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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琼出嫁前,崔郝氏专门同她说了,如何与婆婆相处。不过,母亲自始至终说的与婆婆相处,都是如何与她姑姑崔氏如何相处,对于阮姨娘,就算她是自己夫君的亲生姨娘,也万万轮不到她来对自己发号司令。

    是以,听着阮姨娘气势汹汹地开口,让她对她行跪拜之礼,崔琼听在耳里,不止觉得无理,更觉得是无稽之谈。

    她语气仍是恭敬,但是却不觉抬高了高贵的头颅,以贵族俯视平民的态度看着阮姨娘道:“姨娘何出此言?按大晋礼制,世家宗妇要对母亲行跪拜之礼,可是琼儿今日在花厅上,早已对母亲行了跪拜礼,如今姨娘让我在此行与当家主母一样的礼制,却是何理?”她故意将“姨娘”“当家主母”几个字咬的字正腔圆,聪明人一听都知道是阮姨娘要求逾矩了。

    第一次坐在主位的阮姨娘,眯缝着眼看了看她面前的崔琼,她这说话的口气,高傲的神态,乃至瞧不起自己的态度,都跟她的姑姑崔氏一摸一样,数日来积压,不,是二十年来积压的郁气像撕裂了一个细小的口子,迫切地集中释放。

    “你问我凭何道理?”阮姨娘毕竟浸淫后院二十年,遇事该有的圆滑沉稳一概不缺,“我告诉你,就凭我是你夫君的生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婆婆,你嫁给我儿第一天,就想忤逆他的母亲吗?!”

    崔琼闻言不觉好笑,敢情刚才自己暗示得还不够明显,阮姨娘还没听清自己的意思。她只好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是夫君的亲生姨娘,可是,姨娘就是姨娘,夫君的母亲是张夫人,是以还请姨娘恕罪,我只能对夫君的母亲,也就是张夫人行跪拜之礼!”

    阮姨娘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跪我?!”

    她几次三番逼迫自己,崔琼已是最后的耐性也没有了,干脆对于她的明知故问,答都不答,只是笑着定定的看着她。

    “好!”阮姨娘大叹一声,“看来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自己是高贵地不可一世的崔府嫡长女!”

    崔琼还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阮姨娘又喊了一声:“来人哪!”门外立时冲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一个将她的乳母钳制住,另外两个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臂,粗脚一抬,正好踢在她的关节处,竟是强制让她跪倒在阮姨娘面前!

    她从小身娇肉贵,力气自是不及婆子们的万分之一,她的乳母见姑子受了羞辱,拼命挣扎怒喊,可是钳着她的婆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从脚上不慌不忙地抹下一只喷臭的鞋袜,揉作一团塞进她的嘴里,她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闷声。

    崔琼见状,扭头愤怒地瞪着阮姨娘道:“阮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明天我将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告诉姑姑吗?”

    “哈哈哈!”阮姨娘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放肆地大笑几声,“我既敢做,就不怕你去崔氏面前告状···”她说完这句像是心中的郁气霎时找到了一个尽情发泄的口子,走到崔琼面前,尖尖的食指挑衅地抬起她瘦削的下巴,十分得意十分畅快地威胁道:“你如果不怕自己一辈子独守空房,就尽管去向你的姑姑告状吧,哈哈哈,反正我有的是耐心,看你为我儿子流泪到天明!就像···”就像我自己一样。

    崔琼仰着头,怒气冲冲道:“你胡说!”

    阮姨娘勾唇邪恶一笑,正要回答她:“我···”

    另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却抢先开口答道:“她没有胡说。”崔琼扭头一看,回答他的人正是她的夫君,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张精武!

    “怎么?你很愤怒吗?”张精武道,“你是不是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那我奉劝你,你最好不要气坏了身子,因为这种羞辱只是刚刚开始,你要留住足够的精力,慢慢忍受这种羞辱,直到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被你的亲姑姑,逼迫着娶你时的那种羞辱,我要你,用比那千百倍的痛苦,来偿还你和你姑姑做下的孽!”

    崔琼听着他的歹话,简直难以置信,今日竟是自己正式跳入一个万劫不复的火坑了么?难怪他被逼婚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之后又表现出对自己的特别关心,她原来天真的以为是自己怀了他的骨肉,他改了性子怜惜自己,就连母亲也说,夫妻间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原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两面三刀地对付自己,竟是要将自己拉入阿鼻地狱!

    崔琼脸上的表情,因着脑中所想而变得有些扭曲,过了很久,她才有气无力地顿顿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对我狠毒如斯?”

    她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看着张精武的影像也逐渐模糊,因为夺眶而出的泪水糊住了她的眼睛,过度的抽泣,让她气息不稳:“难道我崔琼配不上你吗?是我的样貌配不上你?还是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你要对我狠毒如斯!”

    张精武本性纯善,他听着此刻崔琼有些气短的咆哮,内心不是没有震动,不过当他听见崔琼下一句话时,他的恻隐之心又瞬间坚硬起来。

    崔琼道:“你是在怪我那日对你下了药么!所以才这样对我!”

    因着屋子里还有他姨娘和两个通房丫鬟,崔琼就这样大咧咧地将张精武最羞耻的隐秘说了出来,他感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耻辱的夜晚。崔琼来找自己,正巧自己也想找她,不过,崔琼或许是想向他表白心意,而张精武,却在知道了崔琼对自己的心思后,想婉言拒绝她。

    让张精武万万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就不甚有规矩的崔琼,行事果真如她的外表那样,大大咧咧,不计后果,她竟然将春药抹在自己手上,然后在两人相互推搡时,偷偷下在了自己的唇上。

    当晚的事,他因为太过羞辱而拒绝去回忆,春药的剂量太大,他也完全没有记住多少情节,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性行事,当一切风潇雨歇,他清醒过来时,早已酿成大错,紧接着就被人拉到了父亲和母亲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母亲逼迫着自己娶崔琼!

