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0章 50最后的尝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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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声线格外耳熟。

    如果不是耳熟的声音,顾蘅大概已经一巴掌打上去了---那声音就在耳边,近的已经超出了两个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

    但就是因为这声音太耳熟,顾蘅才茫然的在风声里抬起了头:是医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入目的是一张蒙着面的脸:这张脸上覆盖了一张古怪的笑脸面具,面具的嘴唇上扬整体雪白,虽然是一张笑脸的模样,但乍眼看去却让人只觉得分外惊悚。

    男人抱着她很快稳稳落地。

    在他们身边,从城墙上看下来聚集的那些异灵乖巧匍匐,全然温驯,根本不见半分顾蘅在城墙上看到的张牙舞爪的疯狂。

    顾蘅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会儿她对自己听声音的能力又有点儿疑惑了。

    是医生的话,不会这么厉害?

    在场这么多的异灵都听他的指挥,那得多高的等级,多强大的异能?

    大约……只是好听的声音总是相似的?又或者,纯粹只是她的错觉?

    她有些不安起来。

    顾蘅凝视了一会儿那张笑脸,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按照自己的心意伸出手,想要迅速的揭下那张面具看看下面的脸:她没想过如果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要怎么样,只是单纯的按照自己的直觉伸手罢了。

    但当她的手真的凑的近到只要一用力就能揭开面具的程度,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却不退反进,凑到了她耳畔。

    两人之间几乎是零距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顾蘅又是被抱在他的胸口,这时候被他身体压住的手臂反而无法伸到他的面前,她忍不住瞪瞪眼睛,看在男人眼里多了几分平时少见的娇憨和不满。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温热的震动了她的耳膜,在耳畔敏感的细胞上带来某种酥麻的战栗感:“现在还不可以,不要调皮。”

    顾蘅不太服气的、又很不满的挑了挑眉毛:“……”

    谁调皮?

    顾蘅带着不服的咕哝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吗?”男人轻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像医生了。

    顾蘅瞪着眼睛瞅瞅他:这家伙既没否认‘耳熟’,又没问‘跟谁相似’,到底是不是医生啊!

    但是……但是医生只是个F级的无危异灵啊!他甚至还是血肉之躯,怎么看也不像能飞起来好几米直接一把接住她还举重若轻的。

    要是有这能力,他当初怎么会乖乖留在监狱里被前任的监狱主虐打呢?

    顾蘅狐疑的看了半天那张牢牢的黏在了他脸上的面具。

    虽然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坚持的话可以一把掀掉面具,男人对她的抵抗并不坚持,但鬼使神差的,她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嘟哝道:“不给看就不给看。”

    男人带着笑的低语道:“并不是不给你看,但揭下我面具的人就要永远呆在我身边。”他的声线低靡下来,隐约带上了两分诱哄的迷乱,“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顾蘅有些目瞪口呆:这不是强盗逻辑嘛。

    这看一眼就要负责人家的终身了,怎么,你是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看一眼就得少一块肉吗?

    算了算了。

    为了避免被无赖碰瓷赖上一辈子,顾蘅压了压在心里乱窜着想要求证的小兔子,最后若无其事的缩回了手,沉默着垂眸“哦”了一声,对对方的疑惑不置可否。

    最后她没趣的咕哝了一声:“算了算了,不看就不看,拉倒。”

    她的退缩并没让对方惊讶,反而倒像是对方的意料之中。

    男人轻轻笑了笑,这会儿才顺其自然的把她放在了地上,牵住了她的手道:“你先随我来。”

    **

    在顾蘅落入男人怀里的那一刹那,城下剑拔弩张的攻城气氛立刻就停了。

    城下那些原本舍身忘死、仿佛随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撞击城墙上的防御、破坏定远城的镇压符咒的异灵们全体都停下了他们的动作,砰砰砰的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浪,忽然之间就停了。

    城上在确定了攻势停止之后,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异灵退了!”

    顾父呆若木鸡的看向城下,又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齐越:这年轻人镇定的仿佛他什么也没有做一样,就好像那刚才骤然推人的人,和他全不相干。

    实际上在顾蘅刚掉下去的那一瞬间顾父就已经后悔了。

    他冲齐越吼道:“你做了什么?!”

