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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都答应人家说什麽要守侯一辈子了,到现在却连基本性质都还没弄清楚,真是後知後觉!

    “对对,没错!这就是所谓的情人式的兄弟,亲情中的爱情。”

    江夜插嘴道,谈论到情感的问题他就有话说了。

    “你可能不觉得有什麽,但严敬辉可不这麽想,纵使他再怎麽像天使,该想的事情还是会想到的,他喜欢你,当然也就无可避免地想要和你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什麽关系?”

    狄健人瞪著眼问。

    情人就情人,兄弟就兄弟,还亲情中的爱情?

    说的什麽跟什麽?

    想跟他玩迷魂阵吗?

    “就是这个!”

    江夜也懒得再浪费口水了,索性抓过狄健人放在旁边的背包从里边掏出那本被认为极其之伤风败俗的杂志,快速地翻了起来。

    “喂!你干什麽?!”

    狄健人惊得跳起,赶忙去抢,却因江夜及时地退到吧台内,手够不著。

    他想死是不是?!

    这麽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居然还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翻阅?!

    江夜很快就找到载有《如何与你的LOVER踏上维纳斯的神殿》那一页,这才递给狄健人。

    “现成的答案就在这里!”

    他怎麽想怎麽觉得该好好看看这种书籍的应该是狄健人而非严敬辉。

    这年头还有这麽保守的男孩子,不是熊猫也是东北虎。

    狄健人气得半死地夺回,看也没看就塞进背包。

    “看什麽看!我才没那麽变态!”

    “就是做爱!”

    仇逆天见他们你来我去了半天还没点出中心所在,遂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这两个人还真有够龟毛,拖拖拉拉的,直截了当说了不就得了?

    “那不可能!”

    狄健人果然反应过度地大叫起来。

    “敬辉才不会有那麽肮脏的想法!”

    “哪里肮脏了?”

    江夜真怀疑他是不是有性洁癖还是性冷淡什麽的了。

    性爱又不是色情,瞧他说得跟病毒似的。

    “你别忘了严敬辉可是和你一样大小耶,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再怎麽单纯,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嘛,何况他又那麽喜欢你,自然而然就想要和你做……”

    “闭嘴!不准说!”

    狄健人面红耳赤地堵住江夜没说完的话,激动地大吼著。

    被吼得一脸炮灰的江夜委屈地嘀咕著:

    “还不是你问,我才说的?好心被雷亲!”

    仇逆天则若有所思地瞟著狄健人。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单纯和保守,加上迟钝,爱他的人一定非常可怜。

    显然他却忘了追求他自己的人也一样,不,是更加可怜。

    而这一头的狄健人仍在道德伦理的旋涡中挣扎不去。

    这这这这这……简直丢死人了!

    这麽羞耻的事情他们怎麽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搬到台面上讨论?

    还有就是,他怎麽也无法把敬辉与性爱这种东西连接到一块,他并不是认为性爱有什麽大不了的,对别人来说都很正常,可是……可是如果对象是敬辉的话……

    啊啊!他想不下去了!

    为了稳定情绪,狄健人抓起手边的酒猛灌起来,酒杯见底了还不爽快,反而更加烦躁,遂冲著可怜的江夜找起茬来。

    “喂!干嘛给我换成啤酒?一点味道都没有!当我喝不起其他的酒吗?”

    “哪有?我是怕你喝醉……”

    莫名其妙又成炮灰,江夜只好向仇逆天求救,後者却看都懒得看他。

    “我是那麽容易喝醉的人吗?少瞧不起人!把其他的酒统统给我拿出来!”

    被狄健人这麽一吼,江夜只得乖乖给他倒酒。

    呜~~~~~~过分!

    还没喝就给他发酒疯,待会要是醉了,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狼人把他这间小店砸个稀烂?

    他真可怜,看来得再去修一门驯兽学才行……

    “这个跟白开水似的!度数给我再高一点!你到底会不会调酒?!”

    “你一次能不能倒多一点?这麽小杯给老鼠喝吗?”

    …………

    在一连串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中,吧台上的空杯越来越多,一个不停地倒,不停地怨,一个不停地喝,不停地骂,旁边的那个则像看一出肥皂剧似地百无聊赖。

    这个臭小子!他以为自己是无底洞,千杯不醉啊?再嚣张下去,小心他在他酒里下砒霜!

    江夜才在心里骂完,就听通地一声,狄健人在喝完最後一杯酒後,便倒在吧台上不动了。

    愣了愣,忙试著推推他。

    “狄健人?小健健!小健人!”

