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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还是很容易达到。

    绿从小在府里长大,作为奴才,每天的正经事不过是伺候好主子,哪里还给你机会养动物,有空闲伺候其他?

    说起来可能让人不敢置信,绿除了见过虫子、鸟这些动物,基本上没见过其他除人外的活物了。

    所以绿除了第一眼被勇士的威势猛然吓住外,还真不怎么怕这条大狼狗,因为绿从来见过狗呀!

    虽然相公的陪伴也占了一大部分。

    有人可能问,一辈子没见过狮虎,但乍一见绝对会是一直处于惊吓恐惧。

    这不废话嘛!狮虎会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你,蓄势待发准备生吃了你,不吃也想撕咬着玩。

    可狗不会,到底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勇士不会说话,直接告诉大家是否接受另外一个人的饲养。所以张宝健替它设了三道关,来间接得到勇士的回答。

    第一关。

    大院屋厅堂中,勇士遵从张宝健的命令,接近绿。

    虽然绿的身上有着王斧的味道,可勇士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狗,通过气味接收到了绿无害的信息后,初步审视后,刚硬的尾巴左右轻晃,算是承认绿。

    而绿被王斧特意远离之后,近距离独自接触勇士,没有受到惊吓做出激动反应,甚至貌似轻松地将手背递到狗鼻子下——

    早上来之前王斧就同绿解释了出门的目的,绿竭尽全力做到自己最好的表现。

    不可说的是,绿能做到这么轻松,是因为近距离观察勇士之后,勇士那丰富的宛同穿上一条裤子的后腿毛区,那凌厉的气势,和充满力量的肌肉,和相公很像呐——

    王斧今天也穿了一条腰臀区宽松的黑裤子,气势一直很凌厉,身子一直蓄满力量。

    恩,越近看越像!绿眯了眯眼,微微觉得这只狗很可爱。

    王斧朝着张宝健扬了扬下巴。

    张宝健只得点头,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要知道勇士上街除了母狗,通常没有母性生物敢靠近。

    第二关。

    张宝健捧来一只碗,里面装着肉。

    这一次的要求是能够用手给狗喂食。

    虽然张宝健自己除了最开始将勇士抱过来之后,就不这么干了。平常训练也是将肉飞出去,让勇士自己跳起来叼着吃。

    但这还是一个很好考验狗和人能否融洽相处的行为。

    绿没见过狗,府里的人也不会没事跟一个小孩普及外面的世界,所以绿的心里没有狗会咬人的意识。

    而且勇士对绿也没有摆出要攻击的模样。

    所以尽管勇士看起来很危险,但绿还是有勇气拿起那一块肉举到勇士嘴下。

    这个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人贩子能成功欺骗住受害者了。

    勇士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是一条训练有序的狗!

    陌生人给的食物能吃吗?

    不能!

    勇士想吃肉吗?

    想!

    张宝健为了训练出一条优秀的狗,不仅在训练甚至在饮食、休息上也对勇士做了严加控制。

    目的我们暂且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结果,勇士无疑是一条健壮、强悍有着完美体魄的狗,面对美食的诱惑它——

    接受了?!

    只见勇士凶齿一露,快准地咬住了肉,然后迅速撕咬吞咽。

    张宝健霎时感觉身体不舒服,想关门送客,好好重新教育一番勇士。

    然而勇士想打赢王斧的心情又其实人类所能理解的呢?

    高处不胜寒!

    唯一能与自己相匹敌的男人却总是不出现,勇士多日以来,望着天空看着星星,在日月星辰轮回之间强大自己。就是为了能够胜利。

    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可是自己身体却不是最佳状态,自然要接受食补!

    大狼狗吃得很快,几乎嚼了两三口就吞咽了。双眼盯上一旁慵散立着的男人。

    这个动作和相公也好像!

    绿看着专注进食的勇士眼睛里有亮光流转,突然感觉这只狗好亲切!

    手指有点痒痒。

    果然毛绒物对女性都有着迷之不可抵抗的吸引力——哪怕是一条凶狠的狗!

    只要人家觉得可爱就好。

    王斧朝着张宝健扬唇一笑,眼里明晃晃的就差只说,“看那只蠢狗!”

    张宝健好脾气地回笑,公布了第三关。

    “养一条狗远不是只要喂养好的问题,狗也是有感情的。也同人一样,有时候高兴,有时候不高兴,狗发脾气不像人,嫂子——”

    张宝健看着怎么看,也不像能熊起来反抗一只具有极强战斗力、又正处壮年的德国黑背的绿:

    “你能受住勇士的扑击、啃咬等一切攻击吗?只要你表现出一丝弱势,勇士就可能致残你身上任意部位,甚至致死。”

    张宝健向来因为笑意而眯起来的眼睛此刻也睁大,格外凝重。

    绿也认真回视。

    “呲——”

    作为第三人的王斧发出声响打断二人气氛,引来对视二人的注意。

    只见男人不急不缓地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散发着肥皂香味的外套拉链被拉开,外套从男人身上剥离,随后衣服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入张宝健怀中。

    张宝健抿唇,眼珠划动锁住王斧。

    他要干什么?

    王斧一脸淡定地对绿说:

    “踢它!”这是要绿踢勇士。

    “啊?”

    绿歪头,不明白相公这是要干吗?不安地抓了抓衣服下摆。

    “只要蠢狗不敢欺负你就可以了。”男人难得好心地解释他的目的。

    “踢!”一字铿锵有力。

    “可是——”绿想要抵抗,然而相公似乎换了一个人而变得冷厉的双眼,让她不由自主的听从命令。

    勇士早在王斧脱掉衣服的时候就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战斗——

    来吧,我无所畏惧!一双黑眼散发着幽光。

    张宝健便在一旁目睹了一切。

    女人在男人的命令下失去自我,不受控制地踢了一只战斗意念正处峰值的大狼狗。

    大狼狗本能地要咬住女人,惩罚挑衅自己的人,却被一身腱子肉散发着凶险的男人踢飞。

    大狼狗在空中很好地翻了个身,扭身疾驰回来,与男人继续战斗,然一招都没使完,就被男人用双手制服,随后柔软的腹部接受男人猛烈一踢——

    “嗷——”就是这个滋味,勇士再次品尝到了与男人对打的滋味。却并没有被打压住气势,想要战斗的欲、望反而愈发旺盛。

    “再踢。”男人冷冷地说,冰冷的气场仿佛能暂停所有的生命。

    绿被慑住,失去了思维,木然地继续踢了大狼狗一脚。

    处于备战状态的勇士反射性想要“回报”女人的打击,却遭到男人残忍的镇压。

    张宝健想制止,他明白这个疯子要干什么,可王斧的眼神扫过来,脚步不由停滞。

    “踢!”

    “再踢!”

    “踢!”

    女人踢狗,狗反击,接着遭到男人无可逃避的威压和暴打。

    如此反复。

    …………

    不知道踢了多久,绿已是泪流满面,原本面部凶狠的大狼狗也被打成了一只小可怜,对绿接二连三的踢打不再做出反应时。

    王斧终于暂停了这一切,冰冷的气势也开始回收,恢复成淡然的模样。

    将瘫软的狗用脚拔到一边。

    大手拦过泪流满面却无声无息女人的肩,不自在地揩掉正涌出来的眼泪,“不许哭。”

    绿第一次反抗相公,狠狠地捶了男人的胸膛,指责,“你怎么这么坏!”泣不成声。

    张宝健也终于敢向前抱起伤痕累累的勇士,内心流泪,点头。

    这么坏,这么虐我狗!