    齐越一把搂住了怀里的顾玉,他的眸光锐利,举手投足之前敛去了原先的犹豫。

    齐越淡淡的回答道:“伯父,觉醒者公会应该由觉醒者自己控制。”

    “你说什么?”顾父的脸色骤然转为铁青:要不是因为顾玉的装备耐久度已经掉到了接近为零,他也不会想尽办法的就是要从顾蘅手里逼问出能一次性控制这么多异灵的手段。

    他殚思竭虑、想尽办法,说到底都是为了谁?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天?要他退可以,凭什么是现在?

    竖子!

    就连顾玉也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齐越,她不敢相信,自己亲爱的未婚夫怎么会突然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怯懦的、嗫嚅着喊了他一声:“齐越,你什么意思?”

    “小玉,这不好吗?你姐姐走了,你自然就是顾家唯一的大小姐,你也不用再为了姐妹之间的事情烦恼,更不用再露出那样嫉妒艳羡的表情。”齐越微笑着、但不带丝毫感情的越过城墙看向城外已经开始缓慢的准备起离去的异灵群体---那些异灵如今已经得到了它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定远城的危机,也就自此可以结束了。

    以一个人为代价,保护全城的民众,不管对谁来讲,这都是极为划算的交易。

    所以当那个年轻的男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他面前,对他提出这个交易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思索,他就一口答应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人带着蛊惑的语调:“如今未明已经成为了破铜烂铁,只剩下你手里的‘白鹤’,才是觉醒者公会现在的定海神针。只要你让我得偿所愿,你的声望和功绩,再加上你手里的武器,就能让你成为人上人,再也不必听那些德不配位者的吩咐,也不必再屈居人下。”

    齐越抓住了这个机会。

    所以他在这一推的时候,丝毫也没有犹豫。

    顾玉恍然看向城外。

    她虽然看不见顾蘅落下去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看不见她现在的惨状,但只要想一想异灵对人类抱有的恶意,她就觉得心头一松:齐越说的对,留着她才是最大的祸害!

    她对顾蘅的能力可没有那么多的执念。

    看顾玉的脸色越来越松,顾会长立刻意识到了:他这个女儿本来就智商不高,被男人忽悠个几句就找不着北了。

    对她来讲,谁掌控觉醒者公会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她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小算盘,根本就没有想过,现在他们手里的筹码消失了,话事权就从顾家手里转到了齐家,到时候人家要不要

    顾会长的脸上缓缓显出了几分颓然。

    **

    顾蘅先前的惊讶被压下去之后,残存的好奇心就升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异灵群里的一部分异灵对她还是充满了厌恶和憎恨,只是大概是碍于和她拉着手的男人的威压,所以把这种愤怒深深的隐藏在了心里,并不敢表现出来罢了。但更多的异灵却已经开始缓缓后退,它们身上先前强烈的对于城墙的攻击性消失了。

    顾蘅并不是很想自以为是,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真的很难不把这一切和自己联系起来。

    虽然这么猜测可能有点儿脸大,但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也许,它们愿意现在退去,真的和她有关?

    该不会这么一场大型的围城攻势,全都是为了她?

    顾蘅瞅瞅面具,又瞅瞅面具,那个欲言又止的劲儿,引得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如果你想问我们是不是准备离开了的话,是的。”

    “!!”还真是啊!

    她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正想继续询问“那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沉声说道。

    不需要他再说什么,在看到面前的那一堆小山的时候,顾蘅就已经猜到了这就是他想要带她来看的东西。

    她看过去,那一堆小山全是各式各样的装备和武器的残骸。

    有一些已经断了刃的兵器、有一些折断了或者破了洞的盔甲。

    还有一些只剩下一部分的碎片。

    顾蘅默默的走到了其中一把□□前面坐了下来。

    她捡起□□,上头锈迹斑斑。

    顾蘅试着扳动了一下上方的扳机,发现就连黏连的位置都已经锈蚀了,连扳动都相当费力。

    显然,这把枪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更加说不上给它精心保养或者是细心擦拭。

    但看这把枪的外形,顾蘅还记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它,她回忆了一下之后,脱口而出:“是‘绝对命中之武器’?”

