没得罪他……

    “还能为什么，我看多半是因为你！”夏云云肖着苹果，在一旁接话。

    “因为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

    夏云云将昨天在网上看到有人爆料苏瑶被陈制片潜规则的事，告诉她。

    “我都要冲上去跟对方掐架了，结果那些留言忽然就没了。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是她们写了什么违规的词汇，被网站屏蔽了。从昨晚于总对你的态度以及环影公关的力度，现在想想，多半是于总让人删的。”

    其他真真假假的传闻还好，国内对性丑闻容忍度很低，女艺人一旦沾上，不仅毁了声誉，还毁了前途。

    苏瑶顿住。

    神情茫然了一瞬后，忽然想到那晚，还有两位女化妆师进了女洗手间。

    “有可能李町和陈制片出来时，正好被她们看到了呢？也有可能是她们传的！”

    “是吗？”夏云云挠挠头，忽然又不那么肯定了。

    这时，外屋忽然传来跑步声，由远及近。

    苏瑶咬着苹果，抬头望去，就看到已经离开的季新凡，急匆匆的跑进病房。

    苏瑶问：“你忘拿手机了？”

    “不是。”季新凡停在床边，跑的急，跑的脸颊都有些红，人还喘着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苏瑶：“在医院无聊，这个给你玩。”

    季新凡给她的，是他平时在剧组打发时间的掌上游戏机。

    苏瑶：“你自己……”

    “车还在楼下等我呢，我先走了。”季新凡将游戏机直接搁苏瑶手上，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这掌游不是他命/根子吗？怎么给你玩了……”夏云云一脸八卦：“季新凡不会真的喜欢你？”

    苏瑶淡声：“就算真喜欢，我也拦不住。”

    夏云云笑：“说的也是。”

    从小到大，喜欢苏瑶的人多了去了，确实拦也拦不住。

    中午吃完饭。

    姜可黎发来视频电话，苏瑶将手机支在桌上，和她视频着，人还埋头玩着游戏机，焦灼的在闯最后关卡。

    在听到姜可黎忽然问她还记不记得利兹娱乐时，她头也没抬：“没印象。”

    姜可黎提醒着：“就是当初，你背着于总想另签，又被于总给拦截的那家娱乐公司！”

    手一顿。

    屏幕里的小人忽然撞在大树上。

    画面一闪，直接 Game over。

    苏瑶抬头问：“这家公司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帮你查哪家娱乐公司比较好吗？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还好当初你没签进去！！”

    姜可黎说，这家公司的老板郭美丽，就是顶级妈咪。

    苏瑶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就是古代青/楼里的老鸨。专门策划各种高级活动，让她旗下艺人陪各种大老板吃饭游玩，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细说了？这位郭总捧红的明星，没一个是干净的！”

    苏瑶：“……”

    姜可黎怀疑道：“当年会不会是于总知道这家公司不正规，怕你落入贼窝，才会派保镖24小时看守着你？”

    视频那头，苏瑶已然没了玩游戏的兴致，长睫微垂，唇线微抿，陷入沉思。

    当年于牧和苏瑶确认关系后，性情大变，对她霸道且充满占有欲。忽然就不让她演戏也不让她进娱乐圈了，说她不合适。

    苏瑶打小就叛逆，于牧越说她不适合，她还非要演给他看。

    苏瑶眼光高，原本当初带她的经纪人给她安排了两部青春偶像剧，她觉得太狗血不想演。之后，她直接给经纪人发信息，这戏她接了。

    没想到经纪人却告诉她，这两部剧都被于总给PASS掉了，还下了通知，以后不用再给苏瑶安排任何工作。

    言下之意，她被雪藏了！

    苏瑶气急败坏，找于牧理论。

    于牧完全没有以权谋私的心虚，还坦荡自若的对她说教：“苏瑶，你要认清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你不必死磕。”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磨灭她从小就想成为一名演员的梦想。

    还没享受几日恋爱的甜蜜，两人之间因为此事闹僵了。

    苏瑶不是恋爱脑，喜欢归喜欢，但她绝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人生目标。

    之后，苏瑶就像是怄气般，不再去公司也不再跟于牧联系。私下还另找了家影视公司，也就是利兹娱乐。郭总答应她，一年至少两部剧，加一部电影，还愿意帮她赔付环影的违约金。

    于牧找到她时，她正准备去跟对方签合同。

    于牧一身怒气，直接撕了苏瑶打印的合同，劈头盖脸的将她一顿骂：“你知道那是家什么公司吗你就敢跟人家签！你就不怕人家把你卖了？！”

    当时，苏瑶气红了眼，“不管人家公司怎么样，都比你公司强！至少人家老板愿意捧我，还承诺我要把我捧成他们公司的一姐呢！”

