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红珊瑚般艳丽的红色珠滴从人鱼王的口角溢出。他用以种阴冷的目光盯着嫫夫人所在的大帆船，狠狠地咬着下唇，无力地倒在红珊瑚宝座上。

    人鱼王侧垂着头，两手搁在红珊瑚宝座的扶手上，微微地喘息着。懊恼愤恨不甘涌上心头。原以为鬼王暗月的灵力尽失，鬼国已经失去与他抗衡的人，正想借这个机会吞并鬼国，想不到鬼国除了鬼王之外还有灵力如此深厚的女鬼，不但破了他赖以娇傲的歌声，还伤了他。

    原本计划用歌声将鬼国的水上力量摧毁，结果事情刚刚开始就受到挫败，接下去的形势会不会很严峻？

    好，很好！人鱼王心里狠狠地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右手手臂用力往前一挥。

    “嘟——撄”

    有人鱼吹起了海螺，低沉而威严。

    随着悠远的海螺声，2000个长形的黑色箱体雨后春笋般从水柱的四周冒出水面，然后在水柱面前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每一个箱体上面架着一个大铜鼓，强壮的人鱼鼓手身披红纱，挺直尾巴伫立箱面上，面对铜鼓，双手抡动着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擂鼓偿。

    “咚——”

    “咚——”

    “咚——”

    ……

    2000个铜鼓同时擂响，顿时鼓声震天。

    一队接一队人鱼尾骑黑箱在水上有目的地漂流着，在铜鼓的鼓点催动下朝鬼国的战船滑水而来。

    铜鼓的鼓点比较缓慢低沉，不像是进攻的节奏，有点像重大盛世的伴奏，沉稳隆重。

    看着2000名人鱼的铜鼓队一点一点地朝鬼国的战船靠近，指挥塔上的棠羽用力挥动着右面的红色小旗，高叫：

    “右满舵！”

    听到棠羽的命令，鬼国的战船几乎是同一时间向右摆动，将战船做直角转弯，让船尾与船头持平，使左侧的船舷对着慢慢靠近的人鱼铜鼓队。

    鼓声更加清晰，汐看着人鱼这支缓慢而稀疏的队伍以一种老牛拉车的速度慢慢地向他们靠近，一时拿不准他们在干什么，迟疑地问道：“他们是在进攻吗？”

    是呀，人鱼群数量庞大，派出这样一支只有2000的人鱼铜鼓队算什么？难道他们的身上隐藏着不可预测的杀伤力？

    汐看着承载铜鼓和人鱼鼓手的黑色箱体，越来越觉得那些箱子奇特而怪异。这些箱子呈菱形，密封得严严密密，四周漆黑，全部用结实的木材做成，箱盖厚重，面上还雕刻着奇形怪状的花纹。

    暗月回答说：“这是人鱼部族的神军。人鱼部族每一场战争开始之前都会出动他们的神军，这支神军常常出现在队伍的最前列，用他们的鼓声向神祈祷，为神献上祭品，祈祷神赐予全军力量，使人鱼们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神军祈祷过后，神真的会赐予他们力量？”

    “别天真了，神有好生之德，不会随意赐予某个种族特别的力量。”不咸不淡的声音船来，说话的是轻灵，她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其实他们没有任何战斗力量，只能算是一种挑衅。”

    “他们骑着的黑箱是他们的船吗？”那些怪异的箱体让汐联想得到的只有是船。

    暗月摇摇头说：“不是，是他们的棺材。”

    “棺材？”

    “嗯。对于鱼类来说，生活在水里，生于斯长于斯葬于斯，一生无法脱离。可对人鱼部族来说，他们是特殊的。人鱼，非人非鱼，亦人亦鱼，终生像鱼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所以希望在死后能像人一样能够脚踏实地。因此，每条人鱼在出生的时候就配备了一副棺材，那是一副黑色的菱形的棺材，这幅棺材陪伴人鱼的一生，将在人鱼死后装殓人鱼的尸体，将人鱼的尸体埋在海水底下的泥土里。”暗月的声音很平静，想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人鱼对死并无忌讳，出生的时候配置棺材，长大以后随自己的喜欢选择墓地，对生死的看法比较清淡。人鱼神军站在棺材上擂鼓有两层深刻的意义，一是视死如归，一是打破生死。”

    说话之间，人鱼神军藐视鬼国的战船，肆无忌惮远离人鱼群，朝鬼国的战船逼近，他们起劲地擂着铜鼓，荡荡悠悠地排列成不同形状的队列圆形正方形菱形……如入无人之境。

    “神军无敌！神军无敌！神军无敌！”

    人鱼神军身后的人鱼群高声呼喊着，士气高涨！

    “让他们的无敌见鬼去吧！”站在高处的棠羽看着人鱼铜鼓队渐渐进入火炮的火力范围，大声叫道：“开炮！”

    随着棠羽的一声令下，鬼国战船的火炮轰鸣，一颗颗黑色的炮弹飞出炮膛，无情地朝人鱼神军飞去。

    “轰——”

    “轰——”

    ……

    海面上顿时火光冲天，将人鱼神军完全覆盖，炸得人鱼神军落花流水，躯体和肢体漫天乱飞。

    2000人鱼神军似乎被这无情的轰炸吓懵了，竟然还没有停止前进，依旧擂着铜鼓在炮弹之间漂流。

    一顿狂轰乱炸，人鱼军很快就全军覆灭，只剩下一个人鱼鼓手孤零零地骑在黑箱上一声接一声地擂着铜鼓，生命不息则鼓声不息。

    “轰！”

    一个炮弹正巧落在这个唯一的黑箱上，将黑箱和人鱼炸得四分五裂。

    “咚——”

    最后一面铜鼓高高地飞到半空，终于划着美丽的弧线掉进水里。

    那一刻，汐终于明白，人鱼神军不是被炸糊涂而不知进退，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后退，他们早就准备用他们的生命做为祭品。

    神军全军覆没！

    水面上再也没有铜鼓声，原先人鱼神军所在的位置一片混乱，漂浮着黑箱的残骸和破碎的红纱，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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