    一连唤了几声,没反应。

    “死了。”

    待在旁边的仇逆天突然出声说。

    江夜听了受不了地给了他一眼。

    “拜托别说那麽不吉利的话好吗?他只是醉倒而已!”

    喝那麽多不醉才怪!

    还有天天这张乌鸦嘴实在是不得不提防。

    这下该怎麽办呢?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烦恼也来了。

    江夜伤脑筋地看著趴著吧台上睡得半死的狄健人。

    这个麻烦的小鬼,睡著和醒著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有趣地发现睡著的狄健人竟像小猫一样发出细细的呼吸,身子还有些微微瑟缩。

    也罢,看在他难得那麽可爱的份上,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江夜绕出吧台,正想把狄健人打横抱起,突然一个黑影闪至跟前,大手一抓,将他怀中的人儿一揽而过。江夜一怔,抬头,只见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射而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浑身上下弥漫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冻气与怒气的高大男子,如刀刻般的俊美面孔阴沈得令人不寒而栗。

    男子嫉恨地盯著他,搂住狄健人的手收得更紧了,仿佛生怕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似的。

    “不准你碰他一根头发!”

    声色俱厉地丢下这句警告,男子便抱起醉倒的狄健人扬长而去,其动作之潇洒,步伐之稳健,身型之高大,表情之阴寒,面容之俊美,令无数路人争先打望。

    …………

    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吗?

    江夜半天还没恢复过来。他不是要处理一下狄健人吗?怎麽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被甩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仇逆天又突地冒出一句,把江夜暂时短路的脑神经接了回来。

    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江夜笑吟吟地转过身面对仇逆天。

    “我的小天天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放心,野花再香,也美不过家花……”

    还想再打趣下去,忽见仇逆天的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极其危险的笑,吓得他赶紧收嘴。

    惨!他又忘了,不能拿这个家夥开玩笑!

    此时,陶宇桓的家里。

    “唔……”

    狄健人轻蹙著眉头,不舒服地翻来翻去,把被子给踢到了一边,正端水进来的陶宇桓见了,忙过来把被子给他重新盖上,却引来一阵无意识的反抗。

    “热……”

    狄健人嘟囔著,不高兴地扯著被子,眼睛却没有睁开,整个人还沈浸在迷糊的睡梦之中。

    陶宇桓赶紧用一块湿毛巾抚上他脸的四周围,一边防止他踢被子,一边细语呢喃著:

    “没关系,不热了……”

    稀里糊涂的,因酒精挥发而引起的燥热在一点一点带著湿意的轻抚下,渐渐化做一道浅浅的溪流,缓缓从心底淌过。狄健人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又下意识地朝温和湿润的源泉靠去。

    那股温湿的水意,就好像花瓣的亲吻般,带著淡淡的清香,透人心脾,沁人心腑,令每一个燥热不安的毛孔都安静下来,尽情地舒张著,享受每一缕清新凉爽的空气,从里到外,都像是经过细心按摩般舒畅不已。

    忽然那股温湿的感觉消失了,燥热又开始在体内蠢蠢欲动,狄健人不满地扭动著身子,朝陶宇桓地方向挪去。

    “健人!”

    陶宇桓正想换块毛巾,却见床上地人儿动了起来,忙又折回去。刚刚靠近,手才触著狄健人的脸,就被他一个翻身压下,一只手硬是被他当成了一段上好的枕头。

    啊,好舒服……不准走开……

    迷迷糊糊地找回那舒坦的感觉,狄健人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进入梦乡。

    …………

    怎麽成了这样?

    感受到手上的重量,陶宇桓叹了口气,脸上却不知不觉浮起了一个暖如春日的笑容。不可否认的,有一种仿佛情窦初开的甜蜜感觉正无法抑制地在心底荡漾开来。他情不自禁地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连同狄健人一起盖住,避免贪图一时凉快爱踢被子的小虎皮猫受寒,并将他的脑袋轻轻地移到自己肩膀上。

    感觉就像睡在一张超级舒适的沙发上,弹性及触感都极佳,狄健人不觉也主动向陶宇桓移进了几寸。惊喜於他的毫无防备,陶宇桓更是搂紧了怀中的人儿,几乎是战战兢兢地享受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馨。

    平日清醒的小虎皮猫很难得这麽孩子气,一看到他不是张牙舞爪怒目相视,就是冷眼以对不理不睬,大大地伤透了他的心,不知多少次在梦里呼喊著他的名字,只恳求他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可以从头来过,他绝对不会像当初那样对他恶言恶语指手划脚要求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以看他的劳碌为乐,而是一定会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去爱他宠他!

