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对劲……”
崔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四四方方的院墙, 那棵老树上,隐匿着一只风筝。看不清老树,也看不清风筝,但她却知道, 那风筝上题着一句诗。
诗句是什么, 忘了。
院墙里还有一只飞得高高的风筝, 摇车握在一个小孩儿的手里,小孩攥着它, 围绕着慈祥和蔼的老人一圈一圈地转。
那风筝便也忽焉在前,忽焉在后, 如鸟雀般上下颉颃。老人注视着小孩儿, 时不时地提醒他别摔倒。
书房里的墨香是陈年的好墨,男人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待便是一整天, 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花窗底下做着女红,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梦境是繁花为底色的,温暖、安适, 就像一片寄居内心深处的桃源。
越美的梦境,越引人沉沦, 崔莳忍不住向梦中光彩斑斓的院落靠近,可心里清楚地意识到,那是假的。
“美人。”
有人在呼唤自己。
崔莳犹如溺水的婴儿,口鼻均被堵塞, 难以言说, 直至有人开始拍打自己的脸, 她才猛地睁开眼睛醒来, 身旁守着的是沁芳和泻玉。
她们正满面担忧地望着自己, 崔莳额头冒出了汗珠,呼吸一定,放松了下来,伸手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泻玉递过来一条帕子,崔莳接过,将脸颊擦干。
“美人应该是梦魇了,身上都湿了。”泻玉道,“奴婢去传水,美人先沐浴更衣,将汗湿的衣衫换下来,以免着凉了。”
崔莳钻入热水中时,还在想,她并不是梦魇了,那是个极好、极好的美梦……
沐浴而出之际,沁芳取来一条杨妃色棉绫内寝衣,崔莳穿在里层,套上秋香色蜀锦挑丝双窠云雁纹对襟小袄,外罩猩红色白狐毛锦帽貂裘,天气还是冷,她靠在罗汉床上,擦得不完全干的青丝披向背心,双手扒着熏笼,似在静候睡眠。
先前梦魇了,沁芳怕娘子这会儿又睡着了把那噩梦又接上,便来找话儿,对崔莳道:“前几日除夕那晚,太后娘娘命人送来了一罐子花草茶,美人要不要尝尝?”
崔莳昏昏欲睡,正想提神,随意地将头点了点:“嗯。”
沁芳从糖罐子里取出花草茶的茶叶,闻了一下,茶叶有股奇异的芳香,但闻一口便觉到有些头脑发热,她连忙不再闻,搁在壶底,用热水冲泡,用上炉子烧了片刻,等茶汤沸腾,才取下来,再倒入小碗,捧了一点送到崔莳的面前。
这些时日,太后总赏她好东西,不是金银首饰,就是各式吃食点心,太后品味非凡,送来的东西估摸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崔莳尝了一口这花草茶,沁香可口,初入口偏涩,余韵却长,夹杂着股淡淡的甜意,但又不至于过浓。
崔莳低头又尝了好几口,还道也让沁芳尝尝,沁芳没那个胆子,连忙推辞了。
崔莳喝了一碗,身子暖和多了,继续趴在熏笼旁取暖,不一会儿,脸颊变得又红又热,人也迷糊起来。
殿外月上柳梢,风里传来报时的打更声。
贺兰桀乘风而至,在殿外,问守夜的泻玉:“美人可醒了?”
泻玉本来有点儿打瞌睡了,闻声连忙立直身体:“醒了,美人只是受了惊吓,睡了没多久便醒了……”
“朕去看看。”
贺兰桀举步入内。
他进来时,发现她就靠在熏笼上,一张小脸熏得彤红如血,意识蒙昧不清,像吃醉了般,唇齿间发出细细的呓语。
贺兰桀连忙上前,将她从熏笼上抱下来,崔莳一到他怀里,两只小手便立刻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身体,也于瞬间,勾住了他的魂魄。
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是不会知晓,他正一次又一次经受着什么折磨的。
贺兰桀将她放在软褥上,将她的被子拉过来,但她始终抱住自己的后颈不放,他要起身,她便要挂在他的身上,贺兰桀倍觉无奈,温柔哄她:“阿莳,脑子熏糊涂了,忘了我是贺兰桀了?”
