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凡被欲望席卷的大脑被硬生生地插进一根金属尖刺,疼痛让他痛苦地蜷缩,却又被声音控制着沙哑回答:“没有……”
“你和沈陆扬,是什么关系?”
时凡眼神迷茫痛苦,挣扎地向谢危邯爬来:“同、同事……他帮我,拦住了段辰……”
谢危邯耐心地等了会儿,没有其他答案。
他抬眸看了眼教室门,很快收回,在时凡抓到皮鞋的前一秒走开,对待某种毫无价值的牲畜般,眼底毫无波动,像欣赏一出即兴演出,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时凡无力地躺倒在地:“我想要……想靠近……让我——”
忽然,时凡短暂地恢复一丝神志,难以置信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仰望着一直以禁欲自持的表象示人的谢危邯。
“你,对我做了什么!”
现在在他面前这个眸色深沉的人,到底是谁?
谢危邯看着手里的怀表,俊美到靡丽血腥的面庞上,是未曾有过的温柔期待。
但时凡却痛哼一声,砸回了地面——S级Alpha信息素在攻击他。
绝对的,带着杀意的压制让他恐惧到极点,却依旧不明白为何会遭遇这些。
谢危邯轻轻呢喃,轻吻住怀表,长睫半遮住浓黑阴冷的眼珠,像虔诚的信徒亲吻他至高无上的神。
又像将神拉下神坛的魔鬼,在柔声蛊惑。
“证明给我看,我的天使。”
怀表转动,发出“咔嚓”、“咔嚓”声,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咔哒”——
门被“嘭”地一声推开,沈陆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门口,急切地扫视着整间教室。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拉开和时凡的距离,掩饰掉瞳仁深处让人目眩的快感,低声说:“时老师?”
沈陆扬听见声音,快步到谢危邯身边,上上下下看着他:“没事谢老师?”
紧跟着他才闻到时凡的信息素:“时凡——”
“我没事,时老师突发易感期,”谢危邯不适地微微蹙眉,又很快压抑下去,平和地道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靠近他,方易马上到。”
沈陆扬察觉到他的不舒服,笨拙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又更笨地慢吞吞地控制信息素绕着谢危邯,确保他不受影响。
边这样边蹲下扶起时凡,发现时凡已经晕过去了。
方易赶过来,看见时凡的情况只想说我操,但他没敢操出来。
瞪了靠在一旁,被沈陆扬仔细照顾的像个易碎琥珀似的谢危邯,方易认命地收拾残局。
最后谢危邯和时凡一起被送到了医务室,方易像那么回事儿地给谢危邯喷了两下缓冲剂,让他安心装晕,就跑去救真正需要的人去了。
一路狂奔,到现在沈陆扬还有点没缓过来。
他正和老师们在办公室交流教学方法,系统忽然尖锐地喊他。
【紧急任务!谢危邯对时凡产生杀意!原因不明!】
【导致后果:时凡被虐杀!谢危邯犯下罪孽,世界线重叠!】
【任务内容:拯救时凡和谢危邯。】
【失败惩罚:世界崩塌。】
沈陆扬没喝两口的一袋牛奶全挤在桌子上了,玩命似的一路狂奔到多媒体教室,看见的却和系统说的截然相反。
这时候方易出来取药,顺便说了一嘴:“这个时老师最近易感期很频繁啊。”
沈陆扬眼神一动,不解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谢危邯。
时凡只是易感期,没有生命危险。
但系统大概率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所以“杀意”是真的存在过的。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谢老师是自控力非常强的人,他对社会规则没有概念,可能会因为不想被时凡引发易感期而不悦,简单粗暴地选择杀死他。
虽然漏洞百出,但目前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
沈陆扬眼神凝了凝,后怕地攥了攥拳头,深呼吸。
是他疏忽了,差点造成整个世界的悲剧。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谢危邯重创了主角攻段辰,时凡触发“斯德哥尔摩情节”,会忍不住主动接近谢危邯,造成两个人的易感期,和大幅度好感波动,触发谢危邯的杀意。
怎么让时凡主动性地和谢危邯保持安全距离?
方易敲了敲门,倚在门边喊他:“那个时老师醒了,你过去看看吗?”
他得问问谢危邯现在的状况,靠,千万别是他想的那种。
情绪稳定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开始想杀人。
沈陆扬摸了摸谢危邯的额头,发现不烫,才出去。
时凡一脸茫然地看着医务室的天花板,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时老师?好点儿了没?”沈陆扬拿着从方易那儿敲来的橘子,探头看了看,得到时凡无奈地一个笑,才走进来。
“好多了,”时凡按了按额角,皱起眉,“但是,我……为什么在这?”
沈陆扬回忆方易的话,易感期如果太剧烈,又没有信息素引导,是会出现断片儿的。
他坐到旁边,帮时凡剥了橘子:“你去多媒体教室给谢老师调机器,突发易感期了,还记得不?”
时凡摇摇头。
沈陆扬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颇为尴尬地咳了声:“呃,时老师,其实我这次找你,有点儿事儿。”
时凡好奇地看着他,清淡俊秀的脸庞染上一点笑意,对沈陆扬,他是有些朋友间的好感的。
没人会不喜欢小太阳。
“什么事?”时凡轻声问。
沈陆扬把橘子递给他,满脑子的“怎么让时凡远离谢危邯”,直接说你俩在一起世界会毁灭肯定没人信……
“时老师,”沈陆扬看着面前的脸,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你能不能和谢老师保持距离?”
“嗯?”时凡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沈陆扬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满脸的坚毅,手握成拳,宣誓一样大声说:“因为我喜欢谢老师!我想追他!”
满脸震惊的时凡:“啊?”
刚走到门口的方易:“卧槽?”
28
时凡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立刻看向方易,表情严肃地说:“方医生,这件事请你保密。”
方易从卧槽里清醒过来, 意识到他的意思, 点了点头:“我不会说出去, 我有义务保护病人的隐私。”
真是牛逼,方易边往外走边想, 沈陆扬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时凡盯着方易离开,才看向沈陆扬, 无奈又担心:“在学校不要随便说这种事, 你和……谢老师,都是Alpha,出柜后还想不想晋升了?”
