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3章 出游(双更合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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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沅嘉这一病,陆陆续续耗了三天,才稍微有些好转。

    陆筵这三日来,细心照料,让沈沅嘉着实感动了一番。

    是日,天朗气清,陆筵主动提议去逛一逛陵州。

    沈沅嘉欣然同意,病了这么多天,她被闷在屋子里,都快要发霉了。

    陆筵见她一脸激动,沉声道:“你这病还没完全痊愈,可不能到处乱跑,乖乖跟在孤的身边。”

    沈沅嘉点头:“好。”

    陆筵抬步下楼,沈沅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一下楼,楼中便渐渐起了窃窃私语声,众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几日众人在这里住了几天,对于这个威严俊美的男人也熟悉了,只知道这人面色清冷,高高在上,很不好接近。

    曾有人见他衣饰华贵,气势逼人,便起了攀附之心,哪料到陆筵理也不理,径直走过。那人在陵州也算得上小有权势,陵州丰县县令便是他的姐夫,他自己也时常借着县令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众人顾及县令,时常敢怒不敢言。

    如今被陆筵这样无视了,显然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嚷嚷着便要报仇,他喊人来准备找麻烦,哪知道陆筵冷眼瞥了他一眼,随手就让他身边的侍卫将那人的手打断,扔出了酒楼。

    众人本以为,陆筵要惹上大麻烦。

    没料到,那陵州丰县县令第二天便让人绑着那人,来到了酒楼,毕恭毕敬地跪在陆筵房门口,足足两个时辰才起来。

    自丰县县令负荆请罪之后,这酒楼陆陆续续来了许多陵州的大人物,每每都恭恭敬敬地来,在那男子面前诚惶诚恐,唯唯诺诺。

    可那男子面色淡漠,对这些大人物都不苟言笑,偏偏那些大人物丝毫不在意,甚至点头哈腰地上门来。

    后来众人才明白过来,陆筵恐怕身份高贵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如今众人见他下了楼,纷纷屏息凝神,深怕自己不小心惹恼了他。

    沈沅嘉隐隐觉得众人的目光含着敬畏,她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身份吗?

    这个念头一出,便被她否定了。陆筵行事低调,这次也没有想要泄露身份的意图,想来众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是哪个身份高贵的世族公子。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人的神情格外不同,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陆筵,那眼里没有敬意,反倒是怜惜和善意。

    她小小地拉了拉陆筵的衣袖,陆筵顺势停下脚步,微微抬眸看她,眼里含了疑惑,“怎么了?”

    沈沅嘉踩在阶梯上,个子却还要低陆筵一些,她示意陆筵附耳过来,陆筵照做。

    “殿下,方才我看角落里有一个人神色怪异,那样子似乎是认识您……”

    陆筵挑了挑眉,顺着沈沅嘉的目光,往角落里看去,却见角落里坐着一中年男子,姿容儒雅,端方如玉。

    他似乎没料到陆筵会看过来,眼神闪烁,匆忙低下头,避开了陆筵的视线。

    陆筵眼神微动,道:“暂且不管他。我们先出去。”

    沈沅嘉闻言,心中稍稍留了个心思,陆筵这言下之意,应该是等会儿会与那个男人有交集。

    不过,她隐约察觉到此时陆筵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她跟着陆筵缓步走下楼梯,眼角余光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见那男子,已经起身,准备离去。

    沈沅嘉留心观看,却发现那男人似乎腿脚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过他似乎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便如此,他的背影仍旧挺拔,如松如竹,颇有高洁之风。

    沈沅嘉心下生出几分惋惜,这样一个人,若是身康体健,入朝为官,那得是怎样一个出色的人啊……

    大周官员,首先便得是身体健全的人。

    沈沅嘉在这里惋惜旁人,其他人却是在惊叹于她的出现,沈沅嘉一直闷在屋子里,众人只知道楼上住了个娇贵的贵人,却不知道这样美。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个冷漠的男人在她身边,身上的寒意都收敛了起来,倒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了。

    不过碍于陆筵的威势,众人只敢偷偷打量,不敢一直将眼睛黏在她身上。

    沈沅嘉一踏出大门,感受到清新的空气,便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

    陆筵道:“在房里闷了这么些天,如今出来了,你想去哪儿玩?”

