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53章 吞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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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封霖进入到开始学习人生道理的年纪, 封爷爷总会问他:“阿霖,你会觉得很无聊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发现封霖几乎没有少年人该有探求欲, 对人对物常常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无论看见什么,眼底总是一副可有可无的神色。

    虽然封峥向来自私自利, 但封爷爷并不怨恨他半点血缘之情都不顾忌,只是偶尔会觉得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学了谁的恶劣品行。可孙子是无罪的, 他不希望封霖因为父母不和、父子隔阂而心神怨念, 性格变得偏激。

    一直以来, 为了不让封霖觉得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封爷爷总是告诉他——只要是人, 就会有离开或背叛的可能性,包括至亲的人。没必要因此感到惋惜, 无法挽留的人和情感本来也没有强求的必要。

    归根结底,人本就能完全独立于他人生存。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他耳旁念叨的缘故,最后的结果有点用力过猛了。

    封爷爷发现, 封霖步入中小学之后, 对外界表现出的好奇近乎于零。因为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学习或出神,在哪里都显得有点不合群。

    问他为什么, 他就把自己当初给他讲得那些“人本就能完全独立于他人生存”的道理复述一边。

    封爷爷万分无奈,感叹自己果然不会教育孩子, 转头又开始培养他的爱好,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事情, 不要荒废了大好的年纪。

    从书法、绘画、乐器到足球、冲浪、攀山……得益于他们的家庭条件, 普通人能接触的、不能接触的事物, 他们都前前后后都学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能触动封霖的东西。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通过各种学习,爷孙两个的关系又近了一点。最后,他们两人默契到连对生死的看法,都如出一辙。

    封霖高一的时候,封爷爷确诊了不治之症。

    老人家自己接受的云淡风轻,平日里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养养花逗逗鸟好不惬意。封霖会担心,却不会过度悲痛,只是坚持每天都去看望他,陪他去医院。

    不日将要逝去,如果说封爷爷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毫无疑问就只剩封霖。

    他并不想封霖浪费宝贵的青葱时间,陪着自己这个命不久矣的老头,希望让他趁年少的时候,结识到好的人、寻找到触动自己的东西。

    也是因为封爷爷想看他充满活力的样子,封霖才会去楼下打篮球。

    孤僻独立的少年人,一旦开始长时间的独自思考,就容易自我意识过剩。很长一段时间里,封霖都觉得等爷爷病逝之后,这个世界消失也没关系。

    说到底,世界濒临末日也好,人有生老病死也罢,不都是相同的东西吗?有人惧怕,当然就会有人心境寻常地接受。

    直到遇见杨奕钦。

    起初,封霖只是非常普通地——或许可以称之为普通,被对方在阳光下跃动的影子所吸引。他抬头,从影子看到了人,他从来没有觉得一样事物是如此地富有活力,仿佛世界都是因为对方而焕发新机。

    后来不由自主地靠近,被邀请一起打球,被揽住肩膀,被允许肌肤相触……

    再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露台上的封爷爷,很快就发现了封霖经常和别人打球,且打球的对象似乎还是同一人。随即,他又发现封霖在打完球回家后,仍旧藏不住认真和热烈的眼神。

    霎时,封爷爷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阿霖,是不是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封霖顿了顿,回答:“……我不知道。”

    可以对朋友有欲望吗?

    封爷爷微怔:“不知道?”

    封霖点头,神情不似作假。

    “嗯,不知道。”

    “那爷爷换个问法,你现在有想做的事情了吗?”封爷爷诱哄一样说,“比如和那个小同学一起打篮球什么的?”

    “……”

    当时说的话,封霖记忆尤深。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和杨奕钦在一起,末日却忽然到来,还一度导致他和杨奕钦分隔两地,是否就是为了惩罚他——惩罚他青春期时对世界的狂妄想法。

    但是无所谓,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念头。

    那些有可能破坏他和杨奕钦平稳生活的存在,他都会亲手一一铲除,不留一点痕迹。

    说完那句没有一丝温度的“杜绝后患”,封霖的手仍在温存地抚摸杨奕钦的脸颊。

    基地里,不少人都在为刘铭的失踪而感到惴惴不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件事。远处的廖威和王彻眼尖,看到角落里的杨奕钦和封霖,朝他们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来。

    封霖上眼睑微掩,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而变成扣住杨奕钦右手的手腕——这是害怕对方逃离的动作。

