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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先下楼去!”

    司马鸿飞没想到天使变脸竟变得这麽迅速,心下也有些暗暗吃惊。

    敬辉毫不领情地把脸别到一边,语气完全没了平日的客气与礼貌:

    “要你多管闲事!走开啦!你不去守著邵云,跑来管我做什麽!”

    “这里太危险了,快下楼去!”

    司马鸿飞也不知该怎麽解释这忽来的忧心,只一个劲地命令道,伸手要去拉他。

    “不要你管!”

    严敬辉赌气地说道,索性大步向楼的边缘走去。

    “你疯了吗?!会掉下去!”

    司马鸿飞气急地一把抓回他,对著他大叫。

    “我就是要掉下去!”

    敬辉大吼一声,摔开他的手,把司马鸿飞给震住了。

    “你……”

    司马鸿飞不可思议地瞪著他,好似在看一个怪物,不敢相信那一天夜里的天使竟会变得这麽偏激。

    敬辉的眼神无比倔烈,毫不避他的瞪视。

    “我就是要从这里跳下去,有什麽不对吗?如果不这样,根本就不知道谁才是最在乎的!你和高彬还有邵云不就如此?!”

    阿健如果有心,一定会来,如果没有,那麽他一死反倒得了解脱。明明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守护神,为什麽要被别人夺去?!

    如此一来……他还不如……

    还不如……

    司马鸿飞还想说什麽,身後却响起狄健人充满怒意的声音。

    “如果你敢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步一步地逼向严敬辉,狄健人无法形容胸中的愤怒,所有的担忧在找到敬辉那一刻全部转化为熊熊怒焰。没有哪一次,他会对敬辉产生这麽大的怒气。

    惊觉狄健人散发出来的怒气不是一般的浓烈,敬辉在那如鹫鹰般凌厉的目光下也不由震慑了一下,原先理直气壮的气势也被压了下来,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迎向那足以令世界冰冻三尺的怒眸。

    “你想要成为特别吗?你所谓的特别就是要从这里跳下去,然後要我像高彬那傻瓜一样在手术室外痛哭流涕?”

    狄健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每走近一步就问一句,而每句都夹满了冰冷的怒气。

    “你以为我会吗?你以为这样就够特别?那为什麽不干脆撞墙算了?或者用剖腹也可以,医院的刀子多得是!这难道不比跳楼更特别吗?”

    敬辉心口一紧,疼痛得连呼吸窒住了。震惊地瞪著狄健人,无法相信这麽绝情的话竟是从那打小就护著自己的人口中说出来。一口凉气灌入胸中,全身都冷了下来,但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懦弱,他还是更紧得咬住了下唇,舌尖尝到了血的咸涩,绝望一点一点地从背後爬起。

    狄健人愈来愈靠近,怒火愈旺,声音也愈冷。

    “邵云为什麽死,我是不知道,但你想要效仿他,至少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你有那个跳楼的勇气吗?就算有,你又有那个资格吗?就为了一个所谓‘特别’的烂理由,你想成为天下的笑柄?如果是这样,那你就马上跳给我看!”

    闻言严敬辉眩晕了一下,向後踉跄一步,天地在眼前旋转起来。

    他的阿健啊……就算生气也不会丢下他不管的阿健……

    如今真的要抛弃他了吗?

    疼痛一直痛到脚底,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悲哀地发现自己依然深深地眷恋著这个不断用言语伤害自己的男孩──他的青梅竹马……

    他的唯一……

    他永远的……永远的……

    最爱!

    用力闭上眼,在泪水狂涌而出之前,狄健人忽然扯过他就往大楼另一侧边缘走去,步子又快又急,他几乎是被拖著走的,差点没有给绊倒,而狄健人却不予理睬。

    走到楼边上,狄健人方停了下来,转过神面对他,盯著他的眼,面无表情。

    “我来告诉你什麽才是特别!”

    敬辉还没弄清怎麽回事,话也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狄健人双手搂过,跟著往楼下一跃而去……

    “啊──”

    惊叫声撕开了静寂的夜空,有正在下坠中的严敬辉的,也有楼上没来得及阻止的司马鸿飞的……

    更有後边追上来的陶宇桓的。

    “健人──!”

    未完

    大刀鸣奏(五十五)

    更新时间: 11/23 2002

    他们……跳下来了!

    重心急剧地下坠,头朝下,脚朝上,世界在他们眼中颠覆。风声凄厉地划过耳膜,看不见周围的景色,所有都被抹作一团模糊,惟有眼前的这张脸,是静止的……

    阿健?

    敬辉惊惧地对上那双距离不足两寸的眼,意外地发现之前的怒气全都消散了,代之以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温柔与宠溺。

    这怎麽可能……?

    眨了眨眼,生怕只是眼花,但那温柔若水的双眸依然真实地停留在他的眼前。

    四只眼睛近距离地对视著,莫可名状的情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相互传递著,听不见、看不见一切,惟有彼此,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自己……心好似贴到了一块,下坠中,彼此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

    一瞬间,敬辉似乎明白了什麽,泪水夺眶而出,迅速地倾身抱住狄健人,紧紧地将头埋在那温暖的肩膀上。

    空中,闪亮的珍珠在飞舞……

    一生一世!

    他们只属於彼此!不管发生什麽事,不管身在何处,在这幸福的下坠中,他们的心只有彼此,不需要任何的诠释!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在彼此的心中都是最特别的!

    我不怕。

    我不怕死。

    只要有阿健,我愿意去任何地方!

    扑通────!

    鲤鱼池中激起一大片雪白的水花,高达几米,惊得路过的护士和病人们纷纷尖叫。好不容易平息之後,水面露出两颗湿淋淋的人头。

    看著同样一身狼狈且头顶上还有几条倒楣的鲤鱼挣扎著跳下来的敬辉,狄健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怎麽样?够特别了吧?”

    敬辉已完全处於石化状态,无措而困惑,脑子全被刚刚那一声落水的撞击震呆了,不明白跳楼怎麽一下成了跳水,也不明白为什麽他们会浸在一个大池子里,周围还有许多受惊的鲤鱼四处游窜。

    听到狄健人说话,他忙要张口接话,池水的寒气却窜了上来。

    “哈秋!”

    听到敬辉打了个不小的喷嚏,狄健人这才意识到在水中待久了会染上风寒,忙带著他朝岸边游去,却被他扑身抱住。

    “阿健!”

    “敬辉?”

    狄健人忙不迭地接住他冰冷的身子,不由得泛起一丝丝的心疼。

    是吓坏了吗?

