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3章 我说过,我不会后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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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的沉寂中, 司政官面无表情地盯着路拾,“若你能进入第七关的话。”

    沉雁辞还活着!

    路拾的心猛然一松,满怀希望地问:“他……过的怎么样?”

    司政官眉目低垂, 良久才答:“这须得你自己去问。”

    这答案让路拾微微惊讶, 而且, 这位沉啸锋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万年前的旧相识么?路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言归正传, ”司政官继续, “第六关游戏剧情乃是临近天裂之灾的最后一年,你们的时间很充分,不必急于求成。这一关没有通关任务, 你们自由发挥,时机到了, 自然就成了。”

    没有通关任务?

    选手们面面相觑,修真界只有极个别人进入过第六关, 那也都是多年之前,这批选手中谁也不知第六关的情况, 现在突然听闻通关方法与前五关不同,都慌了。

    “那我们该往哪方面努力啊?”选手们都有这个疑问。

    沉啸风望着选手中的某人道:“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圣主心甘情愿的把日子过下去,带你们进入第七关。”

    路拾一怔,这话好似是对他说的。

    听了一通语焉不详的提醒,众选手被带去住宿的地方, 路拾这时才见到白芷三个。

    无名宫殿的房间颇有旧时代的遗风, 木床硬塌, 屏风, 蒲团, 在万年前是清苦修者的最爱。

    白芷三人正在轮流跟这些东西合影留念,见路拾回来了,忙招呼他帮忙拍照。

    笑闹一阵,三小只问起路拾比赛的事。

    路拾心中也没底,敷衍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三小只睡着后,路拾独自来到庭院,乘着夜色漫步。

    宫殿地势高,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明月当空,仿佛触手可及。

    这几日,路拾最爱的就是回忆过往。

    这也让他痛恨起自己的坏习惯——他刻意忽略的那些细微之处的记忆,真如他所愿,再难找回。

    每当他想回忆沉雁辞某个瞬间的反应,却发现他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只有自己的脚尖。

    多年来,是他在忽视沉雁辞啊。

    翌日一早,选手们被重新带回大殿,这里与头一天晚上截然不同了。

    添了座席,添了巨型显影阵,少了肃穆,多了柔和。

    路拾同四方域的所有晋级者排队站立,如第五关那样被蓝色光茧吞没。坐席最前方中央位置,沉啸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死死盯住蓝光中的路拾。

    全靠你了,主人……

    耳边阵阵吵杂,路拾睁开眼睛,面前是摩肩接踵的人,大人孩子,普通人和修者,每个人都在对他说话。

    声音太杂,他一句都听不清。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拾被替换下来,去到后面相对安静的地方。

    “今天又来了上万人,一天比一天人多,咱们这小城也不知能撑多久……”旁边修者叹息道。

    “自从天机门公布了预言以后,这修真界就彻底乱套了!”

    “谁说不是呢,别说那些吓破了胆的疯子,就算是咱们,要是没城主在,备不住也要堕入邪道了……”

    路拾听着他们议论,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了。

    天机门用秘境陷害修者们的阴谋败露,被幸存的修者们联合起来声讨,一时各方势力落井下石,想要趁机吞并。天机门独木难支,干脆将先门主的预言公诸于众。

    这下,全修真界都知道灭世之灾降临,修者们必死无疑。很多心境不稳的修者竟行起抢掠之事,过上做生梦死,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散修和普通人深受其害,纷纷到大势力跟前祈求庇护。

    然而这时大势力也自顾不暇,很难去管外界的事。

    路拾和沉雁辞从遗迹中出来,所看到的就是到处杀戮纷乱的修真界。此时,沉雁辞已经成功修炼到元婴中期,在乱世中也有自保的能力,便寻了个无主的小城,经营起一方势力。

    他们在秘境中帮助过的修者纷纷前来投奔,羲和城很快声名在外。

    随着世道越来越坏,更多的人找到羲和城,想要在这里定居,城门都被挤坏了,每日全靠修者们人工维持秩序。

    路拾在城主府无所事事,便自告奋勇到城门口帮忙。

    “回去了,路拾,你走不走?”同伴问。

    路拾看看渐晚的天色,点头:“回。”走出几步又停下,他回头问:“城主府在哪边?”

    同伴:“……”

    被大伙调侃几句,路拾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顺利找到了城主府。

    “您回来了。”守门的修者迎接道。

    路拾眨眨眼,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含糊应了一声:“……嗯,是啊。”

    一路向里,路拾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沉雁辞,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刚好,前方游廊尽头出现了沉雁辞的身影,路拾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一瞬,冲动地一头扎进沉雁辞怀中,双臂搂住对方的劲腰。

    沉雁辞先是怔愣继而激动,接着僵硬架起的手臂慢慢放下,安抚地拍拍路拾的后背。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想你……呃。”路拾恍然回神,话没说完,脸先红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排闪烁的眼神。

    沉雁辞身后站着好多人!

    其中就有阮枫林,正一脸窃笑地看过来。

    跑!现在就跑!路拾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转眼间就不见了。

    沉雁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城主,他终于开窍了。”阮枫林故意拱手道。

    沉雁辞淡淡一笑,眼中夹杂着希冀与克制。

    小杂役总是这样,像一只永远不会收心的兔子,轻易靠近,给你被眷恋的感觉,一转身就又远远逃开,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沉雁辞送走了众位前来议事的修者,叫来暗中保护的路拾的护卫,“今日可曾有人欺负他?”