    来到他们身边,廖威先是问说:“杨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杨奕钦动了下左臂,“应该能打十个。”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廖威露出诚心的笑意,“我和李荞她们两个人,本来还准备今天再去探望你一次。”

    “千万别再来了。”杨奕钦笑着拒绝,“前几天你们送来的红鸡蛋吓了我一跳。”

    廖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黄盈说按照她们老家的习俗,看病人要送红鸡蛋,寓意祛除病气,所以我们就专门找了可食用红色素,涂在了外壳上……”

    杨奕钦颔首:“谢谢你们的心意。”

    廖威连忙摆手:“别客气,千万别客气,我们平时受杨哥太多照顾了!”

    “还有其他的事吗?”杨奕钦笑意不减,“我和封霖准备回去一趟。”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腕上的束缚感便顿时加重。

    封霖在紧张。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刘铭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廖威没发现两人的异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之前杨哥不是让我帮忙记一下,刘铭每晚出去和回来的时间吗?黄元麒发生意外之后,他又和四号监舍的张什么好上了,每晚还是同一个时间出门。”

    王彻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内情:“又来?只能说怪不得他出事。”

    “是啊,人要作死真是拦都拦不住。”廖威用叹惋的语气说,“我本来打算把这事告诉杨哥,但是一想到杨哥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少操点心,于是就先告诉了封哥。”

    王彻问:“对方几天没出现,你们都没发现吗?”

    “发现了,但是他三天两头找别人……你懂得。”廖威顿了顿,继续说,“虽然三天前半夜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也只以为他是住进了别人的寝室,所以没放在心上。”

    廖威虽然不喜欢刘铭,但是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消息,他仍然会觉得唏嘘。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杨奕钦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曾让廖威帮忙,记下刘铭每天晚上出去和人幽会的时间。不过黄元麒死亡之后,他还以为这件事就自动结束了。

    现在再往回推测事情发生的经过,就已经一目了然。

    先是廖威把刘铭外出的时间告诉了封霖,恰好封霖有铲除后患的想法,正在思考合适的动手时机,于是立刻有了决断。难怪自己的手刚恢复好,封霖就假借起夜外出,悄无声息地下了手。

    这时,手腕上的压力徒然又重了几分。

    杨奕钦用余光看向封霖,发现对方始终在凝视自己,双眸晦暗不明,执着注视自己的每一个表情。

    ——是在担心吗?

    杨奕钦左手搭上封霖握着自己的手,安慰似的轻抚对方,用口型无声说——不用担心。

    如今没人怀疑到封霖身上。

    即便怀疑了他,没有确定的证据就不能说明什么。

    封霖的眼神却没有改变——他并不是在担心这件事。

    “这人,真是可怜也可恨……听说基地搜索了一天,都没找他的尸体,反而找到了黄元麒和他三个跟班的尸体,将他们埋了。不过经过他们的事,基地越发重视了安全问题。”廖威继续说,“说实话,比起他们的死亡,幸存者们更害怕的是他们意外死亡的原因。最近变异动物连续不断骚扰基地,大家都挺害怕的。”

    王彻也很担忧:“黑熊和麋鹿我都亲眼见过了,这段时间据说还有山羊和犀牛夜袭基地大门,都得好好感谢钱队长他们守护咱们基地。不过,你们说,刘铭是被什么东西——”他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刀的手势,“给‘咔嚓’掉的呢?”

    廖威摇头:“想不出来。”

    “算了。”王彻说,“不管他了。”

    “对,先不管他的事了。”廖威说,“元叔他们把小区的房间租住条件列出来了,我一会儿要去咨询一下。”

    杨奕钦问:“你打算和谁一起住?”

    王彻要住在临时医院,廖威就只剩一个人了。

    “我准备看那种小户型的两居室,一间卧室大,一间卧室小的那种。”廖威解释说,“李荞和黄盈说要跟我一起合租,她们两个人一起住大房间,我住小单间。”

    杨奕钦点头:“也好。”

    他们三个人因为任务时常碰面,早就混得很熟了,几人深知彼此的性格和人品,一起住也好互相帮助互相照应。

    “这个可以,两室一厅住你们三个人稳稳的。”王彻也觉得不错,“要是以后住不下的话,还能把客厅隔一间小房间出来。”

    廖威笑着点头,脸上满是期待:“但是具体怎么个情况,还得问问这样元叔才行。”