    他开始有些懊悔开这麽大的玩笑了。从那麽高的地方跳下来任谁都会被吓住,也不能说是他胆大,著实是方才气昏头了,才会出此下策,也不多做考虑地就跳了下来。现在想想,确实挺惊险的,虽然他算准了这一头的下边是鲤鱼池才跳的,但也不敢保证有个万一,那他俩可就真死翘翘了,幸好他一向都很命大。

    敬辉则用尽全力地拥著这个身体,温热的泪水与冰冷的池水混合在一起,於空中升腾起一曾薄薄的雾气,在旁人看来竟飘渺得宛如仙境一般。

    “已经没事了,我们快上去吧,不然会感冒的。”

    狄健人像安慰个小孩子似地拍拍敬辉的背,要把他带到岸边去。

    然而敬辉伏在他肩膀上的头颅却用力摇了摇,埋得更深了。

    他不要离开!即使再多一分锺也好,他要用心品尝这从天而降的幸福,牢牢地印在脑海里,记一辈子。

    察觉到他的想法,狄健人轻轻地拥著他,脸上挂著无奈但却乐而受之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拌著气急败坏的叫喊靠近,一群医护人员团团围到了鲤鱼池边。

    “你们在干什麽?快点上来!”

    校医院的工作人员们急得向他们大叫,陶宇桓与司马鸿飞也赶到了,还有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一时之间,鲤鱼池边乱糟糟一片。好不容易上了岸,医院本来要追究是怎麽回事的,但看到有两位不可得罪的名师随侍,便也只得不了了之,让他们快点回寝室去处理一下,以免受寒。

    待赶回寝室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狄健人关上热水器,肩上搭著一条宽大的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却见先洗好澡的敬辉正像一个等著受训的小学生一样中规中矩地端坐在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头发还在滴答滴答地淌著水,整个人看上去单薄而又脆弱,好像一个苍白精致的冰娃娃。

    狄健人眉头一拧。

    “过来!”

    他在自己床上坐下,对敬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到这边来。敬辉乖乖地站到他面前,又像被罚站似地手也直腿也直。

    狄健人挫败地叹了口气,补充道:

    “去搬张椅子坐到对面来。”

    敬辉坐下後,还是局促不安地望著他,青葱般的手指绞在一块,泛著淡淡的粉红。本来好不容易才将外界的一切锁在门外,恢复到难得的两人世界,应该高兴才对,可一进门他立刻感觉到气氛又再凝重起来。虽然狄健人不说什麽,但他很清楚该来的还是会来,因为狄健人向来属於秋後算帐的类型,所以从踏进寝室开始,他就在努力地作好挨骂的准备。

    狄健人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著肩上的毛巾为敬辉擦起头发来,因这一举动,两人的距离靠得更近了,尤其是脸,还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敬辉的心突突跳得厉害,忧喜参半,被看得脸红心跳,感觉整个儿都要融进了那一潭可与星月争辉的湖水之中,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深沈,又是如此的……醉人……

    怔怔地看著,仿佛中了魔咒,连呼吸也不敢大气,相同的洗发水香味带著体温从对面阵阵袭来,和著那沈稳而又有规律的气息,一层层地撩起内心深处那源源流泻的暖意。

    狄健人擦著他头发的手是那样的暖和,轻重有加,热气透过毛巾,透过发丝,透过头皮,直直渗入他的心里,通过每一根纤细的血管,侵入身体的每一寸,令他无法不想象著是在接受情人的爱抚。犹如喝醉了酒般,红云悄悄地从脖子晕染开来,使得那清灵剔透的白皙肌肤愈加动人。

    未完

    大刀鸣奏(五十六)

    更新时间: 11/24 2002

    而狄健人也是这麽大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严敬辉,发现这个从小就可爱得每个人见了都想抱上一抱的天使,而今出落得更美了。水珠滴在脸颊上,就好像珍珠点缀於白玉之上,顶著个犹带水滴的头发,更显得出尘脱俗的灵秀,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仙子,纯粹中性的灵性美,不论男女老少,皆可一眼折服。

    他这下总算明白为什麽会有那麽多人成天追著他喊天使了,敬辉,确实是一个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世俗的情感对他而言,都太逊色了。被一股没来由的怜惜驱动著,他擦著敬辉头发的手劲不知不觉放得更轻了,仿佛在拭擦一件最精美最宝贵的东西。

    正当来自两人心底的暖流静悄悄地流淌时,敬辉不小心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哈秋!”

    他立刻懊悔得想要给自己一棒,这麽甜蜜温馨的气氛可不常有,却被他一个该死的小喷嚏给破坏了。

    狄健人却停住了擦头的动作,关切地问道:

    “感冒了?”

    敬辉忙摇摇头,一脸的傻气。

    狄健人则借题发挥地教训起来:

    “看吧,洗完澡也不晓得要擦干头发,衣服也不多加一件,不感冒才怪!这麽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说出去丢不丢人……”

    絮絮叨叨地说了老半天,实际上心里还是愧疚万分,毕竟是他让他落水的。

    敬辉也不反驳,只乖乖地任他骂,待骂完了,才文不及题地小小声来了一句:

    “我喜欢阿健……”

    狄健人的目光霎时柔了下来,他定定地看著眼前这对他表现出无限依赖的男孩子,那张灵秀的脸美得令人心疼。

    半晌,他深深叹了一声。

    “那就不要做傻事,我不喜欢敬辉说那样的话,就算是赌气也不可以。”

    敬辉自知理亏地低下头,惭愧不已。

    “对不起……”

    他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对狄健人说那样的话,他的心比谁都要难受。

    狄健人凝视著他,神色沈重。

    “我不喜欢有人死,不论是谁,我都希望他活得好好的。因为什麽事情都可以解决,惟有死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一切痛苦之中最大的莫过於生离死别,一旦死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纵然再怎麽悔恨也无济於事。我不想尝到那样的痛苦,你能了解吗?”

    存在的时候就像空气,不被重视,不被注意,甚至视之理所当然,等到失去得失後,才惊觉不可缺少。现仍在医院抢救当中的邵云对高彬而言,想必就是如此吧,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以工具待之,只是互不承认。但他不是高彬,敬辉也不是邵云,所以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走到那一步。

    敬辉的眼泪扑扑直落,美丽的大眼睛水雾氤氲。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对不起……阿健……”

    他真的後悔了,当时那些话完全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压根没有顾虑到狄健人的心情,现在想起来就真恨不得割掉自己这张幼稚又任性的嘴。他明明说过要学会成熟一点,不要造成狄健人的负担的,可现在看来,他不但让狄健人劳神,更让他伤心,想起来就好讨厌自己。

    “你说得对,我根本没有寻死的资格……就算死了也只会成笑柄,而不是什麽‘特别’……全是我在庸人自扰,是我太笨,太任性,太不听话,太自以为是……还让阿健劳神……呜呜……对不起……阿健,我错了……”

    敬辉咽不成声,哭花了一张脸,所有的懊悔都在其中。

    狄健人缓缓抚上他的脸,为他拭擦著眼泪,手指的触感仿佛电流,一道一道。如此的灼热,敬辉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在接受著这料想不到的温柔。

    “你确实没有资格一下带走两条生命……”

    敬辉一怔,不解地睁大泪眸。

    “你没有资格把我的生命也赔进去,因为你的命搭在我的命上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小时侯有过约定,一方去的时候绝不能丢下另一方,要走一起走。”

    敬辉浑身一震,无法置信地瞪著他,激动的泪眸霎时间放出了异人的色彩。搞不清楚是什麽,惊愕、狂喜、困惑、不解以及更多的期盼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感都纠结在其中。还有一种奇妙的东西迅速在胸口膨胀开来,窒闷得令他无法呼吸,但这绝对不是难受,而是……而是一种超出想象的难以置信的幸福!