    正情意绵绵地注视著心爱的小虎皮猫,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杀风景地闯入这如丝如缕的浓情蜜意之中。害怕惊醒狄健人,陶宇桓忙不迭地四处观望,发现铃声来自於搭在床边的衣服里──那是小虎皮猫的外套。

    掏出手机一看,显示的是狄健人寝室的电话号码,陶宇桓立刻明白是谁打来的了。他不悦地将手机关上,神色复杂地盯著熟睡在他床上的男孩。

    这只倔强、顽固、任性、粗暴,又坏脾气的小虎皮猫,他怎麽能够对除了他以外的人注入如此多的心血?严敬辉那白痴小子!他不配!不配拥有小虎皮猫的柔情!

    可爱又暴躁的小猫……只能是属於他的!

    绝对……绝对不可以放手!

    将手机置回到床头几上,轻轻地抚摩著狄健人柔顺的发丝,陶宇桓难掩心中的澎湃。

    看著那张因沈睡而卸下白天冷漠强硬面具的脸孔,他就忍不住俯下身去偷吻著他覆著长睫毛的眼,光洁的额,微俏的鼻,肤质极好的颊,以及……

    最後他如饥似渴的目光停留在狄健人微微张开的嘴唇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楚地透过那洁白的贝齿看到那呈草莓红色的小舌头……

    犹如一朵最娇豔的花朵,开在崖缝下,千娇百媚,深深地魅惑著他……

    似乎感觉到了他那过分炽热的目光,狄健人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引来陶宇桓一阵粗重的抽气。

    天!他根本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他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敏感地觉察到身体起来明显而不是微妙的反应。

    这样就有感觉了,小虎皮猫对他影响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向自诩自制力惊人的陶宇桓在面对狄健人的时候,什麽自控,什麽坐怀不乱,全都兵败如山倒!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匹欲火中烧的大野狼一样,猴急得恨不得一口将诱人的小红帽给吞了!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死!

    不敢对爱人毛手毛脚,又不敢保证自己的意志力,陶宇桓连忙想下床冲到洗澡间去冷静一下,不想却招来狄健人无声的抗议。

    不要走呀,这张沙发怎麽这麽不老实?

    狄健人嘀咕了一声,干脆伸出手来抱住所谓的“沙发”。

    陶宇桓浑身一僵,尴尬地发觉下体震慑了一下。

    不会吧?只是这样就失控了?

    作为男人真是太丢人了!幸好没人知道!

    因狄健人的这一抱,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发自那稳热的躯体上淡淡的酒香与那天生具有的清新体味揉合在一块,剧烈地诱惑著陶宇桓一触即发的感官细胞。

    他半兴奋半紧张地拥著狄健人,全身都因那无心的举动而亢奋不已,却也只能抱以苦笑。兴奋的是难得与小虎皮猫如此亲近,紧张的是生怕控制不住自己野兽般的欲望而伤害了心爱的人儿。

    所谓天人之战想必正是如此,说什麽坐怀不乱,滚他妈的蛋!柳下惠根本是个性无能,心爱的人窝在自己怀抱之中,怎麽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注定又是一个甜蜜而痛苦的无眠之夜……

    清晨,鸟儿鸣唱,春风吹拂,晨光透过云层,穿过窗纱,仿佛一位最温柔的恋人,轻轻地亲吻著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人儿,驱散一室的静寂。掌管睡眠的女神也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拖起裙裾,在柔风之下化做一缕烟丝,轻轻嫋嫋……

    唔……一夜宿醉,居然没有头痛,真是少见……

    狄健人翻了个身,意识渐渐清醒。他舒舒服服地伸了懒腰,对这一觉的质量相当满意。

    好久没有睡得这麽香甜了,身下这张刚中带柔的沙发真不错,温温的,暖暖的,仿佛带有生命般,还会随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自某处隐约传来的一声声坚定而有力的跃动,犹如海的心跳,更是穿过骨头直接进入他的内心,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舒畅。

    眨了眨睫毛,他慢慢睁开眼,率先跃进眼帘的是一面呈蓝白色系的挑高的天花板。转转眼珠子,又瞄见那雪白的窗纱在晨光的映射和微风的吹拂下,仿佛精灵般轻盈地舞动……

    奇怪,这不像是他的房间呀,可是……却有那麽一点点眼熟……

    随著疑惑的加深,狄健人的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开始觉察到身下的沙发有些怪怪的了。

    好像……好像并不是他一直认为的舒适的沙发……

    再定睛一看,当下吓得他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麽?!