    沈沅嘉一愣,本以为今日陆筵带她出来,是为了重要的事,没想到是带她散心吗?

    沈沅嘉心下微暖,道:“我昨日在房中看了陵州志,书上说,陵州北面,有一大恩寺,里面有一高僧,佛法高深,通晓前世今生,我心生向往,今日便想去看一看。”

    陆筵闻言,嗤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个神棍罢了,偏偏你们这些小姑娘信了。”

    陆筵对于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很是不屑,认为这都是欺骗世人的话,况且,他手上沾满了鲜血,若按照佛家之言,因果报应,他定然不得好死,如此,他更不信了。

    他会好好活着,活得比那些欺辱他的人还要久,他要长长久久地,让他们活在阴影之下。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可还是陪沈沅嘉去了大恩寺。

    大恩寺是陵州第一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两人出现在这人群涌动的寺庙里,仍是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目光。实在是两人样貌过于出色了。

    金童玉女,假偶天成,登对得很。

    有面容和蔼的妇人走上前,笑着问道:“两位来大恩寺是求什么的?”

    两人看着衣饰华贵,仪态万千,显然是家世显赫,又加之二人之间形态亲密,相携而立,显然感情甚笃,夫妻和睦。

    这样完美的一对璧人,哪里还需要来大恩寺求呢?

    陆筵淡淡地扫她一眼,不言不语。

    妇人觉得有些尴尬,脸色通红。沈沅嘉见状,连忙道:“我家……夫君性子冷,大娘您别介意。”

    沈沅嘉本想喊“主子”,可两人也不像是主仆关系,她便话音一转,喊了“夫君”,她也没喊错,两人如今有婚约了,这声“夫君”,是迟早的事。

    陆筵淡漠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一抹笑,整个人都透露出愉悦的气息。

    “我们是外地人,听闻大恩寺很是灵验,便想来看看。我们所求不多,就想来求个平安符,以佑亲人。”沈沅嘉笑道。

    妇人因为沈沅嘉的解围,脸上的尴尬褪去了下来,见沈沅嘉温柔和善,便心生好感,她其实刚开始来搭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这两人看着高不可攀,她也是被样貌给迷了眼了。

    好在这位小夫人回了话,否则她可没脸再呆在这里了。

    妇人脸色好了许多,想了想,悄悄地说道:“这大恩寺有很多人来求子嗣,夫人不妨也试一试,您不要放弃,你们还年轻,迟早都能怀上。您与您的夫君样貌顶顶好,生出来的小孩怕也是样貌出色。心诚则灵,多试试总会找到法子的。”

    这妇人左思阿昏懵懵右想,还是不相信沈沅嘉的话,既然两人吃穿不愁,来大恩寺那就肯定是来求子的。果然,大富人家与平头老百姓也没什么区别,这不,一样跟老百姓一样,生不了孩子,需要来寺庙里求神拜佛。

    沈沅嘉脸色微红,她偷偷觑了一眼陆筵,见他目光落在远处,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

    沈沅嘉小声道:“多谢大娘。”

    她没想到这大娘心思也太活跃了?怎么就想到了她怀不上孩子上面去了?

    不过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与陆筵之间,并不是妇人所想的关系。先不论她愿不愿意,就是陆筵那边,怕是并不愿意与她共同孕育孩子……

    沈沅嘉想到这儿,脸上的羞红褪去,心情也平静下来。

    妇人说完这些话,便告辞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筵不喜人群拥挤,一直紧蹙着眉头,满脸的隐忍。

    沈沅嘉看了一眼,心下好笑,她指着另一条偏僻的小路,道:“那里人少一些,我们去那里。”

    陆筵眉宇舒展,点头:“好。”

    不过两人穿过人群,也着实受了一番苦,陆筵的衣裳都被挤乱了,甚至玉佩都挤歪了。

    不过沈沅嘉却被他好好地护在臂弯里,一点都没被人蹭到。

    沈沅嘉踮着脚,轻柔地替他整理好衣裳,陆筵拢起衣袂,淡淡的任由她打理。

    半晌,沈沅满意地颔首,“好了。”

    陆筵不咸不淡地说道:“也不知这寺庙有什么好的,都一窝蜂地跑过来。”

    沈沅嘉挑了挑眉,知晓这人是有些不愉快,也是,今日先是被那大娘质疑了一番,一路上又被人不停的观看议论,他本就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也是难为他了。

    她想了想,上前一步,缓缓穿过陆筵的手臂,抱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糯声道:“殿下,咱们都到了这儿了,不去见一见那位高僧,岂不是太可惜了?”

