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5章 打人很实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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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将军!”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 皇帝突然厉色道,“你在殿前与人冲突,罚你半年薪俸, 以儆效尤。”

    曲红昭反应也很快, 当即放开杨尚书, 单膝跪地:“臣领罚。”

    杨尚书呜咽着吐出喉中稻米, 曲红昭看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做出点抱愧的表情。只是刚刚帝王的表演已经足够侮辱在场众人的智慧了, 她想了想还是作罢。

    “陛下!”

    罚半年薪俸, 对于那些仅靠俸禄生活的官员当然是件很严重的事。

    但以曲家的家业,她曲红昭会缺这些银子吗?

    这半年薪俸甚至不比她曲家的二姑娘跟人斗气时, 一口气砸掉的玉佩更值钱。

    这种处罚对她而言简直无关痛痒。

    曲红昭其实也觉得这半年薪俸花得挺划算, 自己跟人斗一次气可比曲盈袖和人斗一次气实惠多了。

    她甚至想当庭再犯一次, 凑个整儿。

    此时敬国公一个眼神, 立刻便有人站出来想提出反对。

    但他才刚刚吐出“陛下”二字,就见龙椅之上的帝王一拍御桌:“统统住口,朕意已决,今日谁都不许为她求情!”

    “……”陛下您看臣是想给她求情的样子吗?那人动作滞了一滞, 一时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皇帝没给他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已经转而问起了边关军粮之事:“曲将军,按你的说法, 这批军粮共短缺多少?”

    “回陛下, 四十万石。”

    “四十万石,差不多是一万士兵一年的口粮了, ”皇帝扫了一眼还在吐着稻米壳的杨尚书,神色稍冷,“杨爱卿, 你们户部即刻再给北境拨出四十万石粮食解边关之急。”

    “陛下,臣冤枉啊!”杨尚书含着砂石,说起话含混不清,转头又想骂曲红昭一句血口喷人,对上她跃跃欲试的眼神,还是选择对陛下哭诉,“若是单凭曲将军一面之词就拨粮,那我们户部从此还有何公信可言?”

    “朕自然相信杨爱卿,所以,你先把这四十万石粮食调过去,朕这就让大理寺从中调查,”皇帝正色道,“如查明的确是曲将军信口开河,那朕就让她再把这四十万石还回来也不迟。”

    “陛下,这……让大理寺调查,这是对臣的侮辱啊!”

    “爱卿,朕是要还你一个清白啊!”

    “臣……”

    “不必再说,朕绝不允许杨爱卿受了冤屈,此事必要彻查到底。”

    曲红昭不再插嘴,在一旁从容地看着事态发展。

    这些勋贵之家太自大了,他们自大到,认为用这种手段就一定可以逼她屈服。

    但有皇帝给她撑腰,没理由她反而要向他们低头。

    她是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大将军,怎么可能被吓一吓就服软。

    纵然帝王暂时处于弱势,却也不至于连这四十万石粮食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曲红昭的眼神在那些朝臣的面上一一扫过,评估着他们的立场。

    先帝并没有给小皇帝留下一个易于的局面。

    眼看事态发展对他们不利,敬国公站了出来:“陛下,正好曲将军在此,是否可以请她解释解释,为何会有她纵容北戎军队劫掠大楚百姓的传言。”

    曲红昭眼神一亮,凑整儿的机会来了。再打一个,罚上一整年薪俸,多划算。

    “北戎人的离间计而已,国公大人睿智多谋,想必不会把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放在心上。”

    “老朽自然不信,但既然要查杨大人以证他的清白,那么,是否也该派人去边城查一查曲将军,也还她一个清白呢?”

    “可以啊,我不怕查。”曲红昭和敬国公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都看出了彼此眼神里的剑拔弩张。

    ———

    这一日的朝会似乎格外漫长,待到终于散了朝,众臣散去,曲红昭落在后面,和陛下站在大殿门口说着话。

    “苦了你了。”皇帝率先开口道。

    曲红昭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样一句,失笑道:“这算什么?倒是陛下,每天都要和这些人勾心斗角,才是劳神。”

    皇帝眉眼微弯:“你担心朕?”

