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7章 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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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贺中鹤是被震天响的闹铃直接吓醒的, 差点儿骨碌床底下去。

    睁眼的瞬间发现最惊悚的不是警笛头效果的闹铃,而是他胳膊腿都搭雁升身上,整个人都在被子外头, 睡姿非常豪放。

    相比之下雁升睡得跟做床垫广告似的, 躺床上摆得非常正。

    让贺中鹤怀疑他正装睡。

    闹铃在雁升那边的床头柜上, 伸手去按会非常艰难。

    耳朵都要聋了,他碰了碰雁升:“快按。”

    闹铃巨响中, 雁升一动没动, 睡得非常香。

    “我操?”这没装呢?

    贺中鹤挣扎着坐起来, 猛拍他几下:“醒醒!”

    雁升依旧酣然。

    贺中鹤“嘶”了一声, 摸黑爬过去伸长了胳膊, 拍了好几下才把闹铃关死。

    终于安静了,他出了口气,打开床头的夜灯。

    这么响的闹铃声都没能把雁升唤醒, 不是失聪了很难解释。

    冬天起床非常折磨人,天儿还黑着, 被子外头是冷的,衣服也是冰凉的, 冬天每次起床贺中鹤都会默默许愿时间倒流。

    然而难受巴巴地换好衣服,雁升还是没动静, 贺中鹤正要再喊他一次的时候,闹铃再次响起。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关了, 幸亏家里没老人,要有个老头老太太的大早上听着这动静不得吓厥过去啊。

    贺中鹤忧愁地按了按太阳穴, 看着雁升:“起来!五点了!”

    雁升依然没反应,动都没动一下。

    贺中鹤愣了愣,然后猛地弯下腰。

    胸口还起|伏, 也有呼吸声。

    “……操。”正郁闷的时候,闹铃再次响起,这回间隔不到三十秒。

    “你这到底什么阴间闹铃!”贺中鹤按完闹铃有点儿抓狂了,很不理解雁升是怎么每天五点半准时站到家门口等他的,“睡美人啊你?是不是得他妈亲一下你才醒?”

    贺中鹤俯着身子没起来,瞪着他。

    睡相挺好看,床头灯映着很有氛围。

    一个没忍住看了好一会儿。

    就颜狗了怎么了!

    冬天大清早可能折磨得人脑子有点儿发热,贺中鹤突然又往下低了低。

    睡美人是!

    越贴越近,鼻尖一偏都能碰着鼻尖了,能感受到雁升的温度。

    然而呼吸都扑到脸上时,闹铃再次响起,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儿真亲上了。

    迅速直起身来按了,他捂住额头,觉得有点儿被吓萎了那意思,气若游丝:“醒呗哥……你这破闹钟响四次了……”

    雁升突然开口:“第五次就醒。”

    “我操!”贺中鹤被他吓得差点儿来个后空翻,“你他妈醒着啊?!”

    又没动静了。

    正当贺中鹤以为刚才那是幻觉时,闹铃又响了,这次雁升坐起来按了闹铃,拿过床头柜上的衣服开始穿:“早。”

    “你……”贺中鹤实在看不懂他了。

    “响第一次就醒了,然后半睡半醒觉得自己已经穿好衣服去收拾了,得持续到闹铃第五次响才能彻底醒过来。”雁升解释。

    声音一听就非常清醒,醒了得有一会儿了。

    “好神奇的起床方法……”贺中鹤心虚地看着他,“所以你一直醒着?”

    “啊。”雁升点点头,“听见有人说我睡美人来着。”

    那后半句肯定也听着了啊。

    不止后半句,还有贴得不到一厘米……

    贺中鹤现在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度过后半生。

    盯着铺得严丝合缝的地板看了一会儿,雁升已经打开灯走出去了,还挺愉快地哼了两句歌,咱也不知道大冷天摸黑爬起来上学有什么可高兴的。

    回家拿书包的时候杜兰珍也起床了,在客厅里浇花烧水,冷着脸。

    贺中鹤没说话,从隔断上拎起书包就走了,生怕多待一秒被老妈拽小黑屋里锁上门,直接给他强制休学。

    棘手的事儿横在面前,但日子不能因此塌了架子。好不容易够着现在的成绩,就算暂时没法平衡学习和老妈令人惊悚的管控,但也能撑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到寒假就得跟老妈提让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儿了。

    心事重重地下了楼,两人从食堂那边绕了个弯去吃早点。

    跟他们一样时间早起学习的高三生也挺多,这会儿西食堂坐了不少人,吃饭时桌上还摊著书。

    西食堂是小食堂,早点供应种类不齐全,几乎都是甜口的,果酱包糖包沙拉热狗麻团,非常腻。

    吃早点的时候贺中鹤一边被豆沙饼齁得皱眉,一边听雁升依然很愉快地边喝粥边哼歌:“这边早点是不特合你胃口啊?”

