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阙的妈妈是护士, 昨天半夜就被医院的电话紧急叫走了。

    他爸爸褚森昨晚在医院的来电里，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天刚亮的时候褚森醒过一回, 看表才凌晨4点多，去了趟厕所，又躺下继续睡回笼觉。

    褚森觉得自己似乎一直没睡着, 唯一睡着的那一小会儿，还做了可怕的噩梦, 梦里都是血肉模糊的人在嘶吼惨叫。

    直到门铃声把褚森惊醒，才让他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褚森边疑惑边往门口走，是谁会这么早来敲门？肯定不是老婆。他家为了安全, 早就换成虹膜识别门禁，老婆不需要敲门。

    褚森有些紧张。

    虽然没有对外大肆宣扬，可褚森通过职业便利得知，最近一段时间内，总有针对亚裔的袭击事件发生。

    褚森从衣柜里把枪拿了出来, 小心地别在身后，缓慢向门口靠近。

    从猫眼看到惊奇地看到来人是自己老爸和儿子，褚森打开了门：“爸, 小阙,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爸爸，是妈妈回来了吗？”从褚森后面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小女孩说的是英语，晴晴站在褚阙的身后，给小麒麟他们小声翻译。

    “小燕，爷爷和哥哥来了, 说中文。”褚森回头对女儿说道。

    “NO!”小女孩快步跑了过来, 揪住爸爸的衣服, 靠在他身上。

    “燕燕，大半年没看见你啦，快过来，让爷爷抱抱。”褚老爷子对着小女孩伸出了双手。

    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反驳，乖乖地走到褚老爷子身前。

    褚老爷子把小女孩抱起，同一起过来的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小孙女，叫褚燕，今年六岁。来，燕燕，跟你哥哥还有弟弟妹妹们打个招呼。”

    梁毅和魏玖唯住在另外一间别墅里，不知道褚阙他们出来了。

    为了避免拍到褚阙的爷爷出镜，也因为是到褚阙的父母家拜访，这次洛宇飞他们都没带直播设备过来。

    “燕燕你好！”小麒麟和晴晴异口同声地说。

    褚阙也对着燕燕点点头，喊了一声：“小燕。”

    燕燕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眼神中充满警惕。

    褚老爷子见燕燕不肯叫人，尬笑了两声说：“这孩子认生，你们别放在心上，进屋。”

    老人家体力有限，他抱了一会儿燕燕，就把她放在了地上。

    燕燕马上跑到她爸爸身边用英语小声问道：“那两个小孩也是我妈妈在外面生的吗？”

    燕燕看到来人都是亚裔面孔，而且这些人一进门，爸爸就让她说中文，她以为这些人都听不懂英文。

    晴晴原本扬着的嘴角掉了下来，她不是能吃哑巴亏的主，马上用英语反驳：“什么叫在外面生小孩？你就这样说自己妈妈？我们可不是你妈妈生的。”

    褚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低头训斥燕燕：“你胡说什么呢！”

    可他对眼前这个长相明艳、咄咄逼人的小女孩也毫无好感。

    装听不见会死？没教养的小孩。

    褚森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带上职业微笑招呼众人，“进来坐进来坐，既然都是我爸的朋友，那也是我褚森的朋友。”

    他爸的朋友都是商业巨头，这两个男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富二代的几率比较大。

    既然是有钱人，多结交结交总是好事。褚森这样想着，把叶枫和洛宇飞请了进来。

    燕燕被数落了一句，又被晾在一边，平时一直都是父母目光焦点的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她用力踢了她爸爸一脚，继续用英语大声喊：“他们不是妈妈在外面生的小孩，那为什么和阙一起进来？阙不就是妈妈在外面生的小孩！你们都骗我！”

    褚森被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不给脸，他很生气，稍微用力拍了燕燕后背一巴掌，“你瞎说什么！哥哥是在国内出生的！回你自己房间反省去！”

    “NO！”燕燕尖叫了一声。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打！她要起诉爸爸！

    都是因为阙！她人生中第一挨骂，也是因为阙！

    燕燕气红了眼睛，她看到爸爸别在腰间的枪，伸手就够了下来。接着，枪口瞄准褚阙。

    都是因为他！如果阙从开始就不存在，爸爸妈妈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燕燕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用力下压。