    男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一点也没在意地面的污脏会污染他身上干净笔挺的外袍,坐的姿势随性而闲适,两条长腿微微交叠,不知道为什么,顾蘅总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的让她脸上发烧。

    她敛了敛睫毛,竭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手上的枪上去。

    这把枪的外形是她能准确的说出它曾经名字的原因---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在枪身上却还能隐约摸到一轮月亮。

    那是它身上最标志性的代表。

    她还记得这把枪曾经在早期的时候频频上报道,那时候人们给过它极多的赞誉,称呼它为‘绝对命中之武器’。

    枪中子弹必定命中。

    但一发子弹就要掉1点的耐久度,那时候人们都说,这把枪虽然好用,但可一定要每一发子弹都用在刀刃上啊。

    就算是扣扣索索的使用它,到最后,子弹也有用完的一天。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把枪就和它的主人一起销声匿迹了。

    顾蘅原本以为,这把枪的‘必中’属性会让它得到极高的重视,它的主人也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善加利用它的每一发子弹,但现在看来,仔细应用的确没错,但精打细算之后依旧被耗光的耐久度,在归零之后就让这把枪的下场和破铜烂铁没有区别了。

    它变成了一堆锈迹斑斑的垃圾。

    顾蘅抬头看向这一座‘小山’,她只是稍稍数了数就发现数目的庞大大概远远超过了她肉眼的预估。

    顾蘅低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反正,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堆人跑来救我?

    这样大的动作,总不可能是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顾蘅的心情忽然有一点点低落了下去。

    身边坐着的男人似乎对她的心情毫无察觉,他的声音里依旧含着一种如同蜜一样的甜意:“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而是这里所有的东西,从今往后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顾蘅一愣,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嗯?”

    “这里的这些东西,”男人低声说道,“就连我也没有办法让它们活过来。就连我们的同类来判断,它们也都已经是死物了。”

    大多数的异灵也决定了放弃这些被人类使用过之后又无情抛弃的同伴,对于异灵们来讲,这些叛徒并不值得它们的拯救。

    他的语气微微的低落了下来:“但我并不这么觉得。”

    天空乌云密布,顾蘅从他的语气里既听到了隐约的难过,又听到了隐隐的期待。

    顾蘅心中一动,当下试着动用异能去倾听这些东西的声音。

    她试了一会儿,心里微微沉了下来:这些东西上传来的反馈非常微弱,更像是一种反复的嗡嗡声,模糊不清又含混不明。

    如果说她听其他异灵的心声是清清楚楚的打电话双向沟通的话,这里的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在一台信号不好的手机上打视频电话,那边的画像在不断的闪烁着,就连音也嗡嗡嗡的连成了一片,让人完全无法判断那嗡嗡嗡的声音是在说些什么。

    但就算是这样,顾蘅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高兴的:信号差不可怕啊!

    只要还有一点点音讯,至少说明这里的东西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是完全死掉了的。

    有一点点信号就至少说明,这些东西还有恢复的可能性!

    顾蘅原本是打算直接说的,但她瞅瞅男人遮住面容的笑脸面具,忽然又不打算说了,默默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哼’了一声,小声哔哔:“连你也没有办法?那我能有什么办法?连我自己都还是你们的阶下囚,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修理这么多的破铜烂铁?”

    男人笑了笑:“如果连顾小姐也没有办法,那这就是它们的命了。”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赖皮?

    顾蘅目瞪口呆的瞅瞅了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下的枪管,有些犹豫的咕哝着说道:“那要不……我就试一试?”

    不过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别人,这家伙如果都说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了,那么她要是能把这些破铜烂铁修好,那就都是她的东西了。

    她的脑海里,一分一秒都没有想过,这个家伙骗她做白工的可能性。

    **

    既然想好了要修好这些破铜烂铁,顾蘅当然全力以赴。

    异灵们在城下这一波攻势结束之后就开始缓缓的准备退去,而顾蘅颇为惊讶的发现,异灵们居住的区域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样,全部都是荒凉而且很不舒服的贫瘠之地。

    相反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细心到已经把她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从穿的衣服到代步的坐骑,从吃的东西到洗漱用品,顾蘅甚至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活用具,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完全全的集中在那一堆小山上。

    顾蘅在那堆小山里看到了‘白鹤’。

    她在‘白鹤’面前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事实上,顾蘅不得不有些酸溜溜的承认:她曾经为了这具造型优美、背带两翼的‘仙衣’心动过很久。

    曾经她也站在地上用艳羡的眼光看过顾玉穿着这件装甲和齐越站在一起,也看过顾玉带着温婉的笑容,把这件装甲往齐越的身上套,再用带着刻意的软糯声音叮嘱他一切小心。

    当然,过了这么久,当时的心情也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记不太清楚了。

    但大概是因为刚刚‘报废’没有多久的原因,哪怕是在这一堆破铜烂铁当中,白鹤也是其中最好看的之一:连白鹤也坏了啊!