沈陆扬这才意识到,同A恋在书中时代的接受度貌似也不高, 特别是学校这种地方。
他看着时凡, 摸了摸头发, 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比起沈陆扬,时凡看起来更加成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解释:“你误会了,我对谢老师没有那方面的好感,只是……”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忽然变得很差,和谢老师接触后几次突发易感期了。”
沈陆扬松了口气。
还好,时凡在远离谢老师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程度不深。
“可能因为谢老师等级太高了。”他替时凡找了个理由。
时凡点点头, 苍白的脸笑起来有很强的脆弱感:“或许, 祝你和谢老师幸福。”
“没有没有没有!”沈陆扬脸色一正,赶紧否定,“我那个,是单方面的!对,谢老师他不是……呃,他对我就是普通同事的态度!我还没准备告诉他呢。”
沈陆扬匆忙替谢危邯正名的同时,还给自己安了个“苦情暗恋”的名号。
这样一来还能断绝时凡告诉谢危邯的可能性。
脑子不转到冒烟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时凡恍然,看着他,露出个清润的笑:“加油。”
沈陆扬又和时凡聊了会儿,听方易说谢危邯醒了,赶紧又跑过去看谢老师。
谢危邯面容苍白地靠在床上,手指无意识般轻轻敲击床面,一下,一下。
方易正说着什么,看见沈陆扬立刻闭了嘴。
他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一圈,果断往外走,路过沈陆扬的时候凉凉地说:“不打扰你们俩了。”
听见动静,谢危邯抬眸朝这边望过来,看见沈陆扬的脸,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带着温柔的弧度。
沈陆扬不自觉跟着傻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看方易彻底走出去才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苹果。
摇头感慨:“方大夫可真大方,我说要个橘子非要再给我个苹果,谢老师你等会儿,我帮你削皮。”
谢危邯垂眸,视线落在沈陆扬低头认真削苹果的脸上,像是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轻声问:“时老师醒了?”
“嗯,醒了。”沈陆扬想起刚才那通豪言壮语,心跳砰砰的。
看样子方易没把这事儿告诉谢老师,不然他不能这么淡定。
他还是头一回装gay,真挺刺激的。
沈陆扬手指没有谢危邯灵巧,苹果削的坑坑洼洼的,递出去的时候依旧自信:“我可真棒。”
谢危邯低笑一声,接过苹果。
看着谢危邯轮廓清晰五官稠丽的侧脸,沈陆扬食指拇指指腹轻捻,思考对策。
因为他的大意,刚才差点造成整个世界崩塌。
他不能再消极应对,只等着系统发配任务了。
得主动起来沈陆扬同志!
现在时凡不会主动接近谢危邯,但是谢老师万一像今天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再次接近时凡……
沈陆扬脑子转不过来,“万全之法”藏在一层薄雾下,就是想不出来。
“谢老师,”沈陆扬往前凑了凑,趴在病床上,下巴枕着手背,决定逼自己一把,他一脸严肃,“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什么事?”谢危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笑了声,“这么严肃?”
沈陆扬脑内十二级台风。
谢危邯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放弃杀死时凡?
有某种联系、暂时不能动的时候。
……
如果时凡,和谢危邯产生某种恋爱之外的关系——
沈陆扬脑袋里灵光一现!
他一把握住谢危邯的手,皱起眉,非常严肃地看着他:“谢老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要实话实说。”
谢危邯轻轻挑眉:“好。”
沈陆扬目光坚定,深吸口气,大声问:“你喜欢时凡老师吗?”
谢危邯眼底一闪,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在时凡面前说的顺畅的谎话,面对谢危邯的时候突然变得没什么底气,沈陆扬眼神飘忽,说的磕磕巴巴:“因为我,喜欢时老师……你别和我抢行不?”
进门找他失踪苹果的方易:“卧槽?”
沈老师你玩儿的挺野啊!
沈陆扬让方易喊的吓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谢危邯微微用力攥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手腕,然后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方易。
沈陆扬觉得他大概是没那个海王的天赋,他充其量就是张渔网。
干什么都漏。
他转头努力冲方易眨眼睛,暗示他不要说漏了,眨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同时接收两道视线的方易:“……”
我他妈上辈子欠你俩的?
他忍辱负重地转身走了,假装没看见谢危邯手里的苹果。
他瞎了,谢谢。
沈陆扬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他松的第几口气了,再松他都要咽气了。
“扬扬。”
沈陆扬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谢危邯。
他努力逼真地说:“谢老师,我真的超级喜欢时老师。”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时老师一条生路。
谢危邯饶有兴致地笑了声,似假似真地开口:“如果我也很喜欢他,扬扬要怎么办?”
沈陆扬脸上闪现了一秒天塌了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假设不成立,果断否认:“你不能。”
“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款的。”
这下谢危邯更感兴趣了,看着他的眼睛饱含笑意:“扬扬不是也不喜欢这款的么?”
“我喜——”话说一半,沈陆扬顿住。
……他说过他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
淦,他现在也喜欢,御姐多好啊,他就喜欢御姐。
是什么让一个直男放弃美女主动弯成蚊香?是拯救世界!
沈陆扬不太顺畅地调整表情,眼神乱飘:“就,就是以前不知道,时老师这个类型的好……”
“这样么,”谢危邯若有所思,似是不经意地问:“哪里好?”
沈陆扬:“……”
他也不知道啊!他和主角受也不熟!让他说同性的优点,他也就能说出谢老师的了。
说一小时不重样。
沈陆扬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见过的一句话。
他脸色正了正,幻想了一下以后成家的生活,进入状态,一脸幸福地设想以后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喜欢都是没理由的,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我喜欢她,她就是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
谢危邯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过了会儿,才看着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我不喜欢时老师。”
沈陆扬惊喜地抬头。
谢危邯露出几分意外的模样:“我还以为扬扬只喜欢女性Oga。”
沈陆扬想说Beta也行,只要是大美女,他都行。
谢危邯语气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顺其自然地问:“扬扬知道怎么追求Alpha么?”
沈陆扬一愣,他就想分开俩人,没打算做到这一步。
但这时候也不能说没想追,他实诚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连姑娘都没追过。
“那你要怎么追求时老师?”
“……不知道。”
谢危邯温和地看着他,平静地指出他的不足:“扬扬没有那么喜欢。”
沈陆扬生怕他因为这个去找时凡,慌忙说:“我喜欢!但,但是我不会。”
谢危邯若有所思,半晌,嗓音温润地说:“我可以教你。”
沈陆扬:“……啊?”
……
回到办公室后,沈陆扬还是懵的。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哪儿不对,又觉得哪儿都对。
他让时凡和谢危邯同时觉得对方不能靠近,完美完成任务。
不过他好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谢老师教他追Alpha的事,还约好了月考后去他家吃饭,就此事详谈……
沈陆扬后知后觉出不对,脑袋扣到办公桌上,开始深刻反省。
他怎么就答应了!
他一个直男,学习怎么追Alpha,这要是露馅儿也太容易了!
但是谢老师做饭真的很好吃……
沈陆扬乐观地自我开解,至少还能吃顿饭,至于他的性取向,到时候就看演技了。
医务室,等沈陆扬和时凡全都离开。
方易再次关上门,挂上“人不在”的牌子,转身杀气腾腾地大步走进病房。
谢危邯早已经从病床上起来,正站在窗边逗弄那只玄凤鹦鹉。
方易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神色不定:“您能跟我解释解释么,那个时老师是怎么回事儿?”
谢危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苍白的手掌按在金色笼顶,玄凤凑近,亲昵地蹭了蹭。
却被他一下弹开。
方易眼睛差点瞪掉了:“好好说话!别害我鹦鹉!”
