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历七百三十二年, 九月廿八。
一封加急密信,由兽族卫兵们好生保管,从卧虎城发往边境。
“听好了, 这封信是兽君陛下亲笔写给安念将军的, 非常重要,务必保证以最快速度送达安念军, 绝不可以遗失或者泄露,明白了吗!”
此时, 负责递信的卫兵, 正在严厉地告诫下一个信使。
兽族传递急信的方式,是由驿站的士兵轮流奔走,接力以最快的速度传信。
以往, 这种工作通常由擅长长途快跑的马族或者驴族担当。
不过现在,这种兽君的亲笔密信, 兽君不放心由普通的兽族传递, 也改由一概由长时间跟随永顺的混血负责,有单独的一条路线。
兼之力量强大的兽族要优先安排去战场上, 密信传递又非要混血, 选择余地就小了很多, 不少力量不太强但动作还算敏捷的混血兽族都被安排了上来。
此时负责接信的,就是一个主要形象接近猫族的混血兽族。
说是猫族,但他看上去仿佛是混了牛族或者骆驼族,因为父母种族差异太大,他混出来的外貌奇形怪状, 看上去惨不忍睹,连其他自认为已经十分悲惨的混血兽族见了,都忍不住对他心生同情。
最可悲的是, 这个信使不仅外貌惨绝人寰,脑袋似乎也有点问题,平时不管跟他说什么,他反应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木讷感。
此时,听了卫兵的叮嘱,信使迟钝了一下,僵硬地回答:“好的,我明白了。”
一旁的卫兵简直不敢直视他的脸,可大家都是混血,深知混血成长道路上的不易,他又不敢不看,深怕对方被戳伤自尊心。
卫兵强忍着看了一眼。
顿时又感觉眼睛被泼了辣椒水。
天啊,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真的好可怕。
但他还是绷着脸艰难地道:“好了,那你快走。”
猫族信使应道:“是。”
等猫族信使离开后,护送信件的卫兵和他的同伴一起慢慢往回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议论。
同伴怀疑地道:“那家伙没问题?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太灵光的样子,这么重要的信放到他手上,会不会出问题?”
“没事。”
卫兵回答。
“不太灵光才好呢,不会有二心。
“之前已经测试过他了,放心,那家伙虽然长得丑,但是谁问都不答,守口如瓶。
“他也是陛下还是三皇子时期就加入我们的老人了,比现在那些个没有和我们一起受过苦、就想仗着混血身份一起作威作福的新人可靠谱多了。
“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聪明不是最重要的,忠心牢靠才要紧。
“那家伙虽然头脑不太好,但只要下了命令,就一定会做到,速度也还不错,很适合这样需要保密的传令工作。”
说到这里,这卫兵停顿了一下,又说:“再说,现在陛下亲笔书写的密信,就算泄露了也不要紧。陛下是多么谨慎聪慧的人,他发明了一种特殊的加密方法,是双重保险。
“据说,密信送出去以后,只有战场上负责的军官才能看懂。其他人就算中途获取了密信,也是读天书一般,完全看不懂的。”
同伴来了兴致,感兴趣地问:“什么加密方法?”
卫兵摇头:“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记着,密信是不可能被破译的就好了。而且将领们看过信后,也会立刻烧掉,从此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信上的内容。”
同伴敬畏地点了点头。
五日后,那个丑陋的混血信使一路狂奔,顺利将密信传到了下一个信使手中。
新的信使骤然看到丑陋信使的脸,也觉得眼睛被狠狠刺了一下。
不过,接令的信使对这个长得不太好看但是老实温顺的混血,还是挺有好感的,还对他怀有几分同情。
于是,他郑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确实拿到信了,辛苦了,你回去复命。”
“是。”
丑陋混血呆板地接应下来。
新的信使上路,丑陋猫族混血开始往回走。
回到原位的速度,就可以不那么拼命了,就算稍微延误一些,也不会有问题。
这丑陋的猫族轻快地在路上走着,但走到一半,他忽然往草丛中一跃,偏离了平时的路线。
在某个隐蔽的树丛下面,他停了下来。
这时,草丛后面传出一声:“喵。”
猫族混血回应道:“喵。”
对面又道:“喵喵喵。”
猫族混血回复:“喵,喵喵。”
暗号对上了!
