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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回来后,双生把从夏氏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关于母亲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夏氏今日说的,又让她对父亲和母亲当年的事有了新的看法,她内心起了变化,以至于再跪在母亲牌位前上香的时候,她心里第一次对母亲的一生感到不值,父亲对母亲,无疑是薄情的,这样想来,自己对张府又算什么呢?

    一夜辗转反侧。并且,少了乳母的陪伴,张星月不太会开导自己,这一夜脚底格外冰凉,但比脚底更冰凉的是自己的心,一颗怨恨的种子悄悄萌芽。

    良宫春日,夏氏一大早便到崔氏院里辞行,她们本没多少情面,因着周婉婉占了她元配嫡妻的身份,崔氏对她更多的是厌恶和鄙夷。是以,两人只是客套了两句,崔氏便放行了。

    张星月得了消息的时候,夏氏正往她院子里来,不知怎的,过了一夜星月看她的神情有了变化,心里对她,好像也不再那么仇视和厌恶了。夏氏只同她说了几句,星月凭直觉感到庐陵周府似乎出了什么事,不然夏氏不会如坐针毡,不过也有可能是怕时间久了,崔氏发现珠玛瑙屏风的异样。

    祖孙两正说着体己话,一个跟在夏氏身边的丫鬟闯了进来,神色十分慌张,她应当是六神无主了,连张星月在场也将话直说了出来:“老夫人不好了,张夫人派了丫鬟来搜我们的行李,说是昨晚张府丢了东西,一切出府的人,都要检查随身行李和搜身,我们的马车行李都被拦在门房里,现下正要一件一件翻出来检查呐···”

    “什么?”夏氏听了心里一紧,脸色顿时刷白了,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张星月当然知道她因为何事慌张,只是她没想到,这崔氏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异样,真是心思缜密!

    “母亲可曾说丢了什么东西?”她不慌不忙地问道

    那丫鬟摇摇头道:“张夫人不曾说,不过她派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来搜查,应当不是弄错了,而是摆明了要搜查我们的行李的。”

    “她这是在侮辱我周府!”夏氏一面心虚,一面气得打颤,“走,我今日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搜我的身!”说完,就要气冲冲地起身离去。

    张星月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道:“外祖母留步,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失了周府颜面,还请稍安勿躁!”她转而吩咐一旁的双娇道:“你带双生一起去门房,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们暂停翻查周府的行李,我随后便到!”

    双娇领命带着双生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夏氏和星月祖孙二人。张星月看她急的满头大汗,掏出自己的锦帕递给她道:“如今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外祖母不必慌张,且同我说说,为何要费尽心思将那东西运回庐陵去吧。”

    夏氏刚擦了一把汗,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出了第二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星月肃着脸道:“事已至此,你还要同我打哑谜吗?实话同你说吧,我已经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了,也知道了你让双巧去偷朱玛瑙屏风的事,若是外祖母还不说实话,那星月真是帮不了你了!”

    “你!”夏氏冷汗一阵接着一阵,“是双巧?!”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现下崔氏起了疑心,进府那么久,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我刚才派双娇去也不过是拖延点时间,崔氏毕竟是当家主母,再发个命令或者干脆她自己亲自看着翻查,到时就算是父亲来了也反转不了了!”

    “所以,你快和我说说,你找这屏风做甚!”

    夏氏有些颓然,这事情明明计划地甚是周详,而且不过一晚的时间。她深知张星月说的不是假话,无力地沉默了一会才道:“段正淳虽然放了我们的货,可是周府在扬州的生意并不顺利,隔三差五总是莫名出些岔子。渐渐地,生意上就出现了亏空,并且亏损的数量越来越大,没有办法,我只好暂停了扬州的生意。可是等我让帐房将亏损的银子算出来时,那数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你应当知道,周府的产业铺得很广,如今最支柱的茶叶生意出了问题,其他产业也相继面临周转困难,我也到了无力转圜的地步!”

    张星月面色有些凝重,算算时间,自己来洛阳不过七八个月,周府却从繁盛走向了衰败,这其中处处透着古怪。

    “我想,外祖母定然不是拿着这屏风去典当还钱周转吧!”张星月道:“况且这屏风再金贵,应当也不够生意周转的!”

    夏氏摇摇头,“此事还得从七个月前薛老爷子派人来收购我们闲置的几块茶山说起,因为你来洛阳认祖归宗的缘故,这事原本搁置了起来,可是最近薛老爷子又亲自找上门来,提出高价收购茶山。那时我就起了疑心,要说这几块地本就是闲置的,如果能变现正好能挽救周府的生意,可是这事情怪就怪在薛老爷子出的价格,恰恰与我们亏损的金额一模一样,可以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周府的银钱虽然多是通过薛府的钱庄周转,可也不到分毫不差的地步,这薛老爷子,好生厉害!”

    “哼,到底是厉害还是害周府的人根本就是他,这事情还未有定论!”

    夏氏叹了口气继续道:“他这样一折腾,我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婉娘和我说的一句话,她说不到危难时刻,周府都不能卖茶山,特别是薛老爷子想买的那几块,婉娘向来聪慧,又得了老爷的真传,颇有经商头脑,她这样说,必然是有她的深意了。”

    “我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一直在想婉娘这几句话的意思,按道理,周府原来也不是没卖过地,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卖这几块呢?我顺着想不通就倒过来想,那几块地还是婉娘在世的时候,荒废的,婉娘原本和薛三定了亲,两人商量着在那几块地上培育新的茶叶,可是这事情后面因为张七郎的关系,停滞了,我记得,这是婉娘从洛阳回来之后的事情,因此,我猜测,这其中必然还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了婉娘不愿嫁给薛三。”

    “因着老爷在世的时候,将这祖传的屏风传给了婉娘,别的人不知道,我和老爷却是知道的,这屏风并不是实心的,里面有暗格,只是打开方法十分复杂,要对应历法,所以十分隐蔽。婉娘当年去洛阳,什么东西也未带,只带了这樽屏风,并且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将此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张七郎,我就想,有没有可能,婉娘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她知道的什么秘密,保存起来呢?”