    陆筵歪着头,看她仰着脑袋,脸上满是恳求,他点了点头,“半途而废,确实不是孤的行事作风。”

    心里却有些疑惑,沈沅嘉今日,对于那个高僧,似乎有些执着了。

    陆筵回神,心中暗道,怕是沈沅嘉信了那书里的话,觉得那和尚真能看清前世今生。

    索性今日是为了沈沅嘉才出门,满足她这好奇心也无不可,正好让她看一看,这世间没有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两人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着,大恩寺三面环山,环境清幽,尤其是此刻二人说走之路,人烟稀少,到处都是清新的草木香,以及悦耳的鸟鸣声。

    二人路上遇到了一个小沙弥,沈沅嘉上前问道:“小师父,请问慧空大师在何处?”

    慧空便是那位高僧的法号。

    小沙弥行了礼,道:“回施主的话,慧空师伯前些日子出门云游去了,并不在寺中。”

    沈沅嘉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云游去了?

    她前世并不信神佛,可如今重生一回,她也便信了这些东西。书中说这慧空大师能参透前世今生,她便想来求证一番。也想问问这位慧空大师,是否前世与今生,是不相关的两辈子。

    她重生一回,总觉得不真实,庆幸之余,又心生惶恐,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又害怕,前世今生的结局是既定的,前世她惨死,这辈子她仍旧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着实无缘,并未遇见。

    陆筵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心情低落,便道:“你若是想见,孤便派人去寻他,天涯海角都给你抓回来。”

    沈沅嘉摇了摇头,道:“许是无缘,我也并不是十分想见。”

    说完,沈沅嘉便想开了,她将慧空大师抛之脑后,道:“这大恩寺景色也美,也不枉此行了。”

    陆筵见她确实不在意了,方点点头,陪着她在寺中闲逛。

    两人在寺中用了斋饭,求了几枚平安符,便驱车打算离开了。

    大恩寺背靠着山,来寺庙的路上街道宽阔,但也有崎岖不平的路段,两人的马车行至半路,就看到拐角处停了一辆马车。

    陆一道:“主子,前面的马车似乎坏了,挡住了路。”

    沈沅嘉掀开车帘,就见一美妇神色不安地站在马车旁。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显然,她的车夫不在这里,应该是去找人了。

    美妇一袭杏色长衫,梨花马面裙,素淡清雅,温婉怡人。沈沅嘉发现她的腹部微鼓,女子的手也下意识地护在腹前,呈保护姿态,显然是怀有身孕。

    沈沅嘉见天色有些暗,山中气温低,也比较湿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一个孕妇在这里等着,着实不妥。

    “殿下,不妨我们捎她一程?那夫人怀有身孕,一直待在这里,也有些危险。”沈沅嘉温声道。

    陆筵顺着车窗往外看,在看到不断张望的美妇时,眸光闪了闪,道:“嗯。”

    沈沅嘉一喜,起身下车,走到美妇身前,道:“夫人,我看这山里有些凉了,您怀着孕,不宜受寒,您若是不嫌弃,不妨与我同乘一车,我的车上是我的夫君,我们也是要回城中的。”

    美妇先是惊艳了一把沈沅嘉的样貌,随即眼底满是戒备,眼前的女子端庄稳重,落落大方,样貌不俗,定会有些名声,可她在陵州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

    她又看了一眼马车,见到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更是疑惑,这样出众的一对夫妻,没道理她不认识啊!

