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章 为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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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连绵不绝地下了直有六天, 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逐渐止住,开始放了晴。

    而就在雨霁初晴时, 凤兰阁传出了八公主感染风寒的消息。

    皇后自责不已, 道是若非她前日心血来潮, 请了八公主前去一观新得的绣品, 本公主就不会受了风寒,连忙延医请药, 并免去了八公主的书学女红请安诸事,只让她好好安心养病, 等病好了再说。

    皇帝听闻此事,点头赞许了一声:“皇后贤德。”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皇后素手轻扬, 夹了一块水晶虾仁饺放入皇帝碗碟之中, 温婉笑道, “陛下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孩子病了, 臣妾这个当母后的自然要多加关心,延医问药, 不过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如何就当得起贤德二字?陛下真是太抬举臣妾了。”

    皇帝笑道:“若你还担不得这两个字,普天之下就再没有女子能担得起了。”他伸手过去, 握住皇后的柔荑素手,“朕能得你为妻,当真是三生有幸。”

    皇后有些羞赧地抽回手:“陛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皇帝哈哈笑着捻了捻髭:“朕还没到不惑之年, 怎么就不年轻了。”

    “陛下真是的……”

    一时间,帝后二人笑语不断。

    当留香小声将沈卉病倒一事说给沈令月听时,沈令月正在翻看着词集,听到这个消息,她翻书的手就是一顿。

    留香小心翼翼道:“公主?”

    沈令月慢慢道:“病了?怎么病的?”

    “听说是前日从皇后娘娘宫中回去的时候淋了点雨,初时只有些头疼,还以为是没睡好,今日整个人都难受得下不了榻,这才知道是受了风寒。”留香道。

    沈令月冷笑:“她倒是身子娇弱,不过一点细雨,只来回走了一趟就受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怎么着她了呢。也不知是真受了风寒,还是心中有鬼,只受了敲打,就怕得不敢出来见人了。”

    留香没敢搭腔。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没什么大事别在我跟前提起这个人。”沈令月合上词集,“听着就心烦。”

    “是,奴婢记下了。”

    八公主病倒一事,除了头一天皇后着急着人去请太医令来看病之外,在宫中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毕竟只是受了寒而已,在宫里且不是什么大病,太医令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好好将养一阵就行,因此众人也都没有拿这当一回事,依旧各顾各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倒是徐瑾在入宫伴读的日子去探过一回病,见沈卉只是脸色差了点,便也放心了,继续安心地当着沈令月的伴读。

    打发了惜容的头几天,沈令月间或还会感到一阵烦闷,但过了几天,她就完全恢复了心情,只是一个宫女罢了,她还犯不着为此一直怄气,现在她的好八妹也受了风寒卧病在床了,书房看不到人,眼不见心不烦,无需烦忧。

    她倒是烦恼过画卷一事,毕竟她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就召了沈卉过去,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她的母后当了十五年的皇后,从她父皇登基伊始就一直稳稳地当到了现在,因此沈令月丝毫不意外皇后会得知事情的真相,她不相信她的母后一点手腕都没有,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看就又是一回事了。

    宫女背主,她还可以用人心难测来安慰自己,可被小自己两岁的妹妹算计,还差点算计成功了,那就是大大的丢脸了。

    当她期期艾艾地问起皇后是否知道了画卷一事、却被皇后笑着反问她为何那般紧张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皇后失笑:“如何就是丢脸了?”

    “……这不是说明我很笨嘛,”沈令月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别的东西也就算了,给母后精心准备的贺礼还险些被人糟蹋,想想就觉得没脸。母后,你会不会觉得女儿很没用,很没有脑子?”