    狄健人只盯著他,一字一句。

    “所以,敬辉死,我也会死,只有敬辉好好地活著,我也才能好好活著,因为……他是生命的全部承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天使,也是我胜过一切的最特别的存在。”

    “阿健!”

    震惊与狂喜顿时席卷了敬辉的身心,浑身的细胞都在为狄健人的这番话打著抖,过多的喜悦令他的心差点因负荷不了而停止跳动。

    他听到了!

    这原以为只有在想象和睡梦中才能听到的话竟会从狄健人口中说出来!竟能这麽真实地传入自己的耳朵!如果这一切只是梦,那麽他宁愿永远沈浸梦境之中再不醒来!

    激动得正要拥上去,却被狄健人格开了。

    “听我说完。”

    狄健人冷静地道。这些话是经过几番细心地思考之後才得到的结果,所以他要认真地说完每一句。

    “或许我不能对你产生你所希望的那种情感,但我绝对可以说,我喜欢敬辉,非常喜欢,甚至胜过喜欢爸爸,喜欢康人,而且也不仅仅止於朋友、兄弟、亲人,这是一种超越所有更胜於爱情这等俗物之上的无可替代的情感,日後纵使是我的亲人,我的恋人,我的妻儿,都绝对不会超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阿健!”

    敬辉已是泪流满面,太多的感情盛在心中,涨得满满的,已经不能简单地归为感动和欢喜了,复杂得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化为不尽的泪水,一泻而出。

    够了!有这番话,他还求什麽呢?

    他是阿健的唯一,阿健也是他的唯一,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得知他在最心爱的人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独一无二,超乎所有,甚至凌驾於爱情之上,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愿把所有的生命献给他!

    “阿健!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一直一直爱你,直到老死,不!一千年,一万年,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

    在狄健人怀中,他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不管阿健对他有没有爱情,他都会永远地爱著他!

    他要这份爱成为一个永恒的定律,亘古流长!

    生生世世。

    未完

    PS:这是我在另一个学校上了一天的课又塞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学校,睡了两个小时之後发上来的……不要嫌慢,实乃情非得以……

    我早上6点起床上课上到现在,回来的时候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了……

    所以只能晚一点,昨天也是……

    另,今天没有多少时间了,明早还要上课,SO,没有回复的帖子我明天一定会回:)

    大刀鸣奏(五十七)

    更新时间: 11/25 2002

    第二天一大早,把敬辉劝去上课後,狄健人自己却匆匆赶往医院的方向,怎料在半途中被某人劫持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你干什麽!我要去医院看病人耶!”

    狄健人边挣扎边叫。

    陶宇桓的脸色不能说不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他丝毫不理会狄健人在後面的叫骂,硬是将他给拖到树林子里去了。

    “喂!”

    等他大爷终於停住脚步後,狄健人气得丢开钳制,一边甩著被揪疼的手,一边不客气地瞪向他。

    一大早发什麽神经?摆这种棺材脸,他是哪里得罪他了?

    陶宇桓不言也不语,一双阴霾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擒住他,浓郁得仿佛没有搅开的黑咖啡,有一种无名的情感正在里头慢慢蒸腾。好似要被吸进去般,狄健人竟差一点移不开目光。

    气氛不佳地对看了N秒之後,狄健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有什麽事?没事的话,我要赶去医院看邵云!”

    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浪费时间就等於浪费是生命!

    陶宇桓却预防他溜走地率先扣住他的手腕,沈声道:

    “放心,那个人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现在急於解决的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不容许他心有旁骛,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叫什麽邵云的就先闪一边去!

    什麽叫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可不可以说话不要那麽刻薄!

    狄健人恼恨地给了他一眼,口气不善地道:

    “那你想干嘛!”

    把他拉到这来就为了给他脸色看?

    瞥向那只被扣住的手,忽然气恼地发现陶宇桓的手比他的大好多,难怪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制住他。

    真是不甘心!

    越想就越不爽,更不爽的是从那掌心传来的热度竟趁他不备之时窜入了他的心底,迫使他想起昨天由於他半途逃跑而没来得及完成的对话,脸上立刻闪现两抹红云,快得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陶宇桓的目光紧锁著他,忽然拿起他的一只手按到自己的心口,惊得狄健人忙要抽开,却被按得死紧。

    “你、你做什麽!快放手!”

    不知怎麽搞的,从那一天雨夜起,他觉得陶宇桓越来越奇怪了,加上昨天的事情,连他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或者该说,奇怪的是他对陶宇桓的反应?

    本来就不怎麽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现在更是浑身不对劲,因为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够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中,惟独面对陶宇桓,他不得不方寸大乱,因为他压根猜不透对方下一步将要做什麽。正是这种无法掌控的心慌令他难受,而且非常非常的……

    不舒服……

    不对,还是用奇怪这个词比较准确!

    陶宇桓不放手,仍盯著他。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麽?”

    狄健人胡乱地说著,使劲想把手抽回来,陶宇桓却坚实地握著不放。

    “我的心在和你说话。”

    他说,眼里浮现出一缕莫可奈何的悲苦。

    狄健人一呆,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那仿佛被烈火焚烧过的沈痛表情。

    “我的心在问,为什麽我爱的那个人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为什麽可以这麽轻易地就把我的告白丢到脑後,为什麽他看不到有人在为他伤心流泪,为什麽他老要做一些让人为他捏一把冷汗的事情,为什麽他总非要我心痛不可,为什麽……”

    狄健人听不下去地大叫起来。

    “拜托别那麽夸张好不好!我又还没死……”

    他那该死的是什麽表情?好像他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尤其那双眸子瞅得他的心竟也背叛地跟著内疚起来……

    内疚?!

    他干嘛内疚?他又不是他生身父母,要内疚对象也不该是他呀!

    莫名其妙,他都说没什麽了,他还那麽激动干嘛?

    “不准说死!”

    陶宇桓暴喝一声,双手越过狄健人的耳边,将其困在自己与树干的狭窄空间内,紧逼著那双错愕的眼,他的心狠狠揪痛著。

    “这一点都不夸张!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个万一,你就……”

    害怕地无法说下去,一想到有什麽意外会在狄健人身上发生,他就痛得直抽冷气。

    “为什麽你要做这麽危险的事?!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不会心痛不会在乎吗?或者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爱你?!”

