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3章 摄政王的祸国妖妃(二十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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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弦歌见到孩子和臣勖心中欢喜,?一直精神很好,非要替臣勖上好药才肯让大夫号脉。

    听臣勖说那日不过是想劫财的一伙匪徒,没有什么大事,他才昏昏沉沉的安静下来,?到了晚上又起了一波低烧,?王府上下不敢睡,?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臣勖一直守在林弦歌床边替他换额上的帕子,?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太凶险,?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生怕一睁眼这人就消失了。

    直到早上,?门外急报来的时候才将将起身,?他才知道是朱今辞知道了他的踪迹,前几天一直缠斗的那些人正是朱今辞的手下。

    臣勖登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朱今辞从上位以来一直暗地里追杀他不假。

    可弦歌是他从朱今辞的宫里救出来的,?那时多亏了他在禁宫的耳目,?他才赶得上将人从阎王爷那里夺了回来。

    若是这次朱今辞知晓弦歌还活着,只怕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他好不容易将养好的人,?如何经得起他再那么磋磨!

    臣勖眼里泛上一丝毫不掩饰的恨意。

    那天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臣勖正想出门,就见林弦歌撑起来,脸上还带着些苍白,许是刚醒,声音说不出的软“你要出去吗?”

    臣勖心里不轻不重的被撞了一下,?纵然急得发狠,却没有在面上露出分毫来,坐到床边抬手试探了下温度,确定没再烧后才放心的松了口气:“不碍事,?盐场那边货出了些问题,我去看看。”

    林弦歌看他脸上的伤比昨晚好了,也没有多想,只嘱咐他小心些。

    臣勖不敢在林弦歌面前提起朱今辞,又怕林弦歌遇到朝廷的那波人,数次欲言又止,到临走时才试探的求道:“弦歌,能不能最近先不要出去”

    他怕林弦歌多想,又补充到:“外面有些危险……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亲自带你出去”

    林弦歌心道他本就不喜出去,臣勖这么怕做什么,于是便随口应下。

    臣勖看他乖巧的样子顿时眼睛泛红,一时没能忍住,上前将人抱在怀里,言语间止不住的颤抖:“弦歌……等开春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到一处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求……求你”

    好好的,一直这么好好的。

    不要被朱今辞发现,不要再受伤了。

    弦歌,求求你。

    若是往常听到这些话,林弦歌只会掀起眼皮一边调笑臣勖多愁善感,一边旁敲侧击的说自己剩的时日无多好让他离别时不要太过忧思。

    可今日,他心里竟是猝不及防的被揪紧,闷胀哽咽的难受,让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林弦歌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有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剧烈的蛊毒。颤抖着手想要给他回应。

    他看见冲天而起的火光。

    有人在烈狱中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将他破碎的灵魂拼凑成足以抵挡风寒的模样。

    他说,好啊,我们离开这里。

    臣勖骤然痛哭失声,他怕林弦歌难过,咬着牙不泄露出半分响动,直到最后离开都是近乎落荒而逃。

    林弦歌没有下床,只愣愣的盯着他的背影,眉间一片惊悸的惨然。

    开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林弦歌突兀的笑了一下,转身侧躺在床上,手指攥着额间的黑发盘转打旋,一瞬间难过的不能自已。

    臣勖走后林弦歌一直没有下床,不知怎么,连饭也不肯用,只盯着屋里的物件发呆,佣人带锦儿进来他也只是偶尔看着孩子不让他摔倒。

    往日里他依旧是不愿意说话,却不像今日,仿佛一下子没了生气。

    伺候的丫鬟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只能让锦儿多哄哄爹爹,哄着他多吃两口饭。

    直到天近傍晚,派去何木府上送谢礼的小厮回来,脸色难看的向他说话,林弦歌才回了几分神。

    小厮也没料到何木会在王府外站了一天,他身边还跟了两个侍从样的人,一个脸色冷硬,还有一个面色苦不叫迭。

    只有何木,一动也不动,只说要亲自给林大人道歉,好像林大人不出去,他便不走了一般。

    林弦歌听到小厮的描述终于皱起了眉。才想起昨日何木打伤臣勖,他将话说的很重,就是不想再见他,他竟,一直留在门外没走吗?

