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8章 大婚 “身处敌国,唤敌作父,让你受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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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妃?!”

    东宫之中, 清秋听到陶酌风带回来的、冯昶为他二人赐婚的消息,分外惊讶。

    “是,”陶酌风蹙眉, 瞅了瞅守在殿外的下人,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苏语琰对冯昶说过的预言之中提到, 你须得有尊贵无双的身份,他才能有夺取大越的可能。她前几日派人传来的消息中也猜测他会许你太子妃之位, 可冯昶此举出乎她的意料,也许他对预言, 或者对她并非全信。”

    清秋听罢沉吟片刻,凝着眉头侧目道:“没想到冯昶如此多疑,连国师的话也不尽信。看来他只是在赌预言能否成真, 但肯定还另有目的。”

    陶酌风跟着皱眉,片刻后,恍然想起什么似的, 补充道:“我听他说, 对内你只称侧妃,是因为预言之事不可外传, 你的身份在众人看来只是个寻常百姓,正妃之位太过遭人觊觎, 反而会为你树敌。但传到大越的消息, 会称你为太子妃。”

    冯昶定不会这么好心为她着想, 但这么说似乎也并非没有道理, 可对大越称她为正妃又是何意?

    ……

    “陛下,这赐婚书中写着关姑娘当为太子侧妃,为何传出去的消息又称她为正妃?”太极殿中, 大太监一边研墨一边挂着笑脸小心探问。

    冯昶侧目一瞥,哼笑一声,提笔不疾不徐将赐婚书的最后一个字写好。

    “赐她为侧妃,是她眼下身份地位,不堪为正妃。太子妃的位子你以为是那么好坐的?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东宫,就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送进东宫做太子妃。朕要是轻易许了正妃的位子给她,明日那上书的折子就能把这太极殿淹了。就是个侧妃,你看着,明日上朝,定有人要朕收回成命。”

    “可国师说……”

    “国师说此女子能杀宫哲,能夺大越,朕便对外给她正妃的名号,方便行事,也不算违背了预言。”

    大太监赶忙低头:“陛下英明!”

    冯昶没作声,见墨迹已干,这才将赐婚书一卷:“行了,让钦天监选个婚娶吉日,早些办完,早些让她去大越。”

    “去大越?”大太监一懵,“陛下是要让太子侧妃去大越?”

    “朕记得,表姐自幼便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只可惜此生都未能有子嗣。缜儿娶妻,也该让她知道。更何况,”冯昶回头瞄那大太监一眼,心情似乎好极了,“宫澶八成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好歹也曾沾亲带故,朕自然要促成他们父女团聚了。”

    关清秋和苏语嫣长得如此相似,宫澶只要看上一眼定会认出她的身份,到那时,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当做从未认出,什么也不做。宫澶忌惮她身上的预言,况且苏语嫣当初死的蹊跷,他断不会认下这个女儿。如此一来,虽说对祁国无益,但光是想想宫澶那副吃瘪又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就够他痛快的了。

    当然,凭他对宫澶的了解,他虽然会因她祁国太子妃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却还是有可能因为当年的预言,为了保下宫哲而出手杀她。

    他自然是不希望她死的,至少不能在杀死宫哲之前死。所以他会派人好生保护她。同时他也想瞧瞧国师预言中这世上仅此一个能杀死宫哲的人,对那战无不胜的昭王究竟有何影响,好知道该如何利用她,早日得到大越。

    退一万步讲,就算宫澶得手,他祁国的太子妃死在大越,不管是谁动的手脚,他都有充足的理由挥师南下。如此一来,她也不算死的毫无价值。

    无论她是死是活,此去大越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光是这么想着,冯昶便觉得心情舒畅。