    ☆、论必杀技

    镇上没有给狗看病的医院,有治家畜的。

    张宝健不放心,是故家里有备份的从市里买来的药。

    趁机给绿上了一堂药的正确使用的课。

    期间,绿抹掉眼泪,半跪半坐地守在勇士的窝前,神色充满内疚和心疼,两只小手不断地捋着勇士因为打斗而散乱的毛发。

    绿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是她和相公的错。

    在郑重地向张宝健道了歉之后,还正经地同勇士道歉,态度恳切。

    勇士也似乎感受到了绿的态度,发出短促的呜咽,伸出舌头舔了舔绿的手心,像是接受原谅。

    男人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作为一条有计谋的狗,勇士能屈能伸!

    王斧在一旁看不下去,敦促:“明天把自己和狗收拾好,来我家。”面色不耐烦。

    “回家。”长手一捞,将女人从地上扯起。

    绿因为长久的半跪半坐姿势,血液得不到循环,猛地一站,大脑供血不足一阵眩晕,手脚站立不稳,被男人顺势搂在怀里离开了这间屋子。

    绿还记着相公不道德的做法呢!

    臀一扭,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表示自己心情。

    岂料男人掳得更紧。

    此时绿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之前哭得伤心,人狗搏击中,心脏一直被悬在空中,放松下来身子竟有些脱力。

    所幸小嘴闭紧,用兔子一样的眼睛锁住王斧的眼睛,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相公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绿希望相公能够自身认识到这一点!

    可惜身高一八五的男人是接收不到,来自净身高一米六零的小矮子发出的信号。

    小矮子一路被提溜大背包一样拎回家中,在路人眼中像妹妹做错了事,被哥哥训哭,小妹妹还死不承认倔强地用眼神反抗,哥哥气极不搭理的故事。

    赶路的大妈心里叹口气,现在的女孩子娇气的哟!

    作为一位不识字也懂得《女戒》纲领与核心思想的古代女性,绿就这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批评了。

    王斧有点点不爽,也可能比一点点多一点。

    王斧霸道么?

    不霸道!

    至少不像其他兄弟一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眼睛看天,从来不管地上有没有人,反正让路都是别人的事。

    王斧占有欲强么?

    强!

    普通人对自己的东西都会有占有欲,但是王斧的占有欲程度绝不是普通人的高度,基本上是能为之拼命。

    绿是谁?是王斧娶回来的媳妇,见过爹娘,上过床,是要服侍打理他生活的人。

    当绿跪坐在一条蠢狗面前,一副任尔处置,听从指挥的模样,王斧瞬间心里膈应了。

    可是对方是条狗,他能跟狗计较,拼命么?

    王斧能跟狗打架但不代表会和狗抢东西,这其中的意义大大不一样。

    黑墨珠子翻出一个大白眼,怪不得蠢婆娘能把自己玩哭,他都快被这女人蠢哭了。

    一路无言回到家中,绿终于瞅着机会目视相公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当家的。”话憋了一路都没说出来,肚子里面酝酿满了存货,绿有着八成把握“净化”相公。

    外边的事该打好的招呼都招呼完了,王斧要做的事就是等着明天到来,坐上远途的车,驶往另一个不同于小镇的世界。

    王斧悠闲地掀起眼皮看着圆眼睛瞪得活似金鱼的女人。

    绿一鼓作气,“你今天干的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勇士呢?不提它是当家的朋友的狗,就是普通的一条狗,也不能这样殴打。”

    蠢婆娘个子不高,但也并非柔柔弱弱,晚上弄急了,她自己也许不知道,但王斧可清楚知道女人会反抗。

    哪怕是搞到最后累极了,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就突然一阵猛蹬踹。

    这怕是王斧这些年来唯一能让他忍住脾气,不报复回去的场面了。

    绿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肚子里窜起一股气流,噼里啪啦继续说:

    “我知道当家的是为了把勇士带回家,我很开心,当家的能这么为我着想,可是我们明明有很多更好的方法不是嘛!”

    绿独自一人喋喋不休,“勇士发脾气不高兴,那我们只要做些要勇士高兴的事不就可以了吗?而这只要询问当家的朋友就能立马得到结果。更何况——勇士这么乖才不会混乱发脾气欺负人。”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重。

    重重的尾句敲开了不在同一思维平面的男人耳门。

    王斧听出了女人的言外之音,这是说他不乖?

    绿在生活中做过最多的角色就是听众和旁观者了,在角落里出生,也在角落里长大。

    如今为了勇士和相公正确的人生态度而如此“滔滔不绝”,绿自己都很不太习惯。

    不善于对话交流,而没有高超语言技巧的绿,最后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差不多的意思。

    沉浸在语重心长教导之中的绿没有注意到男人发黑的脸色。

    “砰!”男人大手忽敲打桌面,面色不虞。他王斧还容不到女人这番说教。

    砰的一声不仅打断了女人的声音,绿的心跳也为此颤了一颤。

    绿脸色唰得刷白,她这是逾距了!

    嬷嬷明明教过在家要听相公的!

    小脑筋急转弯,嬷嬷还教过什么?相公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冷汗急流,脑中白光骤现一个机灵,嬷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的一招——

    “砰——!”比之前拍桌子更大的声响。

    声音从地上发出,只见女人双眼紧闭,摔了个实实在在。

    所以这是晕倒了——?

    绿这回是真不舒服,一是被局面吓到了,另是摔得真实太疼了。

    王斧的额头青筋绷起,仿佛画了个十字架,这个蠢婆娘,把他也当做蠢的么?

    王斧没注意到的是,心中的怒意已经被消退,注意力也被转移了。

    ☆、放狗再说

    你永远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句话同样可以用在:你永远也没法叫醒一个装晕的人。

    更何况绿因为担心害怕和羞愧,面色不怎么更好添了几分真实,尽管呼吸出卖了她。

    绿又害怕又心里难受,哪怕知道相公是真心爱护她也还是想哭。眼眶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泪水接连涌出,流得细细缓缓绵延不绝。

    很快打湿了整张脸。

    只是拍个桌子,就这个样子。王斧面部紧绷,蠢婆娘的脾气太臭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门被人从外用钥匙打开,王小翠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儿媳妇躺在地上,哭得安安静静叫人心揪。

    而儿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嘚——

    “啪。”王小翠丢下手上的东西,狠狠打王斧的肩头,随后是背,一阵“啪啪啪”。

    怒目而视,大骂,“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儿子,本事大了是不是,媳妇也打,以后我老了,你不如意是不是娘也要打。”

    手上动作一点不含糊,一下下都是用了力气。

    王斧没有躲开,这些力道就当做了个深部按摩,王小翠的污蔑也只是让他眨了一下眼。

    装晕的绿看见相公因为自己的撒谎,而受到婆婆的打骂,立马忘记装晕这回事,从地上爬起来:

    “娘,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对。”

    绿不敢推婆婆,上身搂住王斧,试图阻止相公受害。

    “娘对不起,是我错了,当家的没有打我,是我自己装晕躺在地上的。”绿张开双臂抱住王斧的同时,还扭过脑袋急急同王小翠解释。

    苍白的面色快速染红。

    “那也是他的不对,媳妇哪是这样对待!你躺在地上、哭了,那就是他的错。”王小翠振振有词,“肯定是他干了什么事,不然你女人家的岂会趴在地上装晕。”

    王小翠是恨铁不成钢,给儿子找了个媳妇,他却不知道同女人相处。

    她是真怕现在的好儿媳妇会被王斧折腾没。

    王小翠絮絮叨叨,绿竭力维护相公。

    “行了,啥事也没有。”在场唯一男主角终于一吼。

    王斧瞄向王小翠,“你用不着成天瞎操心,日子我会过。”深邃的眼睛锁住王小翠的视线。

    王小翠不吭声了,其实自己儿子有时候的确很可怕。

    “你去给我收拾东西做饭。”王斧命令母鸡护小鸡仔模样的女人,“把脸洗好再去。”顶着脏兮兮的脸看着碍眼——婆娘蠢让人实在操心!

