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纯情少年的一见钟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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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真跟着杜洪文前往杜府,一路上都在琢磨丹方。

    “小友,这便到了。”杜洪文停了下来,朝身后人说道。

    卜真抬眼一瞧,碧瓦朱檐,墙内有红杏探出。如今已是深冬,院内还能有如此景致,想来有聚灵阵一类维持天地灵气。

    进了门发现还是个四进深宅,里头春色正浓。设计独具匠心,看着就贵。

    卜真感叹:“杜长老经营有方啊。”

    杜洪文看了眼院落,自谦道:“说来惭愧,老朽平白担了长老的名头,却不善炼丹。平日里在炼丹盟负责的也是些生意上的事,许久才有了这些积累。”

    不擅长炼丹却能有这样殷实的家底,卜真摸下巴,杜洪文绝不是一般地会做生意。

    卜真给余非寒传了封玉简告知位置,然后跟着到了杜承露的院子。

    “这里充满生机,最是好看。”卜真诚心赞美。

    杜洪文神色有些伤感:“承露醒着的时候最喜欢春日。只是春光易逝,也不知老朽还能陪他看上几遭。”

    卜真不曾接话,心中却明了。杜洪文几乎已无结丹的可能,剩下的时间有限。杜承露父母双亡,这偌大的家产留给他的并不是保障,而是即将倾厦的风雨。

    撩开一袭紫藤花,卜真进了屋子。

    杜承露睡在最里面的床榻上,清瘦且苍白。虽已十五,却还是个羸弱少年。

    长得挺可爱,救了不亏。

    杜洪文将伺候的丫头都遣了下去。走至床前,卜真也不掀杜承露被子,只是说一句:“杜长老,那我便看了。”

    “劳烦小友了。”

    卜真将神识深入杜承露体内。初一入体,他就挑了眉。

    修真界天赋以灵根数量区分,越少越为佳。杜承露为单灵根,于寻常修士中并不多见。

    而且还是个水灵根,和他娘一般。念及此,卜真心中不免软了一分。收回灵力,他道:“如此天赋虚度十五年光阴,确实可惜了。”

    杜洪文闻言心中苦涩,卜真说的他如何不知。

    “他的神魂被音障困住,多年折磨下耗损甚多。”卜真向杜洪文解释,“不过因父母皆为修士,加之天赋不错,故生来神魂强健,一切不晚。”

    前后花费不过片刻功夫,杜洪文叹为观止,而之后这短短一番话更是给他喂下了定心丸。

    他现在看卜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双手交握,心脏砰砰砰:“小友别停,快继续说!”

    卜真淡定:“先服养魂丹,再辅以灵力破除音障即可。”

    孩子有救了,杜洪文激动得不行,连声道:“快,快!这怎么个破障法?养魂丹,对,对我赶紧喊人准备药材、丹室!”

    不等老人家平静,卜真又炸了个雷:“破除音障所需要的修为,你我皆不可。”

    “这……需要何等修为?”

    “至少金丹。”

    “那……养魂丹又得是何品阶?”

    “上品便可。”

    他筑基初期在云城府已数一数二,城主府上最高修为至多不过筑基大圆满。

    金丹修士,那在中十府都是顶级人物了。他上哪儿去寻这样的关系?

    杜洪文震在当场,厥了过去。

    卜真动作再快,也只堪堪接住个袖子。

    杜洪文砸地上老大一声,卜真听得脑壳疼。与此同时,门口一声惊呼。

    “杜老,您这是怎么了!”

    卜真只觉得眼前一个白影晃过,夹着股白心莲的味道,他没忍住转身打了个喷嚏。好半晌才抬起头,瞧见了个熟悉的人。

    季归云那极品堂弟,云城府的小天才李行水。

    感人肺腑,剧情走到现在卜真还是头一次看见活的纸片人。

    李行水年方十六,尖尖瓜子脸,生得还挺纯良。只见他一通招呼丫鬟小厮,喂药端茶递水,好不流畅。

    这脸、这人设起码得值三页,卜真不明白,这厮怎么就成了个三行不过的路人甲。

    跟着一群人换了个房间,卜真闲得磕起了瓜子。又看半天戏,他终于懂了。

    李行水是个宅斗画风呐,紫虚读者对这种远古题材适应不良。小叔叔写文时估计为了阅读体验,后期才没让季归云打脸。

    实在良苦用心,卜真当下决定,哪天回了紫虚要给小叔叔重刷打赏榜。

    一波结束后,李行水终于有功夫看向罪魁祸首:“你做了什么才让杜老气成这样!”

    视线及人,光影模糊了面容,隐去其眉眼,但他仍能清晰看到对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

    如何恣意,如何不屑。

    卜真将瓜子壳一拢,懒洋洋地答:“查论是非都讲个过程,小公子忙了老半天,这会儿又打算开天眼断案了?”

