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你在紧张什么呢？”程漠不喜欢她此刻的尴尬，于是他站了起来，坐到了她旁边，“宝贝，你到底在气什么？嗯？”

    棠棠几乎在他一坐在身旁就努力往位子里面挪，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谁知这个动作又惹火了程漠，他高声吼了起来：“你推我干吗！”

    棠棠被吓的一个激灵。

    “你到底是怎么了？”程漠觉得沮丧不已，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还有一种想努力抓住她，却无法抓住她的急躁，“小乖，你特么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你挡了一颗子弹，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睡了半年，我醒来后你就对我这样？你就这样冷冷淡淡的跟我对话，跟我在一起吃饭……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生气，气我明明醒了半年，却一直没有派人去找你？”

    “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有生气……”棠棠被他反握住手腕，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出双手，可他不肯给她逃脱的机会，她只好对他说：“我没有生气，没有……”

    原谅她在说谎，棠棠悲哀的想，她不是生气他醒来半年都没有派人去找她。而是气他推开她。而到了现在，当他反问自己是不是不爱他了，她竟然发现，她不是不爱他了，而是不敢爱他了……

    一年之后，在那样的伤心过后，她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以前的勇气了。一年前她又穷又笨，可神采奕奕的，知道他有钱有势，知道他是黑道大佬，依然奋不顾身的去爱他。那时的她多么无所畏惧啊……

    而今他来找她，说他为她挡了一颗子弹，说他昏睡了半年，她打心底感激他，也心疼他。程漠，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不敢爱你了。我没有勇气再爱你了，我怕以后你再次把我推开，那种被推开的感觉太痛苦了。比死都痛你信不信呢……

    “我想，我吃饱了……”棠棠停止了挣扎，淡淡的说，这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学来那么一点点的淡然。

    程漠觉得心扑通一声掉进了万丈深渊，他屏着呼吸问：“你是什么意思，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棠棠，我为你都能付出生命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设的口令是什么？我说我爱你……我不懂你现在是怎么了？你没爱上别人，为什么也不肯来爱我了？”

    程漠觉得有块石头在心上不停的磨，磨掉了一层层的皮，然后流血，然后露出鲜红的肉，最后血肉模糊成一团。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现在在流血。

    “我，我下午还要找工作……”棠棠听了他的话红了眼眶，她无法忘记当时在别墅里受过的煎熬，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清醒着，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把刀，她好像在受着酷刑，“程漠，其实我比你痛……”

    她哭着说，其实她比他痛。他自以为对她好，一把推开她，毫不留情。她恨他，恨死他了，恨他在昏睡之时不让她陪在他身边……天知道她多想陪着他，即使他要睡一辈子，她陪着他，每日看着他，也是开心的。他为她挡了一颗子弹，是因为爱她。他昏睡不醒，她陪他一辈子，那也是爱他啊……

    程漠松开了手，看她掂起包包跑了出去。经理小心翼翼的敲门询问，还要不要再上点什么，他却连回应的的力气都没有。

    从楼上往外看去，阳光那样好。程漠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舒服，怎么这么涩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心里消失，他想抓却抓不住……那些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似乎正要消失不见。

    他缓缓抬起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呢。可是见了这几次，她却没有再称呼他。

    程漠站起身，努力压下眼睛和心里的涩意，他追出了门。而棠棠正在下楼，他两步冲上去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你还有事吗……”棠棠有点害怕的看着他，就怕他冲动起来会开枪打死饭店里的人。

    程漠冷着眼睛，说道：“饭菜不要了？”

    “什么？”棠棠一时没有明白。

    “楼上。”程漠手指了指，盯着她嘲讽的道：“包间里的桌子上，还有满满一桌子的菜。”

    棠棠眨眨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是的，包间里还有很多饭菜……一想到那些肉啊，她身上的肉也在痛，肉痛牙也痛，嘶，那都是钱呐。

    她主动转过身体，眼睛带了一点光：“那，那打包……”

    程漠看着她眼里那一点点光，竟觉得又欢喜又悲哀。欢喜的是，他是如此想念她亮着猫眼睛笑起来的样子，悲哀的是，如今想看到她毫无顾忌的对他笑，竟然那样难了。

    棠棠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后知后觉的自我反省了一下，赶忙自以为聪明的道：“不能打包，唉，来这样的饭店吃饭怎么能打包呢，会丢人的……”