下一刻,草丛一晃,从草丛后面,一只毛发蓬松的漂亮橘猫一跃而出。
猫族混血翻过身,蹬着四只小爪子,在柔软的肚皮毛发里掏了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竹筒来,在那里面,装着和他送出去的密信一模一样的东西。
混血将小竹筒叼给前来接应的漂亮橘猫。
漂亮橘猫顺利接过,也藏到身上,对着混血“咪”了一声,便翘着灵活的猫尾巴,轻快地跳走了。
漂亮橘猫走后,混血亦转向另一边,迅速归去。
惊鸿历七百三十二年,十月初八。
清晨。
一只漂亮的橘猫摆动着尾巴,轻盈地蹿进寻瑜的军帐,将叼来的密信放到寻瑜桌上,“咪”了一声,提醒他。
寻瑜今日起得很早,此时已经坐在桌前。
寻瑜抬手,抚了抚猫咪的脑袋。
小橘猫十分自傲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后一跃进了旁边的布包,化成一只小猫木雕,安安静静地躺着。
当初被寻瑜夹带在商队中送去兽国的木猫中,有一只因为脸上凑巧磕出了一块不太一样的痕迹,化成灵体后样貌怪异,被当作混血,居然成功混进了三皇子永顺当时拥有的私兵中。
它之前就给寻瑜带回了不少消息,而这种机会难得,再者发生变动也容易暴露,所以木猫们集体回家的时候,寻瑜没有将它一起召回来。
谁能料想到,这只小木猫,过了几年,居然正好成了永顺那边的信使。
于是,它就当上了探子,时不时就会像这样传递一些消息回来。
而这一回,小木猫带回来的东西,似乎与之前不同。
寻瑜将小橘猫叼回来的竹筒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卷细细长长的东西来。
既然是信使传递的,那么自然是信。
可是寻瑜看到里面的东西,微微一愣。
与其说是信,放在里面的,不如说是一条丝带。
足有两臂长的素绢,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文字。
那些文字大小不一,甚至上蹿下跳,叙事毫无逻辑,从头到尾读下来,完全就是没有规律的垃圾,连小孩子的玩闹都谈不上。
这算什么?
寻瑜蹙起眉头。
他又从头通读了一遍,可是仍然没有头绪。
这时,帐外有士兵报道进来,唤道:“少君,将军们那边喊你一起去开会了。”
寻瑜回过神。
“嗯。”
他应了一声,暂且将那封古怪的信收起来,前去参加军事会议。
“那群兽国士兵绝对有问题!以前吃了药的感觉只有个别几支队伍,现在感觉人人都有用药了!”
军帐内,一个黑色耳羽、留着胡子的鹰族将领振振有词。
他愤怒地用拳头一捶桌子,懊恼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们的药物吗?!”
这一个月来,兽国与翼国之间数度交锋,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来回都有试探,已呈拉锯之势。
之前那个令人生畏的兽族少年,这一个月来,倒是未曾出现,大概是被灵瑾伤到以后,还在养伤中。
不过,没了那个少年以后,不少翼族将领本来乐观地估计,翼国军队会在这段时间内占据上风,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原本兽国的普通士兵也变强了。
他们似乎越来越多人服用了兽国那种特殊的“秘药”,不仅体型能够增大,也有了更强的力量和速度。
这些服了药的兽族经常神志不清,翼族士兵将他们作为俘虏扣押之后,等他们清醒,往往都称完全不记得服药以后的事。还有一些甚至清醒不过来,就直接死了。
兽族中有不少大型兽族,原形是很有杀伤力的,远比人身,或者翼族、水族的原形要强,所以兽族在近战上往往有非同一般的优势,这是兽族有别于另外两族的优点之一。
那些服过药的兽族,无不例外都在战场上分外英勇。
因为失去了神智,就算翼族的箭已经逼到眼前,他们也没有“可能会死”的意识,不会退缩,能够不断进攻。
在战场上,比任何士气都可怕的力量,无疑就是“不怕死”。
他们丧失了理智,偏偏又有强烈的进攻本能,不少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不怕痛不怕死的狂兽,非常恐怖。
像是鹤梦、灵瑾这样个人战斗力优异的弓手倒是不怕这些服了药的凶兽,但是他们毕竟人数少,不可能时时刻刻出现在每个地方,而兽族的能力却是全面地提升了,将军们多少有些照顾不过来、寡不敌众。
于是,这一个月来,就是这些狂兽一再给翼族造成麻烦,已经让不少将领恼火了起来。
翼族将军们你言我语,提出不少想法,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这时,寻瑜主动道:“兽族所用之药物,之前我与妹妹在水国时,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查明,主要成分应该是兽国北方草原上的一味药,名为解忧草。
“解忧草之花的毒性作用,与目前从兽族士兵身上观察到的效果,非常相似。
“但是,目前解毒方法还不清楚。兽族所用的药物,似乎在兽国的士兵中管理十分严格,几乎完全掌握在兽君本人手中,我们能获得的样本太少,因此进展缓慢。
“水国那边倒是有一些文鳐鱼世家之前残留下来的样本,但是数量也有限。水国医官已经联合翼国的医官一块儿在研究了,只是此物药性猛烈,他们不敢轻易在人身上尝试,也很难有突破。
“前段时间,女君从凤凰城中传信给我,说水族与翼族的医官听说我们这里抓到不少服过药的俘虏,他们对此有兴趣,近日就会派人到军中详细检查,到时候可能就会有进度了。”
“那现在怎么办?!”
