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瑾收到的, 是个挺奇特的枕头。
既精致又松软,最特别的是,它居然天然带着温度, 像藏有凤凰火一般, 十分温暖。
灵瑾将枕头抱进怀里,软软的。
她问:“哥哥, 这是……?”
寻瑜移了几分目光,别扭道:“送你送得有些晚了, 最近不太冷, 你留着冬天用。”
要做一个枕头,需要的羽毛意外得多。
虽然已经决定要拔羽毛,但寻瑜倒也不至于真的要把自己拔秃了。
他拔一阵子, 然后等新的羽毛长出来,就再拔一阵子。就算凤凰羽毛本来就又大又多, 也还是陆续攒了两年。
他原本是计划冬天冷的时候送给妹妹的, 没想到等真正完成,竟已经开春。
灵瑾搂着兄长送的羽绒枕, 感受到这枕头中舒适的热度, 立刻便猜到里面是凤凰羽毛。
灵瑾摸了摸枕头, 心中又涩又甜。
她对寻瑜说:“哥,你将翅膀放出来,我看看。”
寻瑜扭头:“不过是翅膀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灵瑾却很坚持:“既然不要紧,那让我看看嘛!”
寻瑜无奈, 没再说什么,便将翅膀放了出来。
凤凰羽毛仍旧华丽,赤色的凤羽光泽一经打开, 已夺人视线。
灵瑾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兄长的翅膀。
他的羽翼略有稀疏,能看到有些伤处,但总体而言尚好,没有灵瑾想象中那种秃了一半的画面。
灵瑾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地抚着兄长拔过羽毛的地方。
她难过地说:“这些凤羽要再长出来,要花好长时间。”
“无妨。”
寻瑜反应平淡。
“本来也拔了很长时间,没什么影响。”
说完,他见灵瑾还是很心疼的样子,又补充道:“当初父亲为了给母亲补翅膀,几乎拔光了自己的羽翼。不过是几根凤凰羽毛罢了,又不是长不出来,我自然也可以拔给你。”
寻瑜凤目灼然。
灵瑾被兄长的目光一望,心神微震。
但她又摇头说:“爹当初为了娘那样做,是因为母亲真的受伤严重……而我只不过是冬天有点冷而已,哥哥不必如此。”
她手指拂过兄长赤色凤翼上,羽毛间有空隙的伤处,轻轻问:“疼吗?”
“……不怎么疼。”
寻瑜嘴硬道。
灵瑾望他,较真地说:“可我觉得,羽毛长在哥哥身上才是最好看的。哥哥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寻瑜缓缓一顿。
然后,他伸出手,默默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其实,他会拔羽毛,多少也是因为他喜欢灵瑾睡在他羽毛上的样子。
她躺在羽毛上的样子很可爱,而且会沾染上他的灵气。
这让寻瑜有一种满足感,觉得灵瑾信任他、依赖他,这是两人心意相通的证据。
眼下,他还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妹妹身边,那么,在他不在的时候,寻瑜心里知道他之前已为她留下的自己身上的东西,能让羽毛中余留的凤凰火陪她度过漫漫寒冬,内心也会踏实一些。
所以,虽然灵瑾像是觉得他牺牲很大的样子,但寻瑜本人并不介意。
相反,他为自己能有可以为灵瑾做的事,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话,下次天冷的时候,就算是晚上,你也有地方可以取暖。”
“……笨哥哥。”
灵瑾嘀咕一声,忽然红了脸。
寻瑜看她。
灵瑾轻轻地说:“羽毛只是羽毛,又不能取代兄长。比起将羽毛拔下来给我,兄长直接过来陪我,用翅膀搂着我睡,不是更方便吗?”
“!!!”
灵瑾此言一出,寻瑜面颊亦登时烫了起来。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被激得差点跳得老高。
寻瑜慌乱非常,甚至有些结巴,道:“我、我,你……用翅膀搂着你睡的话,我……”
寻瑜已经脸红到即使想掩饰,都没有办法的地步。
最后他说不下去了,憋了半天,吐字道:“……笨妹妹!”
灵瑾置气:“哥哥才笨!”