    “担心却也不担心,”曲红昭坦然道,“臣不担心陛下会因此一蹶不振,但担心您会难过。”

    皇帝笑了笑:“不用担心我。”

    曲红昭点头:“这次能扳倒杨尚书吗?”

    “希望可以,克扣军粮可是大罪,”皇帝揉了揉眉心,“但是他们应该留了后手,真的闹出来,会有底下人给他顶罪,他顶多算个失职。朕还得观察一下情势发展,再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曲红昭倒也没有特别失望,她本也没指望凭这件事扳倒户部尚书,目前她需要的就是那四十万石。

    “他们防着你不肯妥协,自然要留后手,”小皇帝又对她笑,“朕就知道你不会对他们让步的。”

    “有什么办法呢?”曲红昭做遗憾状,“我们曲家早就绑在陛下这条船上了。”

    “如果爱卿说这话时,语气能欢欣些,朕会更开心的。”

    两人相视而笑,曲红昭道:“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臣想去后宫拜访各位娘娘,陛下能把臣不引人注目地夹带进去吗?”

    “……朕就知道,你这厮是冲着朕的后宫来的。”

    曲红昭笑得谄媚。

    “不行。”皇帝冷漠拒绝。

    “真的不行?”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你的动向呢,瓜田李下,朕若带你进宫,你可知转头会传出来多少闲话?”皇帝苦笑,“你没看到朕现在和你说话都要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曲红昭低头。

    “这些男女之间的闲话伤害不到朕,但能影响到你。”

    曲红昭耸耸肩:“我也不是很在乎。”

    “朕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何必呢?你在边关真刀实枪打出来的战功,就因为和朕走得太近,就要被说成你如今一切是靠朕得来的,值得吗?”皇帝认真看着她的眉眼,声音越来越轻,“所以,朕不能带你进宫,朕不能。”

    “……”曲红昭思考对策,“不然我再冒充一次盈袖?”

    “……”皇帝默然,“你想见朕后宫的意图真的很坚决。”

    曲红昭干笑两声:“我是想念她们了嘛。”

    皇帝长叹一声:“正好宫宴又要到了,我下旨召丽妃娘娘回宫参加宫宴,到时候你代替她回来,待参加完宫宴再让丽妃娘娘继续回灵隐寺清修。”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朕看起来会很像一个喜怒无常的昏君。”

    “……”

    “开玩笑的,没事,尹家刚达成所愿,让他们家的姑娘做了贵妃,应该不会太把丽妃回宫参加一场宫宴的事放在心上。”

    提起这点,曲红昭欲言又止:“陛下,淑、我是说贵妃娘娘她……”

    “放心,朕总不至于迁怒一个无辜的姑娘,何况她除了堵朕的门以外,也没对朕做过什么。”

    您还惦记着被堵门的事呢?曲红昭哭笑不得。

    她拜别了帝王,回了趟定北侯府。

    目睹了她给杨尚书塞稻米一事后,她猜自己的老父亲可能有话要说。

    但从曲盈袖逃婚一事开始,定北侯的生活就十分精彩,不知是不是已经被折腾麻木了,此时一脸的无欲无求:“红昭,你一向是我这些女儿中最有主意的,我也管不了你了。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定北侯府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谢父亲教诲。”

    她又去见了母亲,侯夫人拉着她的手感叹:“这才去了边关多久?我精心给你保养出的纤纤玉手又磨出茧子了。”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为娘知道,”侯夫人叹气,“苦了你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对她说这句话了,曲红昭摇摇头:“我真的不苦。”

    侯夫人看着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看着看着突然来了火气:“有混账乱传你的闲话,真是莫名其妙,只要见过你这张脸就知道你不可能发愁待嫁之事嘛。”

    “……”

    侯夫人给她塞了几个瓶瓶罐罐:“这是今年刚磨的珍珠粉,你带着随时用。”

    “珍珠粉是不是可以入药?”曲红昭问。

    “是啊,有安神定惊的效用,尤其这上好的珍珠粉,效果更佳,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曲红昭欣然收下了那些瓶瓶罐罐,“还有吗?”

