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战火洗礼的城市，四处都是断壁残垣。

    尽管复仇者联盟极力控制着战损，但还是有一整条街区的楼房几乎全部倒塌。

    消防车和救援队已来到现场，托尼的钢铁军团也加入了搜查被困者范围。

    鹰眼遥望着那一片废墟。在敌人的炮火轰炸下，再坚固的建筑也会摇摇欲坠。

    何况，那只是普通的居民楼。

    周围的闪光灯就没停过，天上也有几架直升飞机在盘旋。他们都很清楚明天的头条内容会是什么。

    就算钢铁侠承担所有战后赔偿，记者们也能用最刻薄的角度，去批评伤痕累累的复联丝毫不顾平民死活。

    “我真没想到欧洲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简直不敢想象，我的信号只有一格。”

    托尼的面罩被收起。闻到空气的味道后，他极不舒适地皱眉。

    “这里人口密度极低，地理位置偏僻，才会被九头蛇选作据点位置。”美国队长将盾牌背到身后，掸了掸身上的灰，“都搜完了吗？还有没有人被困在废墟里？”

    “应该都……诶？”

    托尼的战甲内传来贾维斯的提示音，“左前方三百米处发现人类生命迹象。”

    钢铁侠脚下的推进器启动，顺着指引的方向飞去。与其他被困在坍塌建筑物内的人不同，这个女孩是躺在地上的。

    托尼先是快速检测了周边没有九头蛇留下的炸/弹，这才上前去查看女孩的情况。

    她的半边脸和脖颈上有明显红肿，很容易联想出之前遭受了怎样的对待。经过贾维斯的探查，她还活着，只是目前陷入了昏迷。

    女孩的情况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她的皮肤依然白皙，没有沾染一丝战场上的硝烟。

    她穿着的黑色裙子，依据托尼的经验也远高于小镇的平均消费水平。

    最令托尼感到惊讶的是，她的裙子在贴近心脏处有破损，很像是弹坑的形状，周边也有干涸的血迹，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大概率曾经中弹。即使不是，她的心脏也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可是贾维斯告诉他，这个女孩的心跳虽然比较微弱，但身体机能还在正常运转。

    “我先把她送到医院去。”

    即使女孩身上充满疑点，但钢铁侠不会放弃任何生命。

    人形救护车钢铁侠又飞向了医院，贾维斯将这件事简单总结后汇报给了复联各位。

    “我们的战斗过程中有人开木仓吗？”史蒂夫通过耳麦询问各位，“娜塔莎，有吗？”

    娜塔莎回答：“我开了，但我今天带的是手木仓，没有打偏的流/弹。”

    克林特脑洞大开：“有没有可能是九头蛇将她不小心留下了？众所周知，他们最喜欢做活体实验，说不定给这个女孩开发出什么特异功能。”

    “我真希望你的乌鸦嘴不要灵验，克林特。”

    那意味着九头蛇已经能够培养出刀枪不入的怪物，这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也意味着，那个女孩——她一定受到了很多非人的折磨。

    娜塔莎格外理解，身体改造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具体的事情，还是等那孩子醒来后再问。”史蒂夫接着安排，“我会留在这里协助托尼，你们要先回纽约的吗？”

    复联今天只来了四个人。雷神在阿斯加德，非紧急情况他们不会通知他，而绿巨人……

    如果人手不够，那还是麻烦一下索尔。

    娜塔莎表示：“我和克林特就先回去交差。关于这个女孩的事，我们也能先暂时拦截一下神盾局的介入。”

    “嗯，辛苦你了。”

    不怪复仇者们对神盾局怀有防备，就连作为编制内高级特工的娜塔莎都能主动提出这件事，足以见得他们吃过不少亏。

    虽然黑寡妇接过不少脏活，但是对未成年人，她是有底线的。

    神盾局就未必有了。

    ——

    菲奥娜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是一道很清脆的女声，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菲奥娜，快点醒过来，你还有任务要做呢。”

    “菲奥娜，菲奥娜……”

    任务，什么任务？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不认识说话的人，可为什么对方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菲奥娜尝试着睁开双眼，无边的黑暗中竟然真的透进一束光芒。

    紧接着，她的眼中恢复了色彩。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金发少女。她穿着华丽繁复的长裙，五官精致而美丽，比菲奥娜见过的所有电影明星都还要漂亮。

    最吸引菲奥娜目光的，还是少女那双蓝色的眼睛。

    和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如出一辙的蓝眼睛。

    眼前的少女微笑着：“你终于醒了，菲奥娜。”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卡洛琳。我特意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去完成。”

    菲奥娜感觉自己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她现在还算活着吗？还是，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子弹打中了她的心脏，她的呼吸是逐渐停止的。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是已经死了。

    她问：“这里是人类在死亡后来到的地方吗？”

    “不是哦，当人类死亡后，灵魂也会跟着消散。你现在是活着的，因为生命女神将你复活了。”

    菲奥娜朴素的唯物观受到了冲击。

    复活，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她右手不自觉握紧：“那你能帮忙复活我的朋友吗？如果你能做到，刚才你说的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帮你去做。”

    “在复活你的过程中，我就查看了你的记忆。很抱歉，虽然我也为格蕾丝的死亡感到惋惜，但复活的力量终究是违背了世界法则，如果不是你的体质非常特殊，我们也救不了你。”

    体质特殊……又有什么用？

    她宁愿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这样就不会被小丑盯上，不会连累到她身边的任何人。

    在菲奥娜失望垂眸时，卡洛琳话锋一转：

    “但是，我可以将你朋友的灵魂转生到其他世界。她会失去所有记忆，不过可以拥有再经历一次人生的机会。”