    …………

    王小翠知道自己是不能改变王斧去港香的行程,此来是带来一些自认为外出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你拿好,从你爸箱子里掏出来的。”王小翠展示出一葫酒。

    没错,就是一葫酒。

    “妈知道你心大,要到外面闯,妈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别忘了家里还有老母和媳妇。”

    王斧的职业不像工人也不像土里扛锄头的,等年纪大了,没有力气跟人家拼架了,仇却结下不少,日子却总要过的。大把年纪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王小翠是不希望看到的。

    家中小儿女更是不会乐意。

    出去闯就闯吧,为了后半辈子!

    “你爸活着也没啥本事,就是酿的好酒,本来我想着留着一瓶酒作纪念,你现在要到外打拼,家里拿不出东西支持你,但这瓶酒还是能用来做点人情。”王小翠摩挲着油滑的酒葫芦。

    王斧父亲身前算是村子的酒夫,逢年过节日子再穷苦大家也都是要喝酒,王斧父亲酿出来的酒香,村里人就都爱提点东西,找他帮着酿酒。

    王斧是有父亲做酒这个记忆的,但不知道的是王小翠还会藏着一葫酒。

    “嗯。”王斧正经回答,接过。视线停在酒葫芦上,似在细心打量。

    随后,王小翠陆陆续续拿出一些物件,可惜的是王斧没有什么反应,明显不想带。

    “你走之后让你媳妇跟着我回村子?”王小翠询问。

    “这边她不熟,也没份工作,耗久了人也无聊,不如跟我回去做点事动动也省得耗了精气神。”主要是新娶的媳妇丢一边,不仅儿媳不安全,儿子尊严上也可能不安全。

    到不是说儿媳心思不正,而是总有那么些男人,不讲廉耻,又惯会讲花言巧语,就爱干这种不花钱又让人抓不到把柄的新媳妇。

    “不用,她留在这里就好。”单出来生活了几年,王斧把村子里的房子当做是父母的家,而现在的屋子才真正是自己的家。

    绿是他的人,自然待在他的家里,更何况为了绿,还专程折腾了那么些事。

    王小翠试图劝说,“你不知道一个女人——”

    话没说完,王斧不想听了,他因为要出门,今天也是耐心坐上许久听着,没有意义的讨论没必要继续!

    …………

    夜间,屋内只剩下两人。

    绿从王小翠来了之后一直低迷,皆因为自己闹出来的荒唐事。

    王斧明显感觉到女人的不在状态,掏出上午的那一葫芦酒。

    “来。”就像招呼一只家养的小动物。

    绿小步小步挪到男人面前,女人站着的身子挡住了光,阴影打在男人身上,似给男人披上一层暗调外罩,衬得阴郁。

    “在家要听话知道吗?”男人明明是平淡的口气,却让人心里突突,仿佛一旦违背了这句话,将会受到狂风骤雨般的对待。

    “嗯。”绿乖巧地点头。

    绿向来很乖,乖得细润如雨,乖得没有存在感。

    软绵绵的样子让男人眯起眼睛,“遇事不要怕知道嘛!明天狗就被送过来,以后出门带着,要是有人欺负你,先放狗再说。然后再报我的名字知道吗?”

    正在养伤的勇士莫名心悸。

    绿继续点头,她不想让外出的相公还为自己担心,“我不会惹事。”这个“不会”不是指不去干什么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能力干什么事。

    肯定地摇摇脑袋后,又补上,“看见别人闹事我也不凑热闹。”

    两眼亮晶晶如同寻求夸奖。

    逆着光,视野里的是全身心只在意在自己的女人,王斧鬼差神使开口道:“在家没事你不要想着干活挣钱,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自己就买,——等我回来。”

    是了,这个蠢婆娘是他的妻子,一个在他外出时点着灯,守在家里等着他回归的女人。

    屋外夜色寂静,屋内灯光朦胧。

    王斧看也不看,大手掀开酒葫芦的塞子,举酒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大半,剩下少许灌进女人嘴里。

    空掉的酒葫芦被随手扔在地上,打了两个转才停住,灯光下还能看见葫口的一滴液体,晶莹剔透。

    今晚夜色正浓。

    ☆、龅牙点点

    绿醒来已经是夕阳落下,屋内安安静静显得冷清。

    突然一声,“汪!”闻声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勇士冲绿叫,以示自己的存在。

    没生气的叫声显示它正处于疲惫阶段。

    “勇士你好呀!”绿嘶哑着嗓子跟勇士打招呼,面带勉强的微笑——相公走的时候她居然没有醒过来送行。

    勇士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随后蔫蔫地缩回抬起来的头,尾巴没精采地向右平扫。

    绿掀开被子,伸手伸脚活动开身子然后下床,走向厨房。

    “你是饿了吧,我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绿极其认真地捣腾,虽然脚步都是虚的,飘飘然来飘飘然去。

    用水给勇士煮了一大碗肉和骨头,给自己却只炒了个青菜。

    绿吃完放下筷子后,勇士还在啃骨头。绿就撑着额头看勇士啃骨头,大狼狗连眼角都没有分给绿,享受着饿了一天后的进食。要知道,它可是伤者!

    绿看着吃得香的勇士陷入沉思,片刻,自言自语,“为什么感觉好空?”腮帮子鼓起想要止住眼眶中的泪水,“心里好空。”浅浅低语带上哭音。

    才离开相公,绿就想相公了。咬紧牙齿不想让自己掉眼泪,她怎么老是哭呢?这样相公会不放心的。

    勇士却是通灵的,暂停了对口中骨头的折磨,直立起身子,走到绿面前,自然地用头蹭了蹭绿的腰。

    绿俯下身子右手抚摸勇士的颈后,“谢谢勇士,你快吃,吃完带你出去走走。”

    绿在府中没有养过动物,也没见过他人养过动物,这个世界唯见过张宝健对待勇士如同孩子——为勇士准备的零零碎碎摆在客厅角落的物件也可证明这一点。

    所以绿是承认勇士有着自己的意识,勇士的机敏更是让她坚信不疑。跟勇士交流也就同人一般。

    勇士对于绿将它摆在同一地位上很满意,埋下头继续啃骨头,粗壮的尾巴高高翘起。

    屋子所处的位置原是属于大工厂,后经营不利,兼之市场需求也不给力,拖了两三年就关门了。

    工厂的厂子基本拆了,职工房还留着供人居住。当时因为大工厂而带动起来的商机受到影响,附近不少商店陆陆续续关门。

    但这也留下不少建筑楼房。

    绿所处房子是厂内主任的房,设计也是独具匠心,离着普通员工的房子也有些距离,并且二者之间夹着的是一个公园。

    绿目标就是带着勇士在公园里转转。

    绿在送来的一大袋子里面找寻链子的踪影,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勇士已不耐烦地在门边磨蹭,又折回来蹭绿的小腿催促——狗链这种东西怎么会让你找到。

