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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将将说完这话,不仅是张星月听得吃惊,就连她身后的珠姨娘都吓得目瞪口呆,这崔氏怎么转了性子,她不是向来最讨厌带其它姑子参加宴会,怕别人抢了她自己女儿的风头吗?怎么之前一声不吭,现在却要带张星月去参加国公府的寿宴了!

    张星月身后的两个丫鬟却同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要知道,今日满城名门贵胄齐聚国公府,自家姑子生得国色天香,若是被哪个夫人或郎君看上,必然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双娇看着姑子有些受宠若惊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推了她一把,意思要星月赶快答应!

    张星月这才从呆若木鸡的表情中回过神来,红唇亲启,刚要答话,却被五步开外的珠姨娘抢了话头,只听她略显紧张地对着崔氏道:“夫人说什么?您要带大姑子去国公府贺寿?”她拼命在脸上挤出一个“好心”的微笑,若有似无地提醒道:“夫人可能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妾身就在此斗胆提醒您一句,我们府上可只有三张拜帖,您带着三个姑子前去,岂不是···”

    马车里的崔氏“哦”了一声,像是才“恍然大悟”道:“你瞧我这记性,珠姨娘不提醒我我倒忘了,我们府上只有三张拜帖!”

    珠姨娘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夫人此时想起,也为时不晚。”说完便想上前拉着张星月回府。却只听崔氏下一句便道:“来人哪,送大姑子上至清姑子的马车,准备出发国公府!”

    她身旁的宝蓝会意领命,走到珠姨娘身旁张至清的车驾旁,笑着对坐在上面,座位都还未焐热的张至洁道:“夫人有令,还请至洁小姑行个方便!”

    张至洁坐在车上一脸混沌:“夫人有令同我有什么干系,我坐在车上好好的,可是一句话也未多说!”

    宝蓝却仍是微笑道:“夫人有令送大姑子上至清姑子的马车,您不挪位置,奴婢可如何送大姑子上车,还请您行个方便,速速下车,莫要让奴婢为难!”

    张至洁听了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张星···”她刚将张星月的名字脱出两字,又戛然改口道:“大姐姐要去国公府同我有什么干系,你难道还想让本姑子和你们这起子奴婢一样,走路去国公府吗?”

    此时珠姨娘也从崔氏刚才的那句话里回过味来,“宝蓝姑娘,本姨娘念你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尊你一声姑娘,你可别得意忘了形!你对至洁姑子如此无礼,小心我去郎君面前告你个以下犯上,你别忘了···”说到这个,珠姨娘就不免有些高傲得意了,“至洁姑子可是拿着郎君的拜帖前去国公府贺寿的,说句不好听的,论起在筵席上的排位来,还要比夫人高出一筹哩!”

    绿珠胸大无脑,口无遮拦,崔氏早已看透,此时听她当着自己的面口放厥词,心里不由冷笑,莫说她生的下贱姑子,便是她匍匐在自己面前,用舌头给自己擦鞋,身份都不配。是以,她立刻抓住绿珠话里的漏洞道:“我怎么记得,昨日与郎君一同用早膳时,珠姨娘口口声声说的是,至洁小姑跟着去国公府,乃是去伺候至清的?!”

    崔氏的话甫一出口,原本对着宝蓝还有些张牙舞爪的珠姨娘立刻哑了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话确实是她自己说的,还当着所有丫鬟的面。

    宝蓝趁势又对张至洁催促道:“还请至洁姑子速速下车,若是耽误了张府给国公爷贺寿,郎君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当得起的。”宝蓝这话又比刚才说的更厉害了些,夫人的命令是家事,可是耽误了张府给国公爷贺寿,却是事关张氏一脉的福祉了,就算到时张七郎有心维护,也架不住张氏家族长老的责罚!

    张至洁只好极不情愿地牵起繁重的裙摆,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珠姨娘见状,立刻上前想去扶她一把,可是手伸到半空,却被张至洁无情的甩开了。“我今日受辱,都是因为你,你还来扶我做什么?!”

    珠姨娘心里更难受了,几次想张口都欲言又止。

    马车上的崔氏隔着窗棂看着她站在原地被自己亲生姑子嫌弃的窘困模样,脸上阴笑阵阵,让你得瑟!她又看了张星月一眼,恰巧车下的宝蓝也催促道:“大姑子快请吧,今早可耽误了不少时间哩!”张星月只好提裙走了过去,在宝蓝的搀扶下登上张至清的马车,车里的张至清简直喜出望外,竟然不顾嫡女身份,亲自伸手将她姐姐拉了上来。

    张星月温顺从容地低着头,却仍是感觉侧脸被人用一记锋利的眼刀剔骨啖肉,不用猜,也是对她更加恨之入骨的张至洁了!