话虽如此,她却紧紧搂着枕头,让枕头贴着自己的胸口,许久没有放开。
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
终于,逐月军这边的变故,发生在这年五月。
这年春末,春花凋敝,夏风渐暖。
前线的战报传到鹤梦将军手中。
从战报的情况来看,兽国的边境,已有大量军队在水国边境集结。
这似乎不是一个乐观的信号。
当天下午,鹤梦将军亲自进了一趟凤凰宫,讨论到亥时方归,然后连夜召集军营中所有士官开会——
“我与女君都认为,兽国军队近日的动向,非常不妙。”
等众人到齐,鹤梦将军宣布。
“兽国大军集结的水陆城,虽属于水国,但与兽国、翼国全都相连,乃灵江枢纽,万年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兽国选择将大军在此处集结,恐怕所图甚大。
“据前线战报,兽国已多次试探水国兵力。
“而且兽国军队中,似有异样,他们的士兵多由混血组成,士气奇高,力气更是大得不像话。
“水陆城与我逐月军历来所管辖范围最近,此番,情况已不容忽视。
“我今日与女君商议,女君也已同意——
“本月廿二,所有士兵收拾行装,随我离开凤凰城,北往水国边境,协助水国军队,防范兽国!”
鹤梦将军吐字铿锵有力。
她话音刚落,所有将士纷纷响应,如潮水般应答:“是!”
灵瑾同样在将军身边高声应答,但同时,她胸口突突直跳。
这两年,兽国与水国、翼国之间屡有冲突,摩擦不断,形势十分紧张。就连凤凰城中的普通百姓都已察觉,大战恐怕一触即发。
这样一来,逐月军出征,只是早晚的地方。
当然,经过三年的训练,逐月军的新兵已经成了一支相当训练有素的精兵,尤其是灵瑾手下的人,相当齐心强悍。
不过,他们毕竟都是年轻士兵,第一次上战场,想来还是有些惶恐。
灵瑾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完鹤梦将军的各项安排,并记录下来。
等鹤梦将军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宣布解散后,所有将士们都打算回去,立刻将大将的指示向手下人传达。
灵瑾亦是如此。
她正要离开,却听鹤梦又唤道:“灵瑾。”
灵瑾没想到鹤梦会单独再留她,步调一顿,转头应道:“在,将军?”
鹤梦神情严肃,不复两人私下相处时的随意。
她面容英气,目光如炬,对灵瑾说:“你当我的副将,也有三年了?”
灵瑾回答:“是。”
鹤梦说:“这三年来,你一直表现得很好,我也常称赞你领悟力超群。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手下又多是新兵,我不得不多提醒你一句,战场不同于训练,真刀真枪下不会有手下留情。”
鹤梦稍作停顿,又道:“你武艺出众,可内心却良善正直,到时候敌人都是血肉之躯,你或许一下难以适应。
“你务必谨记,在战场上,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到时一定要好好调整心态。”
灵瑾一愣。
她总是弓不离身,此时亦是,握着弓的手便不由紧了紧。
灵瑾明白鹤梦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
灵瑾微微定神,应道:“是,将军,我明白。”
鹤梦略一颔首,说:“我知道你能成长起来。”
然后,她稍作停顿,又吐出一个大消息来——
“今日,我请示过女君了,离开凤凰城之前,你可以将碎天弓带上。”
“!”
灵瑾眼眸睁大,露出惊讶之色。
她踌躇了一下,但又没有开口。
鹤梦看出她的顾虑,继续说:“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没有再打开过碎天弓。但碎天弓是翼国上古神兵,只要有它在,就算只是用于提振士气、威慑敌人,也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带上很有必要。
“至于碎天弓的安全……诚然,凤凰城的确是最安全的。但逐月军已是天下第一军,要是在逐月军的保护下,碎天弓还会丢失,那我也不必当这个大将了。我会掌握好情况的,你不必过于担忧。”
鹤梦的话,给灵瑾吃下了定心丸。
她略微松了口气,应道:“是!”
话虽如此,待到只剩下灵瑾一个人时,她又觉得心中空荡荡的,难以脚踏实地。
出征前夕,是夜,灵瑾独自一人回到凤凰宫,登上了鸣凤台。
碎天弓仍被安静地摆放在鸣凤台上,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银光。
弓灵站在鸣凤台南面,看着城下的市井灯火,双手环胸,背对灵瑾。
听到灵瑾上高台来的脚步声,弓灵缓缓问:“要出征了?”
他的声音沉甸甸的,像佛寺的钟鸣。
灵瑾回答:“是。女君与鹤梦将军说,到时候让我带上你。”
“哦。”
弓灵应了一声,没多大反应。
灵瑾没再说话,也没再下鸣凤台。
她转了一圈,然后在摆放碎天弓位置旁的一小节阶梯上坐下,望了会儿星空。
须臾,她问:“弓灵,你在这世间的岁月已经很长了,见识过多少战争?”