    绿无奈,那今天就这样吧,“走吧。”扭转门上小柄推开门。

    勇士猛地蹿出去,周身都带起一股风。

    “勇士!”绿尖叫,她吓到了,没想到勇士会逃离。

    “勇士回来!”这时勇士离绿已经有五十米远了,绿睁大了眼睛,满目紧张。

    让绿庆幸的是勇士听到后又返身跑了回来。

    “你吓到我了。”绿忍不住出声埋怨,看着面前有一双似相公一样凌厉双眼的勇士,用了不疼却又有几分力道的手劲招呼上勇士脑袋,“你太调皮了。”

    除了新婚后第二天相公带着出去以外,绿还没有在夜晚外出过。回想当时,那时天也没黑,她还误以为是清晨。

    外面也有灯,挂得很高,两盏灯之间距离很远,仅仅是让行人不至于两眼摸黑的程度。

    公园里有小池塘,绿和勇士离公园越近,小池塘里传来的蛙鸣愈发响亮。而且视野也逐渐变亮了,公园里装的灯怕是比职员房前小道的路灯还多。

    进到公园里,可以看到闲来锻炼的人。绿带着勇士绕着公园外围走。

    有位玩着两根平行横棍子的大爷,看到绿带着这么一条凶猛的狗,询问,“这么大的狗怕是要吃不少!”语气惊叹,眼神可见是爱狗之人,“姑娘有本事!”老人家露出残缺的牙齿称赞。

    绿羞涩地笑笑,“帮朋友养的。”相公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

    绕过大爷,还有不少人对这条狗做出来评论,基本是对勇士的雄姿发出惊讶的。

    一人一狗慢悠悠围着公园走了半圈,忽冒出一个三十来岁身材丰腴的女人,伸出食指指向绿指责,“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这么大一条狗,咬到厂子里老人小孩,你负责得起吗?”

    女人声音尖细,头发有着很多很多股小卷,灯光虽亮,但看不清她的面色,绿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对方嫌弃鄙夷的表情。

    绿不自觉蹙眉,解释:“勇士不会咬人。”微微屈膝揽过勇士,她感觉到勇士生气了。

    准确来说绿不知道狗会咬人,在绿的认知里,狗应该就是勇士这样,有着威武身姿,并且有着媲美人一样的聪明机智——是同伴一样的存在,尽管它需要人类养活。

    怎么会咬人呢?

    “哼,你们这些人,好的臭的随便养,不讲道德,这在以前是要被——”

    “汪——”一个身影唆地跃起,扑向丰腴女人。

    “啊,走开——金凤君抱走你的狗!”尖细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得很,之前还趾高气扬的女人瞬间变得狼狈。

    “整天说狗咬人咬人,不真的咬咬,我不是白受了委屈。”年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出来一个单马尾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马尾扎得高高的,显得格外青春靓丽。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盘在脑后的头发。

    来人朝着绿走来,语气热情,“你是新住这儿的?这是你的狗吧?”来人冲着一人一狗展开笑颜,五官立体,笑起来别有风味。

    有些老职工会把房子卖给农村里出来的人,新面孔的出现并不稀奇。

    尽管王斧得到房子的手段和这有些距离。

    绿有些拘谨,“嗯,它叫勇士。”

    绿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有丝丝不安,顺着对方的问题,介绍了从丰腴女人出现就如同护卫忠诚、可靠守在身边的勇士。

    “我是金凤君。”女人笑得很漂亮,“点点——”和丰腴女人缠在一起的小身影立马放弃纠缠,扑到主人怀里。

    “这是点点。”怀里的小狗眼睛闪亮,扭着身子撒着娇。

    勇士别开眼,视线追寻着整理衣物的丰腴女人。

    绿努力回应着眼前一人一狗的热情,提神认真对待,发现——点点是个龅牙。

    也是狗吧?

    绿不确定,她也只见过勇士这一条狗。

    ☆、比狗还差

    “金凤君你不要太过分!”丰腴女人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吼声搅了二人气氛。

    气氛被打破,绿却有一丝放松,那种新冒芽的小草守着暗沉沉的天空,最终等来日光的放松。

    绿垂下眸子,右膝小幅度地向前顶了一下又缩回来,想要走。

    梳着高马尾的金凤君抱着点点,转身斜视女人,眼皮半抬,“卢晓曦你也别太自以为是。”眸子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你——贱人!”被称作卢晓曦的丰腴女人,双眼铜铃般睁大,面上涌起海涛般的怒色,右手食指直指金凤君。

    胸脯高高耸起又急速落下,如此反复。

    一副怒极欲撕上来的姿态,激起了点点的犬吠。一双龅牙竟显凶狠。

    绿十分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放浅呼吸,试图悄无声息地带着勇士离开这个地方。

    她答应过相公:不会惹事。

    她打算以后带勇士去别的地方散步,不再来公园了。

    绿没有一丝八卦二人恩怨的欲、望,也从未有要跟邻里处好关系,加强交际的念头。因为没有人教过她。

    小时候,嬷嬷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把她留在绣房,叮嘱她好好听绣娘们的话。

    然后绿真的很听话,所以绣娘们都乐意吩咐她,绿也在耳濡目染之下学到很多。

    绣房是能迷醉了绿的另一个世界。而出了绣房,则换嬷嬷来管制绿。

    绿就像一只被圈养的小鸟儿,从一个笼子到另一笼子,不曾拥有过自由,所以便不渴望自由。没有同龄人一个人默默成长。

    有限的人生观都是嬷嬷给予的,而出嫁之前嬷嬷郑重又郑重地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绿攥住衣摆,跨出第一步,第二步——

    “你是要回去了吗?一起?”叫金凤君的女人瞬时察觉到了绿的动静,笑盈盈走来,无视正与之对峙的卢晓曦。

    点点从其怀里跳出来,撒开腿,扑向勇士后方。勇士如同后面长眼睛一样,转动胯部避开小狗凑上来闻气味的动作。

    小狗点点就同被捉弄一般,左跳右跳想要依靠气味判断新狗能否做朋友的动作,被勇士轻轻松松一一闪开。

    气势汹汹的卢晓曦走过来,语气不善,“金凤君你不要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了不起,贱人就是贱人。”最后一词落得很重,夹杂着浓重的愤恨。

    狠狠瞪了一眼金凤君,给了站在旁边的绿一个白眼。随后,踩着绿不理解的细尖后跟黑鞋走远,姿态高傲又寞落。

    “你不用管她。”金凤君主动向绿解释,善解人意,笑容恰到好处。

    点点还在勇士后面屁股打转,公园里面的蛙鸣也依旧响亮。

    金凤君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透着温暖又带着无奈,“卢晓曦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和她丈夫是偷偷成婚搬到这个小镇来的,只是新婚不久她丈夫——一名军人出任务去世了,这之前他签过器官捐赠的协议,所以卢晓曦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金凤君似乎同情着口中方才还和自己作对的女人,眼中闪烁着悲悯,“紧接着她又发现自己怀孕了,你知道的——人活在一系列变故中性情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绿听着金凤君说着她半懂不懂的话,微微点头,启唇,要同她做告别,“嗯,我先回家了。”