    往事历历在目,张精武又被迫痛苦了一遍,他的手指捏的紧紧的,就算是同这事毫无关系的,他的亲生姨娘,看了都感到丝丝害怕,好像下一刻他便要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果然,他伸手将两个衣裳不整的丫鬟推了出去,又驱赶着阮姨娘带着屋子里的粗使婆子和崔琼的乳母一同离开,然后将门重重关上,紧实的房门,将阮姨娘的视线全部掩盖,她唯一能用来判断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东西,就是不久后,崔琼嘴里发出的,沉闷地痛苦地声嘶力竭地惨叫声。

    双娇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院子,路上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她进门的时候,双生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等在那里,双娇咋恍一眼,差点以为是姑子。

    她脚下打了个阻咧,双生知道是自己吓着了她,笑着道:“双娇姐姐莫慌,姑子看着天色暗了,让我打着灯笼去接你,我找了一圈没看见你,又不知如何回了姑子的差事,只好等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双娇后背早已被一身冷汗浸透,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妹妹有心了!我···刚才遇见了一个交好的姐妹,略略到她的住处坐了坐,是以妹妹找不见我!”

    “原来如此!”双生道:“我还担心姐姐在园子里迷路了呢!”

    “妹妹说笑了!说到底我也在张府待了十三年!”

    双生“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妹妹与你说笑呢!”

    两人相伴着进了门,双生因为要将院门落锁,便落后了双娇一步进房,等她进来的时候,下人房里一片均匀的呼吸声,双生叫了两声“双娇”,也不见回应,心想怕是已经睡着了吧。

    双娥走后,她的床铺便搬到了双娇的旁边,原来双娥睡的位置上。她坐在床上抹鞋袜,低头却无意看见,双娇放在床头的那双木屐,鞋底上沾染了不少黄泥,眉头不由狐疑地皱了皱,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新鲜的黄泥,应当是草木繁茂的地方才会有的,而张府各院,没有听说那里最近动了土,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无人打理的废院!

    双生看了眼床榻上,一脸凝重表情的双娇,她去废院子做什么呢?

    等她告诉张星月的时候,张星月的第一反应也和双生一样,她好端端地,跑去废院子干嘛?而且还是在大晚上。

    “我听后院不少丫鬟说过废院子闹鬼的事情,她们对于那块禁地,可以说到了避恐不及的地步,按道理,就算双娇不相信鬼神之说,废院子是她妹妹出事的地方,她也应当比旁人多一分芥蒂才是啊?”双生摇了摇头,总之她觉得双娇的反应很不正常。

    双生说的虽是猜测,毕竟双娇对她妹妹的心思和情义,张星月是看在眼里的,若说双娇对废院子没芥蒂,或许她还不甘心,要去寻什么证据也不一定,不过双生说的确实有道理,查证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何必要晚上去呢?

    “她的行为如此反常,之前又没有任何征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她是无意间去的废院子!”张星月就着分析道。

    “无意?”双生奇怪地看着自家姑子,“她好端端的跑去那晦气地方干嘛?”

    “怎么都解释不通,必然是因为有突发的事情,迫使她去了废院子!”

    双生挠了挠头道:“那姑子您说,是什么突发的事情呢?”

    张星月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又犯傻了,我都说了是突发的事情,我又不曾跟着双娇走,如何知道!”

    等等,张星月无意中想到,“跟着双娇走!双娇是我派去给父亲送迎春花插瓶的,若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情,必然是在从父亲书房的我院子的路上!”

    双生点点头道:“姑子聪明!那个废院正好就在郎君书房与我们之间的路上,是必经之地!”

    “如此便能说得通了!”张星月一边想一边道:“双娇与我父亲的从僚并无交集,除了父亲,双娇认识的人也只有张管家了,”张星月看了看双生道:“你刚才说双娇同你说她路上遇见了一个相熟的丫鬟,去她住处坐了坐?”

    双生立刻反驳道:“姑子大可不必去想,如何佐证,这话必然是双娇骗奴婢无疑,她若是去了她姐妹的住处,如何脚上会沾上黄泥而不知呢?况且她去的时辰,各院子还未落灯,完全能看清楚的,她之所以会让我瞧见这个破绽,完全是因为她回来时院子里已经落了灯,她一时疏忽了!”

    双生说的有道理,张星月便不再多想,继续分析道:“我早已知道双娇,怕就是父亲何张管家派来盯着我的人,因此他们两个互通消息,纯属正常,只是奇怪就奇怪在,他们有何事,不能在我父亲的书房里说,要跑到废院子里去说呢?”

    “你仔细想想,双娇回来时,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双生又想了想昨晚她与双娇的对话,完全没有头绪,只得将双娇对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并未说什么特别之语,她只说,自己在张府待了十三年!”

    “十三年!”张星月听到这个数字后,惊讶地重复了一句,“你确定她说的是十三年,而不是别的数字!”

    双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什么关窍,十分迷糊地点了点头,“奴婢确定,双娇同奴婢说的就是十三年,不多也不少!”

    张星月听完,脸上已经抑制不住地激动,她苦笑了一声,想告诉双生她的发现,但是她还想找到更多一点证据,去证明自己脑中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题外话------

    一句话预告,继续看下去!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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