    说不定为了安全考虑,不允许非情侣、家人的男女混住一间屋子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问问。”王彻附和说,“宿舍都不能叫家,只是个床位而已,你们早搬早享受,晚搬哭着求。”

    他现在睡得也不太好,每晚都要和许多医生挤在一起,深知睡眠不佳的痛苦。虽然他可以有别的选择,但他想陪着他小叔,不能太挑剔,免得让别人觉得他娇生惯养。

    等办公楼楼上的人都搬走了,医护人员就能有稍微宽敞舒服一点的空间了。

    “那你们去。”杨奕钦笑说,“我和封霖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的!”廖威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也祝我成功‘买’房。”

    杨奕钦点头:“嗯,祝你成功。”

    说完,他就和封霖一起走向了一号监舍楼,期间封霖始终没有放开杨奕钦的手腕。

    目送他们的背影,廖威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他们感情真好啊……”

    “别太羡慕。”王彻只说,“他们从大学开始,就已经这么好了。”

    进入监舍大门之前,封霖忽然回头,远远看了廖威一眼。廖威被那眼中的冰冷骇得浑身一震,然而等他再定睛去细看,那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

    廖威咽了咽口水:“王……王彻。”

    “什么?”王彻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突然结巴了?”

    “我好像哪里惹到封哥了。”

    “……”

    “怎么办?我刚刚没说什么?”

    “应该没事。”

    王彻心想,能让封霖生气,应该只有和杨哥有关的事。但是那两人的事,不是他们能揣测和插手的。

    经历过麋鹿的事,他深切地体会到……封霖的那种感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对他来说,除了杨奕钦之外,其他任何东西应该都不重要。

    杨奕钦和封霖回到了住处。

    仿佛不知道刘铭之死和封霖有关一样,杨奕钦动作自然挣开了封霖的手。

    他弯腰捞起地上的小黑猫,抱着它神色如常走到窗边,边揉着猫头边聊起十分普通的话题:“土墙边的瞭望塔都建起来了,我看到有人架起了狙击枪。执行任务的幸存者们,都不敢太靠近土墙墙壁那边,应该是在忌惮变异动物,不过在狙击枪的枪口下,变异动物应该无法靠近基地附近。”

    封霖则站在原地,垂着头,茫然凝视自己空落的掌心。

    “老元那边围了不少人,廖威和王彻也过去了,我猜测日后监狱这边应该只会留下一栋监舍,提供给不愿意住到小区和刚刚来到基地的幸存者居住。看来黄元麒和刘铭的事虽然有点影响,但大家更期待新居。”

    说到这里,杨奕钦将小黑猫放到阳台上,转身看向封霖。

    “所以,大家都在朝前看,不是吗?”

    闻言,封霖木然地抬头,贪婪凝视杨奕钦的脸。

    杨奕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脚朝屋子中间封霖走去,直到站在他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只见他的手腕上有明显的红痕,是刚刚封霖不自觉用力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封霖指尖轻颤,抬手搭上他的手腕,轻柔地摩挲:“……抱歉。”

    杨奕钦盯着封霖的眼睛,问:“你在怕什么?”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担心刘铭的事败露,现在看来远非这么简单。他思忖,封霖之所以会跟他摊牌,是因为他不会对自己说谎,但这并不代表他有恃无恐。

    封霖再度扣住了他的手腕,这次他的动作极轻:“……怕你怕我。”

    杨奕钦轻笑一声,眼尾上扬:“在说绕口令吗?”

    封霖下掩双眸:“怕你觉得我是个可怕、极端、无药可救的人。”

    说着,他的眼中渐渐染上猩红。

    那天砍杀黄元麒的时候,王彻的眼中就有恐惧。

    封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害怕看到杨奕钦的眼中,浮现相同的畏惧。想到那种可能性,他就越发抑制不住暴躁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顾虑,他想杀的何止刘铭一个人,黄元麒那一脉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他不算好人,也不想做什么末日英雄,只想安安静静守好杨奕钦,守好他们还在一起的当下。

    “不会的。”明白了他的顾虑,杨奕钦上前一步拥住了封霖,声音清亮温和,“我不会怕你。”

    他当然不会指责封霖,更不会惧怕他。

    对敌人仁慈是最愚蠢的做法,刘铭和黄元麒搅合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和对方透露过不少他和封霖的消息。再加上过去几人结下的梁子,封霖会有那种想法无可厚非。

