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章 特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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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二人于麟德殿设百官宴, 为孟邑王子接风洗尘,不但百官与宴, 宫中年满十二的皇子公主也可一道出席, 同与宫宴。

    沈令月本来就喜欢凑这种热闹, 再加上这一回还能见到许久没见的表哥谢初, 自然更是上心,早早地便沐了浴, 开始在寝宫里挑选起宴会上要穿的衣裳来,嫌那个繁琐、这个太艳, 挑选了半天才选了一条质地轻薄的海棠压红留仙裙,又让问颜给她梳了一个七分典雅三分娇俏的发式, 簪了前几日从皇后那里拿来的海棠玉碎步摇, 额间坠了明月流苏坠, 这才满意了自己的打扮,对着铜镜抿出了一个带着浅浅梨涡的微笑。

    申时六刻, 麟德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孟邑王子并使臣都在宣政殿内接受皇帝的接见, 还没有入殿,因此余下的官员都在外面三三两两地站着,交流着孟邑此次来使的理由和猜测。

    宫宴未开, 众人不好进殿入座,就都在殿外聚着,不过麟德殿一宫所占之地甚广,百官有百官的站地, 皇子公主也有皇子公主的坐处,因此沈令月随意笑着应付了几句其余几个公主的问候,就把目光放在了远处的那一堆官员中,试图寻找到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只是人还没有找到,一个声音就从她背后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三妹,在找谁呢?”

    “二哥?”意外碰上了沈蹊,沈令月惊喜不已地转过身,连忙上前几步接替了推着轮椅的蜀王府下仆,笑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沈蹊笑道:“父皇设百官宴接待孟邑来使,二哥自然要来。”又微微颔首,回应其余公主的见礼。

    沈蹊腿脚不便,若非必要都在蜀王府内待着,甚少进宫,兄妹两个难得碰面,自然要好好叙上一番,沈令月就暂时忘了谢初,推着沈蹊往一边树荫葱郁的地方走去,一边询问着他近况如何。

    “尚好,”沈蹊简略道,“只要日头暖起来,双腿就会有几分暖意,鲜少会再犯寒痛,约莫已经有一个月没犯过了。”

    但凡腿脚不便者,多数都会在阴寒天觉痛而暖燥天觉缓,这是正常现象,沈蹊这几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沈令月却依然很是高兴,觉得沈蹊的腿在慢慢好起来:“太好了,二哥,这是好现象,你的腿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蹊也不败她的兴致,只笑道:“那就借三妹吉言了。”又道,“方才见你环视四顾,远眺百官,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三妹,你可是在找什么人?”

    沈令月不依道:“二哥,你既然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沈蹊浅笑:“那三妹找着想见之人了么?”

    沈令月有些抱怨了:“二哥明知故问。”

    “也是,若是找着了人,三妹怎么还会理会我这二哥呢,定是早跑到别人那里去了,把我这可怜的哥哥抛之脑后。”

    “二哥!”

    见沈令月真的有点恼了,沈蹊连忙笑着安抚她:“好好好,不说了。不过你还是别找了,见不着的。”

    沈令月一愣:“为什么?”她有些失望道,“他不过来吗?”

    “宴请外使,还没有哪个官员能不来。”

    “那他……”

    “此次孟邑不仅派遣了使者过来,孟邑王子也随行而至,并非寻常邦交之礼。”沈蹊道,“所以父皇一定有所疑虑,在宣政殿里和他一道接见来使的,除了大哥之外,定还有文武两方大臣。”

    “你是说他在父皇那?”沈令月眸光一亮,“晚点才能过来?不是不来?”

    沈蹊含笑点头。

    “那就好。”沈令月放心了,笑嘻嘻道,“二哥,谢谢你啦。”

    沈蹊失笑地摇头:“你啊,满脑子就想着你那表哥去。”

    “哪有,我也是很在乎二哥的。”沈令月嘟起嘴。

    沈蹊但笑不语。

    兄妹两个就这么在树底下静静地吹了一会儿风,日头逐渐下沉,天边的火烧云也越发艳丽起来,几乎铺满了一整个西天,金黄色的光芒笼罩了大地,照得麟德殿外的十二根柱子泛着金辉,呈现出一种昏沉的美景来。

    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沈令月有些恹恹地抱怨:“这么大一片晚霞,明天肯定又是个大热天了,真是糟心。”

    “三妹很怕热?”