    更过分的,他居然还是和严敬辉那白痴小子一起跳!

    这算是殉情吗?

    “如果你正是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我,那麽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做?!我真的会为你疯掉!你是不是真的恨我恨到非要我心痛而死不可?!”

    捉著他的手,陶宇桓心寒地嘶吼著,惨痛欲裂。

    仿佛被龙卷风侵袭过似的,狄健人完全被那揪心的痛喊与因愤怒和悲伤扭曲的表情惊呆了。面对一声声几欲泪下的疯狂质问,他竟一句也无法反驳。而最令他震惊的,是那双眼,黑到地狱深处的眼,被怒痛与狂乱席卷的眼,因生生不息的业火,四处飞烟。

    他从没认真想过陶宇桓的感受,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麽强烈,更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欲死不达的痛苦神情。虽然陶宇桓说过爱他,但狄健人还是情愿认为这是一时的错觉或是误会,毕竟他们的关系还称不上改善,而且相处的时间顶多也只有半年,一个人怎麽可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对另一个人有如此深的情感?

    未完

    大刀鸣奏(五十八)

    更新时间: 11/26 2002

    突然呼吸一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狄健人压进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中,一种强劲有力的,狂乱的,炽热的,难以平复但又无法爆发的气息瞬时困住了他。

    仿佛来自海底的火焰。

    被这火一般的气息扰得心神紊乱之时,耳边又再度响起阵阵如泣如诉的乞求,低哑有如海兽的哀嚎。

    “拜托……!再夜不要……再也不要那样做了……我求你!算我求求你!”

    他的心……真的无法承受这麽多的疼痛啊,目睹狄健人跳楼的那一幕,他几乎想立刻杀了自己!

    那种被野兽撕咬的痛苦,被刀刃穿透的绝望,在那一刻,从头到脚贯穿了他!

    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被这麽个大男人抱著哭泣,不知该说滑稽还是恐怖。

    狄健人一下慌了起来,忙推拒著他。

    “喂,你、你没事吧?除了跳楼我可什麽都没做,你又何必……”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什麽叫除了跳楼什麽都没做?这只笨小猫!他把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

    气愤於狄健人的话,陶宇桓本想藉由吻来给予一点小小的惩罚,但当触到那两片如泉水般甘甜的嘴唇後,大脑就立刻忘了一切,径自沈浸在那如天堂般美好的感受之中。

    竭尽一切温柔地吻著,小心翼翼,生怕亵渎了这份难得的圣洁,又难掩激情,一寸一寸地深入,找寻到那甜蜜的来源……

    如此的销魂蚀骨,如此的意乱情迷,却又如此的令人身心皆痛!

    只为了那躁动不安的情河欲海!

    怀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诱人得令他差一点兽性大发,恨不得马上剥去一切束缚,深深地进入到这完美无暇的身体中去,尽可能地掠夺一切甜美的甘泉!

    但同时他也为这越矩的想法感到羞愧,曾几何时,他竟这麽不懂得控制自己!

    一碰到狄健人,什麽理智都飞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碰不到的时候只渴望著能触一触那只手,一旦碰到了又渴望著抱一抱那令他梦萦魂牵的身体,一旦抱到了又渴望著吻一吻那两片对他而言是致命诱惑的嘴唇,一旦吻到了又渴望著能够进一步地深入……

    简直与禽兽无异!

    然而小虎皮猫又是如此的保守与纯洁,使得他愈发为自己难以控制的欲望而羞愧万分!

    狄健人则当场傻了眼,如遭五雷轰顶般动弹不得,嘴唇上传来的温度与力度是如此灼烫强劲,令他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这是什麽样的感觉?

    不同於以往经历过的吻,犹如春雪融化,带著温阳的味道,一点一滴,沁入心底……

    融入每个细胞的最深处……

    一直触到神经的末梢……

    不同於亲情的温柔……

    不同於友情的模糊……

    不同於敬辉所带来的安心……

    不同於……

    细细的吻渴求地来到颈脖周围,不知餍足地留下一个个粉红色的印记,脸颊、耳朵、锁骨……

    还有……

    狄健人陡然惊醒,一把推开了陶宇桓,疾步後退,一脸的惶恐与不信,不信自己方才居然任由摆布而毫无反抗,不信自己居然没有产生受到侵犯的愤怒,不信自己居然也耽於其中,不信自己体内居然……居然有一种奇妙的东西随著这个男人的吻而慢慢撩起……

    天!

    他忙打断思绪,痛恨地大骂著自己不知廉耻,想要极力恢复正常的自我,然而那吻的灼热却依然在唇上残留不去。再看陶宇桓,那又是什麽表情?一脸的受伤,两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包含著数也数不清的自嘲、失望、懊恼、气愤、伤心……

    以及无限的苦痛……

    心神一震,狄健人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那眸中无言的质问。忍住想要用力抹去唇上残留的那股燥热的冲动,他如锋芒在背,热流正迅速地扩张到全身,感觉整个人在那无声的注视下都化为了一簇炭火。

    怎麽会这样呢?

    又羞愧又害怕,脑子全乱了套,张口也骂不出任何的话。更令他害怕的,他居然没有感到生气,什麽感觉都有,惟独没有针对陶宇桓的气愤……这是什麽道理?!

    他侵犯了他耶!为什麽他不生气?

    一时间,狄健人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怪异得令他毛骨悚然的男人身边,才转身提脚要跑,身後却传来一句低沈的问话。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狄健人的步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陶宇桓掐紧了拳头,心碎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痛得眼前一黑,腿也差点软了下去。一心念著狄健人的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去,一直在外边徘徊到天亮,就为了等狄健人出现,为了等这只狠心而又残酷的小猫……

    强迫自己站稳,闭了闭眼又睁开,一抹精光乍现,他语气坚决地道:

    “不管是哪种理由,也不管你躲到何处,都休想我会放弃!我会一直追随到底,至死不悔!”

    他一生一世的爱恋,绝不可以这麽轻易就夭折。错过将是不尽的遗憾,放弃将是无穷的愧恨,因此不管小虎皮猫身在何处,纵是到地狱,下黄泉,他也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因为他不相信有人比他更爱他,也不相信有谁可以比他更好地保护这只暴烈的小猫,更无法忍受小猫爱上其他的人,惟有在他的视线之内,方可令他放心。

    像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新闻,狄健人仿佛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树林。

    未完

    (五十九)

    更新时间: 11/27 2002

    他又逃了!