谢危邯手掌没动,偏头透过暗色窗帘的缝隙,眼神不明地追着窗外的落叶。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方易走到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拧眉:“什么?”
一个反社会人格发现的有趣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恐怕都是“恐怖事情”。
“有些东西变了,”谢危邯低头望着鹦鹉黑亮亮的眼睛,就算被伤害了,依旧没记性地靠过来,蹭他掌心,他轻笑一声,冷白的肤色折射出近乎透明的质感,似人非人,“但是很愉快,很久没这样过了。”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手指蜷了蜷,艰难地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他从十岁起成为谢危邯的观察者,所有同行都视他为翘楚,因为他是S级Alpha的观察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失败的观察者,他从没成功看穿过这个男人的情绪和精神变化。更不要提预警和防范。
谢危邯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微微下滑,落在鹦鹉脚下窄小的树枝上:“方易,你以为的世界,是错的。”
方易被他说的后背发凉,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喉结滚了滚,像往常一样当没听见,趁他还愿意说,问其他问题:“为什么让时凡爆发易感期?”
如果是其他患者,这话问的奇怪,因为他们不需要理由就可以伤人。
但谢危邯不同,他天生的、变态一样的自控力,让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独立于法律之上的规则,他只会在规则内行事。
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同样可以维持一定程度的平静。
谢危邯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看着笼中跳来跳去的鹦鹉:“不存在‘让’,只是靠近了一些。”
方易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以前是不说,现在终于说了,他压根听不懂!
他按着太阳穴,又换了一种问法:“沈陆扬呢?你怎么看他的?那小子成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像坏人,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
谢危邯忽然将手指伸进笼子里,鹦鹉立刻凑过来,用尖锐的喙啄过来。
指尖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
冷静克制的眼眸凝固又扩散,疯狂稍纵即逝,像阵不着边际的风,转瞬恢复平和的虚伪模样。
“他很特别,”嗓音低沉温柔,像在谁的耳边呢喃,“属于我。”
虽然有可能招来血腥的伤害,但他不会介意。
方易看他手指上的血,这句倒是听懂了:“他对你有股执着的傻劲儿,确实特别。”
谢危邯轻捻指尖,血液在皮肤晕开:“有欲求才有情感。”
方易:“确实,那他接近你的欲求是什么?”
谢危邯忽地笑了声,看向方易,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保护我。”
方易愣住。
这什么品种的活菩萨。
室内的光打在脸侧,另一半表情隐在暗处,低哑的声线诉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介意满足他小小的愿望,报酬,只取一点点。”
幕后的力量让他和时凡产生联系,而沈陆扬扮演的是分开两个人的角色——
分开失败的后果大概是无来由的易感期,成功了,就是今天这样。
他的天使为他人奔波盛放光芒的时候最诱人,他不会囚禁住光芒。
他要对方主动留下来,看住一个永远不会治愈的病人。
……
29
月考前一天晚上, 监考教师名单才发下来。
沈陆扬一边刷牙一边往下翻名单。
在靠近最
他往旁边看, 另一个名字——谢危邯。
沈陆扬吹了个口哨, 吐掉牙膏沫,把截图给谢老师发了过去。
这就叫幸运!
考试从早上八点开始。
按约定好的, 沈陆扬第二天到校后先去办公室取了卷子, 然后掐着时间到考场。
谢危邯已经到了,正在黑板上写考试科目和时间。
他今天穿了件黑蓝色的西装, 材质较以往的那些要厚重,但依旧被他撑得挺括,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和笔挺的西装相得映彰。
他一手拿着座位分配表,另一只手放松地写下监考教师的名字, 字迹工整锋锐, 说不出的漂亮。
随着抬起手臂的动作, 露出一小截右手手腕, 沈陆扬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缠了一块创可贴——是他上次从姜暖雨那儿要来的, 送给谢危邯了。
“谢老师, ”沈陆扬回神, 喊了一声, “卷子取回来了。”
谢危邯写下最后一笔, 转头, 目光温润地落在他脸上, 眼底带起一点笑:“辛苦了。”
沈陆扬走进教室, 时间还剩不到三分钟, 和谢危邯一起站在讲台上边看手腕上的表, 边闲聊。
教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 沈陆扬耳尖地听见第一排的女生转头和后面的女生说:“卧槽,哪班的老师,好帅啊!”
“谢老师你都不知道?咱们全校颜值担当!”
“我说的是另一个!”
“哦,新来的物理老师,听说讲课挺有意思的,彭俊他们班的。”
“彭俊?”
沈陆扬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最后一排,靠窗。
趴着一个高个子男生,没穿校服外套,一件黑T,后背印了个大狮子头。
虽然只露出一个刺刺的后脑勺,沈陆扬还是飞快地认出这是彭俊同学。
他一秒都没犹豫,放大音量说:“马上考试了,都别睡了!谢谢配合!谢谢!”
彭俊整个人清晰地抖了一下,然后拧着眉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点儿不甚清晰的困惑和迷茫。
翻译过来大概是怎么哪儿都能听见沈老师的声音——哦,原来就是他。
沈陆扬冲彭俊露出个笑脸,挨在谢危邯旁边,按开会时主任说的那样,例行交代。
“这次考试和以前一样,班里俩老师,走廊不一定几个游走老师,监控前面至少四个老师,这话你们都听够了,”沈陆扬很是悲愤,“所以咱们学校弄了个坑人的新政策,监控或者走廊的老师,逮住哪个考场有违纪的,一个人头儿扣监考老师三十块钱。”
说到这沈陆扬一脸真实的悲伤:“老师一个月才两千出头,求求了,让我吃口热乎饭。”
班里安静几秒,响起一阵笑。
沈陆扬给他们打预防针:“等会儿呢,我如果咳嗽,就是我发现了不正当的苗头,趁这个机会,你们放下屠刀,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要等我或者谢老师走到你身边,温柔地告诉你‘出去’,那你这次考试就凉凉了我的宝儿。”
考试铃声刚好打响。
谢危邯拿起卷子,熟练地用刀裁开,骨节分明的手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沈陆扬数好几摞,挨个分了下去。
第一节语文考试,正式开始。
按规定两个监考老师应该一前一后坐着,偶尔起来走走。
但沈陆扬听姜暖雨说,只要不说话影响学生答卷,爱怎么待怎么待,领导的有些话当放屁就行了。
沈陆扬学得很快,安稳地站在前面边晒太阳边观察情况。
时间还没过去一半,他发现有学生在往外掏手机。
你说他动作娴熟,倒是有,但你说他隐蔽,那是一点儿没有。
沈陆扬咳了两声也没退缩,整个大写加粗的“目无王法”、“明目张胆”。
沈陆扬不确定他是该冲上去就是一顿输出,还是再咳嗽几声,索性拿胳膊怼了怼谢危邯,小小声:“谢老师,那儿——”
谢危邯看过去,轻“嗯”了声。
他走到靠墙倒数第三排,平静地敲了敲男生的桌子。
谢危邯走路很轻,没什么声音。
学生听见动静后吓得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屋里三十来个脑袋插电了似的“欻欻歘”全转过去了,眼神多多少少都写着“抓住他!抓住他!”。
彭俊同学在这一众看热闹的学生里就显得非常不同,和他身上那条铅笔似的校服裤子一样不同。
高冷地扫了一眼,看口型还说了句“傻逼”,然后低下头争分夺秒地继续编作文。
有出息,沈陆扬非常欣慰。
被抓住的男生看样子是个惯犯,也没多慌张,苦着脸求情。
一会儿是“我知道错了”,一会儿是“我再也不敢了”,最后甚至说出“手机给你了老师,别把我报上去”。
从始至终谢老师脸上都挂着温润的笑,闻言垂眸,嗓音低沉:“出去。”
男生脸色一白,咽了咽口水,迅速拿起卷子起来了。
走到讲台前的时候,咬咬牙,忽然跑到沈陆扬面前,抓住他袖子说:“老师我真的不敢了,你别让我出去,语文一百五十分呢,这次还要开家长会。”
沈陆扬怕他影响别人,赶紧拉着人出去了。
他压低声音:“这位同学,叫什么?”
