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灰灰拉着沈世云跑到小镇上的集市，长长的街道似要延伸到天边上去，人声嘈杂，琳琅满目。

    灰灰跟黎浩还有卢卡来过两次，他喜欢这样人群的热闹，于是定要拽着沈世云一起来。

    沈世云打着哈欠，拉紧了身上的长衣，说道：“我自从十七岁往后，就没逛过这样的以廉价为目标的市场了。”

    灰灰站在一个地摊前，蹲着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随即瞪大眼睛，冲着商家指着一旁的袋子，那是个已经中年的意大利妇女，见他兴奋的大眼睛，便利索的拿出袋子包了一小包，递给他，灰灰一边接过袋子一边掏钱，礼貌的放入女人的手心。

    灰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草莓放进沈世云的嘴里，然后问着：“十七岁以前去市场干什么？”

    “吃饭呗，到了下午快要收摊的时候，更加便宜”沈世云舔了舔嘴唇上草莓余香，接着说道：“北京的市场比着大多了，顶顶是最有人气的地方，可惜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灰灰歪着头：“为什么不去了。”

    “十七岁以前我希望以后找一个女人跟我一起逛市场，但是十七岁以后我找了个男人，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卸下身价陪我逛这种廉价的市场的。”

    灰灰听不太懂，他不太明白身价和市场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晃了晃脑袋，突然目光订定格，便嘶吼着撒丫子跑了。

    沈世云本来正在想要不要从忆苦思甜的氛围中将话题转到回北京上，可是没等他想完，身边的小东西突然兴奋的哇啦哇啦的跑了，他吓一跳，便赶紧追上。

    集市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支着锅子滚着热油，正在炸小鱼，这种小鱼被炸的金黄，装入纸袋里上面在淋上些芝士，好吃的不得了。

    灰灰对此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看着灰灰将刚出锅的小鱼扔进嘴里，然后被烫的哇啦哇啦直叫唤，却吃得笑眯眯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这是只猫妖啊。

    说实话，沈世云虽然知道，但是毕竟没有真正的看过，所以不是那么相信，想来黎浩也没有见过灰灰突然间变成猫咪的时候，听林从霜说，以灰灰的能力，还不足以控制改变，换句话说，这只冒烟修炼不精啊。

    正在灰灰吃的爽歪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灰灰看都没看接起来便放在耳边用肩膀夹着，手上基本没停的往嘴里送。

    黎浩一听电话那边嚼得咯吱咯吱的，就知道这小东西跟沈世云在哪儿了，问道：“吃什么呢？”

    灰灰口齿不清的说着：“师好鱼……可好可好师了……”

    黎浩早上醒来，媳妇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搂着自己睡的跟小猪一样，有些起床气，说着：“为啥不叫我一起去。”

    灰灰使劲儿将满嘴的东西咽下去，被噎的直翻白眼，沈世云赶紧伸手拍着他后背，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灰灰砸吧砸吧嘴冲他笑笑，然后跟黎浩说道：“浩浩睡可香了，跟白骨精来我”

    黎浩无奈，问道：“我去接你们吧。”

    灰灰又塞进嘴里一块小鱼，支支吾吾的答应着，然后看见有个卖着炸鸡腿的摊子正推车从他身边走过，灰灰吼的一声，吧唧挂了电话，立刻张牙舞爪的奔过去。

    沈世云同情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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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浩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习以为常的放进兜里，他早就让灰灰治的没有脾气了，他可以挂你电话，但是如果你若是挂了他电话，那么那边就会扯这个小嗓子跟你嚷嚷，他没有说完话，怎么可以挂电话呢，所以黎浩已经养出习惯来，总是等着灰灰先挂电话。

    这样的习惯，黎浩一直自豪着，那是自家孩子，宠坏咱光荣着呢。

    黎浩站在门口穿好鞋，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睡着两个人呢，于是扯着嗓子吼着：“我出去接灰灰了，你们要是起床了，就自由活动吧。”

    于是往在一楼的梅森从房间里扔出一直拖鞋，示意他已经听见了，同时宣示了一下他的愤怒，黎浩心情变好，转身哼着小调接媳妇去了。

    到了集市的入口，黎浩眯着眼看着里面的人群，想了想掏出电话，还是让他们出来吧，若是进里面找，怕是要走岔路了怎么办，里面这么多人。

    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黎浩皱眉，灰灰一般接他电话的时候都非常快，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吃鱼吃嗨了。

