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章 他很特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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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别恨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他要拿毛巾擦头发,还要拿着手机,并不是很方便。

    他走到桌前,走到灯光下,拿了书本,让手机靠着书本。

    沈长思已然忘了他拨通这则视频通话的目的,他的视线贪婪地注视着余别恨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他盼着阿元能够入到他的梦里,可直至他重登帝位,去到阿元的墓前,他始终未曾在梦里见到阿元的身影。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阿元能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余别恨在椅子上坐下,他的眼神不经意地扫向手机视频,瞥见沈长思微红的眼尾。

    余别恨擦拭头发的动作微顿,他往视频那头的沈长思看了过去。

    “沈少?”

    沈长思忽然发觉,视频通话真是个好东西。

    要是余别恨能不说话便好了,只要他不出声,他便能对着这张脸,看一整晚。不,便是年年岁岁地看下去,他应当都不会觉得厌烦。

    沈长思看得明目张胆,因此,即便是被当事人发觉,也全然没有任何尴尬。

    沈长思瞧着视频里的余别恨,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闲适地撑着下巴,“我记得余医生先前说过,说我这病,需要多做运动,建议我多要多强健体质,如此身体或许有自愈的可能?”

    余别恨的头发不长,他擦了一会儿,头发也就差不多半干了,他把毛巾挂到椅子后面,重新拿起手机,“嗯。是有这种可能。”

    当医生的,习惯性不会把话说得太满。既要给病人希望,不能让病人对病情陷入绝望,又不能把话说得太过肯定。在尚未攻克的疾病面前,人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余别恨的那张脸,骤然在沈长思眼前放大。沈长思脑子一空,他的指尖,不自觉地轻触屏幕上余别恨的脸颊,“阿元。”

    余别恨眼神平静,“沈少,你认错人了。”

    沈长思抿起唇,他才没有认错。阿元只是喝了孟婆汤,所以才会没有把他给认出来而已。

    被人当成替身,还是自己有好感的对象,总归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余别恨明白,因为自己跟大将军晏扶风过于相似的外貌,以至于小皇帝见了他,就混淆了他跟晏扶风,可是他始终不是晏扶风。他出身在现代,在现代长大。无论是他这具身体,还是他自己,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跟大将军晏扶风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有好感的人,明明看着他,却是在看另一个人的身影。

    “我明天还要上早班,如果沈少没有别的事……”

    余别恨话还没说完,沈长思便知晓他的意图了。这令皇帝很不高兴。他尚未说出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这余别恨便要挂他电话,简直放肆!

    若是阿元,只要他不开口说挂,阿元是决计不敢先挂的。

    沈长思眼底簇着火,可他生生忍住了。阿元是喝了孟婆汤,所以才会把给忘了,他且暂时忍他一忍!待到他日,阿元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定然要将今日种种都讨要回来!

    沈长思原先是想要邀请余别恨一起去沈家马场,跑上几圈。不过对方既是想要结束通话,倘若他的态度提过强硬,反而适得其反。

    沈长思何曾为了接近一个人,这般费尽心思过?

    压下眉宇间的烦躁,沈长思语气放软,他的眼睑微垂,“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是我今天从医院回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了风,头很疼。”

    说到底这里,沈长思抬起头,对着视频里的余别恨笑了笑,“可能睡一觉就好了。余医生既然明天要早起,那就先休息。我没关系的。”

    沈长思是不擅长示弱的,可他惯会在母后跟阿元的面前装可怜。

    以前他便总是拿这招应对母后跟阿元。他幼时便知晓父皇不喜欢他,并不是很想去给父皇请安,尤其是生病的时候,便不愿去。母后听闻他生了病,会冒着风雪过来。摸一摸他的额头,亲手替他服下汤药。之后,扶起他,替他将袄袍穿上,告诉他,他是太子,不可任性行事。

    母后会送他到宫殿门口,等在东宫。

    待他从父皇那儿请安回来,便能一眼见到母后。

    阿元的心却是比母后还要软上一些。

    阿元平日里待他比母亲还要严苛,唯有他生病时,稍稍在阿元面前装出几分虚弱的样子,阿元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