“我已经多年不出世了,没见过多少。”
弓灵平淡地说。
“要说上一次见的话,还是上古时期的。”
“上古时期的战争,与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凡人间无聊的争斗。”
弓灵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无意义的事。
灵瑾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垂眸。
弓灵半晌没听到回应,侧头扫了她一眼,冷漠道:“你莫不是,在紧张?”
“有一点。毕竟是第一次出征,很难完全没有感觉。”
灵瑾颔首,并没有否认。
但她定了定神,又坚定道:“不过,我的父母、亲生父母都曾经历过这些。我生父是原本的逐月军大将,母亲也曾为军队出谋划策,抚养我长大的母亲更是翼国的女君,一度亲征四方、保家卫国,还曾制服万年龙君。
“他们都不曾畏惧退却,我也会尽我所能,保卫翼族安平。”
弓灵反应平平:“哦,无聊。”
灵瑾也没有期待弓灵会给她什么鼓励,她已经习惯了碎天弓的性情,知道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凡间之事并无兴趣。
但,灵瑾停顿片刻,又说:“不过,等这次出征以后,我希望我能……也不一定非要是我,只要有人能够想到主意都可以。
“我希望,能像当初母亲镇住老龙君、逼他以神魂结契时那样,能有人想到办法,也令兽国臣服,不再尝试掀起战乱。
“这样一来,就能维持住平衡,恢复上古那样的状态,三族之间长久和平,所有人都不必再南征北伐。”
灵瑾说得认真。
她本来只是自言自语一般,但碎天弓听到此处,倒是侧目看了她一眼。
碎天弓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灵瑾说:“这不是很自然的吗?我的亲生父母都在战乱中丧生。而年幼时,我与兄长,也曾因局势恶劣,不得不与母亲分离。我眼看着母亲在争斗中失去一半翅膀,更别说还有许多将士丧命疆域……”
灵瑾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些年来,我接触过兽国使者,也亲自去过水国。
“绝大多灵族,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虽然水族有老龙君这样的人暗藏隐秘,但也有阿月这样一心上进之人;虽然我不认同兽国三皇子的理念,但兽国的立岩上君,同样曾不计两族嫌隙,传授学识给我兄长。
“这几年来,因为母亲制服了水国国君,翼国享受了十余年和平的繁荣盛世。
“这十多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发展繁荣,谁都不需要担惊受怕。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为何还要再去受战乱的流离失所之苦呢?”
碎天弓转过身来,看灵瑾的眼神,略有审视之意。
灵瑾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弓灵道:“这些话不应该出自你之口。”
灵瑾不解:“为什么?”
碎天弓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没有战争,那你一直以来苦练的射艺,可就没有用处了。”
灵瑾一怔,她倒没有想过还有这种角度。
灵瑾想了想,说:“没有关系,我修习射艺,只是因为我很喜欢。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对我来说,射艺是修心之术,而并非单纯的武艺。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的弓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射靶,而并非射人。我也并不觉得痛苦。
“如果我是因为想要射杀活物才修习射艺的,那如何忍受得了这么多年空对着各种靶子练习呢?”
碎天弓不做评价,只又说道:“还有你的天赋。那个鹤梦不是时常夸奖你有领兵的天赋吗?自古时势造英雄,如果是太平盛世,可就没有你这样的人发挥的地方了。”
灵瑾一顿,又道:“这个天赋,我无所谓。如果能用得上就用,如果用不上,我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碎天弓扯了下嘴角,像是一个寡淡的冷笑。
他说:“你或许是无所谓,但如果有人,就想要这样的乱世,在乱世中成为伟人呢?亦或者,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三族中虽有善意,亦有恶意,那些想要掀起波澜的人如果不停手,你又有何方法能压制?”
灵瑾一滞,答不上来。
她是想过的,可是没有答案,正如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像母亲那样,用当初压制水国的方式压制住兽国。
老龙君是本身就已经毫无斗志了,才会答应女君那样的要求。
可兽国不同,如今的兽君永顺还有他手下之人,斗志高昂,蒸蒸日上,却不是轻易能够威慑成功的。
碎天弓见状,睥睨看她,眼神有些轻视。
“凡人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弓灵双手环胸,缓缓说道。
“世间不要有纷争……当初神女们创造三族的时候,本意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人心不同于神,凡人太过庸俗复杂,她们并没有成功。
“你现在想要做的,可是连神都做不到的事。”
灵瑾听到碎天弓这样说,有些沉默。
她顿了顿,转话题问道:“说起来,神女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见过?”