男生眼睛一亮:“皮意。”
“挺好,”沈陆扬拍拍他肩膀,指向正往这边赶的纪律老师,“去皮意同学,回家,回到最初的美好。”
皮意刚笑起来的脸迅速垮下去,蔫地说:“老师你可太残忍了,我记住你了,又帅又残忍。”
“是的,”沈陆扬乐了,“你好皮意,我叫沈陆扬。”
这位貌似有那个社交牛逼症的皮意同学跟沈陆扬击了个拳,然后姿态不太潇洒地迎向他最初的美好。
沈陆扬回去,班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经过刚才那一遭杀鸡儆猴,整个29考场的氛围都严肃紧张了不少。
“还有最后十分钟,”沈陆扬看着表,略显新奇地说着以前只听过的台词,“没答完的同学抓紧时间。”
下课铃打响,全体同学放下笔,卷子从后往前传。
沈陆扬扫视全班,不时提醒一声“我看的非常清楚哟这位同学你在干嘛”,等卷子全都收上来,才挥手让他们走。
“29张,刚才皮意同学拿走一张。”沈陆扬拿着卷子撞了两下,抚平,“我去送谢老师,你字好看,写黑板。”
“下节课是物理,还是这个考场,”谢危邯从容地应下,眼含笑意,“不要走错了。”
“走丢了你就出去接我!”沈陆扬边乐边说,视线滑过他指尖,“谢老师,你手怎么了?”
谢危邯淡淡地扫了一眼,弯了弯唇角:“不小心碰到了。”
二十分钟休息,沈陆扬送完卷子去了趟医务室。
上课铃响,才拿着新卷子堪堪到班,他跑到讲台前,从兜里掏出一盒创可贴递给谢危邯:“备用。”
谢危邯微微顿了顿,而后低声笑:“谢谢扬扬。”
一节课枯燥而无聊,监考老师只能或站或坐地支棱在哪儿,还不能离学生太近,也不能说话。
沈陆扬算是明白姜暖雨为什么一提起监考就面无表情了。
那是被生活锤麻了的状态。
沈陆扬也麻了,一麻就是两天,第二天考完试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开始批卷。
看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卷子,沈陆扬震惊了:“咱们二年级有这么多学生?”
弓婉钧从化学卷子里抬起头,消息非常灵通:“楼下的段辰老师还在住院,他的卷子给你们均分了。”
沈陆扬佛了,认命地拿起笔开始批——他和谢危邯约好今天要去吃饭,他得早点完事儿。
幸好他教的是物理,这玩意要是不会,也就比只能写个“解”的数学强点儿,能多写个公式。
判起来相对容易不少。
沈陆扬批了一节课,又饿又困,头昏脑涨,现在还支撑着他的只有谢老师的厨艺了。
至于什么追求Alpha……早被他忘到西边去了。
桌子上忽然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辨识度很高的修长手指按在他手边,低沉的声音挨着耳朵:“还有多少?”
谢危邯弯腰看着他面前的试卷。
沈陆扬抓了抓左边耳朵,有点痒,他拿起咖啡喝了口:“还有一小摞。”
谢危邯另一只手搭在他椅背上,没管剩下的多少,问:“答案有几份?”
“组长怕弄丢了,给了好几份,”沈陆扬捧着咖啡捂了捂手,按了按太阳穴,啧啧吐槽,“卷子判的我血压都上来了,题也不难啊,怎么都没写上。”
谢危邯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
“答案给我一份,剩下的卷子给我,你休息一会儿。”
沈陆扬眼睛歘地亮了,边够答案边乐:“那多不好意思。”
然后一点儿没犹豫地拿了三分之一卷子和一份答案,双手捧着虔诚地放到谢危邯手上,嘴里念念有词:“谢老师大恩大德,沈老师没齿难忘。”
谢危邯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然后又在剩下的卷子里拿了一摞才回去。
沈陆扬感动地喝了口咖啡。
甜的。
30
在谢危邯的作弊式帮助下, 沈陆扬成功成为办公室第二个阅完卷的老师。
家都没回,直接开车去谢危邯家蹭饭。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天刚刚擦黑。
顺着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往远处看, 还能看见大片红色的火烧云, 从学校到谢危邯家里的时间,从红慢慢变深, 近乎于紫红的质感, 蔓延凋落在地平线。
沈陆扬把车停好,下车就看见谢危邯已经先一步到了, 正站在楼下等他。
沈陆扬不是第一次在路灯光影下看他,但从上至下的光线总能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和谢危邯的气质融合,像一杯香醇诱人的酒, 明知会醉, 依旧引人品尝。
危险又迷人。
谢危邯家和上次没有什么变化, 沈陆扬被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 本来想吃顿大的, 但他现在饿得两眼发绿, 谢危邯先给他煮了碗面。
一顿饭吃完, 沈陆扬窝在沙发里消食。
谢危邯给他倒了杯柠檬水, 自己冲了杯咖啡, 坐到他身边。
沈陆扬懒洋洋地喝了口水, 习惯性没话找话:“谢老师, 你家真大。”
谢危邯赞同:“是有些过于大了。”
沈陆扬傻笑了一下, 从又饿又困的劲儿里缓过来, 才忽然意识到, 他来这里的目的。
怕谢危邯真的开始教他, 沈陆扬先声夺人,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沈陆扬捧着透明杯子,毫不见外地提出:“谢老师,这次没吃到你做的菜,下次你还得请我一顿。”
谢危邯喝了口咖啡:“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沈陆扬几口热柠檬水下肚,懒洋洋的不想动,思维也跟着懒起来,不过大脑地问:“谢老师你没谈恋爱啊?”
