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4章 “老师,”雁升打断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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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次被雁升咳嗽声吓到的张飞驰终于忍不住戳了戳他后背:“没事儿?”

    雁升还是惊天动地地咳着, 没回头,向后摆了摆手。

    “不行请个假。”庄媛在一边说。

    “我投请假一票。”贺中鹤第一次见人重感冒这个程度,雁升这一整上午都是蔫的, 听课都没力气抬头, 病恹恹地趴桌子上。

    平时太稳重强势的人乍一柔弱了, 反差特别明显,贺中鹤这会儿保护欲爆棚, 恨不得把他包三层睡袋搁床上再给唱个摇篮曲喂糖浆。

    这种咳个不停的体验贺中鹤有过很多次, 非常难受, 他小学肺心病严重的时候每天早上起床都能咳吐出来。

    “回家待一天, 我去给你请。”贺中鹤说着就要站起来, 被雁升按住了。

    “你听话。”贺中鹤看着他。

    “没事儿。”雁升咳完开口嗓子哑得破音,跟粉笔在黑板上摩擦似的。

    贺中鹤挺没辙:“哎哟我亲哥啊我服了你,少上半天学不影响你考第一。”

    他烧一夜到现在还没退, 而且温度有点儿持续攀升的迹象,中午放学去医务室量了一下, 三十八度七。

    “赶紧回家,”校医大妈皱着眉头, “就这些高三小孩儿最虚,天天学习熬夜, 垮了,高兴了?”

    “挂个点滴?”贺中鹤觉得雁升整个人都跟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冻肉似的, 脸色看着贼吓人。

    大妈立马反对:“少打吊瓶呀,超级病毒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现在医院普通感冒还不好挂……”

    “之前经常打吗?”贺中鹤问他。

    雁升打了个喷嚏:“没打过。”

    “走。”贺中鹤没再用商量的语气,直接拉起他,“烧越来越高了, 这还吃着退烧药呢。”

    大妈一听,没再反对,唉声叹气高三孩子苦,看着他俩出去了。

    三四年没感冒,一感感了场大的。

    路上积雪都被踩实了,灰扑扑全是脚印,还上了冻,马路上铲雪车缓慢移动着。

    雪后景色就是这么不宜人,到处又冷又脏,踩在哪儿都有泥水。

    工作日医院依然人满为患,毕竟伤病不会因为这个就放人一马。

    暑假那次办的就诊卡正好派上用场,贺中鹤挂上号,去取了药瓶和针。

    排队排半天才挨上号,贺中鹤给老郑发微信请了假。

    打针的是个实习的小护士,不过手法很娴熟利索,走到他俩面前没等雁升伸出胳膊就一把拽起来撸上去袖子,拿胶皮管子使劲一扎:“握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中鹤感觉到雁升被扎上橡胶管的一瞬间浑身都绷紧了。

    小护士拿酒精棉球在他手背上擦了擦,然后迅速拆了吊针包,拔出套针的塑料头——

    “等等。”雁升突然说了一声,声音介于尖叫鸡、小黄人和魔窟怪物之间。

    小护士停了停,贺中鹤也转头看着他。

    雁升挺尴尬地沉默了几秒,然后跟贺中鹤说:“给我捂眼。”

    贺中鹤愣了。

    虽然半死不活的重感冒病人很可怜,但他很想发出惊天爆笑。

    雁升直直看着他,其实是不敢看护士手里亮出的针头。

    “你自己闭上。”贺中鹤看着他一脸紧张痛苦跟准备上刑似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人竟然晕针!

    “……扎到一半我忍不住睁开。”雁升说,“快点儿,腿软发晕了。”

    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晕针!

    “赶紧。”小护士催道。

    贺中鹤站起来给他捂住眼:“行了?”