“……”
碎天弓瞥了灵瑾一眼,似乎是觉得她这样刨根问底的凡人很烦。
但他还是说:“见过。”
弓灵道:“她们是神一样的人,你们凡人是很难想象那个高度的,就算用语言描述也无意义……特别是我的主人,天空神女,她是至高无上的人。”
灵瑾说:“你说话总是一口一个凡人,感觉很奇怪。”
“你们本来就是凡人。”
碎天弓不以为意。
灵瑾没有争辩,想了想,又耷拉眼睑,沉寂下来。
碎天弓见状,顿了顿,说:“你今晚有点奇怪,怎么忽然这么多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又一停,道:“是不能与你那位兄长商量的事吗?不然的话,你为何不去与他讨论,反而来对着我一把弓自言自语。”
灵瑾没有否认。
她整理思绪,说:“我确实有话想问你。”
碎天弓给了她一个等待的眼神。
灵瑾定了定神,道:“其实我很清楚,之前招兵的时候,所有军队都对我表现得特别热情,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我曾经拉开过你的本体碎天弓。
“虽然鹤梦将军对我说,不必有压力,但如果我正式参战,只怕……一定会有许多人期待我能再次使用碎天弓,最好是能用碎天弓横扫天下。”
碎天弓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后话。
果然,灵瑾看着他,问:“我没有非要逼迫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想提前问一问……如果我真的将你带到战场上,你有没有可能,会愿意为翼国出力?”
以灵瑾以往对碎天弓的了解,她以为碎天弓多半会一口否决,甚至有可能出言嘲讽。
她仔细过来问这个,也只是想早点确切地断绝所有希望,好更容易地安排日后的计划。
谁知,这一次,碎天弓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否认。
“或许。”
出乎意料地,他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神女已经将我借给你了,其实关键问题,不是我为不为你出力,而是你懂不懂得使用我。”
灵瑾震惊地抬起头。
碎天弓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居然真的是可以用的?!
碎天弓可是真正的天神兵器,连力量被药物增强了一百倍的龙神,在他眼中都如草芥一般易折。
如果真的能用碎天弓,翼国无疑是压倒性的优势,根本不必再有顾虑,一两天内打入卧虎城都不会太难。
使用这样的神兵,无异于是借力于神女。
可问题是,他说的“懂不懂得使用”,究竟是什么意思?
灵瑾上一次参悟的结果,是她应该用碎天弓来制作机关弓,碎天弓没有否认她的想法,她现在也真的成果。
那一次,碎天弓所说的正确使用方法,又是指什么?
灵瑾是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她问:“那要怎么样才算懂得使用你?”
碎天弓破天荒地给了提示:“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
“你其实已经达到相当高的境界了。”
“?”
看着灵瑾呆呆的眼神,碎天弓面无表情,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才二十岁出头,已经用过碎天弓,做出过机关弓,累积了许多人上万年都积攒不出来的声望,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灵瑾愣着。
碎天弓说:“你的力量很强大,非同一般的强大。无论是女君、你的亲生父母,还是其他人,他们与你同岁的时候,都没有达到过你这样的成就。将来,你注定要超越他们,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他的语调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里——
“但是,强大的力量,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驾驭的,也不可能完全不受约束。”
“越强的力量,就越使用者清醒地理解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以及随意使用会造成的后果。”
“如果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懂得如何使用,最终,一定会酿成比普通人更惨烈的悲剧。”
“所以,你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要明白,力量究竟是要怎么使用、为了什么而使用的。”
“等你搞清楚这个答案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究竟该如何用我。”
“到时候,你或许真的能一脚离开凡人的境界,踏进神的领域之中。然后……你也有可能,再度见到‘她’。”
弓灵的这个“她”字,咬得微重,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似是仰慕,似是怀念。
灵瑾呆了呆,重复:“她?”
“……神女。”
“哦。”
灵瑾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那个梦境里,那个宛如从虚无缥缈的雾中浮出来的女子。
那种神圣而超脱的气质,直到回忆起来,都让灵瑾不自觉地失神。
她记下了弓灵的话,认真颔首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我会仔细想想的。”
“嗯。”
弓灵应了一声。
但这时,却像是弓灵正在走神。
灵瑾本来已经想要告辞离开了,可是看到弓灵这样的神情,她又不由自主地停住步子。
从弓灵的眼神中,灵瑾直觉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灵瑾是十分耿直的性格,她是不会拐弯抹角的,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说:“弓灵,你难不成很喜欢她?”
弓灵一顿,回头问:“……喜欢谁?”
灵瑾直白地回答:“天空神女。”
“……”
在半空中,弓灵抱胸俯视,他看着灵瑾,眼神比平时还要冷漠,简直冰寒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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