    “回城主,今日一切如常。”

    “知道了,你去。”沉雁辞挥退护卫,慢慢踱步到路拾房间外,也不敲门,就在前方庭院石墩坐下。一坐就是半宿。

    毫无所觉的路拾趴在床上懊恼,与此同时,游戏外气氛相当凝重。

    巨屏上,选手们有的选择先观望,有的选择回城主府复命并顺势跟随圣主行动,但他们大多数没有顺利进入第二天。

    一夜过去,很多玩家又回到了刚进入游戏的节点。

    司政官不苟言笑,其他人自然更不敢,陪同者们虽然有幸能在场旁观,但都不敢发出声响。

    白芷龇牙咧嘴地向好友询问,黎巧摊开手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头绪。

    别人的情况沉啸锋都不在意,只紧盯着路拾的画面,见天亮后时间没有倒退,微微松了口气。

    “吸…呼…吸…呼…”路拾双手扣住门栓,不断的吸气呼气,给自己鼓劲,“没关系的路拾,这里是游戏,都是假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忘了……”

    一点点羞耻而已,能克服!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要尽早找到通关方法,要见到沉雁辞本人,把心意好好传达给他!

    怎么能为了一次失误而束手束脚……

    路拾猛然拉开门,外面并没有人等着嘲笑他,这让路拾放松下来。

    可随即他又犯起愁来,说是找通关的办法,该从哪里着手呢?与前几次不同,他们在此地休养生息,沉雁辞忙着组建势力,他本就是个闲人,就算中间过了一万年,路拾还是路拾,依然不知道这个时间节点自己能做点啥。

    路拾顿感一阵挫败。

    而且,司政官所说的,“让圣主心甘情愿的把日子过下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晌,路拾觉得,不管司政官的话有何深意,总归是跟沉雁辞有关,干脆他就缠着沉雁辞,一天十二时辰缠着,就不信找不出来!

    可……沉雁辞能允许么……

    路拾缩了缩脖子,心一横,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他拦住旁边经过的护卫,询问后得知沉雁辞正在书房处理羲和城事务,便冲过去找,结果来到书房门口,胆子用尽。

    要不……算了?

    路拾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书房中传出沉雁辞的声音,“何事?”

    “呃……也没什么……”路拾迟疑地道。

    书房中静了一下,脚步声响起,书房的门被拉开,沉雁辞站在门口,“进来说。”

    路拾跟了进去,沉雁辞将书桌边的茶水用灵力加热,倒了一杯给他。

    “今日没去城门?有话要对我说?”沉雁辞问。

    路拾用指腹一圈圈划着杯口,“我想……以后不去城门帮忙了……”

    “好。”

    “……诶?”路拾愣愣地看对方。

    沉雁辞凝视回来,“去城门帮忙本就是你想打发时间才去的,不想去就不去。”

    “那……那我想天天跟在你身边,也行吗?”路拾试探着问。

    沉雁辞顿了顿,语气复杂,“……求之不得。”

    路拾像是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猛然倾身向前,“都可以?我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能看见你的地方呢?”

    沉雁辞挺直腰背,喉结上下浮动,“自然也可以。有些近了……”

    路拾鬼使神差的再逼近一分,“你不喜我离这么近?”

    沉雁辞猛然站起身来,背对着路拾,“……不要煽动我……”

    不知道为什么,路拾的嘴角快要飞到耳根后面去了,心里晕晕乎乎像是微醺,控制不住想做些出格的事。

    “你拿功法哄我与你双修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表现?”

    沉雁辞闪电般坐下,一把将路拾拉进怀中,热度惊人的目光落在路拾唇上,“……你不怕了?”

    路拾为当时反应懊恼,“看见我怕你还不停手!”

    掌心抚上路拾的脸颊,拇指一遍遍擦过殷红的唇,沉雁辞语气中满满的占有欲:“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没反悔,”路拾脸烫,耳朵也烫,“主要是我当时不懂你的心意。”

    “双修要找心仪之人,我说了,我不会后悔……”沉雁辞把当时表明心意的话重复一遍。

    路拾傻眼。

    沉雁辞着迷的低头,慢慢贴上路拾的唇,却在下一刻被大力推开。

    “沉雁辞!”路拾奋力把人推开,险些累的自己摔跟头,好不容易站稳,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沉雁辞大声痛斥:“我算是明白了,你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都不无辜!”

    “我……”沉雁辞好看的眉头蹙起,不明白路拾为何突然发脾气。

    这也沉雁辞印象当中,路拾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你那算什么表明心意?我是什么问心蛊吗?能听懂你那半句话的意思?”路拾表达不出心里憋屈又无奈的感觉,“在我气消之前,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路拾气鼓鼓地摔门而去,沉雁辞安静地坐了良久,忽然以手遮面笑了起来。

    让阮枫林说中了,他家小杂役终于开窍了。

    终于……终于。

    沉雁辞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贪恋小杂役,也许是从伏在单薄的背上那天,也许是热泪烫满掌心的那片黑暗中,也许是两年朝朝暮暮的相伴,也许是每次碰上就躲闪开的羞怯的眼神,总之,当沉雁辞察觉到时,这个人已经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而小杂役如蝴蝶般脆弱且难以捕获,沉雁辞不知该如何得到他。

    但凡主动靠近,小杂役总会被吓坏。

    若一个人心中有你,却总也不肯靠近你,该怎么办?沉雁辞恨自己的愚笨,想不出更巧妙的方法亲近他,只能先把人拴在身边,等待他习惯的那一刻到来。

    今天,这一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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