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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就这么流下枝头,细柔,微凉,没了先前的激烈,少却后来的冰寒。几片黄中带绿的叶子一并旋转着,飘飘悠悠坠至地面,间或在绿地草坪上扭动一下身子骨,匍匐下来,枝条上泛绿的针叶、阔叶,轻轻摇曳,这是幸存者对逝去生命的先行者最后的礼仪,本是同根生,相守一梢藤条,从那个严冬醒来,共同走向新生。春华秋实,一生的道路咫尺之间,心有多高,也支离不出阴阳两面迥异的个性,正面总在阳光之下,清新光洁,背面是无法炫耀的**,直到生命终结,碾作尘泥。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手脚,乘兴拈花一笑,你可见过绿叶流下的泪水么?仅那一抹的清香,浸人心脾,泪装饰得太过完美,反倒以为是剔透的尤物了。

    树再小也有风的光顾,叶子再小也需要树的汁液!我望着江南一岸的绿,而江南一岸的绿缠绕可能的空间,勾起我荒芜的四肢。运河水如同海的潮汐,涨落可以预见,或流向海洋,或接纳海水进入,清一时,浊一时,都带着曼妙的曲线,白鹭滑翔,歌声点点翻越过海堤,仿佛携手大海和陆地,在并不缺乏新意的花花世界演绎另类世界的真谛。脚下松软的,伸手拉扯的,都是无言的生命奋力还击时喷薄而出的刺痛,我并未曾真实地意识到人的生命其实远在它们之上,四时的变迁在深处的根茎和沧桑的树干上记载一截截、一段段不由自主的力量所控制的印痕,南来北往的精灵们用迢迢跋涉的劳顿躲避气候的主宰,你不能摇身为植物(或其它类动物),便不知它们也有着丰富的爱恨情愁、离合悲欢,庄子说他梦见了蝴蝶,我不比庄子,昨夜,整片的森林以塌方的警示,让我呼号而醒,我却只有一颗思想的子弹。特别在这个被人类赋予了厚望的秋季,镀上光华烨烨的金色时期,人们望着漫无边际的果实,盘算着赔了还是赚了,颗粒归仓,收获的喜悦总能压倒一切,即便在风不调雨不顺的年月。而果实的大小植物落寞般或被遗弃,或被堆砌,年年岁岁,命运如出一辙,在田园风光中慢慢中空、腐烂,中空、腐烂也是另一种价值么?江南的秋特别短暂,以至于我前胸刚接触秋的指尖,后背便迎来冬的脚踵,也许,浮想联翩的时光就是应该短暂,让你猝不及防,匆匆来,匆匆去,那些曾经印象里秋高气爽的日子,尚在皮肤、毛发中成天介变化着、革新着,我期望一种美,将我引领到我想要的生活!

    我常对我的孩子说,“秋收万颗子”,简单的想象无法打开孩子幼小心灵的闸门,孩子说:“我能给你画个秋天”。也许吧,能画出气象意义上的秋,正如我握着灌满墨水的钢笔,在苍白的纸张上,农夫一样的汗滴禾下土,指间开始缓缓疏影秋的姿容,该怎样一颦一笑,该如何举手投足,设计妥当的蓝图不经意就会失去色泽,原本也不过是一叶黄花,留给我的仅仅是鸟喙衔来的别样的情景。这么多年,我将自己的名姓种在人间,从乡村的泥土地,到城市的红砖墙,一路走来,深埋一些遗臭万年的卑微,张扬一些流芳百世的伟岸。

    眼睛远远跑在心的前面,忘了背后的阴影,对门邻居突然敲门,我看着她半生不熟的脸,她说:“刚从乡下捎来的柿子,尝尝吧,”柿子是青色的,硬实的,根蒂处还挂着两片鲜绿的叶子,属于本地特产之一,我吃着邻居送来的柿子,感觉有些异样,开门关门,上楼下楼,只是点头或擦肩,虽然同属一根藤上的叶子,来往几乎没有,更别说交情,然而,远亲不如近邻,实在让我从柿子的酸涩中领略到了些什么,可仔细想想,又无从觅得,虽然无从觅得,却真真切切存在,并开始动摇了我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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