    “有有有,”侯夫人很开心看到这个大女儿终于开始重视保养,“库里还有,为娘这就吩咐人去给你拿。”

    曲红昭搜刮了自己的母亲后,又打马去了京郊灵隐寺。

    到了山上,天色已经黑了,曲盈袖看到她,万分惊喜地扑了过来:“姐!”

    曲红昭抱了抱她,两人在桌前对坐。

    曲盈袖未施脂粉,素净着一张脸,衣着也简单得很,发丝间只插了一支没什么花纹的银簪,看起来却仍然美貌非常。

    有知客尼姑端上了茶,她轻柔且平和地将茶盏放在曲红昭手边,又重重地将一只茶盏撂在曲盈袖面前,显然是对其很有些意见。

    曲红昭心悦诚服:“在寺庙里,你也能把出家人惹成这样?”

    曲盈袖镇定地饮茶:“说来话长。”

    曲红昭甚至不想让她长话短说了,转而问道:“你在这里,功课学得如何?”

    “还不错,毕竟这里除了学功课,也没什么别的娱乐了。”

    曲红昭欣慰:“你在这里缺不缺什么?我帮你弄来。”

    曲盈袖笑道:“姐你不用操心我,不管缺什么,我都能忽悠其他人给我弄来。”

    “……”曲红昭笑了笑,“把你拘在这里,你怪不怪我?”

    “哪能怪你啊?”曲盈袖握住她的手,“要怪也怪陛下嘛。”

    曲红昭回握住她的手,把宫宴之事说了一遍,问道:“你介不介意我再次借用你的身份?”

    “当然不介意,随便用。”曲盈袖十分豪爽。

    曲红昭摸了摸她的头:“你在这里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

    “没有,就是遇到过几次以前见过的人,”曲盈袖道,“他们说是特地来探望我的,说自己一直惦念着我,还说陛下对我不公,一个个的都想和我在寺庙里花前月下。”

    “想必被你骂得很惨?”

    “我只说我愿意和他们私奔,就把他们吓走了,”曲盈袖对她眨眨眼,“一个个说着喜欢我,还不是只想占我便宜?一听到我要私奔,就跑得比谁都快。”

    “……哪家的公子?我帮你教训教训。”

    “我以前从不肯搭理这几个人的,他们也不敢往我眼前凑。如今我被贬出宫,似乎他们觉得我就是被贬了值,就会委身于他们了一样,可真有意思。”

    曲红昭突然有点替她难过:“若是没有这出事,你原本也不必遭受这些。”

    “佛法说,万物皆有因,万般皆有果,”曲盈袖笑了笑,“大概以我的脾气,早晚要有这样一遭的。”

    曲红昭肃然起敬,只可惜这敬意还没能维持太久,就听曲盈袖道:“姐你刚刚说要帮我教训他们?稍等,我给你列张名单。”

    “……”

    曲盈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道:“对了,姐,那个惠嫔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她在边城。”

    “什么?”曲盈袖大感不公,“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她就可以直接离开?”

    “因为没有人盯着她的动向。”

    “唉,”曲盈袖叹气,“对了,她的家人前段时间还找上来一次呢,看起来来者不善。”

    闻人婉的家人?那必然是来找麻烦的。要么是来指责她没用的,要么是来敲些好处的。若被他们发现人不在,怕是有些不妙。

    “然后呢?”

    “然后就被我骂走了呗,敢在我的山头放肆,还能有什么下场?”

    曲红昭低头饮茶,明智地没去追问灵隐寺怎么就成了她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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