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4章 负荆请罪让九郎嫁与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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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原瞧着他,恍惚间就想起自己和小笨鱼刚刚相恋的情形,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微微弯起,“其实这事本不该现在就告诉你。不过,我猜阮棠已经跟你提及过了。”

    面前的小郎君懵懵懂懂抬起染了红意的眼,沈原笑笑,轻道,“你也知肃亲王府现在除了阮棠再无长辈,是以待这桩案子结束,就由我出面,亲去孟府商谈你们的婚事。”

    “师,师公。”孟均明明羞得不行,可口里的称呼却诚实的不得了。小郎君抿抿唇,悄声道,“我娘常常不在府中,若是到时候您寻不到她可怎么办啊?”

    沈原听得心下直乐,他轻轻拍了拍一脸担忧的少年郎肩头,“放心,我家妻主会提前知会孟大人的。”

    嗳?

    孟均眉眼中露出些喜色,他怎么忘了这茬。小郎君刚刚才舒了口气,瞧见沈原面上的笑意,后知后觉地又红透了脸,他慌忙捂住自己的脸颊,“师公,您别误会。我,我不是急着要出嫁。”

    “嗯,我知道的。”沈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小郎君面上的红意越发止不住,他紧张地就连露出脖颈也透了粉。

    沈原忍不住又弯了唇,生怕面前的少年郎要羞晕过去,他甚是体贴了换了话锋,“对了,刚刚你不是说与自家弟弟一同前来的吗?”

    一出闹剧收场,孟檀儿怎么也该现身才是。

    孟均忖了忖道,“师公可听过这园子里的白眉伶人?”

    “你是说白双?”沈原皱眉,转瞬便明白了齐昀口中那个小童是怎么回事。

    他招来淮安低低说了几句,这才与孟均低道,“二公子此刻怕是跟他在一处。此人多年前便有些疯癫,听闻是为情所伤。”

    沈原才将之前听来的旧事简单与孟均说了说。

    门外,若儿恭敬禀道,“主夫,白眉伶人求见孟公子。”

    “知道了。”沈原先与孟均使了眼色,见小郎君点头,这才示意小厮将人带进来。

    戏台上的锣鼓已歇。

    白双一露面,小郎君就觉得他眉目间有些熟悉。跟在他身后的,是被绑着的一脸愤怒模样的孟檀儿。

    乍见孟均,孟檀儿登时激动起来,他使劲挣扎了两下。塞了布的口里呜呜咽咽。

    白双挑眉,先与坐着的两人行了礼,这才慢条斯理地将为何绑了孟檀儿说得清清楚楚。

    他不卑不亢,递上握在手里多时的书信,“苏夫郎,孟大公子若是不信,这里有贵府上韩夫侍的亲笔信一封。”

    “原本韩夫侍于奴是有救命之恩,但这毁人清誉之事,奴着实做不来。这才故意引了孟小公子近前,将人制住,想帮大公子避开这一祸端。”

    “索性大公子福泽深厚,得苏夫郎庇佑。”他似模似样地松了口气,余光里,孟檀儿眼神凶狠的快要咬人,白双亲自上前,将孟檀儿塞口的布条拿出。

    果不其然,早就怒火攻心的孟檀儿一开口,便先问候了他的十八代祖宗。

    白双也不恼,只规矩地跪在一旁。

    “檀儿,不得无礼。”孟均着实听不下去,他冷下脸,斥道,“这封信到底怎么回事?!”

    摊在桌案上的信,笔迹的确为韩夫侍所写。

    孟檀儿心下一窒,恨恨看向跪在身侧的白双。想他也不过总角之龄,本就心思明显,这会子任谁一看,都是承认了的神情。

    “大哥。其实,其实......”他想替自家爹爹澄清,可这白纸黑字分明,再加上刚刚走廊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

    孟檀儿要说的话卡在喉咙,他怔怔地看向端坐在上首的孟均,心里隐约知晓这事重大,却还是抱着一线期盼,“大哥。”

    “我,我爹他只是一时糊涂,总归你现在也没有事,不如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不好?”

