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3章 雁升睁开眼:“厉害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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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个小手。

    牵就牵呗说出来干什么!

    是不是哪天亲个小嘴也得请示报备啊!

    贺中鹤转灯塔似的三百六十度把周围扫了个遍, 幸好没人。

    其实在这片儿拉小手非常危险,虽然走家属院后门这条路的人不多,但碰上老师的几率很大。

    万一真被老郑知道点儿什么, 能把这老头当场吓晕过去。

    不过他也想不到俩男生拉手有哪儿不对劲就是了。

    雁升于是把他手揣进自己上衣兜里, 在兜里偷摸牵着, 还暖和。

    “我今天想了想,”贺中鹤低着头说, “除了石宇杰, 其他人先不告诉了。”

    “嗯?”雁升偏头看了看他。

    “万一传出去传到嘴贱的人那儿, 比如陈文龙那种, 跟老郑打小报告就恐怖了。”

    “我以为你不怕老郑呢。”雁升笑了笑。

    “他无所谓, 主要他如果跟我妈告状那不完了。”贺中鹤觉得跟雁升说这个有点儿早,但还是先说开了,免得以后不好解决, “我妈挺不接受这个。”

    雁升点了点头,并没表现得很意外:“又不是小说电视剧, 现实里没几个老一辈能接受。就算能理解,也不愿意让自己孩子是其中一个。”

    “嗯。”贺中鹤叹了口气, 看着雪中的一小团雾气,“不说这个了, 你猫接回来没?”

    “中午回来就接了。”雁升说。

    暑假在补习班门口捡的小病猫,一直养到现在圆滚滚一团。贺中鹤想起来当时惊异于雁升对流浪猫感兴趣, 其实那时候雁升有些有点儿小萌的属性就藏不住了,那么冷漠一人, 竟然喜欢带毛的小动物。

    “过会儿我去看看它。”贺中鹤说。

    这个天气小区里没有听收音机和下棋的大爷大妈了,一片空荡的白茫茫,俩人从后门进到单元门慢吞吞走了差不多十分钟, 都不想分开,想就这么牵着手在雪里多待会儿。

    虽然这个“分开”只是分进同层楼的对门户。

    雁升没直接揭穿他:“哦,就来看猫啊?”

    “不然呢。”贺中鹤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不然我也没办法。”雁升跺了下脚,楼道声控灯亮起,“就只能洗白白躺旁边孤独寂寞地看你跟猫玩儿呗。”

    到家学习两小时是贺中鹤高三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当然,是在杜兰珍不知情的情况下,熄了卧室灯只开小台灯的那种。其实挺毁眼睛,动静也不敢很大,老楼隔音不好,夜深后杜兰珍在旁边卧室趿拖鞋的声音他都能听见。

    杜兰珍已经消气了,这几天各种苦口婆心劝他留本地,贺中鹤就嗯嗯好好应着,不敢跟她说明想法。

    洗漱完做了一套数学卷子和五页文综,又查完今上课没听懂的题,已经快十二点了。

    贺中鹤伸了个懒腰,把课外资料塞进书柜不起眼的位置,柜子里已经列了十几本资料,都是他用晚上时间刷的题,页边松松散散一厚摞,看着很有成就感。

    收好偷摸学习的作案工具,他轻手轻脚出了家门。

    这时候就特别感慨近水楼台,大半夜还能去偷个情,雁升当时选房子怎么就这么巧呢。

    敲响雁升家门,楼道依旧窜风,一个巨大的喷嚏来得突然,贺中鹤很响亮地阿嚏一声。

    操!

    他做贼似的紧张兮兮回头往自家门口看去。

    杜兰珍睡眠浅,有时候戴耳塞睡,今儿比较幸运。

    但是飞狗耳朵非常灵敏,也不知道听见自家人声音兴奋个什么劲儿,隔着门嗷嗷个不停。

    贺中鹤很崩溃,也不敢弄出声音开声控灯,只能听着飞狗边吠边用爪子挠门:“嘘!”

    沟通无效,正急得不行,突然一道强光照到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谁!”鬼一样突然出现的这人声音是女生的,带着恐惧和愤怒,“在那干什么!”