    “嗯。”她连连点头。

    沈蹊笑道:“那也无妨,就算是短了紫宸殿的冰块,父皇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现在呀,你的鸣轩殿怕是整个长安最舒适之所了。”

    “那也不能总是在里面待着呀,多无趣。”沈令月撇撇嘴。

    沈蹊没有搭腔。

    沈令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她的二哥常年坐于轮椅之上,蜗居于一方蜀王府内,她这话在他耳中听来不知会怎么刺耳,连忙笑着补救道:“不过这么热的天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待在殿里,看看书、作作画,也很好。”

    沈蹊依然没有开口。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沈令月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大,慌张也越来越多,都要开口跟他道歉时,他才道:“三妹,在这宫中,取了名的皇子一共有八位,公主有十五位,但是只有我和大哥是从足字旁的,也只有你的名字没有以花卉来命名,你可知这是为何?”

    “我知道。”沈令月忙不迭带着一点讨好地道,“因为我们都是母后的孩子,自然和其他嫔妃所生的不同。就是八妹,也因为被抱到了母后宫中抚养,而没有从一般的花朵名字,得了个卉字的总称。”

    “是啊。”沈蹊轻声道,“父皇对母后情深义重,所以只要是母后所出的,在他眼中就都是特殊的,不同的。他从名讳上就开始区分,以加重这一份特殊的力度,所以,我们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是不同的。”

    沈令月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安。

    “二哥,你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我只是在想,”沈蹊静静道,“在父皇眼中,我和大哥是特殊的,地位和份量比其他皇子都要重。”

    “嗯。”沈令月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沈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也或许是来不及说,因为就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不久,帝后二人并孟邑王子等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麟德殿,在众人拜见之后主礼开宴,纵使沈蹊想说什么话,也都没机会了。

    宫宴已开,众人落座。

    除了在开宴前见礼孟邑王子之外,今晚的宫宴和平常并无二致,众人也都是分席依次落座,只是皇帝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唤沈令月去身旁坐着,沈令月就照着规制坐在了公主一席首位。

    一时宴开乐起,或许是为了让孟邑王子感到亲切,今晚的这场宫宴较之往常多了几分异国风情,孟邑多胡曲,热情洋溢的曲调让殿内多了几分热闹,只是沈令月还想着沈蹊的刚才那一番话,心里总压着一点事,便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些,虽然沈蹊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还带着些许浅笑,但她心底总有些不安,总觉得她二哥那番话说得不同寻常。

    为什么二哥会突然提及名讳一事?还特意强调了父皇对他们几个子女的特殊对待?是因为什么人的缘故吗?还是……

    就这么心怀疑虑了半晌,沈令月才渐渐把这份不安压进了心底,转而欣赏起已经在殿上跳起回旋舞的孟邑舞姬来。

    一定是她想多了,因为她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她二哥想起了伤心往事,这才有了这么一段感慨也说不定。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殿上的舞姬是随着孟邑使臣一道过来的,这是孟邑献给大夏的见礼之一,因此跳的舞蹈都充满了奔放张扬之力,沈令月对这种舞一向没什么兴趣,只看了几眼就厌了,眼眸一转就在殿中来回扫视着席上众人,寻找起来谢初的身影。

    麟德殿内的席位都是有规制的,就算这次多了孟邑王子使臣几人,也只是顺延席位,并不会大改到哪去,因此沈令月很快就看见了谢初,但还没等她展露一个微笑,谢初就带着几分厌烦之色起了身,转身朝着殿外走去了。

    沈令月了然,看来她这个表哥也和她一样,不喜这些胡曲回旋舞,觉得今晚的这场宫宴很是无聊。

    她本想跟在谢初之后也起身离开,但公主席位处于前列,不好贸然走动,因此沈令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殿堂中的舞姬舞到最热烈的部分、吸引了最多人的目光,这才偷偷地敛了衣裙,对着身后的留香知意使了个眼色,就在二人的掩护下往后转身离开了。

    很快就来到了殿外,此时夜幕已降,夜色深处,虽然已经燃起了在殿外挂着的所有宫灯,但从里往外看还是有些昏暗,看不清外边的景致。沈令月离开得有些晚,谢初好像也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只是离开了殿内在殿外站着,似乎是往什么别的地方走了,深沉的夜色中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沈令月立在廊下,望着渐沉的夜色,一时有些迷茫。

    到底去哪了呢?

    其实沈令月原本的想法是对的,谢初只是受不了殿内那过分热闹的氛围才离开的,并且只是想在外面转转,毕竟陛下娘娘还在殿上坐着,他偷偷出来一会儿不要紧,直接走人就不行了,因此也没有离开麟德殿的打算,只是就在他顺着吹来的凉风随意走到一处地方时,一声惊呼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公主!”发出惊呼的似乎是个小丫鬟,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紧张,“还是、还是让奴婢们来取,公主,这太危险了……!”

    “没关系……”一个女子声音道,带着几分虚弱和费力,“马上就够到了,还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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