谢危邯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家里,”沈陆扬顿了顿,指了指门口的鞋架,又绕圈指了一轮,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没有女人的东西。”
他感同身受地眨眨眼睛:“和我家似的,全是自己的东西,不过我收拾的没有你家整洁。”
有些冒犯的话题,谢危邯却丝毫没有抵触,反而坦然承认:“确实没有,扬扬呢?”
“我?”沈陆扬往后靠了靠,合理分析,“我也没有,不过我是耽误了,谢老师你这样的条件都还单身,那就说不过去了。”
谢危邯微微垂眸,轻笑:“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好么?”
沈陆扬托着下巴认真打量。
谢危邯脱掉西装,换上了浅棕色居家服,更加平和的颜色依旧掩盖不掉浓墨重彩的五官,他半垂着眼睫,遮盖住半个稠墨似的瞳仁,殷红的唇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是坐在那儿,就吸引着人向他看去,像风暴中心,平静,却可以让周遭因他肆虐。
沈陆扬吞了吞口水,发自内心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最最最最——”他竖起大拇指,“有魅力的!”
谢危邯握着咖啡杯,眸色晦暗不明,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陆扬微愣。
谢危邯目光平静,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苍白指尖和握住咖啡杯:“没有人是完美的,披上伪装,都可以变得诱人。”
沈陆扬第一次觉得他说的不对,正儿八经地纠正:“不可能,没人比你更好看!”
谢危邯一怔。
随即偏过头,抿唇轻笑出声:“好。”
他笑意深达眼底:“那扬扬觉得,我和时老师,谁更好看?”
沈陆扬跟着傻笑的表情僵住,憋了半天,还是过不去良心那关,勉强说:“差不多。”
时老师像淡茶,谢老师则是红酒,一个清淡疏离,一个醇厚柔和,又在不知不觉间让你醉的彻底。
沈陆扬爱喝酒。
谢危邯像是没有在意他的答案,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入正轨:“追求时老师的话,扬扬想学什么?”
沈陆扬没想到这还是个点播,当即被问住了。
他想学什么就教他什么……?
谢老师牺牲也太大了……
见他一脸犹豫,谢危邯体贴地问:“会和Alpha接吻么?”
明明是挺普通的话题,沈陆扬莫名被问得浑身发烫,他实话实说:“只和你……接过吻。”
“嗯……”谢危邯眼底含笑,“那还真是需要‘练习’的程度了。”
沈陆扬想起他只会咬人的吻技,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告诉自己他还有丰富的成长空间。
“一开始就接吻,太快了?”他抓了抓耳朵,“有没有……适合追求过程的接触?”
单纯一点儿的,美好一点儿的,别那么让他把持不住的。
“牵手?”
“也……行!”
谢危邯放下咖啡杯,手轻轻搭在了两个人之间,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陆扬茫然的脸。
“试试?”
谢危邯在亲自帮他模拟,今天还帮他判卷。
对他真好!
沈陆扬没有犹豫,手指在沙发上动了动,干脆利落地抓住了谢危邯的手。
对方的体温可能天生低于他,握在掌心,像一块上好的冷玉,隐秘地、悄然地,吸收着他的体温,缓缓转化为自己的温度,与他同化。
这样行不?
沈陆扬看向谢危邯,像交作业一样,略显忐忑地等待老师公布答案。
谢老师对这位特殊的同学向来温柔,就算答案不尽人意,也只是轻声问:“只是这样?”
沈陆扬反而被这温柔弄得紧张,特殊的情景气氛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因为怕露馅而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见谢危邯的话,他很快换了个答案——学着谢危邯曾经做过的,放轻呼吸,慢慢地、缓缓地,用指尖绕过对方微凉的指腹,笨拙地挑逗,纠缠住手指,小片的肌肤变得更加敏感,每次细微的触碰都是一阵难言的战栗,直到十指缓缓扣住。
沈陆扬再次看向“谢老师”,指尖不自在地轻轻动了动,试探着说:“牵手的时候要十指相扣?”
看谢危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明明很诱人,怎么换成他就这么笨了。
谢危邯低笑一声,食指从指缝间抬起,轻点在他手背:“合格。”
沈陆扬手指缩了一下,随即扯着衣领松了口气,还在为终于“合格”高兴。
像天真的食草动物,全然不知道已经陷入圈套。
“如果以后去看电影,”沈陆扬举起自己的两只手,模拟了一下刚才的动作,十指紧扣,“可以在最浪漫的时候牵手……”
谢危邯眸底一闪而过暗色,很快掩饰下去,只余表面的柔和:“之后呢?”
“之后?”沈陆扬想了想,认真答题,“之后是……接吻?”
他大学室友们的经验就是看完电影,然后找机会接吻,回来发个朋友圈……
看向身旁姿态慵懒随意的人,沈陆扬后知后觉出他现在在干嘛,他说了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义。
“如果我是时老师,”谢危邯浓稠的瞳仁似乎有酒液流淌,沈陆扬嘴唇张了张,眼前只剩下一张一合的薄唇,用若有似无的弧度吐出惑人的字节:“你会怎么做?”
沈陆扬喉结滚了滚。
要接吻。
没关系,他们已经吻过好几次了,他已经不是0经验的他了。
沈陆扬站了起来,走到谢危邯面前,单膝跪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一手搭着他肩膀。
谢危邯目光柔和,夹杂着鼓励和纵容的意味。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人热血沸腾,沈陆扬清晰地用视线描摹谢危邯轮廓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像艺术家的经典巨作,又像是被封禁住的妖异雕塑,吸引意志不坚定的人堕落沉迷……沈陆扬开始紧张,喉咙发干:“我这么吻,对吗?”