    狄健人急剧地喘息著,确定已经有一大段距离後才慢慢地放缓脚步,然体内的热流却仍久久不去,不论是唇上、脸上、颈上,还是其他的部位,凡被陶宇桓触碰过的地方都像遭到电击似的,炙入骨髓。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被吻也不是第一次,就当作被狗咬了……

    是一样的,不是吗?

    狄健人抓著胸口不断地逼问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这难言的悸动从何而来。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他当然是讨厌他的,同时他也不是同性恋,可是……为什麽没有厌恶?!

    太奇怪了!

    只是吻……温柔得仿佛在呵护宝物的吻,偏偏在这个时候唤醒了他小时侯那受人宠溺的感觉,那令他眷恋不已却又不得不随著长大而丢弃的宠溺……

    曾经,他一度口是心非地认为那是对男子汉的一种羞辱,他不要有人扶持,不要有人同情,不要有人保护,他只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这是从父母离异中得出的一个定理。

    久而久之,他忘了受宠的感觉而习惯了去保护去照顾他人,在敬辉身上,他可以轻易地找到自信,确信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他给敬辉以关怀,敬辉予他以一种类似成就感的满足,这几乎成了他现有生活的定律,谁有会料到在忘了那麽多年以後,竟然会冒出个男人对他说要保护他?

    ……可笑透顶!

    昏昏沈沈地来到校医院,正好与江夜撞上。

    “小心。”

    江夜扶住他,巡视著他的面孔。

    “昨晚没事吧?谁叫你乱来!”

    他有些责备地道,为狄健人昨夜的卤莽。

    这种时候还玩跳楼,存心要吓死人。但在医院守了一夜,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训话了。

    狄健人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问道:

    “邵云怎样了?”

    “暂时救回来了,今天凌晨结束的手术,但还留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江夜把他带到加护病房外,只见高彬正隔在玻璃外伤心欲绝地望著里头那全身插慢了管子的人儿,嘴里一直低喃著别人听不清的话。

    那痛苦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得不难受。

    “另一个呢?”

    狄健人看看周围,没有见著司马鸿飞。

    江夜明白他指的是谁,只淡淡地道:

    “一山不容二虎。”

    这场复杂的三角剧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释清楚的。

    狄健人把目光放到高彬身上,惊讶地发现他憔悴得不成人样,什麽意气风发什麽潇洒英俊全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整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仅仅只是一夜,竟令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忆起昨天高彬吼向邵云的话,他还是难以理解。

    如果真如高彬所说,他们是彼此相爱的话,邵云又何以故跳楼?

    是不爱还是不信?

    恐怕後者的成分多一些吧。

    对了,高彬也吻过他。

    虽然是不愿想起的可耻记忆,但为了比较一下与刚才的吻有何不同,狄健人还是强迫自己试著往回去想。可才忆到一半,他的脸也跟著白了一半。

    转身疾步走出大楼来到医院的庭院,面对绿树浓荫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算了,高彬的吻,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胃不舒服。

    除了陶宇桓和高彬,吻过他的,还有敬辉吧……?

    才刚一想,马上又被一股罪恶感填充了。虽说当时敬辉只是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但也足以令他震惊了。

    过於纯洁的天使,还是不该与情欲联系到一块的……

    吻他的是敬辉,愧疚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总觉得是他令敬辉受到了玷污。

    这个也还是不要去想了,否则是心不舒服。

    接下来呢?没了……

    狄健人这下才惊觉不妙,怎麽吻他的全是男人?!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竟对同性恋这种事情见惯不管了?那是否表示接下来就轮到他身上……?

    可一旦想到要和其他的男人接吻,他就一阵恶寒,什麽恶心想吐的反应都出来了。

    不行!

    他还是无法忍受与男人接吻,不仅鸡皮起来了,连胃都在造反。

    这是否表示,他还不算是同性恋?

    庆幸地安抚著自己,忽又转念一想,那麽和女人接吻又会如何呢?

    不是同性恋的话,应该会喜欢和女人吻吧?

    不可能马上抓个女人来实验,因而也只能利用想象。可想象才刚刚进行,还没等他与想象中的某女进行嘴唇上的亲密接触,他立刻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行!

    还是恶心得要命!

    如此一来,不会令他感到恶心的就只剩下敬辉和陶宇桓两个人了。

    敬辉还好说,同是打小长大的,彼此的身体都熟悉得不得了,碰碰嘴唇就像碰碰手、碰碰脸一样,虽然惊讶,但绝对没有讨厌的成分在内。但对於陶宇桓,他死想不通。照理说,他那麽讨厌他,应该会觉得恶心才对,可最近一阵子,确切说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原本的厌恶就转变成了不舒服,而这个“不舒服”偏偏又是因为太舒服了才引起的不舒服……!

    完了……

    完了!

    完了!!

    他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狄健人欲哭无泪地想著。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没有办法吻下去,光是想象都做不到!除了那两个人外,男人令他恶心,女人令他反胃,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缘故还是……

    越想就越可怕,越想冷汗就冒得越厉害。

    不是吧?他二十岁还不到耶,不要告诉他生理和心理上都有问题!

    清晨的一派明媚春光之中,有一个阴云罩顶的男孩正在唉声叹气,与周围的鸟语花香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未完

    大刀鸣奏(六十)

    更新时间: 11/29 2002

    “你真的没事吗?”

    正当狄健人冷汗涔涔时,江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骇了他一大跳。

    “你……你怎麽在这?”

    江夜古怪地打量著他,脑中迅速转动著。

    才一出来,就瞧见这小子一个人呆站在外边,脸上千变万化,先是疑惑,再是错愕,後是惶恐,继而哀叹连连,有趣得令他忍不住要打听个究竟。

    忽然他眼尖地瞥见狄健人脖子上的淡淡红痕,不禁促狭地挑了挑眉毛,顿有所悟。

    哼哼,他当是什麽能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苦恼成这样,原来是春天来了。

    这个发现令他暂时忘了疲劳与心忧,有意调侃了起来:

    “怎麽,在思念情郎吗?”

    狄健人一听立即气红了一张脸,欲盖弥彰地大叫:

    “你少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想那个大变态!”

    话一脱口,两人同时一愣。

    “大变态?谁呀?”

    江夜像抓到了小辫子似的兴奋地直问。

    “他是你情郎吗?”

    想不到这小鬼这麽好套,才一句话就露了馅。

    狄健人又羞又恼,直想咬掉这根患了神经错乱的舌头。

    他怎麽会冒出这麽一句话来,这跟不打自招有什麽两样!

    慢著!

    ……什麽不打自招?

    他招了什麽?!

    ……啊啊~~~~~~~~~

    他什麽都没说!

    什麽都没想!

    江夜愉悦地看著那张半红半青又半白的脸,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来,一手冷不防伸出去扯住欲遛之大吉的他。

    “干、干嘛?!我还要去看维拉!”