    看着张星月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登上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张星月恨得咬牙切齿,提起裙摆就想转身回府,却被珠姨娘抢先一步按住了身子,珠姨娘劝她也是煞费苦心:“姑子,你还需多忍耐!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一万年也求不来,你如何能轻易放弃,富贵荣华你还要不要,锦绣前程你还要不要?”

    张至洁听了她的话果然有些微微触动,但仍是气息难平,珠姨娘看了一眼五步之遥的崔氏的车驾,意有所指地说道:“她不过是故意气你罢了,她这人总是这样,看不得别人好。”珠姨娘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面前如花似玉地女儿,语重心长道:“你是国公府议定的庶妃,如果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出现,别人难免会揣测,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你也无须忍耐太久,等你真正坐上了国公府庶妃的位置,别人自然高看你一眼,到时即便是崔氏,也不敢拿你怎样了!”

    听到最后一句,张至洁才彻底放松了紧拽裙摆的手。

    经过了这么一番尔虞我诈的小插曲,张府的车驾终于顺顺当当上路了。

    彼时洛阳城池呈“井”字形排列,洛阳城居于正中,以五百里为一服,是为服甸,加五百里,是为服侯,继而为服绥,再而为服要,末而为服荒。洛阳城各官员的府邸和活动范围也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宁国公贵为一品大员,张七郎一个小小五品给事中的府邸自然与他相距甚远。

    崔氏极坏,她明知道张至洁衣着繁复,且戴着一头沉重的头饰,却仍是故意不让她坐马车,而是要她和宝蓝她们这些丫鬟一样,步行前往国公府。张至洁虽是庶出,比不上张至清身娇肉贵,但也是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一路上叫苦不迭,无奈随行的丫鬟都是正院丫鬟,即使有心,也不敢贸然上前帮她。是以等到张府的车队终于到达国公府的时候,张至洁周身早已邋遢得不成样子,原本引以为傲的装扮成了拖累她的累赘,层层叠叠的裙摆,沾满了沿路的灰尘泥垢,最可笑的是她头上的首饰,被风吹得七摇八落,显得十分狼狈。

    崔氏抬腿在宝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马上又有小丫鬟上前扶着张至清张星月下车,可是这三人脸上云淡风轻,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或是关心张至洁此刻的囧样,倒是快要进府的时候,一个国公府管事模样的婆子多看了她几眼,终于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姑娘,你是哪个府上的···可有拜帖?”走在前面的崔氏这才好像想起有张至洁这么号人,回头十分随意地对着那婆子道:“刘媪不必在意,她,只是我府上的一个随行丫婢!”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迈进府去了。

    听到崔氏答话的刘婆子不免又多看了张至洁几眼,虽然看她穿着并不像一般丫婢,可是既然崔氏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嘴,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不再管她。

    张至洁咬了咬牙,好个有眼不识泰山的下贱婆子,等我坐上国公府庶妃的位置,有的是时候收拾你。她脑海里暗自意淫了几个折磨欺负刘婆子的画面,便神清气爽地步进了园子。

    既是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宁国公办寿宴,自然少不了各路豪门鼎贵的追捧,张星月跟着崔氏甫一入府,就被眼前披红挂绿的繁盛景象惊呆了,园子里雕龙画栋繁花似锦都是其次,令人惊讶的是园子里的人,可谓人声鼎沸却又各个身穿华服。

    崔氏甫一进园,就被一群身着华服的贵夫人前后簇拥着往花厅去了,剩下的人,张星月根本不认识几个,而张至清久不出门,也好不到哪去。一对同病相怜的姐妹十分有默契的找了个边角坐下,张至清倒是想得开,看见桌上的点心极为精致,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张至洁因着门口刘婆子的盘问,落后了几步,等她拖着沉重的裙摆紧赶慢赶进入内园时,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见崔氏并张至清张星月的身影。她放眼望去,园子里全是她做梦都无法企及的贵人,但却并不着急上前巴结,她得先找个地方,把自己收拾一下!

    她朝旁边伺候茶水的丫鬟招了招手,并从自己的袖子里取了两粒事先就准备好的碎银子塞在丫鬟手里,“我的裙子弄脏了,劳驾姐姐给我找个整理衣裙的地方!”