    “下回还是去高一食堂。”雁升说。

    “就这儿,还近,我起早了吃什么都差不多,吃不进去。”贺中鹤摆摆手,“你到底乐什么呢?”

    从昨晚睡觉前他就有这个感觉,雁升心情一直不错,这会儿甚至表情都有点儿压着笑那种,相比下自己像个失意落水狗。

    “我有吗?”雁升挺无辜,喝完粥把杯子在桌上磕了磕,“可能今下午大休我心情好。”

    谁他妈信啊,这人大休就是换一个地方学习。

    “还跟阿姨闹别扭呢?”雁升咔哒咔哒捏着杯子。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问这事儿,这会儿就算问了也没碰“为什么闹别扭”这种问题,这让贺中鹤觉得挺舒服的。

    其实也不是不好意思告诉雁升,但闹别扭的原因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大概。”贺中鹤叹了口气,想到这个就闷得慌。

    “那我家大门常打开,”雁升看着他,“烦心了就来我这边,阿姨也放心。”

    “嗯。”贺中鹤点了点头。

    雁升把杯子一点点捏扁:“其实我是想问你今晚上还来这住吗。”

    贺中鹤愣了愣,这个他没想过:“不知道。”

    出了食堂走到教学楼下了,贺中鹤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虽然这个大休,或者说这个生日提不起劲来干任何事,但去雁升那儿住着还是很享受的。

    具体享受在哪他说不出来,硬要给个回答的话就是跟雁升睡一起的时候挺享受的。

    ……要不要脸啊还。

    “要是能来我这儿的话,”雁升慢悠悠地说,“今晚可以带你去运动会那天原定的地方。”

    “出去过夜?”贺中鹤转头看着他,很惊讶。

    他从没在除了朋友家的外头过夜,这在老妈那儿是绝对禁止的,有时候晚上去石宇杰家玩儿她都让发位置查岗。

    所以听起来很刺激很诱人。

    如何拐走一只鹤。

    下午大休前最后一节语文老师讲作文的时候,雁升在作文纸上划拉下来这么一句话。

    然后用蓝色圆珠笔画了个小脑袋。

    ……不对,画习惯了。

    换成黑色中性笔,重新画了一个。

    首先打开袋子。雁升边写边画。

    然后告诉他,带你玩去。

    最后收紧袋口。

    So easy.

    胡乱画完了小四格漫画,下课铃也响了,他在贺中鹤把脑袋探过来看之前把纸夹进了草稿本里。

    “又画什么骚东西。”贺中鹤撇撇嘴。

    “不带这么骂自己的。”雁升说完,开始收拾书包,美好的大休开始了。

    贺中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瞬间闭了嘴缩回去清理桌面。

    收拾完东西他先到石宇杰那边转悠了一圈,那拨人都记着他生日,问他今晚上怎么安排的。

    “今年免了,都蹲家学习得了。”贺中鹤说。

    “人逆袭翻盘的就是不一样。”辛凯“啧”了一声,“那生日就不过了啊?一块吃个饭不也行?”

    “晚上……有事儿。”

    “行。”几个人很快散了,这个时候大休各忙各的其实也不错。

    那些人就是凑热闹的,但石宇杰不一样,他跟贺中鹤多少年铁子了:“什么情况,你妈不还要给你成年生日大张旗鼓来着?”