谢危邯轻点头,望着他的眼睛多了一些沈陆扬看不懂的暗色,让这双沈陆扬喜欢得不得了的眼睛似盛着万丈星空般,轻易摄了飘忽不定的魂。
沈陆扬急促了一瞬,按着谢危邯肩膀的手不知所措地勾了勾指尖,笨拙地弯下腰,一寸寸接近。
感受到谢危邯身上淡淡的红酒香水味的时候,沈陆扬忽然意识到,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无关信息素的情况下接吻……
说不清的暧昧自纠缠的呼吸中丝丝缕缕地萦绕,像一枚微型炸.弹,炸在沈陆扬心尖的湖泊里,泛起微微涟漪——湖面下却已是惊涛骇浪。
青年五官端正,笑起来总是弯着眼睛,没心没肺的样子,此刻被慌张和隐晦的羞涩取代,急促微乱的呼吸让胸口的起伏没了章法,鼻翼轻轻翕动,紧张得像是第一次相亲的大男生,明明早有预谋,却无措地像个在犯错边缘徘徊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抿紧嘴唇,生怕冒犯了对方,小心地靠近。
唇瓣相抵,温热和微凉,笨拙地含住舔舐后,呼吸彻底乱了。
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泛起Alpha情绪激动时的红,沈陆扬心跳得很快,砰砰砰,撞得胸口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信息素这层模糊的玻璃,就连靠近谢危邯都让他指尖难以遏制地滚烫。
谢危邯漆黑的瞳仁在灯光下一闪而过鲜红,在沈陆扬说出“我还是不会”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移到脆弱的颈侧,拇指按压住喉结,在沈陆扬因为细微的疼痛仰起脖颈时,忽然用力,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沙发另一侧。
蛰伏在暗处,收敛锋利爪牙的兽,终于遇见可口的猎物。
撕开温顺无害的皮囊,露出刻在骨血里的欲.孽。
让沈陆扬无数次侧目的手按在他脑后,拇指用力揉捏着耳尖,俯身吻在了他唇上。
一个细致的、一触即分的吻。
沈陆扬感觉他好像病了,心脏跳得好疼,下意识求救:“谢老师,我——”
后面的话被吞咽在变得灼热的唇瓣间,恍惚迷醉间,嘴唇忽然一疼,沈陆扬茫然无畏地按住谢危邯的后颈,明明抓住了魔鬼唯一的弱点,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谢危邯停住片刻,而后奖赏似的吻住他另一边耳尖,轻轻含了一下,落下湿润的痕迹,细密的吻辗转移到耳垂,下颌,最后落在颈侧的动脉处,落下一个用力的深吻。
沈陆扬瞪大眼睛,捂住被揉得红透的耳朵,危机意识后知后觉地出现,想要后退。
但早已退无可退。
他感觉不太对了,和前几次比起来,这次谢危邯的动作强势了很多,却依旧掌握着他每一处脆弱的神经,在极限边缘一次次收紧,放松……
脆弱的喉结被齿尖划过的时候,沈陆扬下意识抱住谢危邯的肩膀往后推,对方没有一点留恋般地松开,视线相接,不等他反应,已经深吻住微张的唇,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留下。
从耳尖到耳垂,红的几乎滴出血来,沈陆扬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思绪在融化的脑海里断断续续,艰难拼凑。
原来之前几次,谢危邯都在“让着”他,甚至允许他主动用烂的不行的吻技主导……
沈陆扬被吻得喘不过气,直到谢危邯主动分开,才像只落水的大狗狗,用力呼吸稀薄的氧气。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里的“好”,原来是指这个。
沈陆扬仰视着对方,视线停在喉结似落非落的一滴汗上。
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情绪,下意识想往后挪。
却被按住肩膀定在沙发上,谢危邯单手解开居家服上面两颗纽扣,露出莹润冷白的锁骨,唇角的弧度像个吮到觊觎已久猎物血的俊美吸血鬼,嗓音蛊惑:“不想要么?”
沈陆扬听见他的心从“砰砰砰”,变成了“砰砰砰砰砰砰”……
31
沈陆扬不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想”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眼前一热,撑起身体, 一口咬住了谢危邯的锁骨。
冷硬的齿尖和覆着薄薄皮肤的骨骼碰撞,最原始的兽性在冷硬的接触中迸发。
总算在这场“教学”中占据了些许上风, 沈陆扬松开嘴, 想要像谢危邯那样亲亲齿痕, 以展示风度, 却因为生疏笨拙在半路被抓住后颈。
“知道要怎么吻伤口么?”性感低哑的声音贴着耳朵,语落在耳垂印下一个湿润的吻。
沈陆扬呼吸猛地急促, 头想要往反方向摆动,谢危邯的手掌却捧住他脸侧,指尖在耳后轻轻抚摸, 和温柔截然相反的力度阻拦着他的动作。
刚刚直起来的上半身又摔回沙发, 沈陆扬不得不用力呼吸。
眼神着魔似的看着谢危邯锁骨上泛红的痕迹, 哑声说:“知道。”
要先亲一下, 然后再亲一下,然后再亲……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生怕对方不让, 问什么都先说“会”。
谢危邯纵容地轻笑,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小谎言:“我来教你。”
沈陆扬瞳孔紧缩, 又缓缓扩散, 锁骨被抵住,并不尖锐的疼痛在忍受范围内, 像一点点细小但存在感十足的电流, 暧昧地爬向脊髓, 在大脑迅速蔓延。
湿润温热的, 安抚着伤口, 沈陆扬整个肩膀向上耸去,手掌抵在谢危邯肩膀……喉结被猝不及防地咬住。
沈陆扬整个僵住,张开嘴无措地看着天花板,想喊出声,又怕对方一不小心咬破了,只溢出一点闷哼。
凸起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滚了滚,发出不甚明晰的“咕咚”声,在粗重的呼吸里几不可闻。
热度终于离开饱受“折磨”的喉结锁骨,沈陆扬迟钝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心虚地悄悄往后挪了几寸,努力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手指不自觉地抓了抓沙发:“谢老师,我学会了,我——”
谢危邯恍若未闻,有力的手臂穿过他腰间,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沈陆扬面对着谢危邯坐在他的腿上,两条腿被迫分开,空气里的热度因这个似上非上的位置攀升,嘴唇干燥,喉咙渴着,某种需求亟待满足。
谢危邯靠着沙发靠背,眼底的温润随着热度化开,露出里面冰山一角,就足以吞噬人心的浓烈的欲望。
骨节干净的手安抚似的揉了揉沈陆扬脑后蓬松的头发。
沈陆扬热的眼前发烫,鬼使神差地蹭了蹭宽大的掌心,让脸侧贴在微凉的手心。
空气一窒。
脑后的手忽然用力。
沈陆扬被迫低头,直视着谢危邯狭长危险的眼睛,方易的话忽然闪现在脑海里。
“他就像个完美的梦”。
如果可以,沈陆扬想现在给方易打个电话。
“梦这么真?梦这么爽?!方大夫你是不是没梦过。”
思绪像雨后急速奔流的溪水,恍然出现,悄然溜走。
沈陆扬很快就没心思走神了。
指腹细致地描摹沈陆扬微张的、被吮吸得泛着红润的唇。
谢危邯嘴角的弧度有温柔、有引导,更多的,是藏于人皮下的,肮脏的、汹涌的、无法克制也不曾克制的占有欲。
“现在……”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沈陆扬失神地用手指碰了一下,随即被含住,谢危邯微微抬眸,玩味地望着他,低哑的声线绕啊绕,绕到沈陆扬的耳朵里,“想对我做什么?”
