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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娇一路疾驰,深怕自己犹豫一下露出马脚,惹来杀生之祸。过了天一门,一路小跑到内院,此处最近的院子便是那座废弃的院子,双娇心里慌乱,别人对这阴森地方都避恐不及,她却想都未想便一头扎进院子,找了个墙根蹲坐下来喘气。

    刚才她只听得只言片语,最关键的地方,便是张七郎的吩咐,她一个字都未曾听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郎君费尽心思将大姑子从庐陵接到洛阳来,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要送她入宫!

    双娇仔细想了想,大姑子进府前不久,郎君很多举动都很反常。她不禁悔恨自己早该想到,毕竟星月姑子,长得如此娇美动人,比郎君的任何一个姨娘姑子,都要好看,即使是比上次来张府,同二公子议亲的刘姑子,气质还要高华些,双娇没有读过书,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准确形容张星月,总之她是第一眼就让人过目难忘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美人,豆蔻年华,郎君竟然舍得将她送去给一个老头子暖床,不得不说张七郎内心的残忍。平心而论,星月姑子待自己不错,而且她还救了双娥的命,如此大的恩情足以双娇舍命相报,那么,自己应当把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告诉姑子吗?如果郎君和管家知道是她偷听去的,会不会杀了自己,甚至杀了双娥呢?

    双娇脑海中自是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在报恩和自保间来回摇摆。

    半个时辰后。

    双娇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准备往自家院子走。她刚走出墙角,便迎头撞上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投下的巨大阴影,将她整个身子都淹没了,一声伴着阴笑的声音赫然响起,犹如来自阿鼻地狱,他说:“怎么?你想去告密么?”

    借着微弱的月光,双娇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正是刚才挥手让自己回去的张管家。只不过,这个“张管家”,和她以前认识的张管家不太一样,他脸上挂着陌生的笑容,有些像嗜血的蝙蝠。

    “告···告什么秘?”双娇颤抖着问道,企图蒙混过关。“奴婢不知道管家在说什么!”

    然而老奸巨猾的张管家并不买账,“怎么?你到现在还想抵赖?还是你断定,你坏了郎君的大计,张星月还有能力保你不死?”

    双娇从不知道,平时看起来和风霁月的张管家,凶狠起来竟能如此不留情面,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双娇今天才看清,眼尾细长上翘,几乎和郎君的狐狸眼不相上下,甚至那份眼眸里的狡黠劲,比郎君有过之而不及。

    “实话和你说吧,你出了天一门,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废弃院子,不是在想如何告密邀宠,可别告诉我是在这里欣赏月亮,睹物思人!”

    双娇心头一痛,脸颊都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张管家却仍不放过她:“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在这院子里做什么?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先毁了你妹妹亲事,再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杖杀在这院子里!”

    “你不要说了···”双娇捂着脑袋,表情万分痛苦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两姐妹?若是杀了我们,你可以好过一些,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张管家上前一步,压迫着她道:“杀了你们,太过可惜,也太过便宜你们了!”他的语气十分冰冷,“要想活命很简单,你只要将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再在必要时刻,帮助郎君做成大事,郎君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呵!”换做以前,双娇怕是会兴高采烈地应承吧,可是她早已看透了郎君和张府的无情,因此只是发出一声若无胜有的嗤笑,“我不需要郎君的厚待···若是我答应你,你能答应放了我们么,我们想离开洛阳,具体什么地方我还未想好。”

    张管家本想拒绝她,告诉她,她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可是转念一想,双娇与双娥不同,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和张星月一样的倔强,便换了个口气道:“我可以答应放过你们,不过要在张星月顺顺利利进宫之后,在这之前,若是被她听见了半点风声,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说到这里,他朝四周看了看到,“若是你敢背叛郎君,后果便犹如此院!”

    明日便是崔琼出嫁的日子,崔府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好像不是嫁姑子,而是娶媳妇一般。

    在这之前,崔郝氏也已准备了几个月的嫁妆册子,从金银首饰四季鞋袜到古董玉玩,再到田产庄园和临街商铺,崔郝氏样样遵照崔刺史的意思,挑拣了一番给崔琼,不为别的,一来不愿意唯一的嫡女吃亏,二来,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妹妹崔瑛着想,崔琼虽然嫁的是张精武,但是到底是给崔瑛做儿媳妇,若是嫁妆太寒碜,必然会掉了妹妹的面子。

    忙碌了许久,崔郝氏早已有些精疲力竭,匆匆喝了口茶,便吩咐丫鬟去姑子院里将崔琼唤来,有事和她当面交待。

    崔琼不一会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屋拜见母亲。

    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小腹虽然还未隆起来,在知情人眼里,却也不难看出端倪。

    崔郝氏看着自己女儿有些丰腴的肚子,暗暗叹了口气,依着她的火爆性子,若不是崔琼是自己亲生骨肉,她必定要将她除了族谱,赶出门去,自从和张府定下姻亲,并且得知崔琼嫁的是张府的一个庶子后,许多和她交好的夫人看她的神情都有些淡淡了,在洛阳,嫡庶有着明显的等级界限,就算是名门望族也不例外。

    “母亲!”崔琼略略行了个礼,声音里和脸上的表情都透着即将做新嫁娘的兴奋欣喜,她还不明白她以后将面临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崔郝氏命人给她端了一把有靠背的椅子,让她安坐稳妥才缓缓开口:“明日你就要出嫁,虽然是嫁去你姑姑家,但从此以后,你便没有姑姑,只有婆婆了,这点你可明白!”

    崔琼乖巧地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既是和婆婆相处,你便不能再像原来这般任性,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清河崔氏的颜面和风度,所以,母亲有几句话想教给你,希望你记住!”