    譬如他生了病,想要躲懒,不愿去给父皇请安,想要多睡一会儿。阿元便不会命人吵醒他,会让他在他的腿上再睡一会儿。等到时辰真的近了,才会命太监们伺候他洗漱,他会亲自背着眼睛尚未睁开的他,出东宫的门,一路背到轿子前。

    上轿前,往他怀里塞进一个小小巧巧的汤婆子,一看便知是依着孩子的尺寸定做的。他从未见阿元用过那个玩意儿,多半,是为了他才专门命人定做的。

    阿元会叮嘱他,若是困了,便在轿子里再睡一会儿。只是等下轿,见到父皇,再不能犯困。

    下了轿,风雪灌进脖子,钻心窝地冷,他手里的汤婆子却是很暖。他的双手贴在汤婆子上,他便再感觉不到外头的风雪。

    他有时候其实病得一点也不严重,完全能自己走。可他就是不愿自己走,喜欢阿元背着他。

    他病着的那几日,也总是能吃到比平时要多一些的甜食。

    …

    沈长思这病,只要没有发病,平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隔着视频,余别恨自然看不出沈长思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他从桌上拿了本子跟笔,再次把手机给放在桌上,他摁下按动的黑笔,看着视频里的沈长思问道:“大概是在时候开始头疼,还有印象想吗?时间大概持续了多久?”

    余别恨没再提要结束通话的事情,对于沈长思而言,这目的自然也便达到了一半,他右手撑着脸颊,拧着眉心,十分给面子地回想了一下。半晌,吐出四个字,“不记得了。”

    低头写字的余别恨抬起头。

    小皇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余别恨仿佛看见“理不直,气也壮”这几个字。

    余别恨给出建议,“下次如果发病,可以让身边的人帮忙记一下。每次发病的时间,时长,频率,都是很重要的数据。”

    沈长思这回算是颇为配合地微一颔首,“好。”

    余别恨:“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长思摇了摇头。他佯装不经意地道:“对了,余医生。这周末,我打算去马场散散心。一来遵医嘱,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二来,余医生之前陪我一同出席晚宴,我尚未答谢过余医生。想要邀请余医生一起去马场跑个几圈,放松一下。不知道余医生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一起去骑马这个提议,沈长思之前提过,还说过要寻个余别恨也有空的时间。

    余别恨有点意外,对方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他以为,对方当时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这周六要去义诊,周日刚好有时间。

    余别恨合上本子,“这周日应该可以。”

    沈长思的唇角勾起,“那便这周日见。”

    “好,周日见。”

    …

    余别恨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将近九点,“时间不……”

    “余医生对音律可感兴趣?”

    沈长思跟余别恨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他疑惑地看向余别恨,“余医生刚才说什么?”

    沈长思方才是真的没听清楚。

    余别恨把手中的本子跟笔都给放了回去,“没什么。”

    沈长思继续方才的问题道:“余医生可会一门乐器?”

    余别恨点点头。

    沈长思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余医生跟阿元两人定然有相似之处!

    “会吹一点口琴。”

    沈长思唇边笑容一凝。

    怎的不是笛子?

    沈长思:“能吹来听听么?”

    沈长思的这一要求,可以说是超过了一般病人会对医生提的要求,甚至超过了一般人交往跟相处的边界。

    余别恨却是明白,怕是对于这位帝王而言,能够用“能吹来听听么”这种询问的语气,已称得上是“礼遇”的了。

    口琴就在他书桌的架子上,余别恨从架子上拿起口琴。

    余别恨把口琴放到唇边。

    轻柔的口琴声,像是星星洒落在湖面上,又像是晚风吹过明月初升的树梢。

    “阿元,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江南地区的一首曲子。”

    “这曲子可真好听,可有名字?”

    “有的。”

    “叫什么?”

    “《相思曲》”

    “《相思曲》?好哇,可是你有了意中人,这曲子是你为你那意中人学的,是不是?”

    “你看着我作甚?莫不是,当真被我给猜中了?你真有意中人了?”

    “还听么?”

    “听!”

    “阿元,你意中人是哪家小姐?”

    “阿元,待我登基皇位,我做主给你赐婚可好?”