    况且……他的确是个护短的人。

    封霖环住杨奕钦,像从前一样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侧,呼吸分外粗重。在杨奕钦的默许下,他像是沉醉了一般,缓缓将吻印在眼前的脖颈上。

    “我会保护好你,绝不再让你受伤。”

    “嗯。”杨奕钦摸了两下他的后背,手法跟安抚小黑猫时似的,“我相信你。”

    封霖的情绪很不稳定。

    ——可能从更早以前,他就开始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一栋危房,虽然只要不拆开天花板,就看不到里面腐朽的横梁。可即便面对精美的装修佯装无事,也遮掩不了它会时刻倒塌的可能性。

    掩耳盗铃不是他的作风,他需要和封霖好好谈清楚,重塑梁柱,不让“危房”坍塌。

    杨奕钦缓声问:“告诉我,你对我的期望。”

    “期望……让我跟在你身边。”

    “不是一直在吗?”杨奕钦说,“那么你为什么让我不要在乎你的心情?”

    “你受伤了。”

    “然后?”

    “你受伤了还在顾忌其他人的情绪,不管是我还是王彻。”封霖将头埋的在他颈侧,语气分外诚挚,“我希望无论自己崩溃也好疯狂也好,你都不需要管,也不要因为顾忌我的心情而强颜欢笑。还希望你肆无忌惮地依靠我,利用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害怕我。”

    杨奕钦笑:“那可不行。”

    说的他都快听不懂了。

    封霖拥抱的力气顿时变大。

    “你是我爱人?”杨奕钦耐心解释,“那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封霖稍稍松手:“……抱歉。”

    “没事,你这点力气我都习惯了,床上还更用力一些。”注意到他的呼吸变烫,杨奕钦这才继续笑说,“但是你这次做的事,我的确有点生气。”

    封霖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歉。

    “对不起。”

    “别着急道歉。”杨奕钦说,“先弄清楚我为什么生气。”

    封霖眸色深暗:“因为我杀了人。”

    “不是。”杨奕钦推了他一下,让他直起身与自己对视,神情严肃地说,“因为你擅自行动。”

    封霖老老实实地问:“为什么?”

    “基地有不准斗殴的规矩,万一你当时动手被人发现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闻言,杨奕钦没有说话。

    封霖又说:“对不起。”

    “末世后,烂人比比皆是,许多人都会有想从这个世界上除掉的人。”怕他再次误解自己的意思,杨奕钦直切主题,说,“但你这次太冲动了,至少应该让我知情。”

    这时,封霖彻底明白他确实没有害怕自己,反而只是担心自己,眼中闪烁喜悦的光。

    “以后都会告诉你。”

    “……以后?”

    封霖报数一样说:“吴少、洪家河,还有黄元麒的手下。”

    杨奕钦:“……”

    这几个人,都是和他们发生过冲突且人品极差的幸存者。看来自己受伤的事,对封霖的影响真的很大,所以他才准备不留一点后患。

    “现在吴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监视下,没有机会做其他事;洪家河至今没从实验室出来,虽然人没事,但同样没有自由可言……至于黄元麒的手下,老大都死了,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基地的规矩必须要遵守,那是维持基地正常运行的基准,基地内动手的事有一次就够了。左右那几个人已经没了威胁力,向他们下手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不如留着为基地发光发热,还算废物利用。

    封霖眨了下眼。

    杨奕钦笑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摸你的影子。”

    “……说地球话,我开始听不懂了。”

    封霖眼底了笑意,因为和杨奕钦的一番对话,他心底多日的沉疴渐渐消融。他摇了摇头,俯身重新圈住了杨奕钦。

    “那就没有了,我会听你的,做什么打算都会告诉你。你也要依靠我,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

    他每说一句,拥抱都会加深。

    杨奕钦渐渐明白,经历过这几天的事,封霖心中的怪物正在竭力挣扎逃脱,几乎脱闸而出。他的情绪随时还可能会爆发,让他疯狂、偏执,不顾世事,眼底染上红意。

    但只要自己还在,那怪物就不会吞噬了他爱的人。

    “好。”

    ——

    “那爷爷换个问法,你现在有想做的事情了吗?比如和那个小同学一起打篮球什么的?”

    “想做的事……”封霖垂着头,说,“我想能一低头,就摸到他的影子。”

    “什么意思?”

    “那样不就能跟在他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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