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要去！”唐果也要上车。

    宋英子拦住她,“你去干啥,这又不是去城里玩,你赶紧下来！明儿你还要上学呢！”

    唐果坚定的摇头,“娘,我去帮忙看牛车，爹他们都进去，这牛车总得有人看？”

    宋英子想了想，女儿说的的确有道理，这牛车得人看，万一是唐家和看,唐家定啥都不懂，那到时候累的还是娘，可这小孩子家家,大晚上奔波她也心疼。

    “娘，你放心,我一定听奶奶和爹的话。”

    “行！那你再多穿一件衣裳！”她怀孕了,外加上家里还有一头牛，不能缺人,可这心里就是格外的不舒服，这果果实在是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

    唐家定硬着嘴说：“不用,唐家和不用去，我自己赶牛车去。”

    唐家和手里的动作不停，“那怎么行？这牛得在我自己手上,我这心才能安，再说了，我是为着娘去的，就你跟娘两个人去，万一你有啥事，娘想干点啥也没人搭把手啊。”

    唐老太发话了，“行了，都别磨叽了，这孩子都成啥样了，唐家定你真不想要儿子了？”

    唐家定赶紧表态，“娘，你说啥呢，我咋可能不想要儿子。”

    “想要，就赶紧走！家和，走！”

    唐果把她娘拿的厚外套，乖乖的穿在身上，老太太和她还有唐大宝坐在车上，两个男人一个驾车一个跟着车走。

    唐家定看着唐家和的背影心里格外别扭，他不想欠唐家和人情。

    一路上唐老太太都把唐果的手握在手里暖着，身上也有厚厚的衣服，唐果一点都不觉得冷。

    “果果，困了你就睡会儿，到了医院我再叫你。”唐老太怜爱的看着孙女，这么晚了，孩子还要跟着他们出来受罪。

    唐果不由拒绝，扑在她奶奶怀里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到了医院才有精神。

    到了医院，唐家定抱着孩子往里面冲，唐老太太紧跟其后，“家和，要不你就留在外面陪着果果，留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唐果连忙摇头，“爹，你把牛车赶到那里，我可以坐在大厅看着。”

    这个方法好，唐家和照着女儿说的，把牛车赶到医院大门的旁边，那里有棵树，刚好可以拴牛。

    “果果，你别乱跑，有事就找那个爷爷，知道不？”

    医院门口坐着一个老大爷，袖子上戴着红布，应该是看大门的大爷。

    “大爷，这是我女儿，我有事进去一下，有劳你帮忙看着她和外面那牛车！”唐家和说话客客气气的，

    这会儿来看病的人不多，看空地是看，看孩子还不是看，大爷挥挥手示意他进去，算是答应了。

    唐果走到大爷身边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抓了把浆果，“爷爷，吃果子！”

    大爷一看她白皙的双手捧着一大把红艳艳的浆果，看了这个丫头一眼，“小丫头片子，从哪儿学的这一套？我跟你说，即便你不给我这果子，我也会帮你爹看着你，果子收起来，要是白天，你这行为会被抓起来的！知道不！”

    想引诱他犯错误，没门儿！

    唐果不明白了，“爷爷，我就是想请你吃果子，这果子不值钱，山上摘得，想给你解乏，吃着玩的，你想哪儿去了！”

    大爷借着大厅的光，仔细看了看这丫头，模样挺乖巧，不像是说谎的，“山上摘的？”

    “嗯！山上摘的，可甜了。”唐果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大爷伸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嗯，的确很甜！”

    唐果笑了，这浆果目前为止还没人不喜欢。

    **

    唐大宝躺在病床上，医生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胸上，唐家定眉眼紧张的看着医生，忍不住问道：“医生，我儿子咋样？”

    医生没理他，唐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取下听诊器，眉头紧蹙的看着他们，“简直是胡闹！孩子高烧都烧成这样儿了，现在才送过来，你们就不怕这孩子得脑膜炎吗？”

    唐家定急忙解释，“医生，有办法救吗？我们村里有个赤脚大夫，他给开过药，吃了孩子还是没好转，实不相瞒，孩子昨晚被吓着了，我们怀疑是魂儿丢了，来之前准备给他喝香灰水的，他奶奶不同意，医生，你有把握救他吗？”