    沈沅嘉见状,解释道:“我们是外地人,来陵州是有要事,夫人不认识我们也不足为奇。”

    美妇仍是没答应。

    沈沅嘉无奈,既然人家不乐意,她也不会强迫人家。

    她颔首,道:“既然如此,夫人便可以在此处等候家仆归来,不过山中湿冷,夫人千万保重身子。”

    说完,她折身取了一件斗篷递给她。

    美妇看了她一眼,道:“多谢。”

    说着,她伸手接过,她的确有些冷,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拒绝沈沅嘉的好意。

    美妇接过,入手便是柔软舒适的触感,她出身大族,见识颇广,自然知道,这样一件斗篷,怕是价值百金了。

    没料到,沈沅嘉随手就送给自己了。

    美妇眼里闪过一抹动容。

    沈沅嘉朝美妇点了点头,便转身就走。

    “夫人,等一等。”

    就在沈沅嘉踏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沅嘉回首,就见美妇朝她笑了笑,道:“夫人若不觉麻烦,还请容许我搭一程。”

    沈沅嘉愣了愣,跳下马车,朝她笑了笑,道:“不麻烦。”

    美妇缓步上前,先是朝着陆筵屈膝行了一礼,才说道:“妾身夫家姓王,多谢公子夫人心善,愿意搭我一程。不知公子贵姓?”

    陆筵朝她颔首,沉声道:“王夫人,免贵姓陆。”

    王夫人盈盈笑道:“多谢陆公子。”

    陆筵这次不再言语。

    沈沅嘉却是瞧出几分端倪,陆筵的语气,未免太温和了?

    他不是性子随和的人,反倒刻薄得很,方才在寺庙里,他对那位大娘可是冷漠至极,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如今,对着这位王夫人,非但愿意让她同承,还与她说话了。

    要知道,陆筵的领地意识极强,很是厌恶旁人的气息沾染到他的东西上。

    沈沅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夫人,就见她面容恬静,容貌秀美,不知哪一点入了陆筵的眼。

    沈沅嘉心中思绪纷乱,难道这王夫人,哪一点跟他的心上人像了?

    除了这个原因,沈沅嘉不做他想。陆筵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可不会见一个孕妇孤零零地在路边,他就心生同情。

    不过心中烦恼,脸上却是不显。

    沈沅嘉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夫人上了马车,随后也躬身入了马车,不过她没有坐回陆筵身旁,而是挑了个角落,离陆筵远远的。

    陆筵挑眉,忽又垂眸,心思转了转,就想出了其中关窍。他也不避讳,直接朝沈沅嘉招手,道:“坐这儿来。”

    沈沅嘉抿唇,拒绝:“您那儿太拥挤了,我坐这便好。”

    陆筵唇微弯,“随你。”

    沈沅嘉怔然,见陆筵就这样算了,说不失落是假的。她长睫抖了抖,略有些难受地垂下脑袋,这样明晃晃的伤心,还是不要叫陆筵看到了,不然,她也太可怜了……

    忽的,车厢内响起环佩碰撞的清脆声,沉闷的几声脚步声,自己身旁就落下一个身影。

    沈沅嘉愕然抬首,就见陆筵从软塌处,移到了自己身旁。

    陆筵侧首,眉眼含笑:“夫人觉得那处挤,那为夫便迁就夫人来这处。”

    沈沅嘉被他略带不正经的话逗笑了,紧绷的嘴角再也绷不住,缓缓笑开。

    王夫人坐在两人对面,笑意吟吟地望着他们,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两位真是伉俪情深,感情深厚。”

    陆筵抬了抬下巴,“自然。”

    沈沅嘉:“……”

    这人真是……

    不过这样一番动作,倒像是卸下了王夫人的心防,她含着笑,与他们攀谈:“我听二人口音,似乎是盛京人士?”

    沈沅嘉点了点头,“是的。”

    王夫人道:“真巧,我母家也在盛京,说起来,我们也是同乡了,也是有缘。”

    沈沅嘉温笑,“夫人母家在盛京?”

    王夫人叹了口气,“是啊,我本姓是陈,家父曾经在盛京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我也自小在盛京长大,不过后来嫁了人,就随夫君来到了陵州。”

    王夫人说起这些话,眉间满是郁色,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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