他在提醒她。
但崔莳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贺兰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她的脸颊红得异常,比抹了几层胭脂还艳,贺兰桀皱眉,手背试探她脸的温度,从脸到额头,无不是滚烫,他心一紧,哑声道:“阿莳,你病了?”
他立刻道:“我去把太医全部叫来。”
可崔莳还是不放,她挂在他的身上,两条腿也渐渐抬起来,缠绕在他的腿上,脸颊红扑扑的,眸光迷离地呓语。
凑近了他才能听到,原是她在唤他的名字。
“阿莳……”贺兰桀心头掠过骇浪。
目光一扫,崔莳喝完茶,还剩下一只小碗放在桌上,立刻将沁芳叫过来问话。
他抱起崔莳,将她放在怀中,任由她亲吻,抓着他的耳朵,咬他的脸肉。
沁芳来时都不敢看,忙低着头,在贺兰桀问崔美人今日喝了什么东西时,沁芳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难道美人喝的东西有问题?
她连忙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太后娘娘送来的,一罐花草茶。”
贺兰桀皱眉:“退下。”
“诺。”
人走了,贺兰桀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太后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段。
眠眠来东宫以前,他便遭受过,这三年,也有过。
那些东西药性有多强烈他深有体会,只是硬熬过去,撑住几个时辰就够了,事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是“熬”的过程,便真的是一种煎熬。
他意欲将她放下,一个人留在承清宫,可想到她一人在这儿不知有多难受,那感觉犹如白蚁噬心一般。
他还是疏忽了,母后会心急,乃至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实在有失一国太后的尊荣体面。
“阿莳,要不我点了你的晕睡穴,你好好地睡一觉。”
他凑近,伸手摸她颈部后边的穴位。
猝不及防,崔莳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
“……”
她早就在他的脸上又亲又咬这么久,熟门熟路,终于一口命中要害。
贺兰桀的理智差一点便就溃不成军。
他听到怀中的女孩儿抱着自己,用撒娇一般的声音,向他抱怨:“贺兰桀,我不对劲……”
贺兰桀的喉结上下滚动,明知故问:“难受么。”
想来是难受的,她对他有多厌恶,他知道。
现在,她却强行违背心意,对他做着这样的事。
这种感觉,应该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崔莳却在摇头,她紧紧攀住他的臂膀,向他不遗余力地索吻。
“你亲我嘛。你亲我,我就不难受了。”
他怔愣了,没有亲。
崔莳更难受了,几乎带了哭腔:“圣人是不是讨厌阿莳?”
当然不是。
他只好顺从低下头,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可是不够,崔莳不放过他,抱他彻底上榻,加深了这个吻。
可她还在不断地向他索求更多,一个吻不过是扬汤止沸,远远不够。
崔莳哭了出来,两只手胡乱地去扯他的腰带。
终于事情快要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贺兰桀的理智就差一步,便要烧成飞灰,他在她急切地要扯他的腰带,却因为慌乱间怎么也扯不下来而哭泣时,他按住她的小手,唤她:“阿莳。”
“冷静一些。”
崔莳不冷静,她想要他,屈从于本能地想要面前的这个男人。
贺兰桀深凝着她泪光四溢的美眸,一张口,声音便哑得犹如断弦的琴,已不成调:“我是贺兰桀。”
崔莳真的停顿了一刻,她望向他的脸,彤红的小脸上满是不解:我当然知道,你是贺兰桀。
她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
锁扣轻轻地一响。
“咔”的一声。
贺兰桀的腰带被她扯了下来。
终于,他的龙袍被她脱了。
“快点儿。”她催促道,“别告诉我你不行。”
作者有话说:
狗子一点也不自信。
她不会爱我的,她不可能爱我,呜呜呜。
最新评论:
【
【这次一定圆房成功,除非狗子不行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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