    “女儿躬请母亲赐教!”崔琼听她母亲说的异常严肃,不由恭敬道。

    “这第一点,便是你与夫君的相处之道。张精武是张府庶子,按规矩是没有资格继承张府家主之位的,但是由于你和下一任家主的特别关系,你们的相处会十分微妙。你父亲的意思,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要站在你表弟张精文这边,你嫁过去后,也要劝诫张精武,要恪守本分,不要有非分之想!”

    催琼听完用牙齿重重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她虽然满心倾慕张精武,但最近因着几个手帕交的关心转淡,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将永远失去世家嫡女的光环,今日她母亲如此郑重其事告诉她,要她劝戒自己的夫君碌碌无为,更加加重了她内心的失落感。

    “女儿记下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应道。

    崔郝氏便继续道:“第二点是你与婆婆的相处,这也是我最担心你的一点,明日出了崔府的门槛,你便不再是崔府的姑子,而是张府的儿媳妇了。在崔父,哥哥弟弟可以让着你,父亲母亲可以宠着你,可你到了张府,就要晨昏定省,伺候公婆,你明白吗?”

    崔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婆婆···是最疼爱我的···”她突然想起,那个夜晚,最疼爱自己的姑姑扇自己的那个重重的耳光,羞耻火辣的触感犹如昨天,突然不敢再说下去,只支吾道:“女儿知道,要孝顺公婆···”

    崔郝氏看她一副呆愣样子,十分不放心道:“要把你姑姑当作你的祖宗那样供起来,她没吃饱你便不许坐下吃饭,她要往东你便不许往西多看一眼!”

    “噢!”崔琼委屈道。

    崔郝氏便继续说下去,“第三点便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崔郝氏说着将手边的册子拿起来递给她,“按着你父亲的意思,给你多准备了一些金银财物,你夫君是庶子,不需要有多大的能耐,你们小两口,最重要的便是过得衣食无忧,你记清楚了吗?”

    崔琼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光金子就给了一万金,不由吐了吐舌头,感觉到父亲的深意。

    第二日,照例的天还微亮便起床沐浴梳头,穿好大红色凤冠霞帔,自有全福人替崔琼上妆,上妆之前要先用五色丝线开脸,这是每个姑子一生有且只有一次的隆重仪式,代表出嫁从夫。

    全福人先用脂粉涂在崔琼面部,尤其是头发边缘处涂擦,再将五色丝线拽紧,两手各拉一个头,拉开成“十”字架的形状,双手上下动作,那五色双线便有分有合,线挨到人的面部,便可将汗毛绞掉,两线贴近脸面,扯开合拢三下,绞掉脸上的汗毛,脸上呈现出三条线,因此又叫“弹三线”。

    崔琼这是第一次见这样隆重的仪式,鼻头有些酸楚,但滋味却并不好受,准确的说,是有些痛,丝线扫过的地方,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当全福人将她的燕尾编成辫子,又将一条条辫子绾成发髻固定在头顶,面前铜镜中呈现的景象,不再是一个娇俏的少女,而是一个成熟的少妇了。一张红盖头盖过头顶,崔琼眼前一片茫然,糊里糊涂被人搀扶着上了花轿。

    新嫁娘入了洞房是不允许进食和外出的,因此崔琼一直保持着盖着红盖头的动作,直到晚上张精武喝得一身酒气回来。

    难得柔声问她:“琼儿,这一天可累着了?”

    崔琼才扬起笑容:“算不得累,妾身伺候你更衣吧。”

    张精武道:“算了,你今天都累成这样了。”叫了他的两个丫头进来,去净房服侍他梳洗。

    崔琼觉得张精武还挺妥帖的,心里不由舒坦了几分。等到那两个丫头进来,先向她请安,崔琼却突然紧皱着眉,有些犹豫:“你们,是大公子身边的贴身丫头?”姿色姣好,又梳了妇人的发髻……

    高一些的丫头福身说:“回夫人的话,奴婢依兰承芝,是大公子的贴身丫头。”这时,崔琼听到张精武已经在里面喊丫头的名字了,崔琼身边的婆子这才上前一步,让两个丫头先进了净房。回头和崔琼说:“姑子……这两个应该是通房丫头。都是难免的!就算是服侍过大公子,那也只是奴婢而已,您用待奴婢的态度对他们就行了,不必在意。”

    崔琼将手抚在肚子上,想了想,才勉强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事,岂是她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刚想着,外头却有丫头通传,说阮姨娘过来了。崔琼直到是张精武的姨娘,也就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婆婆,手紧紧地握起来,笑着说:“那就让她进来!”

    丫头挑开湘妃竹帘,走进来一个瘦削的身影。

    阮姨娘穿着件水红色绣八吉纹的曲裾,这已经是姨娘里面最接近正红色的颜色,她头上梳了干净的圆髻,耳边一对绿水晶坠儿映衬得她脸颊雪白。

    因为前几日被崔氏好好拿捏了一番,她有些病了,今日是她儿子娶亲,才勉强撑着,但是脸色不好,但更是显得病态娇柔,一双眼睛好像含着愁怨春波。看得崔琼惊心动魄的。

    崔琼正想着如何同她行礼,阮姨娘却一屁股坐到了花厅的主位上,俨然一副正经婆婆拿捏新妇的架势。

    这与张精武刚才那两个通房丫头给她的冲击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阮姨娘冷冷地盯着崔琼,低声说:“你……还不过来给我叩礼么!”

    崔琼走到她身前盈盈一拜,低声说:“琼儿给姨娘是来请安!”

    阮姨娘却并不满意,冷笑道:“你没听清我的话么?我让你行叩拜之礼,你却连跪都不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堂堂百年世家,清河崔氏,竟然没有教会你如何伺候婆婆么?”

    ------题外话------

    一句话预告,白转黑,开始,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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