    “阿元……”

    …

    一首曲子渐渐收尾,视频那头,沈长思的手机画面忽然一晃。

    沈长思不在视频画面当中,画面里只有沈长思卧房的灯。

    口琴声骤然停住。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沈长思是个什么情况,余别恨有点担心,“沈少,沈少?”

    手机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

    余别恨缓缓放下手中的口琴,他眼底的紧张褪去。

    原来是睡着了。

    “晚安。”

    对着无人的画面轻声说了一句,余别恨结束了视频通话。

    …

    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余别恨把挂在椅子上的毛巾放回洗手间。

    口有点渴。余别恨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这才发现,里面没水了。

    余别恨去客厅倒水喝。

    余别恨的手刚要端起水壶,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周还抢先了一步,周还先是给余别恨倒了一杯,递到余别恨手里,接着,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下午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当时是真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充下话费。不小心点开你的微信,发现你竟然有沈少的微信。就……你小子先前是真一点也没透露过你性向。看见热搜的时候……怎么说呢。当年,我发现我自己喜欢的是同性,我第一时间告诉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竟然也是……甚至连你跟沈少的关系,我也是网上跟广大网友一起吃瓜才知道的。你越是不让我知道你那画是怎么回事,我就越是想要弄清楚。我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是贱得慌。那幅画是不是沈少送的,有我什么事。是我心眼被屎给糊住了。对不住!以水代酒,正式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周还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GAY了。那个时候,他才上初中。半大不小的毛小子,几个月还跟兄弟们一起开着玩笑,长大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忽然某一天意识到,他竟然对女生这种娇软的生物并不感冒,而是喜欢跟他自己一样的同性。那种认知是天塌地陷的。

    可即便如此,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之后,仍旧在第一时间跟自己的好友坦白了。

    可能就事因为自己对好友没有保留,而好友对自己藏着掖着,所以才昏了头,超过边线了。

    余别恨指尖摩挲着水杯,“我之前也不知道我喜欢同性。”

    周还傻住了,“啊?”

    “几个意思?你小子,该不会是晚熟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向?”

    余别恨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对沈长思的感觉,“他很特别。”

    周还酸不溜丢地道:“是特别,特别好看么,还特别有钱。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小子眼光这么高。”一喜欢,就喜欢最TOP的那一挂。

    余别恨想起今天沈长思摘下口罩,顶着着一头的金粟色短发,肤白唇红,眉眼灵动,“是很好看。”

    周还举着手中的杯子,在余别恨的杯子上碰了碰,“什么都不说了。是兄弟,我祝福你……祝福你早日脱单,早日抱得美人归,好叭?”

    余别恨:“他不是美人。”

    他是他的王。

    周还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他把杯子“Duang”地一声给放在茶几上,无力吐槽,“沈少那种级别的还不是美人啊?反正,我要是有他一半的美貌,我估计也不会总是被劈腿。”

    余别恨对感情这件事并不十分了解,对于GAY这个群体更是知之甚少,他只好拿了一句安慰的通用模板,“可能只是缘分未到。”

    周还瘫在沙发上,“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赐我一个绝世好老攻!!!我特么一点也不想再遇见渣男了啊啊啊!”

    周还吼完,又忽地从沙发上坐起,“别恨,你是个1?你告诉我,你们1是不是都只喜欢娇滴滴,性格最好还很温柔,长得还很好看,很会撒娇的0?”

    余别恨:“……”

    除了好看,娇滴滴、温柔,很会撒娇,那位似乎哪一样都不沾。

    …

    翌日,太阳晒进房间。

    沈长思喜欢明亮,因此就算是夜里睡觉,也从不拉窗帘。他极为喜欢第二日早上,太阳晒到身上的温热。只要是有太阳的上午,他总是能够睡上很久。

    太阳晒到眼皮,有些刺眼,沈长思拿手挡了挡。

    这才发觉,他今天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地酸疼。不仅如此,他的脖子好像也睡落枕了,难受得紧。

    沈长思睁开眼,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掌心压到一个硬物。

    沈长思低下头,他拿开掌心,是他的手机。

    奇怪,他的手机怎会在他的榻上,他记得每日睡前,他都会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等等……

    昨夜,他似乎用手机给余医生发了个视频通话?