    姿态淡然,又有着小动物般的直率不做作。

    勇士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呈守卫姿势伴在绿的身旁。

    点点要跟上去,被金凤君唤住,蹲身抱起小狗,道别一人一狗,注视着远离的背影,面带微笑。

    老实说,绿的行为并不礼貌,然而金凤君仍可保持微笑,可见修养——

    绿本是轻盈小步,在走出金凤君视野之外后,却慢慢加快加快,直至看见了家才缓下来。

    进门,摸索着开了灯,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叫金凤君的女人,内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叫着——快离开,快离开。

    “勇士,你觉得后面那个女的——老是笑着的那个女的是好人吗?”家中只有她和勇士,绿提出自己的疑惑。

    “还有那个卢晓曦,似乎,”绿皱起眉头,仿佛努力地挖掘头脑里的埋下过的词汇,“不像没有丈夫的人。”

    可紧接着绿又改口,纠正,“也不是这样说的,就是不像,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在勇士面前,绿不同面对人时候的安静沉默,也是爱交流探讨的。

    这或许就是狗狗的魅力吧。

    至于绿掩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是——卢晓曦并不像失去爱人的人。

    这是绿的直觉,绿解释不上来为什么。但她知道,如果她失去相公,绝对不会是今天的卢晓曦这样。即便过去被彻底淡忘,可身上也还会留有痕迹的。

    可惜勇士不能言人语,否则就可以好好讨论。大狗做了一个狗式伸懒腰动作。

    绿看着一身威武,刚才一直守在身旁如同其名的勇士,揉搓起了勇士的后背,鼓起腮帮子道:“勇士才不咬人对不对。”

    像是小孩一般记仇,“点点是她没教好,狗都是不会咬人的。”绿一脸担忧,宛如一条本能大展才华的狗就这样被人给误导了,从此还要连累狗们的名声。

    …………

    绿那晚起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若非必要,基本是与世隔绝了的。

    带勇士散步也是挑无人的地方走。

    这的确让绿过得很安心,再也没碰到事。

    秘密的是,绿偷偷开始刺绣了,材料是她在在市场上一点点收集起来的,有些拿到家里之后还做了改善。

    起初手指不灵活,身体也不适应长时间的埋头刺绣,渐渐地变得得心应手。到了需要勇士提醒,才能从刺绣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准备饭食的地步。

    今天距离相公离开十七天了——绿用自己独特方式记录相公离开的日子,转身进入厨房。

    肉的香味从锅与盖的缝隙中传来,绿撤下柴,靠余热加热。

    勇士自觉叼来自己的大碗。

    绿笑笑,等了会儿才揭锅,将内里的肉盛到勇士轻巧的大碗中。

    自己却只是拿出了水果,随便应付。绿之前从未见识过如此之多的水果,也享受不起。

    自从能简单买到水果,周围人也不会对之透出另类视线后,绿简直要拿水果当饭吃了。

    即便是做饭,也只是简单水煮蔬菜,不见荤腥。尽可能的简单,才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刺绣之中,包括晚上——绿从未如此爱过电灯的存在。

    没有重活,也没有饥饿,大半个月下来,人已经有了细微变化。

    肤色变浅,皮肤开始细嫩,头发每天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较之前有光泽。

    每日菜市场的大妈们看见绿走过来,像是在踩着什么点子的音乐,动作不紧不慢的,看起来怪好看哩!

    大妈们嘀嘀咕咕围在一圈,又谈到自家儿女们的教养。

    似乎一场由内到外的革命要在绿的身上掀起。

    今天家里有了人到访。

    王小翠照例背着一蛇皮袋子的新鲜蔬菜,推开门。

    此时绿堪堪将最后一口果肉咽下,果核留在手中,而勇士趴在地上不急不慢吃肉。

    王小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吃着水果瞅着变虚了的媳妇,和趴在地上吃着大肉浑身也是肉的胖狗。

    顿时瞪着眼睛喊,“你这傻孩子——”怎么吃得比狗还差!

    ☆、给娃送饭

    绿嗫嚅嘴不知如何解释,纯净的眼睛巴巴地望着王小翠。

    王小翠心没由来的一软,嘴里却说道:“一个人吃不要嫌做饭麻烦,该正经做菜就正经做菜,你自己都知道给狗吃好的了,怎么还怕麻烦哩!”

    王小翠倒豆子似地教导,绿恭顺接受,并体贴上前帮忙收拾蛇皮袋子,最上面一层是鸡蛋。

    “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啊——”王小翠看着尽心尽力收拾东西的绿,停下来自己手上的动作,开口:

    “王欣王悦现在快考试了,我听说他们班里的不少孩子爸妈都送饭到学校去。这做最后的冲刺了,我就想着我们做家长的也得努力一把,做做饭给他俩送到学校,食堂的饭菜毕竟没有自己做的健康。”

    绿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点头附和。

    食堂?大厨房?

    有了绿的点头,王小翠拜托地说道,“妈就想着这剩下半个月你辛苦点,就每天中午做顿好的,给送过去。”

    绿没做多想,点头应声,“好。”

    之前婆婆有说过,小姑子小叔子学校就在这镇上,距离屋子也不远。能帮小叔子小姑子做些什么,绿是乐意的,虽然深层次讲可能是为了相公。

    担心儿媳误认为是自己特地指使她伺候自己儿女,解释,“妈也想住过来每天做点送过去,但家里不是还有地嘛!那些鸡鸭也是离不开人。你现在在家反正也没什么事,每天出去走走,跟弟弟妹妹聊聊,也是打发打发时间。”

    王小翠真心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儿媳也接触过了几次,知道是个不爱说话,肯踏实干活的人,性子是好,但一个人老呆着也容易闷出病。

    正这样想着,勇士解决了自己的午餐,叼着自己的碗盆走进厨房。

    王小翠看着大狗肥硕的屁股,砸吧嘴忍不住说道,“这狗每天看着喂点就行了,老是吃肉吃那么胖也容易吃出病来。”

    王小翠知道勇士是宝健孩子的狗,放在这边寄养着的,嗓子里的“哪能每天给狗当老佛爷一样供着”的话没说出口。

    可不是么,勇士在短短十几天内整只狗就同穿了一层皮毛一样——大了一圈。

    绿最近沉迷于刺绣无法自拔,于生活上有些粗心了,她仔细瞧着走过来的勇士,那随着走动间一左一右闯入视线的屁股,愕然,语气自责,“我不应该喂太多!”