    这下楼道里声控灯亮了,贺中鹤郁闷极了,一头雾水遮着眼:“大半夜有病啊!”

    那人愣了愣,关上手电筒:“是你?”

    贺中鹤睁开差点儿被闪瞎的眼,看清半夜犯病的人也愣了。

    是六楼几个幼师合租的那女孩,穿着黑色羽绒服和毛拖鞋,拿着个炮似的手电,正用狐疑地眼神看着他:“你在人家门口干什么?”

    贺中鹤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这是正抓放死耗子死猫的人呢,大半夜一女孩儿也不怕危险。

    “我……等人开门。”贺中鹤挺无力的,“回,恶作剧的人这个点儿也得睡。”

    女孩抿着嘴皱眉看着他,显然觉得他避重就轻了。

    “万一没睡呢?跟你一样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她好像就认定是贺中鹤了,眼圈淤青盯着他,估计为了抓人这几夜都在巡逻。

    “我……”贺中鹤非常无语,他一个忙高考的人哪有这闲心。

    “你手上是什么?”她打开手电筒晃了晃。

    非常不巧,贺中鹤手里是袋透明包装的冻干鹌鹑,给猫带的。

    百口莫辩时,雁升终于打开门,一看两人站这儿,有点儿懵:“怎么了?”

    女孩见这户的人真开了门,瞬间有点儿尴尬,捂了捂嘴:“啊不好意思……”

    “没事儿。”贺中鹤摆了摆手,跟雁升说,“这抓人呢,老鼠事件还没解决。”

    雁升看了看女孩:“又有了?”

    那姑娘垂头丧气:“今早上是死猫,而且是……我之前在小区里喂的一只。”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胡胡从屋里跟出来了,贴雁升脚踝上蹭了蹭,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吗?”雁升皱了皱眉。

    “身上有笔戳的痕迹,嘴里还被塞了纸,下巴都脱臼出血了……”

    贺中鹤特想过去给胡胡把耳朵堵上。

    “应该不是小孩儿干的。”雁升说。

    女孩点了点头:“邻楼王大妈家散养的小泰迪也被弄死放到她家门口了。”

    手段非常恶劣,动机不仅是虐|杀小动物满足变态心理,还有对主人的恐吓报复。

    “再不行报警。”贺中鹤后背一阵发凉。

    “嗯。”女孩蹲下来看了看胡胡,“这段时间宠物都看紧些。”

    目送女孩上了楼,贺中鹤一把将猫抱起来进了屋:“听见没,可别乱跑。”

    胡胡懵懵懂懂地团他怀里,不知道附近正潜伏着一个虐|杀动物的变态。

    雁升关上门,刚洗完澡,身上还没全干站门口听了这一会儿,由内而外泛凉气。

    “你刚刚再不出来我就被认成那变态了。”贺中鹤倒进懒人沙发。

    “刚才在浴室。”雁升拿起吹风机,朝贺中鹤抬了抬。

    贺中鹤放下猫,走过去打开吹风机照着他脑袋开了最大风:“你没手啊!”

    “有手。”乱发在脸上胡乱拍打,雁升闭着眼,往前倾了倾打了个喷嚏,“不如你的好用。”

    “毛病。”贺中鹤把他扳回来,在他头上一通乱抓。

    吹头这几分钟,雁升打了四五个喷嚏。

    “感冒了?”贺中鹤关掉吹风机,“太弱不禁风了,就往你衣服里塞了仨雪球。”

    “鹤啊,”雁升扭头看着他,“仨大雪球,正常人这会儿没发烧就是奇迹了。”

    “我哪能想到它化那么快。”贺中鹤笑了起来,摸了摸他额头,“好像没发烧?”

    “你这么试能试出来什么。”雁升把他手拿开,指了指自己额头。

    然后就坐那儿一言不发纹丝不动了,一脸平淡,但给人感觉就跟索吻似的。

    贺中鹤犹豫了一下:“感觉身上冷吗?”