    没人接，黎浩眉头皱的更深了，接着打，这回响了几声，就快要被挂断的时候，有人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黎浩用脚趾头听都知道不是他的宝贝疙瘩，于是恶声恶气的问：“你丫谁啊，我家灰灰呢？”

    沈世云靠了一声，随后骂道：“我是你爷爷，你丫的在哪儿呢，赶紧来，我他妈要被烦死了。”

    黎浩刚要问他们在哪儿呢，就听见电话那边熟悉的小尖嗓子使劲儿的吼着，哇啦哇啦的激动的不得了。

    黎浩立刻瞪眼睛问道：“他丫的跟谁吼呢，吼啥呢？”

    沈世云喘着粗气，说道：“我听不懂他喊的是啥，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听懂。”

    黎浩当即挂了电话，拔腿就冲向市场，期间撞翻了无数的人，得到了很多个不满，但是黎浩顾不上了，一个劲儿的顺着道往前跑，很快就听见那熟悉的小嗓子。

    黎浩皱着眉，冲过去，就看见灰灰瞪大眼睛跟着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女孩吵架，沈世云在一旁神色已经麻木了。

    这吵架是惊天动地的，四周都围上了不少人，但是内容实在是令人费解，若是被那些创造语言的先贤们听见了，一准吐血。

    磕磕绊绊的英语，急速高亢的意大利语，前后顺序颠倒的中国语，并且伴随着手舞足蹈的互相指责。

    黎浩晕，上前一把拽过小东西，说道：“我告没告诉你不准跟女人打架，跟女人打架的人都会怎么样。”

    “都是混蛋，跟女人打架。”灰灰说的流利，但是仍然气红了小脸，指着那女孩子说：“可是她抢灰灰的东西。”

    黎浩板着脸：“抢你啥了。”

    小东西还挺横，横了黎浩一眼，然后瞪向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立刻瞪回去，两个小东西双双的鼻孔朝着鼻孔。

    黎浩无力，转头看向沈世云：“怎么回事啊？”

    沈世云冷笑，说道：“清晨大甩卖，炸鸡腿只需要好少的钱，可是只剩下一个，被两个人看上，所以就这样了。”

    黎浩在晕，板着灰灰的小身子，骂道：“一个破鸡腿你至于这样吗？让给人家女孩子不就完了吗，啊。”

    “凭什么，灰灰先看到的，灰灰先买的，灰灰先付钱的，灰灰就差点吃了，凭什么她抢。”小东西瞪大眼睛，吼着：“她还骂灰灰像女孩。”

    “得了吧你。”黎浩望着小东西一脸正经，有些笑意，揶揄道：“你能听懂她说话。”

    灰灰呼啦一下瞪大眼睛，啪叽一脚踩在黎浩的脚上，顿时黎浩就嘶吼了，灰灰朝他翻了个小白眼，转身看向那意大利女孩，就见她手中已经拿着炸鸡腿，顿时灰灰就扑上去，眼见两人要抓把起来。

    黎浩赶紧把灰灰抓进怀里，冲着那女孩喊道：“Stop！Stop！”

    那女孩咳了咳算是安静下去。

    黎浩抓着灰灰，小声的吼着：“我去别的地方给你一堆儿鸡腿，咱把那个让给人家，行不。”

    小东西梗着小脖子，鼻孔要扬到天上去了似的，沈世云站在一边想着，若是此时灰灰的尾巴出来的话，恐怕也是要高高的翘到天上去的。

    黎浩低声下气的哄了灰灰半天，才捋顺了小祖宗，灰灰撅着嘴瞪向那个女孩，然后哼的一声转身走了。

    黎浩看着仍然在气不顺的小东西，笑骂道：“你丫的有点绅士精神，行不，是不是男孩子啊你。”

    灰灰瞪向他：“我是不是，你最清楚了。”

    黎浩笑，说道：“是是是，我不清楚谁清楚啊，但是为了一个破鸡腿跟人吵了一早上，活着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

    “无聊才不呢。”灰灰生气的吼着：“她说灰灰是女孩，还挤灰灰呢。”

    女孩面无表情的将鸡腿扔进袋子里，对着一旁的小贩说道：“我就是讨厌比我还漂亮的男人，真是都应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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