    勇士一直表现得乖巧伶俐,所以绿对于勇士的要求也几乎是有求必应,张宝健曾送来的一大袋子东西里面就有叫“罐头”的东西,勇士平常饭后想吃,绿也随了它。

    张宝健当时嘱咐的是,若是勇士没食欲,或者需要奖励的时候可以喂一点罐头内的食物。

    “勇士,现在我们要控制罐头了。”绿思考后拍掌决定。

    勇士极其通人性的听懂了,狗眼撑大,饭后愉悦心情小小翘起的尾巴啪地掉下。

    …………

    王小翠带着绿去龙凤胎学校,学校就叫镇中学,王小翠口里说不远,但真正走起来却花了近半个时辰。

    绿在府里的时候,基本算是府里蹲,莫说走上半个时辰不带歇的。每日活动的范围都是有限,出了自己的院子,去了不被允许的地方,那都是要挨骂受罚的。

    而如今的绿也没长时间活动或运动着。

    床上的被动训练例外。

    绿走到的时候难免气喘,拿出自己缝制的帕子细细擦去额头上的碎汗。

    心想着,做好的吃食这么长长久久地耽搁在路上,恐怕味道和营养都会有所丧失。

    勇士倒是兴致勃勃,难得有一次远足。

    王小翠行动之后面不改色,只是到了学校附近整个人都变得庄严,声音也压低:

    “这儿是学校的正门,但我们不走这边,我来看过了,往后门走,那儿有个废弃的操场,搭着许多乒乓球台子,一般学生都在那里吃饭。”

    王小翠说着就领着绿向所说的后门走去,绿吸了几口气,将帕子揣在兜里,跟上。

    勇士紧紧护在其侧。若非寄养期勇士的伙食费都是王斧掏的钱,那么被寄养这么一条狗真的是赚了,聪明又护主。

    从正门到后门还要跨过一条街,转个弯。

    若说之前正门前的街道,有餐店,有文具店,也有水果店,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后门所处街道则是荒凉,被种上农作物的操场更衬其废旧。

    王小翠问绿,“路记得住吗?”

    没待绿回答,勇士在侧“汪”了一声。

    “嘿,”王小翠笑了,那种农村人特有的对护家犬的亲切,“勇士真是条好狗!”

    绿也笑,摸摸勇士的头。

    勇士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

    “现在估计快四点了,他们晚饭时间在五点,”王小翠根据出门时间推测此刻,“我们先歇会儿。”

    没错,王小翠此举还没跟王欣王悦打招呼。因为她这个想法也是昨晚跟邻里闲聊,得知许多家长给孩子送饭,问王小翠是否也有这打算,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龙凤胎根本不知道家里有要送饭的设想,王小翠就打算待到他们吃饭的时候拦住,告诉他们这件事。

    绿以为是要另寻店铺借个方便休息一会,却见婆婆走向“乒乓球台”,转过身子,屁股往后一放,就坐在了“乒乓球台”下面。

    “过来呀。”王小翠冲绿挥挥手。

    “嫌不干净?”王小翠看着绿慢悠悠的动作猜测,解释,“这儿我见过他们家长带着孩子坐过的,中午估计是嫌太阳大,所以他们就在这底下吃饭,你瞧,地都被坐干净了。”

    操场是泥土,乒乓球台所在位置是挨着操场直跑道外侧的,由水泥铺设而成的地面。

    绿看不出干净与否,心里斗争了几个回合还是坐下了。

    嬷嬷说过的:不要顶撞婆婆。

    勇士绕着操场转转嗅嗅几阵,又撒了几泡尿,才过来一个屁股按在地上。

    “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不管他们考不考的上也一定会记得有个好嫂嫂的。”王小翠想起小儿女脸色变得温柔,慈母之色溢出来。

    王斧着实是有担当的大儿子,一个人负担起家中母亲弟弟妹妹的生计。可是相比每逢放假陪在身边,帮你办家务活,让你从他人眼里口里得到羡慕的小儿女比,王小翠的母爱自然倾向后者。

    “这都是我应该的。”相公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绿的眼眉弯弯。

    在府里的时候,绿的亲人只有嬷嬷,如今多了的亲人,绿绝不会将其看成是负担,她理解的是多了一个可以相爱相互信任的人。

    绿担忧的是,“路上这么久,我担心饭食糟蹋了。”忧虑的眼神证明不是做作。

    王小翠下狠心,大手一挥,“那咱就买个好的保温桶!”

    一切安排紧锣密鼓的,王小翠先前想着的是做好饭用家里的碗装过去就行。

    “保温桶”?绿在心里默默吸收新的认知词。

    ☆、稀巴烂的

    婆媳俩在乒乓球台底下足足呆了近一个点,听到下课铃声,王小翠起身,带着绿往食堂走。

    食堂门口地面油滑,二人一狗赶到的时候队伍居然排到近门口,一张张面孔充满朝气与活力,婆媳俩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勇士这条大狗威风凛凛站在一旁。

    男孩女孩们都指指点点——这年头有人将狗养出膘那都是有本事的人,然而王小翠和绿的打扮却极其朴素甚至有点差劲。

    学生们眼中点点闪闪亮光不时掠过。

    王小翠没带绿进去,守在门口,仔细扫视着进进出出的学生。

    “王欣,那是你妈吧?”邹茜眼尖,最先发现王小翠。

    其实邹茜第一眼是被食堂门口大狗吸引住,随后又顺便打量了狗身边人,其中的老妇人不就是王欣妈妈么!

    王欣顺着邹茜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她妈——衰老松弛的面容,粗糙的打扮。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学校有名的学霸姐弟母亲是如此黯淡的形象。

    王小翠探望龙凤胎通常是在约好了的时间、地点见面的,根本不会碰上其他学生。

    ——妈身边还有那个男人的妻子。

    王欣语气失去之前的活泼,快速同邹茜说:“你先吃吧,我妈估计找我有事。”扔下邹茜加快脚步走向王小翠。

    邹茜耸肩。

    王小翠注意到前来的小女儿,招呼,“王欣。”嗓音洪亮引来不少人注目。

    王欣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敢抬头看周围人的眼光,低着头快步走去,然后拉着王小翠走向食堂侧墙边的大树。

    那里的位置偏僻,一侧是食堂,另一侧是围墙。

    “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王欣语气有点急躁,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添上,“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面色焦急,仿佛担心家里出了状况。

    “没事没事,妈来看看你。”王小翠慈爱的眼光落在王欣身上,“王悦待会来食堂的吧?”

    王小翠扯着脖子往食堂的方向瞧,担心错过王悦,嘱咐绿,“你去食堂门口继续守着。”

    绿点头,领着勇士返身。

    “王悦待会不一定来,妈,难道家里真的出事了?”许是环境谧静,王欣理智回笼。

    “没事,这不好多家长给送饭,我就想着你们现在日子关键,食堂营养跟不上,不如——”

    “不用了。”王欣大致猜测到母亲的目的,打断对方,“你在家都那么忙,怎么还想着给我么送饭。”

    王欣继续,小女儿撒娇姿态,“妈,你在家里也不要累着自己,我们你不用操心,等我和王悦出人头地了,保准让你过的舒舒服服,你现在就先试试进入状态。”

    王小翠老脸笑出褶子,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王小翠最最赞同。

    笑呵呵地说:“哪有当妈的不操心儿女?累不着,累不着。这不你嫂子就住在镇上,离着也不远,你哥到外边去了,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当嫂子的就来送送饭挺好的。”

    这边,绿和勇士守在门口,来来往往陌生人时不时投来打量的视线,绿也同样注视回去,虽然很快又转移视线。

    绿是强撑着执行婆婆的任务,内向的她不能很好适应这样的情景。

    绿的衣服还是洞房那身,王斧虽想到要给家里添置好家具,以容纳新成员的加入,可也没细心到关注绿每天穿来穿去也就那套衣服。

    王斧留下的钱也足够抽点出来让绿重新打办一身装置,可是——

    绿接受不了曾在市场里看到的衣服,若非目前就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可以穿,绿其实连这套衣服也不想上身。

    这儿的衣服要么紧身露肉,要么款式僵硬毫无匠心。

    在绿这个府内称得上顶顶一流的绣女面前,这些统统是不合格的,是不知哪个家伙从哪里偷来的胆,冒着名声被摔得个稀巴烂的风险,将衣服展示市面的!