沈陆扬的思绪瞬间绷紧,像一根岌岌可危的丝线。
“啪——”。
崩断。
他捧着谢危邯的脸,带着刚学会的技巧,略显急切地低头吻了下去。
对方的手掌从他颈侧,力道暧昧地游移到后背到腰窝,紧紧搂住。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空气温度快速升高,连呼吸都是滚烫炙热的。
沈陆扬没能有一丝保留,主动的被动的全部呈现给面前掌控着他全部的人。
谢危邯体贴地照顾着他的无措,每一次触摸都带着让人灵魂战栗的力道,像烙印在皮肤上的痕迹,总有一天会消失,但感觉却烙印在灵魂深处,刻骨铭心直至死亡的那一天。
云开雾散,清澈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下一条缥缈的痕迹,砸落在瓷砖上,惊动了平缓流动的空气。
沈陆扬看着墙上挂饰的抽象图案,清晰的画面和他一直清醒的大脑一样,在告诉他——
他刚刚,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和谢危邯接吻、亲昵、胡作非为……
“要洗澡么?”谢危邯的手一直放在他脸侧,询问时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下巴,像事后的温柔,又像逗弄一只筋疲力尽的大狗狗。
沈陆扬慢半拍地回过神,后知后觉的热意蒸腾到整张脸,害臊、不知所措、还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异样的后悔,好像他刚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良心在疯狂谴责他。
沈陆扬一下坐了起来,没看谢危邯的脸,边往浴室走边心虚地大声说:“行啊,我去洗个澡,有点儿热!”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并不急着挽留。
沈陆扬刚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站住。
他耷着肩膀,认命地回过头,揉着后脑勺说:“谢老师,能借我条裤子不?”
刚才浪过头,不小心弄脏了,他现在穿的非常尴尬。
谢危邯悠然地起身,走到他身边,自然地说:“走,选一身你喜欢的。”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沈陆扬心脏不受控制地又开始“砰砰砰”。
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脏蔓延,他茫然地挠了挠脸侧,都完事儿了,怎么还跳。
衣帽间比沈陆扬想的要大,谢危邯拉开一侧,都是他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居家服。
“都是新的。”
沈陆扬选了一身黑色的,拿着衣服逃跑似的去了浴室。
稍烫的水落在身上,沈陆扬捋了把沾湿的头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喊了声“卧槽”。
他在没有信息素的情况下,和谢危邯互相……而且他还……爽到了!
不对,沈陆扬揪着头发,皱眉思考。
不对,ABO世界不应该都是需要信息素吗,前几次也确实是信息素的作用……
?
沈陆扬撑着墙,任由热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捂着脑门深刻反思。
最后,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破破烂烂勉强算是理由的理由——
他喜欢御姐,谢老师……的时候,还挺那个的。
那个是哪个!
沈陆扬崩溃地抹了把脸。
他无法接受,他一个男人,居然什么外力都没有,自然而然地和另一个男人,做了这种事情。
小说照进现实?
不。
他就在小说里。
沈陆扬看过很多耽美小说,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刺激解密的剧情流,评论区最常见的就是“球球了让他俩亲一个”。
《丧爱ps》是他看过最出格的一本。
曾经,沈陆扬也是“球球了”里的一员。
现在,沈陆扬懵了。
据说,他也不知道据哪儿的说。
大概好像差不多可能。
同性间的某些行为不代表性向,只是单纯的纾解……这种情况在监狱挺常见的。
沈陆扬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操蛋的笑。
这尼玛也没在监狱啊。
算了,他挤了点洗发水,搓出泡沫糊在脑袋上,自暴自弃地下了个定义。
谢危邯太好看了,比大胸御姐高跟鞋还好看,他模糊性别地产生了不可说的想法。
两个单身,互相帮助也没关系!
沈陆扬第一次洗澡洗这么久,擦着头发出来,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谢危邯。
谢危邯用的另一个浴室,现在发梢还有些潮湿。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谢危邯对他笑了笑,“饿不饿?先吃饭再睡觉?”
沈陆扬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
“不吃了,”他揉了揉肚子上的肉,洗澡把之前萦绕的不自在洗掉了一些,他坐到谢危邯旁边,伸了个懒腰,“今天懒得动了,吃了又得健身。”
和约定好的一样,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他今天晚上要在这儿住。
沈陆扬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一丁点儿反抗之力地再次沉沦。
真的是一张诱人深陷的脸,让颜狗如何自处。
沈陆扬心脏的“砰砰”声,好像变大了。
他有点茫然地按了按心口,以前看脸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他是老色批进化了。
谢危邯拨动书页,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放好书签,合上。
可能是刚洗过澡,红酒香水比平常浓了许多,沈陆扬鼻尖不自觉地嗅着。
看着他小狗似的表现,谢危邯放下书,微凉的指尖擦过他颈侧一抹不明显的红痕。
如果有人说刚刚是一场梦,那这抹痕迹和背后留下的微痛感,就是撕碎谣言的证据。
沈陆扬被摸的有些痒,但出于“不能像个渣男一样享受完谢老师就扔”的道德感,他没躲开。
由着自己在若有似无的触碰下逐渐变红。
……
然后忍不下去。
“谢老师!”沈陆扬捂住脖子。
“嗯?”谢危邯不着痕迹地在他后颈画了个圈,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不舒服?”
温柔的语气让沈陆扬的那句“别碰脖子有点痒”咽回了肚子里。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困了,你困不?”
谢危邯手放回腿上,指尖从容地敲了敲:“还好。”
沈陆扬往后靠了靠,窝在沙发里,手指在脖子上用力揉了揉,企图减轻刚才的异样。
心脏不听话地又开始变快。
沈陆扬锤了锤胸口:“放假我要去一趟医院,心律不齐,可能是熬夜熬的。”
他每天熬到后半夜学物理,这两天还监考,累着了。
谢危邯闻言嘴角不明显地弯了一下,掩去眼底的笑意,淡淡的担心弥散,手掌按在沈陆扬心口,静静地和他一起感受越来越快的心跳。
“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32
沈陆扬按住他的手, 靠在沙发上自我表彰:“我可真是个敬业过头的人民教师,我爸要是知道我为了工作牺牲到这地步,怎么也得再给我买辆车。”
谢危邯笑了声, 不置可否。
沈陆扬躺到床上,床头被贴心地放了杯水, 和一身新睡衣。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控制不住地走神。
不知道谢老师身材怎么样, 刚才他衣服都掀起来了, 谢危邯还是整整齐齐的……咳, 但是摸着,好像比他还好。
这就是S级Alpha的实力。
沈陆扬低头, 绷紧腹部,仔细数了数。
同志仍需努力!