    顾不得酸疼的胳膊,沈长思连忙双手将手机解锁,他点开微信,点开余别恨的头像,对话框上果然有视频通话记录。

    自从来到这异世,除却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这具身子因为实在疲乏,故而极为容易入睡。待到他出院,入睡便成了不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每次入睡,梦里他自己以及沈公子的过往,总是交替着出现。以至于他睡醒时,总是要恍惚上一阵,才能反应过来,他如今究竟是大恒的皇帝,还是沈家的大少爷。

    也因此,他每晚入睡,都极为困难。他的身体似乎陷入一种极端。

    要么发病后,极为容易入睡,要么总是要酝酿很久的睡意,才能睡得着。就像是他的脑海里,也总是有两股记忆,总是混淆着他对现实的认知。有时夜里即便睡着了,也总是睡得很浅,需要等到翌日太阳晒进房间,他才能稍稍睡得深一些。

    但是昨晚似乎不一样,昨晚他似乎听着余医生的口琴声便极为轻松地进入了睡眠,且夜里也没有被噩梦或者是旁的所惊醒。

    只是不知余医生除了会吹这口琴,可还会吹笛。

    昨晚他应该再问一问的,未曾想,竟是睡过去了……

    沈长思把手机给放到边上,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

    沈长思:“口琴吹得不错。”

    身为帝王,沈长思自然是极少主动夸人的。因此,在他的认知当中,余别恨得了他这句夸,谢主隆恩自是不可能,可也应该及时回应他的夸赞。

    他坐在床边等了等,那手机始终如同电量耗尽了一般,竟是始终未曾响起。

    沈长思瞪着手机。

    他忽地想起,昨日他后头给余别恨发了信息之后,那人也是过了很久才回。

    沈长思按亮了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07:56。莫不是,这个点已经开始上班了?

    姑且饶你这一回!

    …

    沈长思洗了漱,去主楼用早餐。

    他今天起得晚了一点,去主楼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用过早餐了。

    沈长思在院子里,看见了在给花浇水的老爷子。

    沈长思走过去,跟老爷子说了周日要去马场骑马的事情。

    老爷子把手中的花洒交给边上的管家,神情透着几分惊讶,“这周日么?”

    沈长思:“怎么了?这周日家里有什么别的安排么?”

    “没有。”

    老爷子拿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手,温声道:“只是你弟弟这周日似乎也请了同学去马场玩。是你爸妈上周过来跟我说的。我已经答应了,不好反悔。没关系,马场那么大,你们兄弟两个也未必碰得上。”

    沈长思笑着问道 :“爷爷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沈长乐会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他?”

    沈如筠笑睨了他一眼,“就你这性格,你能欺负了谁?你弟弟倒也不至于欺负你,他不会主动惹你,尤其还是在自家的马场里。只是,你爸妈对长乐一贯宝贝得紧。骑马在他们看来只怕不是多安全的运动。不知道你爸妈会不会去。”

    不得不说,沈如筠是了解孙子的。

    他知道对于从小就跟爸妈分开的沈长思而言,爸爸妈妈对弟弟的偏心,并不会令他难过。见到爸妈跟弟弟亲密无间的在一起,而他却像是一个外人一样,融入不见去,才是真正令他伤心的事情。

    沈长思听出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他挽住老爷子的手臂,“我有爷爷就够了。”

    沈长思是不习惯撒娇的,因此这句听起来有点软的话,被他说起来,难免有点不自然,语气有点硬,听着也就格外地有点傲娇的意思。

    沈老爷子呵呵地笑,“好 。好。爷爷也是,有我们长思就够了。”

    …

    “叭,叭——”

    周日,周还要去附近的健身房健身,就跟早上刚好也要出门的余别恨一起从小区出来。

    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周还本来以为,是他们挡着这辆车的去路了,拉着余别恨往别上走了走。

    谁知,他们让了路,那辆车却还一直跟了上来。跟了大约得有一分多钟,那辆劳斯莱斯的玻璃窗在他们面前降下,露出沈少爷那张漂亮绝美的脸蛋。

    但见小少爷对着他边上的那位,略微矜持地微一点头,“上车。”

    语气还挺霸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长思没吹,在长思的认知中叭,就是,听他吹笛是赏赐。

    咱们余医生现在还不够格。

    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1-05 23:57:23~2022-01-06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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