    然而,除了她没人这样觉得……

    绿之所以在当初听了刺绣是要被人嘲笑的这番话后,性格柔弱的她还是拿起了针线的原因就跟此有关:她要为自己缝制衣服。

    等不久手法娴熟,绿会立刻为自己制造一件合心满意的衣服。

    长达二十年的审美观是不可能一时被纠正过来,绿每一次上街其实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煎熬。

    感觉类似于,满大街的人都把衣服穿反了,身前是衣服背面,后背却是衣服正面。绿的眼睛难受极了,恨不得用手给扒下来。

    绿盯着川流不息的学生让她更是难受。

    而学生们眼中的绿,却是一名面相舒服,气质也舒服,身边有条威猛大狗的神秘女人。

    学生们虽是好奇,但也没有感兴趣到要上前搭讪的程度。都只是匆匆一过。

    …………

    王小翠的回答倒是没让王欣想到,少女的自尊心开始膨胀,委婉道,“这样不太好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看王悦是怎么想的。”

    学校有家长送饭,可是被送饭的那些学生家庭无一不家境优渥,在家里也是备受宠爱。

    王欣的相貌融合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打造而成。

    不同于王家人通用的狭长眼睛,王欣的眼睛最是江南女子,满含情意。

    当你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为对方考虑,似乎是担心自己的鲁莽使这双眸子的主人受到惊吓。

    当这双眼睛看向王小翠的时候,同样生效,王小翠没有多加怀疑,“好,我们去你嫂子那,王悦怎么还没来?”

    “妈你在这待着,食堂周围一圈地板都滑腻腻,万一摔着怎么办,我去就好。”王欣一副你不听我就是无理取闹的模样。

    王小翠笑,“嘿,你这孩子,老娘哪有那么差劲!”却也听从了小棉袄的建议,果真待着不动。

    王欣一脸得意地走,王小翠瞅见笑得更欢快。

    走到绿身旁,王欣却是另外一幅模样,表情淡淡,“我听妈说了,你要给我和王悦送饭,谢谢。”

    绿受宠若惊,这还是小姑子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

    腼腆地笑,“不算事的。”全然忘了走了半个时辰才将将看到学校的心情。

    ☆、狗不咬人

    王欣不再开口,默默站立。

    绿主动搭话,“王欣你喜欢吃什么?”发自心底内心的关怀透过一双眸子传出,随着嘴的张合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

    “我不挑食。”王欣淡淡地说。

    “好的。”绿没有被敷衍的自觉,依旧兴高采烈。

    王悦走来,十五岁的少年风度翩翩温和可亲,又是大学霸,身边围了很多男生。

    “姐!嫂子!”王悦注意到二人,走出圈子中心向二人打招呼。其周身一圈男生看见王欣噤了声,一个个变得仪表堂堂,姿态端庄。

    王欣是镇中学有名的性格好,还长得好看的优等生。是个男生都会有几分喜欢。

    “嗯,妈来了,我们去那边。”王欣笑着说,梨颊微涡许人沉醉。

    王悦点头,冲着后面的同学歉意笑,“今天不跟大家一起吃了。”

    一大群男生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没事。”一一冲王悦摇摇手,三三两两分散开来进入食堂。

    “走吧。”王欣走在最前面,背影娉婷。

    王悦对绿浅笑,二人一狗紧随其后并排走。

    王小翠跟王悦解释了来意。

    王悦听完后扭头看向王欣,王欣却垂下眸子,只看见长长的睫毛在余晖的照射下,于眼下勾勒斑驳。

    出自于龙凤胎的默契,王悦转过身子对绿感激地说:“真是麻烦嫂子了。”少年嗓音和煦,诚意十足,尤其双眼还直视着绿。

    “不麻烦。”绿微微咧嘴。

    …………

    “好累。”送走了王小翠,绿彻底瘫在床上起不来。

    勇士也爬到床底下不出来了。

    答应一时爽快,想到以后每日中午顶着太阳走到镇中学,绿的脸皱成苦瓜。

    转而想到只有半个月,绿又觉得没什么了,更何况小姑子小叔子要考试,这可是极极重要的事,能将送饭的任务托付给她也是信任她。

    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又想到小姑子和小叔子居然能在同一考场竞争,内心偷偷羡慕着这儿的女子能够上学识字,甚至愿意的话还能跟男子一样考试。

    整个府里认字的女人除了夫人小姐及其身边一等仆妇,恐怕没有其他的了。

    …………

    绿的手艺着实不错,并细心搭配,制作一丝不苟,色香味俱全。

    王悦开饭前道谢,随后王欣也说了句“辛苦了”。

    绿瞬间感觉酸软的腿似乎也不是那么无力。

    勇士蹲在乒乓球台底下哈着气,舌头露出。

    这几天天气逐渐炎热,勇士吃得好,毛发也好,太阳底下走来走去很是虐狗。

    要问绿为什么不坐车呢?因为绿没有坐车的意识,并且王小翠向来节省,第一次带绿来是走过来的,就给了绿先入为主的概念:来龙凤胎学校走过来就好。

    连续送了两天,绿的绣活进度慢了一大半,之前养好了点的皮肤恢复成黑红色。

    第三天的时候。

    王欣没有接过保温桶,蹙着眉问:“你不洗澡吗?”

    王悦也止住打开保温桶的动作。

    “啊?”绿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在两人目光注视下些许不安,左手抓住衣服下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揉搓,垂头如实回答,“洗了的。”

    勇士抬头,将屁股右移,使得它能将龙凤胎纳入眼中。并形成了龙凤胎和绿与狗对峙的场面。

    “那你怎么不换衣?”王欣继续发问。

    “我只有一件衣服,”绿的脸热得能冒气了,可不是因为天气,而是羞得,为自己辩解,“衣服我每天晚上都洗了的。”

    声音不大,但绿却认为对话被其他家长或学生听到,头压至胸前,想找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王欣心里鄙夷,只有她“大哥”才能干出这样的事。低呲,伸手从绿手中拿过保温桶。

    “呲”的一声绿听到了,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最后的防护被打破,怀着沉痛的心,打算待会回家路上买衣服。头却再也没好意思抬,直到二人吃完递过保温桶,出于礼貌,抬头道别。