    林弦歌头疼的厉害,实在不想出去见人,于是便打发小厮去回话,劝何木回府。

    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不过片刻小厮便又回来了,说何木不愿离开,并嘱咐林大人不必管他,他候着是他的事。

    只是这次小厮欲言又止,说门外站着的人状态很不好,看着摇摇欲坠,像是要倒下的样子。

    可他偏偏撑着,硬是不肯回去,非要见到林大人。

    连道歉都要这样咄咄逼人,怕这个何木意图不在道歉,倒是非要逼他出去这一趟了。

    林弦歌气的抬袖一把拂下桌子上的瓷器,他许久没有被惹得这般生气了,脸上一片潮红,过了片刻便跌坐在椅子上,筋疲力尽般叹了口气“我去”

    臣勖才遇刺盐场就出了问题,总不能让王府门口再平白多一个死人。

    林弦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只胡乱披了一件狐裘,何木还在他早上离开时的地方站着,一脸惨白,就连剑都还撂在一旁。

    林弦歌脾气也上来了,带着近身侍卫站在大门的楼梯上,冷冷的睨着下面。

    朱今辞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影,定定的看了半晌,看的阶上的人逐渐不耐烦,转头挥袖就要离去的时候才惊惶出声。

    “你来了”

    朱今辞撑着烧了一天的嗓子,开口间嘶哑的厉害,说一个字都是血腥的味道。

    饶是林弦歌对他有气,也不由顿了一下。

    “我只是……想见你”

    朱今辞似乎想要上前去将林弦歌留住,但在雪里赤足待了许久,早就冻得不像样子,向前一步,竟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弦歌回头看见何木毫无风度的半趴,陡然看见他臂上鲜红的纱巾,身后足底开裂,修长的双腿撑着想要向前走。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气鼓鼓的皮球一下子被戳爆了,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赤着足,在这里,站了一天?

    他是不是疯了!

    林弦歌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声音颤抖劈头盖脸的质问:“何大哥,你这般是做什么!”

    “你们就这样看着你家公子糟践自己!”

    林弦歌有些恼怒的看向一旁跪着的两个人身上。

    下一秒,却被整个箍进怀里。

    林弦歌错愕了一瞬,听见朱今辞沙哑带血的声线,仿佛才从地狱奄奄一息中走出来“我错了。”

    朱今辞在雪地里待了许久,身上的冷气激的林弦歌不由自主的想呛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过悲怆,他竟硬生生忍住了。

    “我不识好歹,我不信任你,我折腾你,我没有让你过一天的好日子。”

    “我错了,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把你糟的罪都遭一遍,你去找别人糟践我,但是求求你,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求求你”

    “对不起”

    弦歌对不起。

    朱今辞眼睛一圈都红了,他在心里不停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弦歌,这是最后一次逼你。

    他知道他的弦歌有多善良。

    不会将他置之不顾,才会固执的在门口站这么久,他连到了这个时候都在利用他他的心软。

    他甚至希望他的歌儿晚一点,再晚一点出来,他不过只是在雪地里站了一天。才一天而已。

    他受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朱今辞越说越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林弦歌面前自杀谢罪。

    林弦歌被他抱在怀里,呼吸一点一点变得急促。

    贺凉没说话,胡凛却看的心惊胆战,生怕朱今辞一个包袱把马甲抖掉了,慌忙补充道:

    “林公子和我们公子死了的弟弟长的很像,公子早年没有钱,让小主子跟着他吃了许多苦,一直对小主子心怀歉疚,因此见了林公子才会想要多留林公子几天。”

    “若是叨扰了林公子,林公子进去便是,不必理会公子,公子现在发烧,神志不清楚,等公子自己想通了,便就走了。林公子不必挂念。”

    胡凛说到最后都想上去将朱今辞拉开了。林大人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要说见到他,只怕林大人的身体会当场承受不住!