    “大哥,我知道你心善。你就原谅我爹这一次,不然若是娘知晓了,我爹必然会被撵出家门。大哥,你已经没有爹了,应该知晓亲爹不在身边的难过,大哥,你就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淮安一把拦住。

    孟檀儿急得面红耳赤,又道,“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乖乖听话,不会再跟你抢。”

    “大哥——”

    他越说越离谱,孟均听得直皱眉,不等小郎君开口,坐了半晌的沈原眉眼一冷,勾唇轻笑道,“二公子不过是个庶出,用抢这个字,怕是没有资格?”

    “更何况,算计落空转头不代表没做过。”

    “你又是何人?我与我大哥说话,与你何干?!”孟檀儿年少,并不识得沈原,他狠狠翻了个白眼,转头与孟均又道,“大哥,我知道你不说话,就是这事还有转机,对吗?”

    “檀儿。”孟均有些意外地瞧着面前将一切轻描淡写的孟檀儿,“韩夫侍这些年便是这样教你礼义廉耻,教你善恶是非吗?”

    “大哥,我知道爹做错了,可你也没有被毁了声誉。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爹?他不过是想解除禁足罢了。”

    “不过是?”孟均拢在袖里的手指一紧,“好,我且问你,那你们算计我时,为何不觉得有错?”

    “如今算计未成,便知道错处。你尚且年少,或许不知毁人清誉有多严重,难道你爹也不懂吗?”

    “罢了,与你这样不知理的再说,也只是徒增闷气。”孟均转头,看向沈原,“师公,孟檀儿还有这封信,还请您也一并送去府衙。”

    “你放心,这件事定会依律处置。”沈原颇为担忧地拍拍他的手臂,面前的小郎君眼眶泛红,却还坚强地压住泪意。

    “大哥!你当真不顾手足之情?”孟檀儿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我爹不过做错了这一件,你就要赶尽杀绝?!”

    “简直又蠢又坏。”沈原心疼孟均,当即挥手,与淮安道,“押去府衙,不用与他再多废话。至于你——”

    他看向一脸笑意的白双,“还请一同前往府衙作证。”

    “是。”白双恭敬,临出门又侧身道,“不知两位贵人可否容我先回房换件衣衫?”

    沈原瞥了眼若儿,后者立马跟了上去。

    二楼最里面的厢房,白双隔着屏风,缓缓理着衣衫,他瞥了眼守在门外的若儿,扬手招来小童,压低了声,“一会记得离开京都。”

    “爷,那您?”

    “放心,我就只是去做个证而已。至于玉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她不会乱说的。”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外面乌云散去,已有灿烂的天光覆来。

    白双仰头,深深吸了口气,他浅浅笑着,转身与若儿颔首,“走,如今天色正好。”

    也是时候了结,与韩子衿多年前的那份怨。

    他面上轻松,引得若儿也不自主抬眸朝外看去,不得不说,经过半场雨落,今日的天空,还真是分外的蓝。

    孟均回府之时,管事便上前说了韩夫侍被衙差带走的事。小郎君点点头,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将自己藏进被里,又遣了小厮们下去。

    夜色缓缓下沉,知秋和知冬两人守在门外,忧心的接连叹气。他们公子自幼便没经过什么磨难,可别是被韩夫侍这腌臜手段吓坏了才好。

    知冬忖了忖,悄悄与知秋咬着耳朵,“要不然,咱们请李世女过来开解一下公子?”

    “这......是不是不太妥当。”知秋也有这个念头,只是如今孟府白日里刚刚才拘了人,只怕大人怎么也会回府一趟,要是正正好怼上,那可就糟糕了。

    小厮们愁得眉眼直耷拉,直到前院来了通禀,说孟晓之回府。

    知秋这才轻轻掀起珠帘,低声禀了。

    卧房里,抱着软枕睡了一觉的孟均困乏的揉了揉眼,他缓缓坐起,显然还未完全转醒,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就着知秋的手起身更衣。

    小郎君恹恹的,一路走到孟晓之书房,方打起精神。

    “娘。”规规矩矩行了礼的孟均垂着脑袋站在书桌前,他知晓这些年来,娘对韩夫侍还是有些情意在的。

    如今娘特意抛下公事回府,只怕是要替他求情。

    小郎君抿抿唇,他早就知晓应付这类算计,最累的便是这其中人情往来。

    早知道,刚刚过来之时就该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他分神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连孟晓之要他坐下都没听清。

    “九郎?”孟晓之蹙眉,搭在圈椅上的手指成拳,心下又憋了气,面色登时难看起来。

    “娘,您叫我?”回过神来的小郎君抬眸,一瞧她的神情,后背登时就好似被人倒了一盆冷水。

    果然,娘是来替韩夫侍求情的。难道就连她,也觉得此事是自己太过计较了吗?