    绿迈着比来之前沉重的脚步远去,浑身热气的大狗蔫着尾巴伴其侧。一人一狗像是撇开外界沉浸在悲惨世界。

    王悦将一切纳入眼中,看着同胎胞姐,“你不用对她这样。”音调比平常高了些许。

    王欣左侧嘴角勾起,回视胞弟,“我对她怎么了?”头微侧,面容线条流畅美好。

    “他是他没必要牵扯别人。”男生气质沉稳,虽没有男人骨架,但也已经不能让人忽视他开口说的话。

    “呵。”王欣不再多言,与王悦分道扬镳。

    …………

    市场的衣服绿都见过,内心实在不能接受,又知道“商场”也能买东西,带着最后的希望,步行至商场附近。

    绿知道地点却从没进去过——十几米高的建筑是绿从未想过的。

    站在远处默默观察时不时有人进出“商场”,皆脸色平常,没有一丝危险的征兆,绿终于迈开腿,走了进去。

    闯入眼中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绿说不出名的东西,左顾右盼寻找成衣铺子,绿突然被“汪”的一声惊住。

    低头,只见勇士的尾巴被一个只比长凳高出半个眉眼的小孩抓住,小孩子打扮得整整齐齐,口唇之间露出一排小贝壳。

    “狗狗,大狗狗。”

    小孩对上绿的眼睛,笑得软软甜甜,朝着绿边说手上动作又紧了几分。

    勇士虽没有反击,但狗眼怒视,嗓子里发出“嚇”的警示声。

    离着最近的一家店铺的老板见势不好,绕过搭在店口的台子,想要上前抱起小孩。

    小孩子粉雕玉琢,绿不自觉展开笑颜,点头,“嗯,是狗狗。”绿无师自通领悟到在小孩面前要说叠字。

    二人一狗除却狗不爽外,气氛正好,突然——

    小孩被人抱起来,勇士的尾巴得到解放。

    “你这人怎么这样,养狗不管狗,要是伤到小孩怎么办?”自认为及时控制住场面的店主抱住小孩,指着绿大肆批评。

    被抱起的小孩子因为被猛地一吓,和失去了狗狗放声大哭。

    店主听到哭声,骂得更起劲了,说到后面不雅词汇也上来了,许多人闻声瞩目,还有顾客走近围上,对着绿指指点点。

    “刚刚我可看见了,自己养的狗要咬小孩了,还不喝住,还笑嘻嘻的。”

    “这女人看不出来——怎么这样呀!”

    “现在的人呀,……”

    绿被一群指责的人围住,不知所措,眸子茫然。

    “汪,嚇——”勇士摆出英勇架势挡在绿的面前,双眼凶狠扫视围观群众,并逼退快上前将手指指到绿鼻子上的店主。

    小孩哭号中听到狗的叫声,抽噎喊着,“狗狗,大狗狗。”手脚并用挣扎着要从店主身上下去。

    “孩子别动,狗狗咬人的。”店主抱紧小孩,哄道。

    可惜小孩听不进去,嚎得更厉害,表情可怜兮兮令人心痛,双手拼命推开拦住自己的大手,小脸涨红。

    绿心生不忍和不忿,顾不上自己的处境,“大叔你先放下小孩让他摸狗,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围观群众听见了,直呼,“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残忍,小孩被咬到了你才高兴。”

    嗡嗡声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绿被众议包围,憋红了脸,第一次大嚷,“勇士不咬人。”

    勇士才不会咬人!

    听到自己名字的勇士,架势更加威猛,“嗷——”大狼狗的名称果然不是虚的,威风凛凛。

    围观群众被吓得扩开了圈子,看向绿的眼神更是带了厌恶。

    就这狗还不咬人?!

    ☆、小闹腾鬼

    被厌恶的目光所包围,绿挺直背脊,咬牙直面众人。因为她知道,一旦她低下了头,那么勇士就真的“咬人”了。

    绿高高仰起头,颈项画出笔直的线,加重音再次强调,“勇士——我的狗不会咬人。”倔强的姿态在变红了的眼圈下莫名稚气。

    群众中有一个大妈忍不住嘀咕,“这孩子咋这么倔!”完全是平常待孙儿的口气。

    店主还想骂绿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咬了孩子才肯承认吗?手上的孩子突然被夺走。

    “子言。”尖细声音入耳,店主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又听见小孩哭喊着:

    “妈妈,抢狗狗,坏人——”坏人喊得极为清脆,右手搂住妈妈的脖子,扭过身子左手指着店主,大眼睛悬着眼泪珠子,一脸伤心委屈。

    呜咽声让人心疼。

    “不哭不哭。”女人也就是卢晓曦一颠一颠抱着儿子的手,同时狠狠瞪了店主一眼。谁欺负她儿子她跟谁没完!

    “诶,你误会了!”店主急于为自己开脱,挥动着手想要解释事情来龙去脉。

    杜子言小朋友有了妈妈的到来,心神受到安慰和鼓舞,一只手捂住妈妈一只耳朵不让她听坏人的话,边趴在妈妈的另一只耳边悄悄说:“妈妈,看狗狗。”

    说到狗狗小情绪激昂。

    有了儿子,其他皆是浮云,卢晓曦哄着自家小宝贝,无视店主的解释,并看向儿子说的狗。

    “又是你。”卢晓曦眉头皱起。

    淡浓得宜的眉,描过眼线的上下眼皮,敷了薄粉的面部,亮丽唇彩,冷静下来的女人眉头隆起自生威严。

    对面,绿和勇士被一大堆人孤立出来。

    “他们说我的狗会咬你的孩子,可是勇士才不会。”绿面对卢晓曦丝毫不退让,坚持自己的说法,摸了摸勇士。红红的眼圈已经停止了扩散。

    “狗,狗狗——”听到狗,杜子言花猫小脸上的肉肉随着言语一鼓一鼓,尖叫并要从妈妈身上下去。

    “妈妈,狗狗,下去。”没能顺利从妈妈怀里出来,杜子言从狗狗身上抽出注意力,对妈妈大声喊着。

    卢晓曦没搭理绿,也没理会怀里的闹腾鬼,冲周围兴致盎然的一群人嚷,“不做生意了嘛!这有什么好看,都散开。”

    女人嗓子尖细,被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好意思围住,只好三三两两分散。除了个别好奇心特别强的,假装在旁近店购物,视线一直徘徊在几个人身上。

    “子言乖,狗狗咬人的,凶凶。”卢晓曦哄着儿子。

    平常卢晓曦都是在家里陪着儿子,偶尔才会来商场巡视店铺。今天到店里跟店主商谈经营详情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儿分了神,前几秒还在视野里的儿子就不见了。

    卢晓曦当时一声冷汗,现在能真实地抱着儿子温热软软的身体,哪敢撒开。

    杜子言平常是被妈妈宠惯了的,儿童娇嫩的声音响起,“不咬的,不咬的。”小脑袋左右摇晃,又突然喊着,“咬坏人。”

    再次被指的店主嘴角抽搐,偏过身子,小孩子毕竟不懂事。

    然而小手顺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卢晓曦口中连道,“好不咬人,不咬人,只咬坏人,子言我们轻点说话,妈妈耳朵痛痛。”

    其实是卢晓曦担心儿子一直这样喊来喊去,明天嗓子发炎。

    “大妹子你看,小孩逗狗眼瞅着要被咬住了,这人还不喊住自己的狗,我就赶紧抱开小孩,你要误会老实人我也就认栽了。”

    店主一直被无视,还好心没好报,什么咬“坏人”!

    受不了这气,不愿待着了,又不能忍受自己平白被冤枉,挪步之前冲着卢晓曦说。

    卢晓曦眼皮都没抬,她只看到自己儿子在他怀里哭。

    店主瞧着女人的反映,踏着大步怒气冲冲回了店,今天就当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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