    谁知林弦歌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本身他就有些自责自己的气来的太没道理,何木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还救了他和臣勖,是他不信任人在先,从府里跑出来。

    现在又听见了这一层关系,顿时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

    他太明白这种后悔的感觉了。

    比如风吟。

    比如爹爹娘娘。

    想到这,林弦歌胸口狠狠一闷,竟有些颓丧的死气,却还是温柔的轻声哄他“你弟弟能得你如此挂念,想必也会希望你幸福的。”

    毕竟你们一起吃苦,没有误会、背叛、情非得已。你弟弟死之前,只会心疼你还要一个人苦苦挣扎。

    不会像他一样,连死都不敢死,踩着爹爹娘娘和风吟的尸体,等自己熬干。

    朱今辞呕在心里的难过瞬间决堤,连说话都夹杂了一丝强忍的哽咽“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幸福。”

    “我只要你幸福。”

    “我这种人,说什么幸福呢。”

    林弦歌手指微颤了一下。

    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比他更配得上幸福。

    朱今辞伏在地上的手指狠狠收紧,留下一片残红的血痕。他想要说话,却一口吐出瘀血来,满心满肺的悔恨将他整个人彻底拽入黑暗。

    林弦歌最终还是没有狠的下心赶他走,连夜将何木安排在偏房,叫了郎中过来给他瞧病。

    好在朱今辞还是身体底子好,不过两日便从昏睡中醒来,反倒是林弦歌,连日劳心费神,又想起伤心事,勾起身体的沉珂病灶,饭也懒得吃了。

    朱今辞醒来后正巧锦儿在房里逗林弦歌开心,看到那天拿剑指着父亲的人满身凌乱的出现,“嗖”的一下就跑出去打他。

    林弦歌在榻上昏昏欲睡,听见动静后强撑着起身,声音虚弱“锦儿,不得无礼。”

    林锦看着朱今辞还想打,但是听到爹爹的声音,立刻就窜了回来,脸上乖巧的让人心疼,“爹爹,你醒了。”

    “嗯”

    林弦歌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抬眼看见何木失魂落魄的站在床前,他似乎跑的很急,嘴唇开合,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何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林弦歌起身才想起来何木脚上也有伤,连忙皱眉让他坐下。

    谁知何木却是盯着一桌子几乎没动的菜,声音痛苦“怎么……不吃饭。”

    林弦歌挑眉看了一眼何木,心想他应该现在烧是退了,神志应该清楚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没什么胃口。”

    林弦歌没看到何木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人,突然注意到何木手臂上渗出血的纱布,登时眉毛蹙了一下。

    他总不能让人带着没好的伤回去,林弦歌转头去喊郎中,谁知小厮说郎中才出王府半刻,怕是现在已经到家了。再请要等些许时间。

    林弦歌看何木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有些于心不忍,索性他在宫里被朱成寅磋磨的时候自己学过一些包扎的知识,于是便叫手下拿绿瓶子的小药来。

    朱今辞满心只在醒来后胡凛说林弦歌不太好,等到林弦歌过来拆他的纱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朱今辞身体一向好,再加上他不把自己当回事,伤口看上去骇人的很,他却不知道疼一样,纱布还没拆下来就先一步捂住林弦歌的眼睛,“别看,先吃饭。”

    他觉得没什么,反倒是林弦歌先惊了一下,朱今辞发高烧的时候他去看过一次,也不知怎么,拽着他的手一直喊疼,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怎么清醒了还敢做这么大动作。

    只是他不知道,那时朱今辞在梦中一遍一遍看他受过的苦,早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恨不得自己再痛千倍万倍,又哪里会觉得手臂上微不足道的箭伤疼。

    “家仆说林公子今日才能下床,因着贺某那日任性的原因,贺某家中有世代从医之人,若林公子按着他的处方喝药,慢慢的,一定能将养回来。”