    “那就打包。”

    咦？棠棠瞪着眼睛，看他松开了她的手臂，转身往楼上走。她待在原地不明所以，直到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冲她不耐烦：“你被雷打了啊？！还不上来！”时，棠棠才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跑。

    侍应生听到打包两个字时明显是不敢相信的，可还是很快的微笑着点头答应。棠棠看着装了一袋子又一袋子的饭盒，揉了揉大卷发。

    “那个，我帮你拿上车……”她见东西太多，主动的要帮忙。

    “谁要这些东西！”程漠没好气的给了她个白眼，“给你的！我说你住的地方也没个冰箱，我给你买一个，夏天没有冰箱怎么能行，这些饭菜今天不吃完，明天就坏了……”

    棠棠听着他的话，根本没听懂，但她摆摆手说：“不用，我不需要冰箱……”

    可程漠眼睛一瞪，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似的：“我说买就买！”

    棠棠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住，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又用手揉了揉头发，她小声说道：“真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耳力灵敏的程漠听到她的低语，一脚踹上了桌子，狠狠道：“是啊，你特么不懂我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呢！”草，她不懂他的意思？他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他舍不得她吃苦受罪！而她呢，他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呢，直接回到他身边有那么难么！真不懂她在搞什么飞机！

    说完，程漠又瞪了她一眼，掂起打包的饭菜出了包间！棠棠实在很莫名其妙，索性当他在发疯……

    追在他后面下了楼，小跑着的棠棠在程漠后面追，可是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她一头撞了上去，‘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

    程漠扭头斥责：“猪一样的存在！”

    棠棠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她揉着额头看过去，是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女孩身后还站了一个优雅温和的男人……

    “老板！”棠棠惊喜的叫。

    叶凡一笑：“我一瞧见程漠，就知道你肯定也在，果然呢，又挨骂了……”他满脸戏谑。

    棠棠干笑不已，叶凡身旁的女孩活泼，看见棠棠冲过去拉住她的手说个不停，棠棠听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女孩是谁。一年前在酒里，是她偷了程漠的钱包。

    程漠双手掂着打包的食物，冲叶凡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眸瞄向女孩的肚子，他心里一凉，却还是说了两个字：“恭喜。”

    叶凡笑的开心：“哪里哪里，你们也快了。”

    “快了。”程漠语气淡淡的。今年很流行生孩子么？安远航有孩子了，艾里森也有了，连叶凡也要有宝宝了。

    “我们都有快一年未见了，也没听说你结婚的消息，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送喜帖给我和晓恨。”叶凡手握成拳，锤了他的肩膀一下，那是属于男人的随意。

    “一定。”程漠的语气依然云淡风轻的。“走小乖。”他催促棠棠，看太多在一起的一对，只会让他心生怨念。本来，他也可以和别人一样的，可如今她生气了呢。

    棠棠被女孩扯住胳膊挣脱不了，程漠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冲叶凡点点头，拉着棠棠离去。

    出了饭店门，棠棠呵呵的说：“那女孩怀孕了哎……”

    程漠把饭菜放上车，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棠棠见他们坐上了驾驶座，忙拉开副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车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棠棠正襟危坐的，就怕他再发什么疯。她现在只想安全回到住所，至于和程漠的以后……棠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那样的身份，处在那样的位置，以后是危险不断的。如果他有了事，再次把她推开呢，再次不要她了呢？她想想被抛弃的痛苦，就觉得呼吸都是刺痛的。

    “菲娜也怀孕了。”程漠突然出声。

    嗯？棠棠扭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菲娜？她怀孕了吗，孩子是谁的……”

    程漠嘴角一抽，也扭头怒目相对：“你说孩子是谁的！？菲娜的孩子自然是艾里森的！你以为别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吗！”

    这顶帽子扣的，棠棠无比的委屈，她揉着还有点疼的额头，很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儿，她又忍了下去，她不想跟他吵架……

    可她的闭嘴不语看在程漠眼里，那就是心虚，那就是负心的表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