    “指缝。”雁升把他手捏实了。

    “姐您快扎,再不扎给紧张晕了。”贺中鹤还是特想笑,毫无同情心。

    他把另一只手垂到雁升身侧,牵着他的手捏了捏。

    这晕针不是矫情,有人就是天生怕这个,见了针头生理性不适,跟年龄性别体能性格都没关系。

    能感受到雁升的手很僵硬,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也能感受到雁升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扑闪了扑闪,又扑闪了扑闪。

    ……发烧重感冒兼晕针都挡不住他犯欠。

    小护士应该也是见多了晕针的,虽然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男生晕针的确有点儿违和。

    麻利地一针扎下去,松了皮管子贴上胶布,小护士调了调滴速:“好了。”

    贺中鹤松了手,在雁升脑袋上摸了两把。

    护士去给下一个病号扎针了,临走时多看了两眼这俩又牵手又摸头的高中生,觉得俩人有点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不对劲,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贺中鹤坐回雁升旁边的一瞬间,雁升把头歪到他肩上,笑了笑:“吓晕了。”

    “现在是看你感冒了可怜,”贺中鹤说,“等着,以后有我笑话的。”

    吊完俩小时点滴,贺中鹤把雁升送回小区,他跟老郑请假又不可能用“我同桌病了我得陪他”这种理由,只能回去继续上课。

    雁升拎着一兜药进了家属院,打完这一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热稍微退了些。

    其实比起来感冒发烧,刚才打针才是最折磨人的。

    现在看看手背上贴着的胶布还心有余悸。

    明晃晃的锋利针头,刚才就扎进了这片皮肤上。

    ……太可怕了。

    晕针的渊源雁升记不清了,反正从小到大没打过几次针,但从记事儿起,每次看见针头就晕,冒冷汗。小时候打疫苗人家小朋友都吓得嗷嗷哭抱着大人脖子不撒手,他倒不闹,一声不吭直接自己栽地上了。

    下午这个点儿,家属院里稀稀拉拉走着几个学生,都行色匆匆一脸沉闷,穿着高三校服。

    今天是小班大休来着。小班跟他们不一样,三周才放一次大休,而且是星期一休,就一下午。

    很难想象小班人是怎么撑住不病倒的。

    进了单元楼,雁升觉得脑袋发沉,应该是感冒药的催眠劲儿起效了。

    楼上也有人在往上走,脚步声轻得刻意。

    拐到二楼楼梯转角,雁升往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瞬间把他的瞌睡惊得无影无踪。

    那人刚好停下脚步,正弯腰往四楼不知道谁家门口放东西。

    他没犹豫,直接两阶一迈追了上去。

    挺不巧的是手里拎着袋子,一跑哗啦啦的。

    那人被惊动,迅速也往楼上跑,是贴着墙跑的,雁升抬着头看不见那人。

    隔了差不多两层,雁升因为感冒发烧又有点儿发虚,没能追上,只听见不知道谁家门打开又关上了。

    是五楼或六楼的。

    果然就住这栋楼里。

    刚才那一扫只能看出来是个成年人,蓝衣服,看不出男女。

    五楼六楼一共四户,应该是都有人住。

    这样一来范围缩小了不少。

    他走到四楼间看了看,那人没留下东西。

    但是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儿,雁升隐约觉得这味道在哪闻过,但现在头晕得厉害,一时回忆不起来。

    一边寻思着要不要改天挨着这四户敲门去问问一边进了家,手机响了,是老郑打来的。

    “在家休息吗?”老郑问。

    “嗯。”雁升应了一声,快高考了,这会儿学生有点儿不舒服老师都跟着紧张,尤其是尖子生。

    雁升放下装药的袋子,肩膀夹着手机洗了个手,然后习惯性看了眼喂食器里还有没有猫食。

    今天的猫食非常满,一上午就吃这点儿非常不符合胡胡的作风,而且贺中鹤昨晚带来的冻干鹌鹑还在旁边的食盆里,也没动。

    老郑还在电话里嘱咐他好好休息,雁升应着,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不在,猫不在家里的任何一处地方,它最喜欢窝着的懒人沙发里也是空的。

    雁升突然停住脚步。

    “比如说你这种情况,多休息几天也可以,等彻底好了再回来上课,这几天发的资料先让贺中鹤帮你收着,过两天腊月再来一茬流行性感冒,你再中招就就甭考试了……”

    “老师,”雁升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紧,“我这边有事儿,先挂了。”

    没等老郑说话,他把手机扔进沙发里,快步走到客厅窗旁,然后把家里所有窗户都检查了一遍。

    所有窗户都是紧闭或者关着纱窗的,除了阳台。

    阳台窗户半开着,而且没关纱窗。

    窗边摆着几个只有土的花盆,是房东留这儿的。

    雁升走过去。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上面有淡淡的爪印。

    他“呼腾”一下子拉开窗户,往下看。

    楼下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寒风吹过来,雁升这才发觉自己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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