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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长乐赌坊——

    “老大,小的办事不力,让那小子跑了!”

    周莫很是忐忑地向上司回禀着刚刚发生的事, 这还是他当上赌坊的主事之后,第一次失手。

    正半躺在躺椅上, 手中拨动着一串佛珠, 闭着眼睛听着小曲儿的人听到周莫的话后,拨动着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这个人便是现在长乐赌坊的当家人,没有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只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叫他赵二爷。

    “那小子机警的很,死活不愿意跟着我们进来, 当时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小的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一个不留神的功夫, 就让他给溜了。”

    说到刚刚发生的事,周莫脸上满是懊恼。

    这次的赌盘不小, 这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来凑了凑热闹,关注着这件事的人自然不少。

    当初那个人来下注的时候, 就有不少人看到了。

    九万两的赌注, 无论放到什么样的赌局里面,都足够引起众人的瞩目了。

    这件事甚至被赌徒们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昨天大家发现顾砚书还活着的时候, 就有人提到了那个一口气押注了九万两的人。

    在今天白术来之前, 长乐赌坊门口就已经站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赌坊私底下的那些动作, 到底不好拿到明面上来。

    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的面, 长乐赌坊肯定不能说赌金不给兑这种话,否则以后赌坊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所以周莫也就只能想办法把人请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再做打算。

    结果白术不上钩,周莫也不敢过于强硬, 束手束脚之下,还真让白术给跑掉了。

    “那凭证呢?拿回来了吗?”赵二爷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没……没有。”周莫的头低了低,完全不不敢去看赵二爷现在的表情。

    “废物!”这个时候,赵二爷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站在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周莫。

    察觉到赵二爷锐利的目光

    ,周莫的头再次向下埋了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赵二爷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后,才开口:

    “这人什么来历,查清楚了么?”

    “来押注的那个人查清楚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说是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帮忙来押注。”

    这个问题周莫倒是能够答得上来,连忙开口:

    “至于今天来拿钱这个,小的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有结果。”

    “好,”得到确切的回答,赵二爷缓缓舒了一口气,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查清楚背景之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赵二爷话没有说明,但只要在长乐赌坊中做过一段时间,便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其一,找到人之后将凭证拿回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

    其二,若是那人不识相,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直接解决掉,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这种事,无论是长乐赌坊还是周莫,都没有少做。

    现在一听到找赵二爷这话,周莫就知道,这是自己将功折罪的机会,想也不想,便直接应答了下来:

    “小的知道,还请赵二爷放心。”

    周莫是赵二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做事,向来是能够让赵二爷放心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赵二爷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

    “行了,你下去。”

    “是!”周莫低头应答后,便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离开。

    谁知道还不等周莫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二爷!周管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听到这声音,周莫心中便是一下“咯噔”,下意识抬头,果然看到了赵二爷满脸不悦的神情。

    偏偏门外的人对此毫无察觉,音量丝毫不见减少,甚至还直接上手开始敲起了门——

    “哐哐哐……”

    “二爷!周管事!出大事了!”

    “什么事?”

    最后,周莫终于赶在赵

    二爷发火之前转身打开了房门,这个人最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

    “刚……刚刚那人又回来了!”

    来人可不管周莫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将前厅发生的事给汇报了出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直接把人抓起来不就行了!”

    周莫完全不知道一个赌徒而已,手底下的人到底在慌什么。

    “不……不是,”周莫这个“抓起来”,直接把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摇头,“那人是,是厉、厉王妃的小厮!”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顿时,屋内响起了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

    顺着其中一道声音望去,便能发现从刚刚开始一直都表现地较为悠哉的赵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那人是谁?”

    赵二爷走到来汇报的人面前,厉声询问。

    “是……厉……厉王妃的小厮。”

    或许是因为赵二爷此时的目光过于凶狠,那人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呐呐地重复了一遍。

    这人回答的声音虽小,却如同平底一声雷,直接将赵二爷和周莫一起,炸了个头昏眼花。

    然而还不等两人彻底消化这个事实,那人就又说了一个让赵二爷与周莫更加承受不起的事:

    “厉、厉王殿下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话一出,赵二爷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也开始阵阵发软。

    一直注意着赵二爷神态的周莫连忙上前一步,赶在赵二爷倒下的前一刻将人稳住:

    “二爷!”

    过了好一会儿,赵二爷才像是消化了来人的话,颤着声音询问:

    “厉王殿下现在在哪儿?”

    “就、就在前厅。”那人缩了缩脖子,低声回答。

    “走!”赵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周莫强稳住身形,“去前厅!”