寻瑜这话似乎没法安抚鹰族将领。
他懊恼道:“医官过来起码要十几日,研究药物又不知道要多少时候,这期间的每一次冲突、每一次交锋,我们的士兵都要以血肉之躯和那些服了药的家伙作战!这也太不公平了!”
帐中静默片刻。
须臾,寻瑜又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不过,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还不足以证实。”
鹤梦将军直接点他道:“你说。”
寻瑜道:“先前的几次战役,在战场上,我观察到,兽族士兵受到药物的影响,似乎程度并不平衡。”
“程度不平衡?”
其他人被寻瑜的话吸引了注意。
“嗯。”
寻瑜略一颔首。
他继续说:“我发现即使是同样种族、相似体型的兽族士兵,发挥出的战斗能力也是不同的,受药物影响的程度也有区别。
“总体而言,似乎混血力量强于未混血的兽族,将领的力量强于普通士兵。其中偶尔有一些意外。
“所以,我猜测,会不会就像机关弓能够做出许多不同的种类一样,永顺也将他所用的药物做出了很多不同的种类,并且按照等级分给手下的人?
“目前看来,似乎是越受到器重的人,服用的药药力越强。
“如果这个推断属实的话,我们通过观察兽族士兵服药的力度,就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布局、在军中的地位。
“虽说……不可能完全消除药物对战局的影响,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尽可能地根据情况进行安排,从薄弱之处进行击破。”
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将领们若有所思。
讨论了一会儿,鹤梦拍板道:“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这样试试看。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全面胜过服药的兽族士兵,只要像田忌赛马那样,尽可能获得一些优势即可。”
将领们纷纷称是。
这时,寻瑜其实仍在思索——
据他所知,解忧草之花是有上瘾作用的,而且服用的剂量越大,对身体的危害也越大。
如果永顺越信任的人,拿到的药物药力越强,那换句话说,岂不是上瘾的也越厉害,甚至可以说死得越快?
从永顺的角度来说,这样做的理由,寻瑜只能想到一个——
他在增强对其他人的掌控。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永顺就必须更加强势地掌控他们,否则就会心有不安,哪怕对方会死也不愿意放松。
他可能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不过,那些被他喂食药物的人,知道过度服食解忧草之花的副作用吗?
疑虑在寻瑜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时,又有将领站起来,提问道:“药的事情就说到这里。那么接下来,那个兽族的混血少年,又该怎么办?”
此言一出,四下又是一阵静默。
虽然他只说了“少年”两个字,但人人都能瞬间猜到他所说的是谁。
那样的战斗力,就像一重笼罩在逐月军头顶的阴霾,令人不安。
“灵瑾上回虽然伤了他,但是伤得并不重。那个少年这一个月没有现身,如果确实是去养伤了,那么算算养伤需要的日子,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将领褐色耳羽,雁族出身,气势果敢冷静。
他说:“之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让灵瑾出马,确实可以与之相较一二。
“但是,灵瑾的弓术主要是在远攻上能够发挥作用,万一不小心被对方拉到近战,情况就会变得十分不利。”
灵瑾主动起立,说:“我会尽全力不让他拉到近战。”
“战场瞬息万变,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万一呢?”
灵瑾答不上来。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
这时,先前的鹰族将领说:“灵瑾副将,碎天弓不就在逐月军里吗?你要不再试试能不能用碎天弓,要是能用那就好办了,不仅可以一劳永逸,我们干脆直接一路射进卧虎城,推平他们!”
此言一出,想到那个场面,不少将领都露出爽快的表情,期待地看向灵瑾。
灵瑾一怔,轻轻“嗯”了一声。
但她知道自己目前是用不了碎天弓的,不免感到一丝压力。
鹤梦注意到灵瑾的表情有些为难,英气的眸子一转,道:“好了,碎天弓不是想用就能用的,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
“大家都回去休息,按部就班待命,要是谁有什么想法,再来汇报。”
“是!”
众人纷纷应答。
寻瑜坐在对面,看着妹妹略带愧疚的神情,却是一顿。
他嘴唇微抿,不禁握紧了拳头。
等会议散会后,寻瑜与灵瑾并肩走在回军帐的路上。
忽然,寻瑜抬起手,摸了摸灵瑾的头。
灵瑾诧异地抬头看他。
却听寻瑜闷闷地说:“你别有压力,开碎天弓那种事看不见摸不着,弓灵脾气又古怪。比起用碎天弓,我会找到更实际的方法去解决兽族。”
灵瑾望着兄长,兄长却扭开头不看她,仿佛是在为说这些话不好意思。
灵瑾心中一暖。
她“嗯”了一声,认真道:“我也会努力想办法的。”
与灵瑾暂时分别后,寻瑜拿着那封奇怪的密信,去汇报了鹤梦将军。
鹤梦将军对寻瑜能拿到这种东西很是惊奇,但也承诺会立即召集军中智囊,对这封密信进行破解。
不过,当鹤梦想留下密信时,寻瑜又开口道:“将军想要密信的时候,我可以拿过来。但是现在,我也想试着解解看,不知可否先将原件留在我这里?”