    要是没把握，说不定现在回去喝那碗香灰水还来得及。

    医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现在都在宣扬破除封建迷信，你竟然还敢把香灰水给孩子喝，你就不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成分把你儿子害死吗？这个是药单，去楼下缴费开药，他今晚需要留院观察。”

    他已经不想在多说什么了，现在大把的病人都是土方、偏方治不好了才往医院送，殊不知正是这些所谓的偏方和土方加重了病情。

    唐老太太接过药单，准备去楼下开药，唐家和不想老太太跑上跑下的，“娘，我去，你在这儿坐会儿。”

    “也行，估计一会儿就只用打吊针了，把果果接上来睡，唐家定一会儿你下去睡牛车，听到没！”

    唐家定看看床上的唐大宝，有些犹豫，唐家和拿着药单赶紧下楼缴费。

    唐老太太哼了声，“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偏心了？今儿来的要不是家和，是村里随便一个人，这么晚的天，你会让人家走夜路回去吗？万一出了事你负责不？你不想睡牛车也行呀，给人家开招待所去，你有介绍信吗？有钱吗？啥都没有，你睡牛车不应该吗？”

    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把唐家定训了一顿，“大小你就是个没主见的，喜欢跟着你大哥屁股后面，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老大当年去别人家我和你爹难道就不难受？你们就这样怨恨我和你爹，老头子走了，就来磋磨我，你自己看看你们三个家里，谁过的有你这么乌烟瘴气。”

    说道最后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

    唐家定垂着头不说话，端着药的护士进来了，一番操作后，给唐老太太拿了一个空的玻璃瓶，“用这个灌点热水给孩子暖伤，输药的时候，他手臂会很冰。”

    唐家定抢先接了过来，“给我就好。”

    护士点点头，交代了一句，“你们大人也不要睡的太死，这瓶打完了还有两瓶，我就在服务站，快完了过去叫我一声儿。”

    唐家定不停颔首，“好好好，有劳护士了，多谢多谢。”

    药一打上，他们的心算是定了一半。

    唐家定拿着玻璃瓶，偷瞄了眼老太太，“娘，我去给大宝打水。”

    唐老太帮唐大宝窝了窝被子，“嗯，水稍微烫一点就好，不然这玻璃瓶受不了高温会炸。”

    唐家定十分信服老太太，他娘比他懂的东西多。

    **

    医院门口，唐果和老大爷聊的十分投机，老大爷被她逗的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唐家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仿佛受感染了，也跟着笑。

    “你们在聊啥？这么开心！”

    老大爷仰头笑呵呵的看着他，“你这丫头真是有趣，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你们大人教的真好！”

    唐家和走到唐果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冷不冷？你奶奶说让我抱你上去睡。”

    唐果抬起手示意他吃果子，“爹，你也吃果子，大宝情况已经稳定了？”

    唐家和先摸了摸她的手确认不凉，这才放心，“嗯，已经打上针了，果果困不困？我带你上去睡觉，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回村，你还要上学！”

    唐果点点头，把手里的果子都放进老大爷的手里，“爷爷，这果子都给你吃，祝你长命百岁！”

    “好好好！”大爷接过果子，眼旁的皱纹都笑的更深了，“你放心，这会儿人少，一辆牛车，我看的住！”

    唐家和颔首谢过老大爷，抱着唐果上楼了。

    刚进门，迎面走来两个步履匆匆的男人，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神色匆匆，交错的瞬间，那男人瞥了眼唐家和，脑子里轰的跟放烟花似的，他又多看了几眼，心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唐家和正跟唐果说着啥没有注意到，可唐果却看的一清二楚，她疑惑的盯着那个男人，男人呆愣了几秒，被医生催促着走。

    “莫宇雷！发什么呆？老太太要紧！”

    莫宇雷晃过了神，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唐家和，“来了来了。”

    唐果看了看那男人，莫名的觉得哪里有些眼熟，“爹，你在城里有熟人吗？刚刚那个人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唐家和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两个背影，他认识的人没有穿这种看起来就是高档面料的衣服，他摇摇头，“应该是认错人了，爹怎么会在城里有认识的人。”

    唐果想想也是，那人眼里的震惊，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时间不早了，大伙将就着简单的洗了个脸就睡了，唐果睡在隔壁病床，唐家和和老太太轮流值夜，一人看一吊瓶。

    幸好的是夜里护士过来查体温，唐大宝的体温开始降了。

    唐家和准备连夜带果果回去，被老太太拦住了，“不行，走夜路我不放心，我寻思大宝明天早上就稳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走，果果那边缺一两节课后面补回来就好，万一路上出了啥事，那可不行。”