    厉王现在人都已经到赌坊来了,跑肯定是跑不掉了,除了去前厅见人,也别无他法。

    “是。”周莫也知道这个道理,手中微微用力,扶着赵二爷便向前厅走去。

    两人还没到前厅,

    便已经察觉到了赌坊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要知道这长乐赌坊,可是现在京城中最大的赌坊,平日里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然而现在,这个京城中最大的销金窟,最热闹的前厅中,此时却鸦雀无声,听不到一点动静。

    不用想也能知道,此时的前厅,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论是赵二爷还是周莫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知道了,刚刚那人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赵二爷的脚步不由微微有些加快。

    若是此时在前厅中的人真是厉王殿下,赵二爷说什么也是不敢让其久等的。

    待到两人走进前厅后,一眼便看了坐在前厅正中间的赌桌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稍稍矮一些的那个人正一手撑在下巴上,一手指着赌桌上的筛子和牌九低声说着什么。

    似是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眉飞色舞的味道。

    而那个稍高一些的,则是侧耳倾听着稍矮一些的那人的言语,脸上的表情略显柔和。

    若不是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地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自家打手、庄家以及其他赌徒。

    赵二爷与周莫或许还能从这样的场景中品出一丝温馨与暖人来,但是现在,两人的心中只余下了心慌。

    此时的顾砚书正在和秦戮说着这赌桌上各种赌博用品的花样玩儿法。

    恰巧顾砚书说到筛子的时候,便被一道颤抖的声音给打断了:

    “草民见过厉王、厉王妃殿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顾砚书一眼便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同时顾砚书也注意到了,在这两人出现的时候,大厅不远处,赌坊的打手以及荷官都纷纷松了口气。

    顿时,顾砚书便对来人的身份心中有了底:

    “赵二爷?”

    微微上扬的语调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明明是柔和的声线,却能够让人生生听出一丝嘲讽来。

    而被顾砚书叫到名字的赵二爷下意识抖

    了抖:

    “当不起厉王妃的一句二爷,草民赵二狗,王妃殿下叫草民二狗便是。”

    “噗嗤!”

    饶是顾砚书,此时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小公子本就是一个纨绔子,以前便没有少跟着狐朋狗友来着长乐赌坊中玩儿过。

    对这长乐赌坊的当家人赵二爷,顾小公子自然是比较熟悉的。

    曾经顾小公子还和那些狐朋狗友们私底下猜测过,赵二爷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二爷,是不是在家中排行第二。

    谁知道,居然是因为他的真名叫做赵二狗?

    但在笑过之后,顾砚书就收起了心中的这些思绪。

    毕竟这赵二爷到底是叫二爷还是二狗,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相信赵二爷应该已经知道今日我与王爷过来的目的了?”

    “知、知道。”

    赵二爷心中有些发苦,他倒是想说不知道,但一想到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厉王殿下,就什么小心思也不敢有了。

    “知道便好,”顾砚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将那张凭证拿出来放在了赌桌上,“长乐赌坊是咱们天齐的第一赌坊,想来应该不会做出愿赌不服输的事?”

    “是、不、不会。”赵二爷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顾砚书对赵二爷的识相可以说是满意极了,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眼中满是笑意:

    “本来我是不想来亲自过来的,都怪我那小厮胆子太小,上午明明已经来过了一趟,谁知道却说不敢进来将钱拿回去,这不,我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便只能自己来一趟了。”

    “赵二爷也知道,王爷与我这新婚燕尔的,新鲜劲还没过,难免就粘人了一些,于是我便只能将王爷一起带来了。”

    “这来的时候动静大了一些,想来赵二爷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顾砚书这番连消带打,话中有话的言语,直让赵二爷听得敢怒不敢言——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做厉王殿下粘人?只能将人一起带来?

    还有什么叫做动静大了一些?

    你这动静

    是只大了一些吗?

    赵二爷听着顾砚书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恨不得直接起身撕了顾砚书的嘴!

    当然,这些事情,赵二爷只能在心里想想,脸上依旧不得不陪着笑脸:

    “不、不介意。”

    “听到赵二爷这话,我便放心了,”顾砚书可不管赵二爷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全当是不知道,“我那小厮说长乐赌坊上午便已经去凑钱了,不知道现在凑得怎么样了啊?”

    “已经快凑齐了,还请王爷王妃稍等片刻。”

    在知道厉王来的时候,赵二爷便知道,这一百二十多万两是保不住了。

    心中有了准备,现下虽然心中依旧在滴血,但是也不算完全说不出口。

    倒是顾砚书在听到赵二爷这话时,心中很是有些意外:

    在来之前,顾砚书便已经在心中大致计算过了。

    按照这次京中的赌盘的大小,长乐赌坊若真是要将这一百二十万两赔给他,自己至少要向里面填八十余万两。

    要知道这资产和流动资金,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就算长乐赌坊是天齐最大的销金窟,想要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顾砚书甚至已经做好了长乐赌坊会以物抵债的准备。

    结果现在听赵二爷这话的意思,是能够直接拿出现银来?

    就在顾砚书怀疑赵二爷这话里的水分到底有多少的时候,门外便有人走了进来,递给了赵二爷一个锦盒。

    赵二爷将锦盒接过后,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递到了顾砚书面前。

    顾砚书将锦盒接过稍稍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叠银票。

    随手将锦盒递给站在身后的兴仁,不多时,便听到了兴仁的回禀:

    “王爷王妃,数目没错,银票都是真的。”

    听到这话,顾砚书眼底划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

    看起来这长乐赌坊,似乎也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现在钱已经拿到了手,其他的事,倒也不算是最要紧的:

    “赵老板果

    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那今日我与王爷就不多叨扰了。”

    一听这话,赵二爷便知道顾砚书这是准备离开了,心中当即便松了一口气。

    结果谁知道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就又听到了顾砚书下面的一句话:

    “赵二爷以后若是再开这样有意思的赌局,可别忘记来厉王府通知我一声啊!”

    “噗!!!”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憋了大半天气的赵二爷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口淤血直接从口中喷涌而出。

    随后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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