    梦中那温暖宜人的江南啊,他很快就会回去了。

    七日后,春分,宜嫁娶。

    皇都之中绫罗彩缎,从城门一路挂到皇宫前的朱雀大街。

    虽说太子回到祁国时间不长,却实打实地做了不少好事,以至于百姓虽从未见过他的模样,却一提起太子二字便赞不绝口。

    至于那太子妃,虽然也不曾有人见过,但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定是顶好的。

    是以他二人大婚之日,冯昶本打算低调将她抬进东宫便是,却不想大清早便被远远的动静吵了起来,耐着性子问了大太监,才知道朱雀大街上早已围满了贺新婚的百姓。

    朱雀大街就在宫门口,哪能容人如此放肆?冯昶眉头一皱,便要着人驱散宫门前的百姓,可转念一想,却又将刚刚派出去的人唤了回来。

    “让他们热闹去。这几天/朝中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都劝朕三思,朕的旨意他们不听,百姓的意思,想拦,就让他们一个个拦去!今日这庆典朕不光不拦着,还要把这消息传到大越去!”

    ……

    皇宫之外的一处重臣府邸里,清秋被三四个嬷嬷宫女按在镜前,描眉画鬓,头发上别满了朱钗玉簪。她不善打扮,这些人也不让她自己动手,说新娘子就该等人伺候,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于是她只好乖乖坐在那里,容着这几人在她身上脸上擦脂抹粉,一忙便忙活了大半天。

    直到清秋坐的腰酸背痛,昏昏欲睡之际,才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空气窜入肺腑,身边似乎不像方才那般拥挤。

    “太子妃真漂亮,太子真是好福气呢!”

    其中一个宫女捧着妆匣,盯着清秋的脸痴痴说道。

    一旁的老嬷嬷瞪她一眼:“怎么说话呢?太子与太子妃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清秋被这番奉承夸得牙酸,尴尬地垂眸笑了笑,抬起眼来朝镜子里瞧去。

    镜中美人红妆带艳,眉眼精致如画中之人一般。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竟也有些痴了。

    在她少女怀春的年纪,清秋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将来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出嫁那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想过嫁给大杨山中某个猎户,或是山脚下镇子里哪个铺子的跑堂,又或者是与她在山间相遇的哪个少年采药郎。

    当然,也曾幻想过嫁给她梦中的盖世英雄。那个人会骑着陪他跨过血与火的宝马,以一把饱尝敌虏热血的宝刀为聘,许她半世安稳,再无战事。

    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身在祁国,被一纸赐婚,抬进东宫做什么太子妃。

    她痴痴地想了片刻,唇角却又忽得微微扬起。

    好在东宫里等着迎接她的不是别人,是陶酌风。

    这样荒唐的一场梦,有他陪她一起走,她只是想一想他的模样,便不觉得愤恨,也不觉得害怕。

    哪怕这场大婚都是他们早早算计好的一步棋,哪怕今后等待他们的还不知是何等风浪。

    至少今夜,是她和他的如愿以偿。

    一旁的嬷嬷见她眉眼弯弯,一副娇娇怯怯的羞态,当即朝旁边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笑意盈盈地将最后的头面为她戴上。

    “太子妃,吉时到了。”

    ……

    祁国的婚俗繁多,皇家婚事更是繁琐得很。清秋随着嬷嬷的指引,祭祖、叩拜、面见冯昶,等到一应事宜全部完成,天色早已昏暗。

    她被沉重的头饰压得脖颈酸痛,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挨到了东宫,嬷嬷将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至床边,又说了不少祝福的吉祥话,这才带着其余宫女离开,将清秋一人留在了房中。

    没过多久,房门发出一声极轻极缓的“吱呀”,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巧巧地踏来,一步步,扣在她心扉。

    清秋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狭窄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双绣着苍鹰的玄靴,就站在她身前半步之遥的位置。

    下一刻,头上一轻,耀眼的红烛光线刺了过来,清秋下意识地向后一缩,闭上了眼睛。

    却惹得他一声轻笑:“睡都一起睡过了,还害羞?”