    唐家和只好作罢。

    ——

    李芳一晚上睡不着，心里就跟针扎一样难受，大宝也不知道咋样了，不行，这口气必须要出！

    教室里面学生都在认真的读书，姜思看了眼唐果空着的位置，还没问，大鹏就站起来跟她说：“姜老师，我们早上去叫唐果上学的时候，婶儿说唐果跟着她爹，她奶奶一起去了医院。”

    姜思急忙问道：“果果生病了？”

    大鹏连忙挥手否认，“不是不是，是唐大宝生病，他们送他去医院。”

    不是唐果就好，姜思顿时松了一口气，“大鹏，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小作文成绩不是很好，老师建议你以后说话要懂得开门见山。”

    大鹏挠了挠脑袋，“好的，姜老师！”

    姜思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在班里巡视，没想到一抬头看到李芳满脸怒气的往教室门口走。

    她连忙往教室门口走。

    “大宝娘，你是来给大宝请假吗？我们已经知道大宝生病了，你就放心让大宝在家好好养病。”姜思客气的跟李芳说道。

    李芳瞪了她一眼，“你在这正好，你跟我问一下是谁那天跟大宝斗嘴了，你让他站出来！”

    姜思回头看了看教室里已经有所察觉的学生们，态度坚决的拒绝，“不好意思，现在学生们在上课，你这样打扰恐怕不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家大宝现在生死未卜，他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还有脸在这儿读书，还要不要脸啊，你叫不叫？你要是不叫，我自己去叫！”

    说着，李芳就要往里面闯，姜思连忙挡在她前面。

    “现在孩子们还在读书，你不能打扰他们。”

    “怎么着？你这是要欺负孕妇是吗？啊！我跟你说我现在是两个人，你要是不怕死你就来碰我，我家大宝就是我的命根子！”

    姜思努力安抚她的情绪，“大宝娘，你也说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深呼吸两下，平复下心情。”

    李芳一把推开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宝不是你的孩子，你肯定没事！”

    学生们读书的声音慢慢低了，都好奇的看着教室门口。

    李芳趁机拍了拍教室门，“既然你们看到我了，就干脆停下来听我说！谁那天跟我们家大宝斗嘴了？谁？马上给老娘站出来，大宝现在被你们害的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们好意思在这儿安然无事的读书？有没有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说着情绪太激动，本就没睡好的眼眶布满了红血丝，吓的那些孩子都不敢跟她对视，纷纷躲在书本后面小声议论着。

    “大宝娘好吓人啊，我都不敢看她！”

    “都怪唐大柱，要不是他，唐大宝也不会生病！”

    “就是就是，有本事他起来认错啊！”

    ……

    唐大柱听了他们的议论声，气的一把推开桌子站起来，“是我！是你先吐在肉上，浪费粮食，这大家都知道，我只是让唐大宝代替你道歉！归根结底也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会去山上，你上次害的村里人大晚上进山里找你，唐大宝肯定是有样学样，所以还是你的错，你不说你自己，反而来学校找我麻烦，你丢不丢人！”

    李芳被他说的胸口起伏不定，血直直的往脑门上涌，一晚上没咋睡，晕的站不住。

    姜思赶紧扶住她，李芳像是在水里遇到了一块浮木，紧紧的拽住她，姜思被她掐的胳膊生疼生疼的。

    “你先出来坐。”姜思对学生使了个眼色，第一排的孩子赶紧把讲台上的凳子搬到外面放好，姜思把她往门外带。

    李芳喘着气手跟抖筛子似的指着唐大柱，“兔崽子，我跟你没完，你等我好点儿，我一定狠狠的教训你。”

    唐大柱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哼，谁怕谁，反正不是我的错，再说了，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爹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你听听，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会不会教？这种孩子打死都不为过，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纵着他！难怪我家大宝会受欺负，我可怜的大宝啊，在医院也不知道咋样了，这天杀的兔崽子，心思这么歹毒，要是我家大宝有啥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声音越说越大，把知青点的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学校的校长是知青点的负责人，他看到李芳这么疯疯癫癫的模样，皱紧了眉头，让一旁的男老师骑自行车去找唐有为了。

    “姜思，把人扶进办公室去，在这吵吵闹闹的，学生还怎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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