    狄健人急得大叫,却又不敢正眼去看江夜,只怕什麽都还没说,就被这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把心事给读了去。

    江夜硬拉他在身旁坐下,收起玩笑的口吻一本正经地道:

    “有什麽事闷在心里,不妨和我说说。”

    “我才没有事!”

    没错!本来是没事,後来都怪那魔头害的,弄得他一大早心情就不爽!

    没事?没事用得著一直脸红到耳根子吗?又不是发烧!

    江夜看著他的侧脸道:

    “你和邵云有一个同样的毛病,就是总爱口是心非,不管什麽事都闷在心里,总有一天会出问题。我虽是学这一行的,却连自己的朋友也劝不回,还搞到要跳楼……”

    说著浮起一丝苦笑,那股无力的郁闷又再度袭了上来。

    狄健人心下一动,转头看向他,眼中的防备不觉减了几分。

    江夜依然淡淡地笑著。

    “如果你能够当我是朋友的话,有什麽烦恼尽管说,心事这种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始终是一个隐形炸弹,尽早拆除绝对没有坏处。也许是我说得夸张了些,但这次邵云的事情给我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明明是几乎天天都在一块的朋友,却连他欲自杀的念头都没能及时发现,这让我很挫败,也很惭愧,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说得狄健人都不知该怎麽好了,他一直以为江夜是个吊儿郎当的家夥,却没想到还有这麽感性的一面。他只得抓抓头发企图含混过去:

    “……放心啦,我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不要说得好像下一个自杀的就是他一样!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没有不想活啊。

    江夜注视了他几秒锺,移开了目光。

    “是吗?但愿如此。”

    从昨晚那跳楼的举动看来,这小鬼绝对也是个超偏激分子,只是不晓得什麽时候发作,和他在一起的人心脏承受能力一定要好,否则先死的一定是那倒楣的护草使者。

    江夜不问话了,在一阵沈默当中,狄健人反倒不自在起来。犹豫再三,他终於硬著头皮用仅可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那个……同、同性恋会不会传染?”

    江夜愕然,看向他。

    沈默。

    无言。

    半晌──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笑了出来。

    这一笑使得凝重的气氛一下消散,也使得狄健人气恼不已。他问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回更是羞到无地自容,气得要拂袖离去,却又被拉了回来。

    “抱、抱歉!”

    江夜忙拉回快要扯到耳朵上的抽搐个不停的嘴角,连声道:

    “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只是……”

    只是这小鬼那挣扎著问话的表情和内容真的很有趣,就像一只饥肠漉漉的小猫咪,眼巴巴地看著躺在一边翻起白肚皮的鱼儿,边流口水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吃?

    “不回答就算了,有那麽好笑吗?”

    狄健人恨恨地道,真想踹上一脚。什麽心理咨询师,他是傻瓜才会问他!怪来怪去只怪自己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

    根本是自取其辱嘛。

    “好,好,我不笑了,马上为你结疑释难。”

    江夜见他真的生气了,忙收住笑容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同性恋又不是疾病,没必要用传染这个词,OK?好,先告诉我,你是担心会变成同性恋呢,还是怀疑自己有同性恋倾向?”

    狄健人半低著头,眼盯著地面,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嘟囔:

    “都不是……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江夜忙拉长耳朵,无奈害羞的小蚊子声音实在太小,後半截自动消失了。

    “就是……”

    狄健人苦恼地蹙著眉头,欲言又止。

    怎麽办?真的要说吗?会被笑死的耶!

    “就是什麽?”

    江夜在一旁拼命地煽动著,不,是鼓励著他。

    “说吧,说吧,说出来吧。”

    被耳边那仿佛咒语般的询问扰地不胜其烦,狄健人豁出去地大叫了出来:

    “就是我为什麽对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反应!”

    喊的时候大概他也没想到会这麽大声,等喊出去後半径十米外的路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麽话,当下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够钻下去。

    天啊!他是不是中邪了?!

    怎麽会在大庭广众下喊出这麽丢人的话来?而且还是在学校的医院!

    啊啊,他完了!以後要怎麽做人?

    一生的清誉啊~~~~~~~~~

    重视面子胜过生命的狄健人顿时陷入万劫不复的悔恨当中。

    相较於狄健人的追悔莫及,江夜倒没多大的惊奇,他只是摸了摸因过分靠近而被震得隆隆响的耳朵,若有所解地点了点头:

    “哦~~搞了半天,原来你担心自己会不会是性无能或性冷淡啊,这个问题确实是男人该认真面对的严肃话题。”

    关系到日後传宗接代和人生“性”福嘛。

    不过没料到这小子会这麽晚熟。

    狄健人恼恨地瞪了他一眼,羞於他把话讲得这麽白,更羞於自身苦恼的原因。

    “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首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江夜非常自然地为他做起诊断来,“你初精是什麽时候?有没有梦遗?大约多久一次?有没有自慰……

    “闭嘴!不要说!”

    狄健人面红耳赤地大吼著,并以手捂住耳朵,像是怕沾到什麽肮脏的东西似的。

    什麽初精、梦遗、自慰……这麽可耻的词语他怎麽说地出口?!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麽吗?要是去测性功能医生还会问得更详细,这几个问题是最基本的耶!还有你可是将来要做医生的人,连这点都觉得羞耻,那若要你去切除病人的包皮怎麽办?”

    江夜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反应过度的慌张模样。

    国宝!只能说是国宝!不清楚的人大概以为他是从中世纪来的。不过就是生理知识嘛,瞧他像谈到洪水猛兽似的。

    “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

    狄健人使性子地道。

    脸已经丢过一次,他才不要有第二次!

    江夜叹了口气,决定换另一种方式。

    “那麽,你在上网或看杂志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去寻找一些人物的图片吗?就像影视明星之类的?”

    当然这里指的是女性图片。

    “我又不是追星族,看那些干嘛?”

    狄健人没好气地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了,成天不是这个星大了肚子,就是那个星歪了胳膊,无聊死了。

    “那女性的照片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很漂亮很可爱很妩媚很性感的图片,你真的不会去看吗?”

    江夜竭尽所能地拐著弯问。

    狄健人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我干嘛要去看那些不认识的人的照片?”

    再漂亮再可爱也不关他的事!

    “你难道就不觉得那些图片看起来真的真的很~~~~~~~~~~惬意吗?”

    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词来代替“引人遐想”。

    “比如说海滨美女啊,泳装秀上的美眉啊……”

    总归一句话,就是衣服穿得越少越好!

    “哪里惬意了?”

    狄健人大条的神经还没意识到江夜问的是什麽。

    “像那种图片上的女人,穿了还不如不穿!”

    偶尔在网上不小心瞟到几眼,衣料少成那样,连他看了都起鸡皮,还说什麽惬意!

    “对呀!你也觉得不穿比较好是不是?”

    江夜抓到切入点地赶紧道。

    “你喜不喜欢看那些不穿衣服的女性的图片呢?”