    为什麽会有一只手在他身下?!

    抓著被子,狄健人惶恐万分地朝那只手的上面看去,在触到陶宇桓的第一眼他就直恨自己怎麽不马上晕过去!

    啊啊啊啊啊──────────!!!!!!!

    这不可能!!!!!!

    上帝啊!

    来道雷劈死他吧!

    为什麽这个男人会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狄健人又惊又怒,直想放声大叫,却因过度的惊愕而发不出一点声音,脑中呈现一片真空状态,心脏在那一刹那也停止了跳动。

    未完

    大刀鸣奏(三十六─四十)

    更新时间: 11/10 2002

    “健人,早安。”

    陶宇桓压根没睡,他一整夜都在与自己濒临失控的欲望做斗争,一面又沈浸於狄健人诱人的睡颜之中,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连头发都在颤抖。

    沈睡中的小虎皮猫是那样的温顺可爱,连白天一直板著的脸也柔和了下来,那微微蜷缩的睡姿更是叫他又爱又怜。

    非常丢人的,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冲动,不得不自行解决了,而且就在小虎皮猫的身边。佳人在抱,使得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些比限制级还要HIGH上一百倍的东西,就算是圣人,也都得变成野狼!

    如此一来二去,他的欲望才缓缓压下,同时也感到无比的羞愧,打青少年时期以来,曾几何时,他竟沦落到自己动手解决的地步?女人们总会在他需要以前自动地黏上来。但只要对象是小虎皮猫,他什麽形象、原则、自信全都没了!

    不管他再如何的恋恋不舍,夜晚还是有到头的时候,美梦还是有清醒的时刻,从发现狄健人有醒来的迹象起,他就一直屏息注视著他,并努力做好迎接一场特大风暴的准备。

    尽管如此,当看到狄健人那惊怒的神情,他还是无法避免地受伤了。

    处在石化状态中的狄健人根本感觉不到陶宇桓波澜涌动的内心变化,一径被震惊包围著,无法进行任何正常的思考。

    “健人?”

    见他目光涣散地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陶宇桓遂担心地唤著。

    “你没事吧?”

    会不会是宿醉引起头痛使得头脑不清醒?

    他心疼地想要伸手揽过他。这一动作却惊醒了狄健人,他立刻一掌拍掉陶宇桓的手。

    “不要碰我!”

    瞄见他欲接近的身子,狄健人又紧张地大叫。

    “不准过来!”

    陶宇桓脸一白,眼底随之浮起一片受伤的阴云。他默默地收回手,停留在原地不动。

    小虎皮猫……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神啊!他犯了什麽错?为什麽要让他做这样的噩梦?!

    就算要做梦,主角可不可以换一个?

    为什麽是他和他?!

    清醒之後的狄健人懊恼得在心里尖叫连连。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不是寝室,也不像宾馆,却该死地眼熟,难道是……

    “这是我家。”

    陶宇桓苦笑道,心中涩涩的,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似乎又绽开了……

    果然!

    狄健人一下想了起来。

    对!这就是刚上大学时就奴役了他好一段时间的魔窟!

    想当初,他天天打扫这间屋子,甚至恨不得放火烧了它,怎麽可能不眼熟?!

    慢、慢著!

    那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狄健人拼命地回想著昨天的事情,却只有陆陆续续,不成连贯的一些片段。

    昨天晚上,他为了敬辉偷看色情杂志的事情去问江夜,没能问出什麽,却因为太气愤太吃惊而多灌了几杯酒,好像旁边还有一个仇逆天……然後呢?好像又有一张很舒服的床来到了他的身边,於是……於是他就赖了上去,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觉……再後来呢?醒了。

    接著看到的就是这个魔头!

    怎麽可能?!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麽事!,否则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魔窟里!

    啊啊!为什麽想不起来?!

    狄健人真恨不得拿个锤子把自己的脑袋给砸了,直接把碎片从里边拉出来。

    “健人,怎麽了?”

    看他又苦恼又著急的模样,陶宇桓不忍地叫著,忘了警告,忙又移到他的身侧,轻搂著他的身子。

    感觉到有气息的靠近,狄健人猛地抬头,发现陶宇桓不知什麽时候居然把自己纳入他的怀中,吓得一把推开。

    “走开!我说过不准碰我!”

    又发现还和他坐在同一张床上,狄健人赶紧慌慌张张地跳下来。

    该死!不会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如果真是那样,他非杀了他不可!