    话音落下,李行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一看,险些给自己喂颗药。

    “怎么是——”他立刻收了声,谨慎打量起季归云。

    季归云从前在家中唯唯诺诺,最是不堪。可眼前人青衫飘飘,窝在一窗日色中,很是悠闲自在。

    不光是气质,李行水甚至觉得他长相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旁边管家见僵持,赶紧接话,将今日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当听到卜真便是那炼制养魂丹的炼丹师时,李行水的手抓住了袖子;再听到杜洪文亲自请他上门时,李行水气得发抖。

    前几日考核完他匆匆回家,刚进门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通斥责。

    从前他不明白,季归云的传承与资源都已到手,联络玉简也被父亲看得好好的,这些年从未出过事,为何父亲还要将此废物留在家中。

    直至那时他才懂,原来父亲全都是未雨绸缪,防的就是来人询问。

    他本想认错再慢慢将人寻回来,却不想父亲又说,那个被应付过去的玄天剑宗修士表示改日还要再来。

    这下李家整个都火急火燎地开始找人,只是一连半月杳无音讯。李行水正心烦,手下又来了杜府的消息。

    李行水一下就想起了中品养魂丹的事。他很在意,决定前往杜府打探。

    临走时李鹤特意叮嘱,若真是个厉害的,可试探口风,能招揽为李家所用那便最好。李行水压下不甘应了。

    一想到父亲要求招揽的厉害炼丹师成了季归云,李行水又转惊为怒。

    他有丹方,季归云没有,所以那废物怎么可能炼制出来,而且还是中品?!

    莫非是私藏了传承?还是说消失的这段时间有了奇遇?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拿到手。

    李行水眼中闪过厉色,压下情绪,换上温和的表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卜真斜了一眼,道:“小公子喊谁呢。”

    李行水柔声道:“关于养魂丹一事在下还想多嘴问几句,杜老需静养。道友,我们不妨出去说。”

    听到小公子关切的话语,杜府上下皆是心中感怀。卜真迟迟不回复,管家正欲出声将人请出去,忽然室内响起微弱的呼唤。

    杜洪文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指向青衫长立之人,口中幽幽道:“卜……卜……小友,别走!”

    最后两个字突然铿锵有力,人一下坐了起来,眼中恢复清明。

    李行水一愣,赶紧上前扶住。

    杜洪文着急道:“这偌大的云城府只怕是也找不出一个金丹,至于那极品养魂丹……卜小友,这可怎么是好?”

    不等卜真开口,李行水蹙眉低声道:“这位道友能炼制出中品养魂丹已是不可思议,上品养魂丹不说炼制手法,光是药材便难以寻找。”

    说完他起身朝杜洪文行礼:“杜老,家父听说小公子病危,心中甚是挂念,特让我过来探望一番。”

    杜洪文将人扶起:“两位有心了。老朽照顾不周,还请见谅。”转头又看卜真,李行水所说也是他心中忧虑。

    卜真靠在门背上,午后的太阳晒得人痒。他屈指弹走粒空尘,啧了一声。

    “看来炼丹师还是得自小苦读,基本功扎实才有明日可谈。”卜真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上中下三品丹药的丹方是一样的,区别只是药材年份的改变,加之更为精准的火候。”

    卜真话锋一转,笑道,“小公子这基本功,看来也不见得多扎实。”

    活了四百五十年,说哭一两个年轻人多容易。李行水气得眼底微红,急道:“你明明——”

    卜真笑着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说啊”。

    他就等着白莲花扒马,正好跟杜洪文卖惨。只是不知这李行水怕什么,两次都给忍住了。

    “依照经验,众人皆以为越是好丹药所需的药材越是与众不同,倒是不曾想到还能直接改变药材年份。”杜洪文捋了捋胡子,感慨道,“卜小友于丹道果然见解独特,想来实践也良多,方能有此结论。行水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下回清谈若是有空,老朽定要给小友一张帖子。”

    卜真谦虚了两句,心中只觉嘴炮不过瘾。不等他出声,李行水又发言了。

    “杜老教训的是,卜道友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他低下头,嘴唇紧抿,片刻后又道,“既然要提高药材的年份,也不知需要多少年份的。”

    苍天有眼,彩笔送虐。

    “小公子这下说到我心坎儿了。”卜真倒了杯茶递给杜洪文,神色可见忧愁,“养魂丹的主要药材是魂莲。我……”

    卜真话音未落,突然跑进来个小丫头:“老爷!外面有个美人修士!”

    嘶,卜真正打算憋个大坑死李家,不想被人给打断了,一口气下去好不胸疼。

    管家一个毛栗子敲上头,低声呵斥不讲规矩。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委屈:“他说要找卜真人,我这才急匆匆进来的。”

    卜真一听就知道,这是小冰块脸来了。

    来得好,卜真忍不住拍拍手,一众不明所以。他笑眯眯朝着小丫头道:“外面那位是我的人。还劳烦姑娘将他请进来。”

    一时嘴瓢,卜真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上品养魂丹需五百年以上的魂莲,不瞒杜老,我手上恰好有一株五百年份。”

    此言既出,李行水呼吸一窒。杜洪文大喜,呼吸都不敢重一下,小心翼翼问:“不知可否割爱?老朽愿以重金,只求您能救一救我这可怜的小孙儿。”

    “当然。”

    “小友可带了?”

    “自然是没有的。”

    天际可见多彩,风渐清,余晖斑驳地倾洒了下来。余非寒踏着一地暮色进了门,刚站定便感觉到有人抬手蹭上了自己肩膀。

    微微低头,他对上了一双明眸。

    那人眼中似有夏花之绚烂,点点残留的日色落入其中,惊起细碎光彩。玄天剑宗的凌云峰上终年积雪,一片白茫茫。即便是最为热烈的季节,也不见半点生机。

    只这一眼,余非寒便觉,这是他此生所见最盛光景。

    那人的声音也很好听,让他想起山间竹林中穿过的风。

    飒飒,轻轻。

    “我的宝贝可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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