    “苏瑶，你是想红想疯了？”

    苏瑶被这嘲讽的话气个半死，索性故意说：“对，我就是想红怎么了？”

    于牧扯掉领带，说苏瑶如果真那么想红，不用签别的公司，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一夜爆红，于牧说的全是一些很羞辱人的话。

    苏瑶直接被气哭了。

    那会，两人都年轻气盛，专挑狠话刺激对方。

    苏瑶带着哭腔怒骂：“别妨碍我签约！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于牧气的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扔进车里。

    搁下狠话：“苏瑶，有我在的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进娱乐圈！”

    为了不让苏瑶跟那家公司签约，于牧居然还派出保镖24小时跟着她。那段时间，苏瑶待在姜可黎的别墅里，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当时，对于牧所有的喜欢，都演变成了怕和恨。以至于五年后，再次遇见于牧，对他还有条件反射般的怕。

    姜可黎这番话，让苏瑶心里某种坚定的认知，忽然有了一丝龟裂。

    这个话题没有停留太久。

    姜可黎对苏瑶的事一向上心，动用各方面关系，一夜的功夫，就把国内念的出名字的娱乐公司都查了个遍。

    查来查去，适合苏瑶的娱乐公司还真不好找。

    如果从实力规模口碑以及影响力来说，环影在业内是公认最好的娱乐公司。有着优质的资源流量，顶级的运作团队，给艺人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签环影，都签不进去。

    而签进环影的艺人，在各个领域都发展的很不错，除了苏瑶。

    苏瑶虽然签过环影，但她一天也没享受过环影的福利。她不信，除了环影，国内就没有更好的娱乐公司了。

    苏瑶将视频小窗口，手机跳转到搜索页面，搜出几家。

    她问：“优奇不好吗？”

    “这家是女老板，她最喜欢捧男艺人。女艺人在她家不是背景板，就是凉凉。”

    苏瑶又念了一家，“瑞行呢？”

    “这家啊，是天瑞的子公司。经理是那位王丘商的侄子，你敢去吗？”

    “……”苏瑶：“那皇盛呢？”

    “安莉娜就是这家公司的，据说他跟皇盛老总的儿子有一腿，而且她这个人还挺记仇，这次热搜的事估计她已经把你拉入黑名单。你要签过去，人家在枕边随便吹吹耳边风，就够你吃一茬的了。”

    苏瑶揉了揉眉心，又查到一家，眼睛一亮。

    “天线很好，捧出过很多影后影帝。”

    “天线在业内口碑是不错。不过，这是家老公司了，你说的那些影帝影后，都是老一辈的了。他们公司近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还捧出来几个过？他们公司最厉害的就是经纪人许芳华，不过她也是位很有个性的人，入不了她眼缘的艺人，哪怕背景再牛叉她也不带。”

    说到许芳华，姜可黎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许芳华是内地首屈一指的经纪人，培养了一批大腕级艺人，像在国际上都极具影响力的影后邬羚和影帝徐瀚林都是她一手捧出来的。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人脉还广。

    “如果她愿意带你，那倒是很不错。不过听说她半年前就从天线离职了，似乎有隐退的意思。”

    苏瑶：“……”

    姜可黎话音一转，“瑶瑶，再说你提的那些要求，还真不是一般公司能满足你。”

    什么不接受公司给她安排戏。

    不想演的角色哪怕女一也不接，想演的戏哪怕是女N号，对方一分钱不给，她也会去。

    不敢兴趣的活动，她不参加。

    没有经过她同意，不许擅自给她接广告、代言、综艺、给她组CP等等。

    瞧瞧，到底谁才是老板？

    大部分娱乐公司都是靠艺人盈利，签苏瑶回来，别说指望她挣钱了，还得给她贴钱。

    有哪个冤大头愿意当这种慈善家？

    苏瑶丧气：“那我还没地方签了？”

    夏云云忽然凑到苏瑶手机镜头前，对那头的姜可黎说起昨晚于牧来病房要签苏瑶的事。

    姜可黎听完一脸震惊，“于总认真的？”

    夏云云：“我看着挺认识的。”

    姜可黎：“瑶瑶，那你怎么想？”

    苏瑶：“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怎么可能会再签到……”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通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将视频顶掉了。

    苏瑶看到号码显示S市。

    迟疑一瞬，接通，放到耳边：“你好哪位？”

    那边说了声“苏小姐，你好”后，直接自曝家门。

    “我是环影娱乐经纪人许芳华，有幸看到你在《花妖录》的试镜视频，我非常欣赏你的演技，你有兴趣签到环影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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