    “别提了。”贺中鹤踢了踢桌腿,“正闹呢,我现在家都不想回。”

    石宇杰拍了拍他,压低声音:“晚上来我家吃火锅?不叫他们,兄弟带你偷吹几瓶,你看你这憔悴样儿的。”

    这时候拒绝石宇杰就非常残忍了,显得他好像把石宇杰也划到了“心情不好别来烦我”那档。

    正纠结,雁升在教室前门朝这边招了招手。

    石宇杰瞬间就懂了:“噢是这么个事儿!你跟他过就过呗,扯那些理由……行了去去。”

    贺中鹤被他搡了一把,将错就错地挥了下手,往前门走去。

    “哎等等!”石宇杰想起什么似的把他扯回来,拉开他书包拉链。

    贺中鹤感到肩上一沉。

    “好了走!”石宇杰放完东西拍了下他书包,“生日快乐鹤儿,十八了。”

    “嗯。”贺中鹤转身抱了他一下,周围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同学往这瞥。

    “考个好大学,明年不论你去哪,兄弟也在。”石宇杰呲了呲牙。

    “滚你,赖死了。”贺中鹤笑着往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想到明年就不跟他在一块儿了,心里酸巴巴的。

    石宇杰作为他狐朋狗友一般的存在,一起且行且走了这些年,到明年暑假结束竟然就要分别了。

    空落落的感觉。往常年生日都特别热闹,今年各种情绪积在一起一个人受着。十八岁生日不止是生日,也是一个节点,从此往后要被迫接受很多东西,经历很多事情,失去很多人。

    回到家才刚下午三点,雁升把猫送去宠物医院寄养,也没告诉贺中鹤去哪,就让他多穿衣服,最厚的衣服都套身上。

    交代完这些他就出门了,让贺中鹤在他家等着。

    神秘兮兮的,跟他从昨天到现在的状态一样,一副藏着什么小秘密的样子。

    贺中鹤窝懒人沙发里发了会儿呆,打开书包拿出来石宇杰塞的生日礼物。

    是一个老式游戏手柄,裸盒的。初中那会儿两人中午不睡觉偷偷用这种老手柄连电视打游戏,后来坏了,厂家也不做这种手柄了,不知道他是从哪搞来的。

    贺中鹤按了两下,把手柄收进盒子里放好。

    过去半个小时了雁升还没回来,他穿着一身巨厚的羽绒服,在屋里溜达。

    溜达到卧室里,他走到桌子旁,拿起雁升的书翻了翻。

    他的各种练习册都是只挑中难难度的题做的,而且写得像狂草,非常随意。

    百无聊赖地翻完一本,贺中鹤放下书。

    书桌抽屉半开着,里头没东西。

    虽说这房子是租的但这也太没生活气息了……

    贺中鹤随手刚要把抽屉关上,指尖挨到把手的时候顿了顿。

    好像是有东西的。

    但是?

    他把一盒套从里头拿出来的时候,眼珠子已经快掉出来了。

    天然乳胶超薄冰火一体。

    外头包装的一层膜已经没了,显然被拆开过。

    贺中鹤定定看着手里这盒东西,脑子混混沌沌但转得飞快,有些耳鸣。

    生产日期非常新鲜,上个月的。

    他想起昨天那箱一次性洗漱用品。

    谁上你家都挺方便?

    他完全不怀疑雁升是乱搞的人,天天一块儿待着呢,摸得透透的。

    但不排除吃口回头草或者脚踏两条船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雁升还没踏上他这条船。

    这就让贺中鹤心更沉了。还没确定关系所以可以一边吊着,同时再有个别的什么人,随时可以告诉你不想继续了,一脚蹬开,完事儿还很无辜:我连表白都没,对你没意思呀,是你自己想多了。

    自己以为把他摸得很透,其实就一陪他搞暧|昧打发时间的,仅此而已。

    一盒套的出现让他内心戏飙到了顶峰,此刻心拔凉拔凉的,手也有些僵。

    贺中鹤看到盒上印着60只装,动作特别缓慢地打开盒子。

    “……”

    直接不用数了,两片两片连一起的一串,其中一头已经被撕去了一个,单了。

    背后玩儿挺大隐藏得挺好呗,人设立得挺稳、时间管理大师呗。

    我他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套子盒里头长什么样呢,你行啊,都开始体验冰火一体了。

    漫天漫地的委屈瞬间将他淹没,这些天学习连轴转的压力、老妈施加的压力和烦闷、快要高考但毫无方向的迷茫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了,现在又发现唯一让他安心轻松的人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特别怀疑人生。

    这盒套就是最后的引|火|线。

    贺中鹤呼吸有些费力,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冷的,明明穿得像个睡袋,屋里暖气也特别足。

    这时候屋外响起开门的声音,雁升一进来就语气轻快地喊:“走下楼。”

    下你爹个大酱油瓶。

    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形容了。

    贺中鹤看着他,冷笑一声,这种眼前人突然变陌生的感觉真是太他妈让人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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