睡觉前沈陆扬清空脑袋里的乱七八糟,佛系地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些现在想不明白的事, 硬想也想不对。
不如给以后的自己多留点事情做, 也算是一种磨练……
第二天一早, 沈陆扬被闹钟叫醒,迷迷瞪瞪地还以为是在自己家。
他揉着头发, 眼睛眯着走出卧室,看见谢危邯的时候还愣了愣,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谢危邯家留宿了。
沈陆扬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 眼神还懵着,嘴角先翘起来, 阳光灿烂地打了个招呼:“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视线落在他乱糟糟的发顶, 唇角勾了下:“早上好。”
可能是突然换了个环境, 沈陆扬昨晚睡得相当狂野, 蓬松的头发嚣张地在脑袋上支棱着, 洗脸的时候抹了把水,一直到吃完饭还有一撮是翘着的。
他最后找谢危邯借了顶鸭舌帽,不然脑袋上老跟慢羊羊似的支棱一绺,看着就非常不智慧。
看他没睡好,谢危邯主动提出让他坐自己的车。
沈陆扬本就懒得开车,闻言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沈陆扬下车前把帽子戴上,整了整,才背着包下去。
他这身衣服也是谢危邯的,有点儿大,但因为是运动装,所以看着也还好。
沈陆扬从车上拿了块薄荷糖,刚用嘴撕开包装。
一转身,撞见了同样刚停车的时凡。
谢危邯恰好也走到了他身边。
沈陆扬心里吹了个口哨。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谢危邯以为他暗恋时凡,时凡以为他暗恋谢危邯,而他,要以绝顶的聪明才智周旋于两人之间,表现得既暗恋谢危邯,也暗恋时凡。
刺激,他这辈子没干过这么007的事儿。
幸好,这时候第三辆车开了进来,车窗降下。
方易没睡醒的脸露出来。
他不大愉快地看了一圈,张嘴就是石破天惊:“一辆车来的,你们俩睡了?”
瞬间,在场的三人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凡惊讶地看着沈陆扬,似乎震惊于他的行动力,而后含蓄地冲他点点头,表示什么也不会说。
谢危邯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易。
沈陆扬则一脸的“我到底是和谁睡了”。
方易收到某人的威胁,怂怂地停车,自来熟地跟时凡一起走了。
时凡临走前礼貌地冲沈陆扬和谢危邯点了点头。
沈陆扬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耳边忽然一热。
谢危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似是因为看见了昨天的“教学目标”时凡,所以不经意地,低头在他耳边问:“昨天学的,还记得么?”
沈陆扬肩膀一耸,耳朵尖儿歘地红了,他用力揉了揉,好像要把热度揉下去,嘴里胡说八道:“记得,但现在还用不太上。”
和时老师,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谢危邯微微勾唇,眼尾的笑弧让他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依旧温润如玉:“温故而知新。”
温故而知新。
知道了温的是什么,知的是什么的沈陆扬,顿时对这句话产生了不可描述的联想。
他眼神心虚地飘了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孩子”,一脸正直地附和,但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没注意。
“我会好好学习的!”
谢危邯唇角的弧度不变,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愉悦,昭示着心情隐秘的变化。
像一杯甜蜜醉人的红酒,被灌入喉咙,空气里只余下醉人的酒香。
沈陆扬挨着谢危邯一起往教学楼走,对方身上的红酒香若有似无,反而更勾得人仔细去闻。
他迟钝地意识到不对,没距离感地凑过来嗅了嗅,发现确实只是香水后,松了口气。
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
路过的学生大多在说家长会的事儿。
沈陆扬忽然想起彭俊同学,他找好了医院和主治医生,现在他妈妈已经住院了。
那彭俊的家长会谁来开?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就溢出了一阵馋人的花香。
沈陆扬鼻子灵敏地嗅了嗅,果断锁定姜暖雨。
他喊了一嗓子:“姜老师!”
姜暖雨低头数着鲜花饼的数量,闻言头也没抬,直接扔了一个过来。
动作又快又狠。
沈陆扬抬手,“啪”的一声轻松接住,然后自然地递给身后的谢危邯,弯着眼睛说:“谢老师,给你。”
“谢谢。”谢危邯接过,低沉的声线里是浅淡的笑意,让人分不清这句“谢谢”是对沈陆扬说的,还是对姜暖雨说的。
沈陆扬自动认为是对自己说的,撒欢儿了似的,堵在门口举着手又喊:“姜姜!再来一个!快!我接着!”
姜暖雨一抬头就看见门口挨着的俩人,啧了声,移开视线,又扔了一个。
沈陆扬微微垫脚,再次轻松够到。
姜暖雨简单评价:“寻回犬。”
沈陆扬也不生气,和谢危邯分别坐下,他靠着椅背,回头又往谢危邯桌子上放了个盼盼小面包,然后转回来看着姜暖雨兴致勃勃地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品种的寻回犬?”
姜暖雨闻言表情严肃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什么品种耳朵是红的?”
沈陆扬一愣,摸了摸耳朵:“我耳朵红?”
姜暖雨耷着眼皮看他:“进来的时候就是红的,你以前不这样。”
沈陆扬想起谢危邯贴着他耳朵说的那句话,心脏一蹦,生硬又自信地转移话题,竖起大拇指:“我觉得我是德牧,可靠,稳重,强壮!”
姜暖雨面无表情:“更红了。”
沈陆扬仿佛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打在他耳朵上,他不自在地抓了抓:“我得买个包住耳朵的帽子,现在外面太冷,有推荐不?”
姜暖雨点开手机给他发了个拼夕夕链接。
第三节数学课,沈陆扬靠在办公桌上边批改作业边听宗蔚晴处理家长会的事儿。
她要亲自给不能过来的家长打电话。
不知道彭俊会不会介意家里的事被太多老师知道,办公室里挺安静的,至少现在宗蔚晴电话那头的声音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陆扬没再多犹豫,喊了声:“晴姐!”
宗蔚晴刚撂下一个电话,闻言答应了一声:“怎么了?”
沈陆扬直接问:“彭俊家长没打电话呢?”
“没呢,”宗蔚晴在云寒名字后面打了个√,笔尖移动到下一个,“正好,下一个是他。”
沈陆扬笑了,这不巧了。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我那天和他妈打电话,她妈这几天家里有事儿来不了,托我帮开一下。”
宗蔚晴知道沈陆扬经常给学生家长打电话,也知道他和彭俊关系好,每次答疑都过来。
闻言也没多想,在彭俊名字后面画了个圈:“行,到时候你受点累,听一节家长会。”
沈陆扬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大写着“滚”字的头像,发消息。
-俊俊同学,在不在?
对面回的飞快。
-干什么?
沈陆扬一挑眉。
哎嘿,数学课还敢玩手机是,知不知道你物理老师和你数学老师关系不一般……
沈陆扬下意识地往下想——怎么个不一般?
哦,怎么个不一般。
睡了的不一般。
靠。
他揉了揉头发,自暴自弃。
谢老师帮他那么多次,然而他这个贪得无厌精.虫上脑没有原则的老色批,居然在批改作业的时候还想着和人家“不一般”的关系。
简直是罪不可恕。
宗蔚晴忽然说等会儿找谢老师要两分钟课,通知一下家长会在明天下午,她等会儿有急事儿要走。
沈陆扬飞快地原谅了自己,凑过去:“晴姐,我帮你通知,正好我找学生有点事儿。”
宗蔚晴正着急呢,闻言高兴地同意了。
沈陆扬看着对话框里又多出来的一个“?”,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
他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是个阳光正直的好老师,站起来往21班走。
数学课上,学生纪律依旧和周围班级形成鲜明对比。
沈陆扬敲了敲门。
教室里回荡的冷感声线停住,谢危邯站在讲台前,目光询问地望过来。
看见是他,脸上浮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纵容地沉默着,等待他的问题。
“谢老师,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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