    “真的吗？”这对于菲奥娜来说，简直是天降惊喜。

    “当然，法师从不说谎。”

    卡洛琳问她：“你要不要先听一下任务事宜？虽然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的，但什么都不了解时，就贸然答应可不太像我们……不太像韦恩家的风格。”

    菲奥娜的耳朵没有错过她的改口和停顿。

    再结合她的眼睛，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也姓韦恩吗？”她问。

    “嗯，不过这不重要。我们有些赶时间，其他事情下次见面再和你说。”

    卡洛琳伸出手，在她的掌心处汇聚出一团洁白的光。

    菲奥娜被它吸引住了。

    她的目光难以从这团光芒上移开，甚至还有想要触碰它的冲动。

    虽然现在的她没有实体，但她竟然能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全身的血脉都在奔腾涌流的心情。

    “这是……什么？”

    “是生命女神将要赐予你的力量。真神奇，你果然能与它共鸣。”

    卡洛琳叙说着来自异世界的故事：“在奇幻大陆上，能拥有你这样特殊体质，能够感应到生命神术的人或其他种族已近乎凋零。生命女神为了维持自身存在，决定在其他世界发展信徒。”

    “你不需要虔诚地信奉女神，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使用这种力量。它不包含任何攻击力，是非常纯粹的治疗力量。你带来的影响越大，女神能收到的反馈转化成的信仰力就越多，你的力量也会不断增长。”

    “还有一份生命女神和世界树达成的协定，有了它我才能来到这里帮你。被委托者菲奥娜，一旦你接受这份力量，意味着从此刻起，你就肩负着成为英雄，保护世界的责任。”

    英雄？

    这样一个高尚的、伟大的词语，属于她的父亲，属于她的兄弟们，唯独不属于她。

    平凡如她，怎么可能承担这两个字背后沉甸甸的责任。

    她迟疑了：“也许……我做不到。如果我无法完成目标，你还会转移格蕾丝的灵魂吗？”

    “那不属于任务奖励的部分，是我私人帮忙。无论你是否选择接受，我都会这么做。”

    菲奥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之下还是开口了：“既然你也姓韦恩，想必你也知道，我父亲的父母，还有我哥哥……”

    她觉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了，但她真的很希望家人们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卡洛琳摇头：“抱歉，他们去世的时间太久了。”

    菲奥娜不死心地又问：“没有任何可以争取的余地吗？我可以放弃复活，反正我……我希望他们能拥有新的人生。”

    “真的很抱歉，他们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复活的力量已经使用，并没有撤销重来的机会，而且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托马斯夫妇的灵魂确实再也聚不起来了，但杰森的事情，她现在还不能说。

    菲奥娜的希望一下破灭。

    她本来以为，至少能给父亲带来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但是你现在有机会帮助其他人。拥有它，也许你能拯救很多人的人生。”

    卡洛琳依然用手托着这团光芒，她确信，菲奥娜会接受它的。

    “治疗的力量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它能拯救濒危的生命，也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起到关键性作用。菲奥娜，你可以成为新的英雄，只需要你愿意。”

    “可是……”菲奥娜仍然在犹豫，“比起蝙蝠侠和超人，我根本就不具备什么成为英雄的品质。这样的力量托付到我身上，是否过于浪费了？如果、如果我做不到……”

    那她不就是浪费了这个名额吗。听卡洛琳的描述，这份力量的来源并不容易。

    卡洛琳偏了偏头：“首先，我要提醒你。复活后的你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没有蝙蝠侠和超人跟你做对比。”

    虽然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但菲奥娜又没提起他们。

    菲奥娜的心一下就揪住了。

    “所以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们了？”

    卡洛琳抱歉地笑了笑，并不回答。

    这样的答案在菲奥娜眼里，就视作默认了。

    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能够再活一次就是别人不敢想的幸运，她不该提出太多要求。

    何况，卡洛琳还愿意私人帮助格蕾丝的灵魂进行转生。如果她得寸进尺，说不定会让对方厌烦。

    其实就这样离开，也很好。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给家里带来麻烦了。

    卡洛琳挑起了新的话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我否定。在我看来，你有很多闪光点啊。比如说，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吗？”

    能在蝙蝠侠和罗宾们守口如瓶的情况下猜出他们的秘密身份，这已经是超越很多普通人的能力了。但是这份敏锐，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痛苦。

    有许多别人不曾留意的细节，都成了扎在她心上的针。

    卡洛琳接着说：“要说英雄的品质问题……如果你认识之前的我，就会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了。我保证，既然我都能主动找到你了，就证明你必然是符合条件的。”

    “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既然能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尝试你向往的人生呢？”

    她向往的人生。

    菲奥娜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这个首次见面的少女，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戳中她的内心。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在菲奥娜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对于英雄的向往？

    她也想拥有保护他人的力量，也想和家人并肩作战，而不是作为他们的累赘，一次又一次地带来麻烦。

    “我……真的可以吗？”

    如此平凡、如此普通的她，真的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吗？

    “你当然可以。你的父亲，也会为你骄傲的。”

    菲奥娜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卡洛琳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引导性的魔力。

    “来，伸出你的手。”

    她明明没有实体，却能感到身为一团虚无的自己，缓慢地幻化出一只手。

    卡洛琳将这一团光芒交付到她的手心。

    “欢迎去到新世界。放心，你会喜欢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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