    皇后敛了笑意,“令儿,”她让沈令月抬起头来直视自己,严肃了神情道,“母后并不这么觉得。你给母后的画卷会被人糟蹋,是因为你心地善良,根本就不会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自然也无从谈及防范。但当此事发生之后,你非但很快就想了个妙法将污墨掩盖过去,还找出了幕后之人,这就说明你并不笨,你很聪明,令儿。”

    “可这法子是表哥想出来的,不是女儿想出来的。”沈令月啊了一声,有些失落地道。

    皇后道:“母后相信,多给你一些时间,你也能想出来。”

    沈令月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母后,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地夸令儿了。”平日里不是老觉得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吗,老是跟大夸特夸她的父皇唱反调,怎么今天反着来了?

    “平日里都是你父皇夸你,偶尔也要母后来夸你一回,要不然你这心岂不全偏到你父皇那去了?”皇后笑着打趣了一句,又叹道,“母后本来希望你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地成长下去,什么事都不要烦心,没想到却还是发生了这等子事,是母后没有保护好你。”默然片刻后,她继续道,“只是你也不必太过为此困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摔了一跤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只要往后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就行。你素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番话,你应当听得懂才是。”

    沈令月点点头:“是,女儿明白了。”

    “那就好。”皇后欣慰一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几点污墨换来初儿的题词,这个亏呀,你吃得挺合算。”

    “母后!”

    被皇后一番话说得海阔天空,沈令月带着明快的笑容离开了芷阳殿,皇后却是在她离开后隐了笑意,轻叹了一口气。

    云珠端着茶从偏殿走来,见她如此,连忙道:“娘娘因何烦忧?”

    “云珠,你说,本宫这么多年来对令儿的保护到底对不对?”皇后眉间含着一丝困惑,“本宫是不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云珠一边替皇后奉茶,一边道:“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缓缓道:“本宫是又想她能够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又不想她被保护得太好,失却了对待他人的防范之心。云珠,你说本宫该怎么办才好?”

    云珠笑道:“娘娘又在多想了,公主天真烂漫,却也心思聪慧,不过小人算计,损毁一些身外之物就是极限了,且伤不了公主分毫。”

    “可令儿终究是要出嫁的,若出了宫……”

    “娘娘过虑了。”云珠轻声道,“不说公主身份金尊玉贵,便是给其他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公主分毫,就是有,也还有驸马护着呢,娘娘不必多虑。”

    想到娘家的家风和侄子的品性能耐,皇后面上就多了丝笑容:“你说得对,是本宫多虑了。”她端起茶,轻抿一口,“温室殿那边如何?”

    “一切如常。”

    “那就好。”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很快就到了四月下旬,红桃尽落、繁绿茂盛,天气逐渐转热,开始有了点仲夏时分的影子,往常这时都要开始准备去长林苑避暑了,只是今年不同,位处大夏西边的孟邑遣使来夏,随行而来的还有他们大王最小的儿子,帝后二人需宴外宾,避暑的时日就往后推了一推。

    和一些唉声叹气的宫妃不同,沈令月倒是挺开心的,反正她的鸣轩殿里不缺沐凉用的水车冰块,在殿里待着也没差,最重要的还是另外一点:帝后二人共宴外宾,不说皇子公主、王孙贵胄,百官也需相陪,这就代表着谢初也会进宫,他们总算是能够再见一面了。

    自从皇后生辰的百官宴以来,沈令月和谢初就没有再见过一次面,谢初身为武将,若不叫大起,平日里都是不上朝的,虽然她父皇看重他,经常召见,但也不会频繁到隔三差五就召见一次的地步,这大半个月来也只召见了两三次,还多是在宣政殿议事,天气愈发燥热,人开始变得懒散,除了皇后所居的芷阳殿和皇帝所住的紫宸殿,沈令月是哪都不想去的,就想待在鸣轩殿里躲风凉,宣政殿自然也懒得去,这人也自然就见不着了。

    为此,沈跃还嘲笑过她:“什么情深义重,难得的相见之机竟还比不过一刻的风凉享受,三妹,这四个字你说出来心不心虚?”被她一声轻哼回了过去。

    四月廿八,孟邑王子并使臣等一干人正式到达长安,皇帝也于当晚大宴外宾,接见孟邑王子,百官与宴。

    谢初正在应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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