    不能直接说“裸照”真的好拗口。

    怎料狄健人闻言竟把脸一沈,义正词严地大加批判起来:

    “你说的什麽鬼话!那种图片根本就是些黄色废料,只有心术不正、趣味低下、道德败坏、下流无耻、欲求不满的淫邪之人才会喜欢!我可不想污了我的眼睛!”

    这回轮到江夜傻眼了。

    这个小子真的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吗?他居然把男人奉之为圣经的东西称为黄色废料,且口吻和那些迂腐守旧的老学究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会烦恼了,如果说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严敬辉是天使,那麽他就是清教徒。

    “你又在笑什麽?”

    狄健人瞪著他掩藏不住的偷笑,心想若是他再问出一些有的没的,就拨光他的头发叫他做个秃头驴。

    还好江夜并不真正具有读心术,否则一定会因狂笑而引起肠打结。

    他干笑了两下道:

    “没什麽,不过我已经基本上明白你的问题出在哪了。”

    “出在哪里?”

    “性洁癖。”

    言简意赅地道出这三个字,江夜好整以暇地睨著他错愕的表情。

    未完

    狄健人足足花了五分锺才使自己的脑子转过弯来。

    性洁癖?什麽叫做性洁癖?

    在这个两性关系上讲究一点也叫洁癖的话,那全人类岂不是要被爱滋病毒给湮没了?

    才要反驳,江夜又摇头晃脑地故做叹息道:

    “哎,以後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你就完蛋了,跟守活寡没什麽两样嘛,你最好也当心将来的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俗话说的好,女人十八含苞待放,二十蒸蒸日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像你这麽不解风情的家夥,可得小心喽!”

    “什麽意思?!我又没有……”

    “阳痿”二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说不出来,狄健人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老爸就是因为性功能不举才惨遭母亲遗弃的,他才不要步其後尘。

    江夜却乐得其所地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也没那麽严重啦,以你的条件,女人不行,还有男人嘛,你主不主动无所谓,只要对方爱你爱到死,就算你是根木头也没有关系。”

    这下子可不得了,霎时间雷声大作,地火迸发。

    “江夜!”

    他妈的!女人不行,还有男人?!他当他是什麽?简直是越说越离谱!

    “不气不气!听我把话说完。”

    见他弹起来一副准备揍人的样子,江夜忙使劲把他拉下来。

    “根据我的分析,你不适合主动爱人,要你去泡妞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也很讨厌和女孩子混在一块吧?既不喜欢女人,又不适合爱人,那麽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你比较适合被爱!”

    “你……”

    怎麽越听越像是在说女人!

    不等他发作,江夜又嫌他不懂珍惜地道:

    “怎麽?你还不喜欢被人爱啊?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知足吧,少爷!爱人是很辛苦也很痛苦的,被爱就轻松幸福多了,用不著你做什麽,自动就有免费的用人送上门,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说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天天那小子的烂定理在这儿倒用上了。

    狄健人的脑子早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

    江夜又趁热打铁地道:

    “在享受被爱的同时,别忘了施於一点点的柔情,就足以令对方感动得痛哭流涕,此後非你莫爱,如此一来,一切尽在你掌握中,既不会丧失你的独立性与自主性,又能十拿九稳,对不对?”

    想了老半天,又吞吐了老半天,狄健人忽然来了一句:

    “你说这些跟现在的我有什麽关系?”

    奇怪了,话题什麽时候扯到这上头来的?他记得好像最初问的不是这个嘛,难怪他听得一头雾水。

    若是要谈论爱情,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嘛,他现在又没有交往的人。

    江夜简直要被他打败了。敢情他刚刚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废话!亏这小子原先还一天到晚抱怨与严敬辉说话太难过,他自己不也一样!可见,可天使待久了也会变异的。

    “你不是在为爱所困吗?我就是在建议你最好把握住眼前的爱情,不要让它飞走了!”

    狄健人大吃一惊,结巴起来。

    “谁……谁说的?!我、我哪有什麽爱情!”

    他自己怎麽不知道他在为爱所困?!

    江夜不耐烦地指指他的脖子。

    “那这是什麽?”

    草莓种得这麽明显还敢睁眼说瞎话。

    狄健人紧张地摸摸脖子,还搞不清楚他说的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我脖子上有什麽?”

    “吻痕!”

    说完这两个字後,江夜彻底宣告坍塌。他一夜未眠,早餐也没吃,却在这里给只呆头鹅上爱情教育,纯粹自讨苦吃。

    狄健人顿时如遭当头一棒,整个脑子“嗡”地一声,灰飞烟灭。

    他脖子上有……

    吻痕……

    吻痕?

    吻痕!

    一声雷响又在脑中爆炸,脑神经进入全线走火状态……

    狄健人的脸色先是涨成猪肝红,後紫,再青,继而发白,看得江夜叹为观止。

    “不……不是的……我没有……”

    震惊过度的结果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声音抖得好像风中落叶,狄健人羞耻得巴不得马上就晕倒在地!

    天啊!他怎麽驴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是别人给他指出来的,而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江夜闲闲地道:

    “你可不要告诉我说那是蚊子咬的,别说现在还没到蚊子的发情期,那只大蚊子也未免太热情了吧?”

    乐见狄健人少有的被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他又促狭地道:

    “天使多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只有魔鬼才干得出来,TO BE OR NOT TO BE,DO YOU HAVE THE ANSWER?”

    “不要说了!”

    狄健人受不了地大叫一声,脸上像发烧似的滚烫,若再说下去他就要被烧熔了。

    “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没有发生!”

    就料到这姓江的会趁火打劫,他明明都已经如此羞愧不堪了,他还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那麽,你有没有产生幸福的感觉?”

    江夜冷不防问了一句。

    “这一点你总该知道吧?”

    “幸福?”

    狄健人一怔。

    江夜笑得令人心里起毛。

    “幸福的症状是很多的,你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心满足,莫名其妙地微笑叹息,莫名其妙地忧郁慌张,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或者莫名其妙地脸红心跳……你的幸福是哪一种呢?”

    他背书似地说了一大串,反倒把狄健人听得更是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该拿什麽话来回答。

    江夜的眼中亮起恶作剧的光芒,冷不丁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不如我们凑合成一对,我来亲自教你什麽叫‘性福’好不好?”

    “你……!”

    狄健人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当下气得满脸通红。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可没等他大骂出口,也没等他拳头出手,就有一道黑影飙至跟前,将他一揽而过,并顺便给江夜送上了一记恶狠狠的左勾拳。

    “我说过不准动他一根头发!”

    陶宇桓杀气腾腾地说罢,拉了呆若木鸡的狄健人就走。

    剩下玩火***的江夜痛得直捂肚子。

    啊啊啊啊啊~~~~~~这老兄也太过分了吧?不过玩玩而已,意思意思警告一下也就罢了,有必要出手那麽重吗?会死人的耶!