    朱今辞一席话说的艰难,明明歌儿是自己的人,到如今却连关心他都不能明目张胆的关心。

    林弦歌上药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何木的神色,这人严肃的很,好像真的在替他谋出路。

    不由的心里微微暖了下,却是不想何木再为了他劳心费力:“何大哥,我这已是陈年旧病了,如今也只是熬日子,过一日尚且算一日。”

    熬日子,朱今辞心里登时像被塞了一把水银,坠疼得难受。他强颜欢笑道“再是陈年旧病,治总比不治好些。”

    “好了。”

    林弦歌换了一方干净的纱布按在何木的上臂,像是没有听见何木说的话。起身让丫鬟领着锦儿出去玩。

    “我无牵无挂,早就无所谓了。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锦儿和我的夫君,等我身去之后,我的夫君会照看好他,何大哥不必为我担忧。”

    无牵无挂,无所谓。

    朱今辞心里抽搐一样的疼,他连牵强的对他笑一下都做不到,只垂下眸子涩涩的盯着地面,似乎要将那地面盯出一个洞来。

    “林公子,即便是为了家人,为了……爱你的人,也要想的好些。”

    他知道,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样话的,可是他还是抱着心底里一丝隐秘的希望,若他还能有分毫的怜惜他。

    若他,还……没有忘记他。

    “家人?”

    林弦歌脸色倏然冷了下去,一时急火攻心,眼前竟成了一片黑色。

    “我父亲曾是一朝忠良,母亲是诰命夫人,他们本应该是这天底下顶尊贵的人。”

    “可是他们一个自戮,一个临死前看着自己的孩子行尽龌龊肮脏之事,雌伏于别人身下摇尾求欢。最后撞柱而亡。”

    林弦歌唇齿间一股金属味的血腥,呛得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何大哥,我这样的人,死了之后是不是该入阿鼻地狱教我永世不得超生。”

    林弦歌的声音突然变轻,抬眼死死的盯着何木,有一瞬间,朱今辞甚至觉得他的眼睛像两把刀,狠狠的剐下他的面皮,让他所有的隐藏彻底无所遁形。

    两个人僵持在原地,林弦歌的手还搭在朱今辞的伤臂之上,不知是不是魇住了,眸中一片疯狂之色,完全没有发觉那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满手的温热。

    “不会的,歌——”

    朱今辞声音颤抖,话语间罕见的语无伦次“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是害你的人该下地狱”

    “更何况,还有你的夫君,你的夫君你不是还挂念着——”

    没等他说完,就听得林弦歌狠戾的一声嗤笑,他似乎将他平生的恨,都用在了这短短的几句话里:

    “我说的夫君,是臣勖,何大哥以为,我说的是谁”

    朱今辞猛地滞住了。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向冰面,一阵眩晕的发黑之中,凉水兜头浇下,胸口尽是窒息般的痛苦。

    他听到自己浸了血的声音,一字一顿,嘶哑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你说,臣勖是你的夫君。”

    林弦歌似乎嫌自己烧的这一把火还不够,将手用力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处,指尖在褶皱处磨出了血,痛的浑身发颤:“哦,在我爱上臣勖之前,我是当过一段时间权贵的禁脔。”

    一声“禁脔”将朱今辞所有强撑的理智悉数击灭溃散。

    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魂飞魄散,却因为爱人还在这里,让他牙龈都泌出了血,也不敢少听半句话。

    “那时我多爱他啊。”

    林弦歌笑得像个食人精魄的妖精,唇边一抹红,妖艳危险。

    “上一任主子把我当狗,动辄刑杖加身,轻则当着祖宗的面扒光了抽打,第二天若是早朝迟到,便要将我拖到掖庭与发情的公狗关在一起。”

    “别说了!”

    何木突然失控,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窒息般的绝望从胃底一路烧到了喉管,让他连伪装的身份都忘了,疯了般的起身一脚踹在放满食物的木桌上。

    瓷盘碎地,一片狼藉。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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