鹤梦审视地看了寻瑜一眼。
寻瑜在妹妹面前总是很别扭,但一直在其他人面前,始终是很靠谱的形象。
此时,他安静地微低着头,俨然是个恭敬的晚辈。
鹤梦想了想。
这段时间,寻瑜展示出来的能力,其实也让她颇为惊奇,鹤梦还是比较信任寻瑜的头脑的。
她稍作沉思,便应道:“好,本来也是你拿到的东西。不过,等下讨论的时候,你务必要立即过来。”
寻瑜松了口气,答道:“是。”
等回到军帐内,寻瑜在桌前坐下,拧起眉头,仔细端详这一条长长的密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通常来说,就算是密信,为了要破解,一般也会有规则。
有的是暗语,有的是特定的读法。
可是这个……
寻瑜摊开纸笔,先试着拆解部首再组合。
还是乱的,不行。
他又试着将排列一致的字写下来。
不行,没有规律。
难道要按照一定的间隔来读?
……不行,再换一种试试。
时光一寸一寸地过去。
寻瑜额上冒出了细汗。
“哥哥?”
这时,灵瑾撩开军帐进来,看到寻瑜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疑惑地走过来看。
寻瑜听到妹妹的声音,本来已有些焦躁的情绪忽然像被泉水浸润,有些平静下来。
他顿了顿,问:“你怎么来了?”
灵瑾说:“今日训练已经结束,我有些想兄长。”
她在寻瑜对面坐下,看着寻瑜对着一条写满字的素绢,还有密密麻麻写满了的无数张纸,有些迷惑,问:“这是什么?”
寻瑜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派到兽国去的木猫?”
灵瑾一怔,回答:“记得。”
寻瑜指了指素绢,说:“那只木猫,这次作为信使,拿到了永顺亲自发往军队的密信。我想如果破解出来的话,或许会对战局有利。但目前还想不到头绪,正在尝试。”
木灵术是无法对其他人解释的事情,但却是他们兄妹两个共同的秘密。
在灵瑾面前,寻瑜可以坦白而言。
灵瑾听闻木猫居然带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大为惊奇。
她对寻瑜说:“哥,能给我看看吗?”
“嗯。”
寻瑜将素绢递给她。
寻瑜拿着素绢看了这么久,凭他的记忆力,几乎已经将素绢上的细节都倒背如流,即使交给灵瑾也能够继续思考。
而灵瑾拿了,便陷入思索。
她拿着素绢一寸一寸地看,尝试着将素绢缠在手指上。
然后,灵瑾眨了眨眼睛。
寻瑜想得头疼,暂且放下纸笔,捏了捏鼻梁。
此时,他见灵瑾想得入神,忽然心中一动。
虽说寻瑜不太喜欢这一点,但就像永顺自己说的,他与灵瑾经历相似,有很多想法都能共通。
或许比起他,灵瑾反而更能理解永顺的思路。
于是,寻瑜问她:“瑾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灵瑾摇了摇头。
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灵瑾头脑中的确是有一种玄妙的感觉,觉得手中这个东西与她思路很合,就像她真的能解开似的。
灵瑾说:“不过,我在想,永顺因为崇拜我的生母,以前也学习过机关术。如果按照机关术师的思路的话……”
寻瑜坐直了身体,这的确是他的盲区。
寻瑜连忙追问:“如果按照机关术师的思路,会怎样?”
灵瑾歪了歪头,本身并不是很确定。
她说:“当初我想要破解母亲留给我的机关盒时,天如师姐曾经教导过我一句话——
“按照机关术的原则,设下机关的人,要考虑的不是机关本身有多难,而是机关术师所希望的、能够打开机关的人,是否能够顺利地打开机关。
“既然如此,那这条密信,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收到它的人,能不能够顺利破解。”
收到它的人,能不能顺利破解……
寻瑜感到思路一瞬间的清明。
会收到这封密信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应该是军中的武将。
武将通常都善武而不善文,甚至很多人不喜欢动脑子,如果给他们太复杂的破译方法,他们可能会忘记,还有可能会因为太过麻烦而弄错。
可是既要简单容易,又要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都无法破解,那么武将肯定掌握了什么其他人无法掌握的东西,不一定是抽象的规则,也有可能是具体的……
刹那间,兄妹两个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样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那个长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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