    那丫鬟自小养在国公府,虽是个三等洒扫丫鬟,但每日看着国公府各色人迎来送往,早已练就了一副眼高于顶的势利眼,她掂量着手心里不轻的赏银,又看了眼张至洁不甚熟悉的脸和身上的富贵装扮,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引着她就往一处偏僻院子里去了。

    “呐,你就在这换吧!”丫鬟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换完了出门往左走就能回到大园子里了!”

    张至洁“哦”了一声,嫌弃地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屋子,也顾不上讲究了,横竖将自己收拾齐整了再说,她先将复杂的垂霄裙脱了下来,只穿着里衣将弄脏的裙摆洗干净,然后随手晾在一旁等它阴干,又将满头发饰拆了下来,将乌黑的头发全部打散披在脑后,如果换个时辰,整个一副仕女梳洗图!

    却说张至清并星月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恣意,但若是有心人特意搜寻,却并不难找到。彼时张星月正掏出绣帕,小心翼翼地替张至清擦拭嘴边的食物残屑,嘴上说得不依不饶,眼里流露出的却是真心疼爱。她兀自低着头,专心致志,却见一袭藏青色淡雅锦绣袍子定在自己面前,她虽很想假装看不见,对方却执意站在她面前,好一会,她才无奈抬头起身福了福,“崔郎君!”

    张至清却是快速挣脱了姐姐的怀抱,热情的上前勾住崔京的手臂,爽朗一笑道:“表哥!”

    崔三郎闻言勾唇一笑,像哄小孩子一般伸手摸了摸至清的额发,“乖!”可他的眼神却分明没从张至清身后的女子身上挪开过。

    算算日子,张至清最近一次见崔京还是上次他来佑民寺接她回府,是以张至清攒了好些话想对她表哥说。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有多久未见,崔京就有多久没见星月,他的思念又何尝不是波涛汹涌。此刻他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一身浅草绣风信子纹广袖长衫,陪鹅黄色百褶裙,脚上大红色的绣鞋上,鞋头各缀了一颗有他大拇指粗的珍珠,衣裳鲜嫩跳跃的颜色将她衬托得肤光如玉,宛如早春时节,开在枝头上的第一朵白海棠。

    而这样出众的美景,自然逃不过其他久经欢场的世家公子的围猎,起初大家只是觉得星月容貌惊为天人,但不清楚她的身份不敢贸然上前搭讪,原因很简单,若对方是高门贵女,如此唐突定然遭人不喜,但若对方只是一般仕女,则会平白丢了身份,叫其他世家子弟看不起。

    众人看崔刺史最倚重的儿子,同时也是清河崔氏下一任的家主崔三郎走上前去与她亲密说话,而且女子身边的小姑还亲密地唤崔三郎“表哥”,一下便对这个女子的身份了然了,谁不知道崔三郎唯一的姑姑嫁给了洛阳张氏,那这个女子必然就是张府的嫡女了。

    她父亲正五品的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放在这样一场鱼龙混杂的寿宴,吸引年轻郎君上前攀谈已是够格了。于是,不少郎君开始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星月来,都道竟不知,洛阳张府还藏了个如此光彩夺目的“宝贝”。

    崔三郎因着与张府有姻亲的缘故,可以明目张胆的上前关心星月,座下一人,却只能看着佳人对着他人浅笑干着急。此人一身月锦长袍,端得是风姿卓卓,他出身背景与崔三郎比起来毫不逊色,甚至不熟悉的人从他的背影看,两人都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人是墨色清浅,行云流水,一人是白衣飘飘,温润如玉。

    一旁的王恒昌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沉闷样,“我说何戟兄这是怎么了?”他昨晚刚得了新收小妾的伺候,正是得意,故意打趣他道:“你吃崔京的醋啊?若是喜欢你大可上前啊,反正张家姑子你又不是不认识!”

    何戟却是毫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我平白无故吃崔京醋作何?”他又不是没看到星月望着他时,眼睛里饱含的浓浓情意,在他看来,崔京崔三郎终有一天会自取其辱。

    园内各类人物互相攀谈,混不知宁府高处,一个天青色的身影却将众人的神情动作乃至他们的对话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他身旁跟着四名身着皂色劲装的武士,俱都身手敏捷目光如炬听力过人!一个武士两耳耳尖不停耸动,俯身凑在那贵公子耳边低语,待他说完,贵公子盯着人群中熠熠生辉的星月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引得半个洛阳的世家子弟为她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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