    忽然他眼神一瞄,“啊”地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动作之夸张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患了羊癫疯。

    五秒……十秒……

    十五秒……二十秒……

    “喂!你没看见我快死了吗?怎麽还不下来看看?!”

    才“昏倒”不久的江夜忽又一跃而起,忍无可忍地对著楼上大叫。

    那小子连稍微假装关心一下都不会吗?

    上头悠悠传来仇逆天的声音:

    “放心,医学院的学生最喜欢无名死尸了,不会让你腐烂的。”

    “请问大爷你走累了没有?”

    狄健人瞪著前边怒气冲冲大步向前迈的男人,再次气恨自己无力挣脱他铁一般的钳制。

    陶宇桓停住,转身面对他,但没有放手,醋意仍在胸间不断翻腾。方才那一拳根本不能解他心头之恨,早知应该连同那双碰了他的小猫的狗爪一并砍断才对!

    正气得胡思乱想,狄健人不悦的声音唤回了他。

    “你跟我的手有仇吗?”

    再抓下去就断了!

    他以为他是什麽做的?

    陶宇桓这才发现盛怒之下竟不知不觉箍紧了狄健人的手腕。心疼地看著那因他用力过度而泛起的红痕,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嫉妒而感到惭愧。

    可是,他真的无法容忍别人靠近他……还没有得到心,独占欲就已经这麽强烈了,以後该怎麽办呢?或许有一天他会因为嫉妒而死也说不定吧?

    “对不起……”

    他喃喃道,轻揉著狄健人红肿的手腕,心下一片苦涩。,面对心爱的小虎皮猫,他发现原本满腔的怒火都自动自觉地往肚里回收了。

    狄健人冷眼睇著他,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怎麽的。

    “你可以放手了。”

    他提醒道,不想一个男人握他的手握这麽久。

    陶宇桓眼神一黯,竟浮现出悲怆的神色。

    “放手……你要我放手……?我怎麽可能放得了手?”

    “你……”

    敛著眉心,狄健人不解地看著他。无可否认,那悲痛的神情令他心下一震。看著这样的陶宇桓,他居然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

    不忍心……

    不忍心?!

    狄健人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陶宇桓的目光包围著他,仿佛除了他之外再无他物。

    “是你让我改变了一切,令我的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时候你要我放手?”

    生怕被那两簇深黑色的火焰灼伤,狄健人下意识地回避著,却始终在他的视线之内。

    “你见过吸毒成瘾的人吗?那种仿佛被毒蛇缠身的痛苦你想象得到吗?放弃对我而言,你知不知道是一种多麽残酷的事情?!”

    光是一天没有看到狄健人都足以令他寝食难安辗转反恻了,更妄论要他放弃!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

    狄健人也来了气。

    干嘛说得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弄得他心里也……

    也怪怪的……很难受……

    陶宇桓的深眸锁住他。

    “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好好地保护你!”

    狄健人先是愣了愣,後敛住表情,盯了他许久,忽道:

    “我不需要保镖!”

    一来他不是干黑社会的,二来他又不是懦夫,三来他打架厉害得要死,干嘛要人保护?这麽丢人的事情他才不干!

    陶宇桓连忙接口道:

    “我也可以为你做其他的事情!只要是你希望的,我会尽我所能!”

    就算拼了命他也会为小虎皮猫完成心愿!

    “我不需要佣人!”

    狄健人不假思索地说。

    他没有让人为他打点一切的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这向来都是他的座右铭。

    连连被驳,陶宇桓顿感万分不安。

    “那,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我不会妨碍你做你喜欢做的事的!”

    他几乎是哀求著道。

    而狄健人此时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甩都不甩身旁拼命要讨好他的奴隶。

    “我也不需要一个废物跟在身边!”

    美其名曰跟班随从,实际上是最麻烦的。他说不会妨碍就不会妨碍啊?一个人和两个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不管怎样都好!我不会妨碍你,不会麻烦你,一旦你需要,我就都可以随时满足你,只要你不要赶我走!”

    陶宇桓一急,什麽话都说出来了,而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话外有话。

    还好狄健人没有听出来,他从刚才被拖到这里时的不爽到现在优哉游哉无所事事地靠在树边,眼睛再没往陶宇桓那儿瞄去,任由那为情所困的男人又急又气也不予理会。不知为何,他的心情竟格外地愉悦起来。

    目光穿过林子,瞥见那边的路上远远走来一个走走停停左右张望彷徨四顾的人影,狄健人的唇边不禁漾起一丝心疼的微笑。

    是那个爱迷路的天使。

    八成是下了课後还不见他才特地跑到医院来找他的。

    爱哭又爱跟的天使,每每让他又好笑又好气……

    陶宇桓没有注意到他在望什麽,兀自在一旁急得要命,竭尽全力地想著该怎麽样才会令这只倨傲的小猫接受他的心意。

    但狄健人忽然开口的一句话顿时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敬辉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那双黑眸总算看向他。

    陶宇桓仿佛被打了个正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会听到这样残忍的消息,呼吸也窒在胸口之间。

    死死地将绝望挡在门外,他乞求地望向狄健人,却听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在说:

    “以前我或许不明白,但现在我已经全明白了,我是为了守护敬辉而存在的,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以他为先,只有敬辉过得快乐,我才会快乐。”

    一直一直以来……幸福就跟在他身边……

    只是没有发觉……

    “健人……”

    陶宇桓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痛得几欲溅出眼泪。他摇摇晃晃地後退一步,脸色白得吓人。

    这算是拒绝吗?

    这就是他给他的答案……?

    虽然一开始就抱著即使被拒绝也不放弃的决心,但没想到真正听在耳朵里,却是如此的痛彻心肺!

    狄健人定定地看了他好几分锺,表情丝毫未变,突然在转身要走的时候抛下了一句话。

    “要想和我在一起,就得跟我一块保护敬辉!”

    仿佛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泼了一桶冷水,後又从悬崖下揪上来似的,陶宇桓久久不能消化这个信息。

    要想和我在一起……

    要想和我在一起……

    要想和我在一起……?!

    如大梦初醒,他拔腿追向走在前边的狄健人。

    “健人!你这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不要拦路!我没时间跟你磨!”

    他明明是来医院探病的,结果一大早的时光都浪费不少了!

    “你先回答我,刚刚那是不是表示你答应我了?”

    “话不说第二遍,听不懂拉倒!让开!否则敬辉就要迷路了!”

    什麽答应不答应的,他只不过看他可怜,胡乱给他个机会而已,少得寸进尺!

    真是马不知脸长,猴不知屁股红!

    “那傻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迷路,不用管他!你先回答我……”

    “陶宇桓你他妈的再敢骂敬辉是傻小子当心我跟你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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