    就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叶枫闪电一般冲到了燕燕身前，取下了她手中的枪。

    “小朋友不要玩这种危险的玩具。”叶枫把枪的保险栓扣好，又还给了褚森，蹲下微笑着对燕燕说了这句话。

    大家都能看出这枪不是玩具，但这次没人揭穿。

    燕燕站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似乎也被自己刚刚的冲动吓呆了。

    褚森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赶紧把枪收好，推搡着燕燕进了房间，“你在屋里好好反省！”

    褚森把燕燕的房门从外面反锁，再转过身来，又是习惯性的职业假笑：“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小女被宠得不像话，我以后一定严加看管她。”

    最后半句话，褚森是对着褚老爷子说的。毕竟这是他的金库，他在X国那点固定工资，根本不够维持他的奢华生活水平。

    不能让老爷子觉得他把孩子养废了，断了他的财路可怎么办？

    上次儿子来看他们，女儿闹了一通。

    老爷子当时就觉得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没把女儿教育好，才会让她连亲生哥哥都容不下。

    这怎么能怪他们呢？小孩的天性都不一样，有的小孩就是天生排他，让他们兄妹俩多相处一阵不就好了？

    结果褚阙坚持要回国，说觉得在国内更好，也舍不得国内的小伙伴。

    褚森想着孩子还小。他以前也觉得国内挺好的，出来才发现，外面的空气更香甜。等以后孩子大了，就会有和他一样的感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褚老爷子没有给褚森脸色看，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好面子。

    “都坐，”褚老爷子招呼大家，“阿森，给大家泡壶茶来。”

    褚森脸上不变的笑容微妙地尴尬了一些，“爸，您上次带来的上好毛峰，前些日子发霉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两天要来，我们没提前准备，要不咱们喝咖啡？咱X国都是喝咖啡的。”

    “我不爱喝那玩意，你们喝吗？”褚老爷子问道。

    大家均表示客随主便。

    褚森泡咖啡的功夫，褚老爷子和他聊了起来。

    爷爷们自从上次钓鱼比赛结束后，就开始了X国的环游旅行。

    这近一个月的旅途见闻让褚老爷子发觉，X国并不是一个适宜养老的国家。

    他觉得儿子当初选择来X国定居，是个错误决策，这次来也是抱了劝儿子回国发展的心思。

    褚森听到褚老爷子说X国的不好，他满脸不高兴地说：“我前几天看国内新闻，A城有人偷快递，B城有配餐员往外卖里吐口水。

    这国家素质太低，回去干嘛啊。你们还是来这边定居，以后小阙考学也方便一些。”

    还没等爷爷回话，褚阙先被气笑了，他立刻怼了上去。

    “现在X国满大街逮着亚裔袭击的，连幼儿园都玩上枪了。你居然在关心国内丢了几个快递，外卖里吐口水？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觉得自己出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褚森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好意思开口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这么没教养！”

    “哎呀，刚才不知道是谁，没大没小地对着我扣扳机，幸亏我叔手速快，不然你现在只能对着我的尸体骂了。真不知道谁更没教养一点，比烂，谁不会呀～”

    褚阙双手枕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沙发上一仰，用欠抽的语气和他爸拉仇恨。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褚老爷子都割舍不下，干脆谁也不帮，让他们一起闭嘴。

    叶枫他们夹在别人的家事中，显得尤为尴尬，他们不好发言，只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电视里播放新闻的声音。

    刚刚褚森给大家泡咖啡的时候，顺手把电视打开了。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X国政要与性少数群体亲切交谈。

    喜悦写在电视里每个人的脸上，电视外观看的叶枫他们却没有感染到这份喜悦。

    这些人交谈的语速非常快，除了晴晴和褚森，其他人哪怕会些英语，也听不太懂。

    就在大家正眼神空洞、脑子神游地瞪着电视机时，原本电视中喜庆的背景音乐突然停了，画面一切，进入了新闻主播间。

    一位女主播表情严肃地把一段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

    叶枫差不多听懂了，似乎是在说，现在X国全国都开始实行宵禁？

    叶枫疑惑地看向晴晴，晴晴给大家翻译：“新闻里说，X国所有交通工具，包括飞机、火车都停运了，全国宵禁。同时禁止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

    小麒麟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站起来问：“咱们要不要再去超市屯点吃的，万一走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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