    张星月听她说完,顿时也脑洞大开,印象里母亲确实不像喜欢出尔反尔的人,外祖母说的假设不无可能,如果是这样,当年的事情或许还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

    张府的敲更声响起,宝蓝看了一眼天色,“这都快日中了,大姑子和夏老夫人还未话完别,她不急我可急着给夫人回禀呢!”

    宝蓝说话拈酸刻薄,双娇听了不喜,正要针尖对麦芒得顶回去,张星月却扶着夏氏出现了,正巧听见了宝蓝说的那句话。“怎么?宝蓝姑娘这是等星月等急了吗?”

    张星月原本就给人气度凌人的感觉,今日故意带着几分薄怒,倒更加令人畏惧起敬了。

    “大姑子,奴婢可是奉了夫人的命,来搜查夏老夫人行李的,还请大姑子行个方便,不要忤逆了夫人的意思!”

    张星月走到她跟前,“母亲说府里丢了东西,却不知是丢了什么东西?”

    “这···”宝蓝支吾了几声,“具体奴婢也不甚清楚,奴婢只是奉夫人的命行事,但凡出府的人,无论是谁,都要搜查行李!”

    “如此说来,外祖母倒真是被府中丢了东西的事牵连了,并非母亲故意羞辱周府!”

    宝蓝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大姑子何出此言,夫人如何会故意羞辱夏老夫人和周府呢,确实是府中丢了东西!”

    张星月笑了笑道:“这便好办了,这府中丢了东西,必定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必搜查我外祖母的行李了,你快去回禀母亲,将府中各院,尤其是下人房仔细搜查一遍,莫要让贼人跑了!”

    宝蓝被张星月绕糊涂了:“夫人的意思,是搜查出府的人的行李!”

    张星月却不慌不忙道:“你刚才也说母亲不是想羞辱我外祖母和周府,如何府中各院都不搜查,偏要来搜查我外祖母的行李,这不是摆明了羞辱我外祖母和周府是什么?”

    张星月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满满地愤怒,宝蓝被吓坏了,面色十分僵硬,如此再强蛮动手翻查,恐怕不妥。“大姑子息怒,奴婢也是奉命行事,你若不满,可待奴婢搜查完行李,一同回主院,到夫人面前理论,夫人自会给姑子一个满意的回答,只是仙子还请姑子按夫人命令行事,莫要忤逆了主母的权威。”她说着说着还故意指了指周围的丫鬟小厮,“奴婢们都看着呢!”

    张星月却是不依不饶,“若是由得你搜查了我外祖母的行李,周府必然受到羞辱,这洛阳谁人不知,庐陵周府是张府的姻亲,说到底是父亲的颜面,你一个下人,口口声声让我维护母亲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却在扫父亲的颜面,说出去真要被别的世家笑掉大牙,只是我问你,今日我可为了母亲的颜面让你搜查,只是若是什么也搜不出来,你可愿为了父亲和周府的颜面以死谢罪么?”

    宝蓝暗暗吞了口口水,夫人只是怀疑,其实内心并不能吃准,是夏老夫人派人偷换了珠玛瑙屏风,若是当真搜查不出来,她竟想叫自己去死么?宝蓝虽对崔氏忠心耿耿,但也万万没到可以去死的地步,是以咋听张星月如此说话,她第一反应便是有些退缩了!

    张星月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此刻看她眼神闪烁,知道她内心已经松动。遂加重了语气道:“宝蓝姑娘对母亲向来忠心耿耿,我看这事便这么办吧,既可保了母亲颜面,又可全了父亲和周府的面子!”

    “双娇!”她大喊一声道,“还不快去取纸笔来,今日口说无凭,落字为据,若是宝蓝搜查不出张府的东西,则要以死谢罪!”

    双娇正要起身去拿纸笔,宝蓝快她一步出声道:“大姑子且慢,如此大的事,奴婢万万不敢自作主张,这样吧,且让我去回禀了夫人,待她给了新的命令再行事,就劳烦大姑子和夏老夫人在此多等片刻!”

    张星月索性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眼神,宝蓝无奈,只当是她答应了,带了人便快步往正院走去。

    张星月目光目送她走过拱门,立刻扶着夏老夫人上了马车,让人开了大门,亲自送周府的马车出府。

    张星月是府中的大姑子,门房就算有心想阻拦,也没这个狗胆。

    夏氏心下感动,撩起帘子道:“我走了,待会崔氏那你问罪怎好?”

    张星月扶着她的手宽慰道:“无事,我自有办法应付,她虽然是当家主母,却也不敢公然挑衅父亲的权威,倒是外祖母,出了门一路向南,快马加鞭,头也别回,左右回到庐陵再说!”

    夏氏点了点头道:“有事可让双巧到朱雀街找佟相由佟掌柜!”

    张星月道:“事不宜迟,外祖母快走!”

    马车快速出了张府,夏氏将头伸出窗外,依着口型对张星月说了句话,张星月看了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双娇和双生站在星月身后,双娇不无担心地对她道:“今日姑子逆了夫人的意思,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姑子还是快想想,如何应付夫人的问话吧!”

    张星月想了想刚才夏氏对她说的话,暗暗记下,随后目光沉稳地对双娇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崔氏要闹,我只陪她舞便是!”一语双关!

    ------题外话------

    一句话预告,山雨欲来风满楼!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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