    顾蘅站在坏掉了的白鹤面前,神色染上了淡淡的微妙。

    她是没想到,就连白鹤也会像垃圾一样的堆在这里的,顾蘅曾经见过顾玉无数次的在她面前炫耀过装甲白鹤,那个宝贝的劲头,简直就像是有了白鹤就已经有了全世界一样。

    而白鹤也的确无数次的保护过那一对男女。

    他们共同拍摄的战斗宣传镜头,更有无数个都是穿着白鹤在空中拍摄的。

    这装甲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招牌,顾蘅是万万没想到,原本耐久掉完了的就装备,到最后也只有这么一个下场---被丢进了垃圾堆的破铜烂铁。

    这时候再想起来顾玉那些口口声声多宝贝多珍贵的话,顾蘅只觉得一阵讽刺:既然这些装备耐久归零了还有波动,那是不是它们代表的异灵,实际上对主人做过的事情了若指掌?

    啧,从这点想一想,还真的有点可怜呢。

    大概是因为她在这具装甲面前站的时间有点长,带着面具的男人也在这幅装甲面前停了下来。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它身上的一个巨大的、漏风的洞:“你认识这个?”

    “是的。”顾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是我那个异母妹妹的东西。”

    “哦。”男人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也并没有说这具废弃了的装甲也是他和齐越交易的一部分---白鹤虽然耐久已经掉完了,但如果不是齐越动手,它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如实评论道,“是一具好看的装甲,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顾蘅原本打算问他这句“跟错了主人”是什么意思,但她忽然感觉到在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白鹤身上传来了一种非常剧烈的波动。

    那波动的声音大到顾蘅无法忽略的程度,她情急之下粗暴的拿手一压还在说话的男人,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嘴唇前,比了一个动作,头也不回的急急发声表示:“嘘!”

    旁边跟着的异灵根本就看不下去了:这哪儿来的家伙?哪有人对王这样的态度?这态度也实在是过分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简直可以说是轻慢又无礼到了极点!

    但偏偏王非但不以为忤,被她推了又压了反而还笑吟吟的,表现的就像是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无礼!

    但他刚要上前呵斥,原本还笑吟吟的面具男人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光里的制止之意太明显,这个异灵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和愤怒咽了下去。

    从来没有和顾蘅接触过,也不是监狱里出来的它忍不住的在心里腹诽起来:王这完全是疯了,这个女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为什么要把拯救他们同类的任务交给她?

    对她的态度这样特殊,甚至对她的无礼也丝毫不在意。

    顾蘅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的这一点眉眼官司,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异灵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祸水’。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白鹤身上:刚才在这个男人说“跟错了主人”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传来了哭泣声。似乎是白鹤在哭!

    说话或许听不清,只能听到一阵嗡嗡声,但这一阵哭泣声,顾蘅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高糊的哭声也还是哭声,她当下心中一凛,侧耳试图更清楚的捕捉这一缕哭声到底是否来自于白鹤。

    周围安静下来之后,白鹤伤心的哭泣声就变的更加清晰起来了。

    它似乎委屈到了极点,顾蘅只能从它身上听到连续不断的抽泣,她听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它像其他话痨的异灵一样说话,相反的,只听到她在不断的、专心致志的呜呜呜呜。

    听了好一会儿,那富有感染力的哭声搞得顾蘅自己都快被传染的EMO了。

    有用的信息没有半点儿,反而是这哭声一点也不停。

    顾蘅挠了挠头,等过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这才转回头,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似乎正在带着期待的看向她的面具男人,她遗憾的摊了摊手:“目前没什么进展。”

    面具男点了点头。

    他是完全理解这件事的难度的: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找到办法医治这里的这些同伴,他也从没有指望过顾蘅一来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案,但长久来看,他对顾蘅是有信心的。

    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就连他都已经放弃了的这些同类,如今顾蘅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他的心态放的很平。

    他安慰道:“不着急。”

    **

    或许面具男并不着急。

    但顾蘅是着急的。

    对于她来讲,身处在一群陌生异灵的包围当中,毫无疑问是一件缺乏安全感的事情。

    所以,在确认了白鹤似乎是个爱哭鬼之后,顾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在试图刺激白鹤的哭泣神经。