    “冷。”

    没在卖惨,是真冷,仨大雪球其实不算什么,但在雪地里躺了半天,又湿着头发站寒风飕飕的楼道里,从刚才进屋就浑身冷一阵热一阵,没发烧才鬼了。

    雁升吸吸鼻子,垂着眸子。

    哎哟这可怜见儿的。

    戏精。

    贺中鹤一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一手试了试雁升额头。

    雁升被他按着额头,看着他一脸吃不准发没发烧的表情,有点儿无语。

    “你这人有劲没劲啊,”刚才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会儿雁升声音里带着鼻音,“直接额头贴额头。”

    贺中鹤收回手,认命地俯下|身来。

    虽然只是试一下|体温,但这贴得确实太近了。

    他垂眸看着雁升的睫毛,这个距离再往前贴一点点就能亲上了。

    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从脖子到耳朵都烧得慌,估计都快窜三十八度了,试得并不准。

    鼻尖有意无意地相触,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

    贺中鹤贴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发烧了吗?”雁升问,

    他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忘试了。”

    雁升被他逗乐了,笑半天,贺中鹤非常没面子:“体温计在哪!”

    他高估雁升了,这家徒四壁的,翻箱倒柜也没找着,根本不存在药箱体温计感冒药这类东西。

    量个体温一波三折的也没整明白,挺聪明俩人,凑一堆儿智商就为负了。

    “不用量了,睡一觉就好了。”雁升起身,“跟猫玩儿完就回去,我俩要睡了。”

    十二点多了,明天还得早起。

    已经走到门口,贺中鹤突然福至心灵,转身张开胳膊抱住雁升,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好像是发烧了。”

    “我这体温是你嘴管着的。”雁升叹了口气,“临走前想抱一下就抱呗,亲也行。”

    “烧死你得了。”贺中鹤瞪着他,强忍抽他的冲动,对待感冒病人要善良。

    “对了,”雁升好像想起来什么,从旁边隔断橱里摸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他,“下回直接开门进来。”

    “噢。”贺中鹤接过钥匙看了看,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给家里钥匙。

    在门口赖唧半天才送走贺中鹤,雁升回了卧室,喷嚏这会儿一个接一个,打得都有点儿缺氧了,头昏脑涨的。

    他从小体质就很好,皮实,三四年没感冒过了。

    躺到床上,他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灯都不想关了,懒得抬手。

    正忍受着灯光折磨但又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门窸窸窣窣响了。

    雁升挑了挑眉,没动。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玄关缓缓移到卧室门口,停住了。

    “哎。”

    咱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出息,刚回自己家就又溜过来了,新到手的钥匙这就用上了。

    “哎!”贺中鹤清清嗓子,又叫了他一声。

    “睡了?”他把手里的测温枪感冒药退烧药放到旁边书桌上,走到床前坐下来看着他。

    犹豫了一下,他戳戳雁升:“起来吃了药再睡。”

    雁升依然没动。

    贺中鹤俯下|身子,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然后伸手捏住他鼻尖。

    还是不动。

    嘿还挺能憋!

    贺中鹤撒了手:“别装睡了,起来吃药,再不起我走了。”

    雁升睁开眼:“厉害了,怎么知道我装睡呢。”

    “你这种幼稚程度不装睡才不正常。”贺中鹤给他盖好被子,用测温枪滴了两下,“三十八度二,先躺着。”

    说完就拿着药去了客厅。

    雁升闭上眼,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撕开药包的声音、烧水倒水的声音和叮叮当当的搅拌声。

    很陌生的声音,此前的十几年里从没听过。

    沉疴未愈了很多年,“家”对他来说永远是混乱狰狞的。

    碎裂声、争吵声、惨叫声、还有狼藉和血。

    家具是用来砸的,杯子器皿是用来摔的。

    所以他单独搬出来以后,家里也尽可能少放东西,连沙发都用最软的。

    “坐起来。”贺中鹤边走进来边试着冲剂温度,又抠了半板儿药片,倒进他手里。

    “这个吃上容易犯困,正好睡觉,记得把你警笛头再调响点儿。”贺中鹤说,“不然明天我直接进来把你拖教室里去。”

    雁升接过感冒药,看着他。

    他没想过,关于“家”的麻痹和千疮百孔能在这样的声音和温度中慢慢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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