    小郎君眼眶一酸,满脑子都是话本里那句「没爹的孩子无人疼。」

    比起白日里被孟檀儿职责,孟均只觉得心头似是被人狠狠扎了尖锐的针,戳的那颗心密密麻麻都是洞眼,被风一吹,便是透彻心扉的凉意。

    他牙齿冷得直打颤,却又倔强的不肯服输。

    既然没人疼,那他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孟均偷偷抹了把眼泪,瓮声翁气道,“娘若是要谈白日里韩夫侍做得好事,那儿子没什么好说的。”

    “娘知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孟晓之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替他抹干眼泪,那垂着脑袋委屈的少年郎便倏地扭过脸。

    他闹着别扭,孟晓之无法,只得继续说道,“韩夫侍在府中多年。”

    孟均暗暗哼了一声,这些说辞果真跟话本里一模一样。他就知道,接下来,娘定会说,要他瞧在一家人的份上,像府衙撤了案,不予追究。

    小郎君气呼呼地抿唇。

    孟晓之顿了顿道,“早知会让你如此难过,我就该一早出手。哪里还会让你在今日受了惊吓。”

    她愤愤地一拍桌,恼道,“亏李阮棠那厮还信誓旦旦与我承诺,必会处理好此事。”

    “娘,你......”骤然出现的声响惊得孟均不自主打了个哆嗦,那双泛红的丹凤眼疑惑地看着桌案后的孟晓之,“不是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吗?”

    “毕竟韩叔是檀儿的爹。”

    他明白孟晓之有多看重血缘,如今孟府人丁单薄,若是此案落定,韩夫侍与檀儿必会被逐出孟府。

    小郎君不想做无谓的期待,他忖了忖,垂下眼眸道,“娘,若是你想替韩叔说上两句公道话,不如直接告诉我的好。”

    “我知道九郎说这些是怪娘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孟晓之心底愧疚,软和了声道,“过往你韩叔暗中有些小动作,娘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这样他终有一天会改过,却不想反而助涨了他的心思。”

    “是娘想得不周到,才会让你吃了好些苦。九郎,此事你不必忧心,娘已经与府衙那边打了招呼,务必公事公办。”

    “至于檀儿,娘日后会将他先送到庄子上去反思己过。”

    “娘,你这些都是说真的?”孟均忍不住憋住委屈的泪花花,反问道。

    “自然。”孟晓之点点头,怜爱的眼神落在他眼下的乌青,“娘知道你今日必然又困又累,你且先回房去歇着。”

    小郎君恹恹地来,心绪翻腾地踏出门。

    月色如水,他怔怔地瞧着洒在地上的清辉,干干净净又温温柔柔。还有些泪意的眼角微微弯起。

    谁说没爹就没人疼的!

    小郎君心里雀跃了片刻,还未走下石阶,前方迎面走来一人。

    这么晚了......

    猜测的乱想,在四目相对时,登时化作无法掩藏的欢喜。

    他快步上前,想要钻进她的怀抱,却又顾忌着书房里半开的窗,欢快地步伐急急一停,立在离她还有半臂的距离。

    “棠棠!”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弯弯好似月牙,“你怎么来了?”

    李阮棠细细打量过孟均的神色,见他并未难过,这才放下心来,她压低了声,瞅瞅半隐在碧纱窗后的人影,“一会再与你说,这会我得先去书房负荆请罪。”

    “嗳?为什么?!”小郎君不解。

    李阮棠笑而不答,却柔声哄着要他先回房,孟均走得是一步三回头。

    好不容易等着垂花门那瞧不见啾啾的身影,李阮棠面色严肃,这才轻轻叩响书房虚掩的门板。

    月色明亮,遮不住地上鬼祟的人影。

    不久前才走出垂花门的小郎君去而复返,他蹑手蹑脚地猫着腰凑近窗,刚刚寻了个隐蔽的位置。

    入耳便是孟晓之不悦道,“经此一事,我断不会......”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小郎君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听清后半句,“让九郎嫁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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