    清秋原本被突如其来的烛光晃得眼中泛泪,听他故意调笑,气得睁开眼来一剜他,抬手便要去打。

    只是纤纤玉手方才抬起,便被他一把握住,紧紧攥在掌中。

    她用力往外抽了两下,他却不肯松,掌心灼热滚烫,如同他看向她的目光一般,仿佛要将她生生融化。

    方才她那一嗔,眸中水光盈盈,俏脸红润含羞,再加上今日打扮得宛如一只带刺的蔷薇,美得盛气凌人,那勾连的软刺又在他心头一下下撩/拨,勾得他心里燥得发慌。

    他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嫩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喉结艰涩地滚动,低低唤她:“清秋……”

    “我在。”她仰起头看他。

    陶酌风凝视着她的眸子,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取下她头上沉重的发簪,缓缓地、一支接着一支,直到最后一支摘下,她盘在脑后的三千青丝骤然落下,柔顺的披在肩上。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替她脱下那不跟脚的绣鞋,热烫的手掌抓着她纤细白皙的脚踝,抬头看她。

    “对不起。”

    她低下头来,一缕秀发不听话地滑落,轻轻扫过他的眉峰,凉凉的,有些痒。

    “怎么了?”

    “还在苏扣村的时候我就想过很多次,我们成亲那日会是什么样。我知道今日这样的大婚绝非你想要的样子,身处敌国,唤敌作父……”他说着,翻过她的手掌贴在自己唇上,认真地凝望着她,“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得真挚,颤抖顺着薄唇传到她掌心,惹得她心尖跟着一颤,弯下腰去与他额头相抵。

    “我不委屈,”她朝他低低地笑,“嫁的人是你,我就不委屈。”

    他听她这样说着,合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在冯昶面前演戏,为了防止露出马脚,日夜提心吊胆,就连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见她的机会也少得可怜。

    如今将她揽在怀中,他才觉得自己仍还活着,而非身处地狱,周围净是鬼邪。

    殿中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交颈相依的影子。

    清寒的殿外,两个黑衣人手握弯刀,蹑手蹑脚靠近了门口,对视一眼,捅破窗纸,将那灌了迷烟的芦苇条往里一伸。

    “嗖嗖——”

    两声箭响。

    那两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心脏便已被利箭贯穿,连惨叫也没能发出来,便纷纷栽倒在了门上。

    “咣当”一声,房门被两具尸体撞开,房内交颈谈情的两人骤然起身。

    陶酌风向前一步,抬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下一刻,门外走进来一个绯红的身影,走到尸体旁一拉他们的面罩。

    “的确是皇兄的人,他要杀你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陶酌风看看那两个刺客,抬眼一瞧淮胜:“果然来了。多亏了公主提醒。”

    “客气了。幸好他手下之中有我安插的眼线,否则这等机密的行动,我也不一定能提前得知。不过我今日救了你,皇兄极有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日后行事便更加不易了。”

    陶酌风盯着尸体瞧了半晌,眼神微微一暗:“既然如此,冯胤便更加留不得了。”

    房顶之上,几个黑衣人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撤离了东宫。

    “通知公子,他们二人无碍,是淮胜公主出手相救。”

    大越皇宫。

    听到冯昶寻回嫡子,太子妃又即将出使大越的消息,宫澶沉默片刻,脸色阴沉十分难看,手中的御笔被他狠狠折断,墨迹甩了一御案。

    “失散多年的嫡子刚刚找到就立为太子,还如此心急让他那太子妃前来激我!好个冯昶,好,好得很!”

    他登基多年仍未有继承人,仅有的两个儿子年纪尚小,无法继承储君之位。冯昶此举无非就是在向他炫耀,讽刺他后继无人。

    但他也确有几分好奇,究竟是谁家的女儿能入了冯昶那般势力的眼,以至于他刚刚寻回太子,便将她立为太子妃。

    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气,宫澶对内侍吩咐道:“去通知昭王,几日后祁国太子妃到上京,由他全程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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