    她想要建立一个基准线,确认让白鹤哭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白鹤哭泣的时候似乎是个女声。

    顾蘅一开始的时候尝试了说它现在破了个洞难看---没反应,在它面前夸别的装甲更好看---还是没有反应,说它现在没什么用处了---也没有反应,总之这几次试探下来,顾蘅几乎都要怀疑,那一天听到的呜呜声是不是她的错觉了。

    但除了她之外,也没有别人能够听到,所以竟然无人可以求证。

    顾蘅苦恼的很。

    她在这边一再一再的尝试,原本就对她的能力很是质疑的一些异灵就忍不下去了。

    这其中包括九尾狐---正是之前从监狱里离开的S级异灵。

    她的等级算是这一批跟着魔王前来围城的异灵当中最高的,所以在营地里说话也颇有分量,那一天随侍在魔王身边的小异灵被王一个眼神喝阻之后,九尾狐恰好看到了他愤怒的样子。

    当时九尾狐劝他稍安勿躁,先等一等免得坏了王的安排,但这几天过去,看她完全就是在自己一个人瞎折腾,这么好多天过去了,只顾着坐在那个破了个洞的垃圾面前发呆,还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九尾狐几乎是很快确定了:这个女人大概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骗过了魔王,蛊惑了王的心,但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王想要拯救那些被人类使用过但封印在武器装备里的同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在他们看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执念,王才病急乱投医,被这个女人所欺骗。

    如果连王的治愈能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人,又凭什么能够做到呢?

    难道她的能力,还会比王更强大吗?

    这是没有人敢相信的事情,所以九尾狐只稍稍观察了几天就非常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一定是用什么方法骗过了魔王。

    顾蘅坐在小山面前正在皱着眉头回忆那天白鹤哭的原因,刚刚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她屁股底下的凳子就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

    “通”的一声。

    顾蘅差点掉到地上,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女人,顾蘅一看之下皱起了眉头:“九尾狐?”

    看到是九尾狐,顾蘅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监视器上看到过的画面。

    被一箭一箭残酷虐待的狐狸,差一点被前任监狱主侮辱的人形美女,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原本带着十分愤怒的口气就温和了下来,只是疑惑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但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同情,九尾狐看的清清楚楚。

    细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了嘴唇,九尾狐从来就把那段经历当做是它成为异灵之后最大的屈辱---这个女人居然还敢用同情的眼神看它!

    她都知道了些什么?她都看到了些什么?

    它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屈辱的事情又被人提起来。

    九尾狐冷硬的说道:“这里是我们异灵生存的地方,滚回你们人类的聚集地去!这里不欢迎你!”

    顾蘅微微一愕。

    她当然看到了九尾狐的态度:那种傲慢的愤怒的确让人很不舒服,但想想对方曾经被人类虐待过的事情,她却还是对她有些许宽容的。

    顾蘅摇头说道:“恐怕这件事你说了不算,如果真的有这个意思的话,还是得那天的那位面具人自己来和我说。”

    她前半段话,显而易见的让骄纵傲慢的九尾狐愤怒起来---什么叫做她说了不算?这不又是讽刺她吗?

    她说了不算,这种话简直就是往她的脸上啪啪啪的抽打啊!

    但听她说到最后,九尾狐脸上的怒色却渐渐的隐没下去了---美艳的女人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角,嘲讽的笑道:“面具人?”

    她重复了一遍:“你喊他面具人?”

    顾蘅并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她甚至猜测过,他的声音实在和医生太像,除了实力的天壤之别之外,从抱着时候的手感、身高等等细节来讲,她甚至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个人或许就是被她丢在了楚市的医生。

    但这个猜测毕竟只是个猜测,在对方拿下面具之前,顾蘅在心里暗暗的给他起了个外号:面具人。

    或者,笑脸人?

    她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甚至引得九尾狐笑成这样。

    顾蘅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九尾狐哈哈大笑起来,对人类的刻骨恨意,再加上对面前这人的轻蔑,揉上对她同情目光的无法忍耐,让她不顾后果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是我们的王!枉你和他相识这么久,你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你还有脸说,让王自己来赶你走?”

    顾蘅一愣。

    她并没有注意到越走越近的男人---九尾狐的话证实了她一开始的揣测,她疑惑道:“相识这么久?你说我们相识这么久?”

    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九尾狐的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九尾狐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我也很想知道,是谁给你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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