    看看身上,还好,里面的衣服都还在。瞥见搁在床边椅子上的外套和毛衣,他忙冲过去胡乱套了起来。

    可恶!可恶!

    什麽也想不起来!

    不管了,此地不可久留,先闪再说!

    “健人!”

    陶宇桓急得叫起来。

    “不准过来!不准碰我!”

    见他又要靠近,狄健人立即如避蛇蝎地大叫著。他以最快速度套好衣服,粗鲁地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飞也似地逃了,速度之快令人以为他背後跟著个什麽妖魔鬼怪。

    鬼怪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个伤心失意的男人。

    气咻咻地冲出去,惊悸甫定,被冷风一吹,狄健人突然想起严敬辉来。

    糟了!他一夜未归,那小子一定又吓哭了!

    习惯性地伸进口袋摸手机,却掏了个空。

    机子哪去了?

    两边口袋都摸遍了,再掏裤袋,也没有!

    狄健人怔了好久。

    不会是……落在那魔头家里了吧?

    怎麽办?要不要回头去取?可他好不容易才从魔窟跑出来的,怎麽可以又去自投罗网?

    左思右想之下,他决定先不管手机,回家再说。

    回到寝室,却没有见著敬辉。狄健人顿时又紧张起来。

    今天是星期六,而且才早上七点锺,敬辉会去哪里?他一向贪睡,休息日更是不到九点不起来,现在这麽早,怎麽……?

    千万不要是在哪里迷了路回不来,窝在角落里没人管!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著急,正要往门外冲去,忽然电话铃声大作,狄健人忙接起来。

    “喂!敬辉吗?”

    “狄健人?”

    传来的不是敬辉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人的,有些耳熟,却认不出来。

    “谁?”

    一听不是敬辉的声音,狄健人的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

    最好不要有什麽事,他正急著要去找敬辉呢。

    “我是司马,严敬辉在……”

    司马鸿飞才说了一半,中途就杀进严敬辉的哭叫:

    “阿健!你回来了?!”

    “敬辉?!”

    狄健人这一惊吃得不小。

    “你在哪里?”

    “呜呜~~~~~~~~~~~你昨晚为什麽不回来?我好担心……呜呜……”

    敬辉哭得不可遏止。

    “我……”

    这要他怎麽解释?事情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总之你先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司马老师的办公室……”

    敬辉的声音似乎平静一些了,但还是有著哽咽,而且还有些沙哑,显然已经哭了好一阵了。

    司马鸿飞?奇怪了,敬辉怎麽会和他在一起?

    狄健人尽管满心疑惑,但还是先问道:

    “是哪座楼?”

    “化工大楼……”

    “你等著,我马上过去接你!”

    狄健人说完挂上电话便往外冲。

    才冲出公寓大门,又给他“很巧”地遇到了一个家夥。

    “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呀?”

    仇逆天斜睨著他。

    不像是经过一场大战的样子嘛,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得手。

    “不好意思,没空和你聊天,再见!”

    急著要去接敬辉,狄健人也懒得问为什麽他会出现在这里了。

    “东西不要了?”

    仇逆天晃晃手中的背包,那正是狄健人昨天晚上忘在“梦中人”酒吧里的。

    江夜那个懒骨头,说什麽狄健人和他的性格很相似,两人可以借此机会认识认识,就硬是把东西丢给他,要他去还。後来想想反正他也有事要经过这里,就当作顺便吧。

    当然,跑路费他是不会忘记的。

    “啊!”

    一看到是他的背包,才想起里边还有本少儿不宜的书,狄健人忙接过来。

    “谢、谢谢。”

    说完他又一溜烟地跑了。

    对呀,他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等敬辉回来一定要严加拷问,绝不能姑息养奸!

    他虽然宠敬辉,但不代表无原则地纵容。

    来到化工大楼,敬辉果然乖乖地待在司马鸿飞的办公室里等著他,一见到他,就泪眼汪汪地扑了上来。在狄健人好一阵半哄半吓之後,敬辉总算收住了眼泪。

    尽管很想知道他们为什麽会在一起,但当著司马鸿飞的面,狄健人并没有问,只象征性地谢谢他照顾了敬辉。司马鸿飞的气色不是很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他也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也不说话。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狄健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和邵云发生了什麽事吗?”

    话甫出口,他就知道问错了,因为司马鸿飞的脸迅速变色,眼中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伤痛,握著报纸的手也抖了一下,他不看他,只盯著前方的桌子,目光中有著刺痛。

    “当我没问,我们走了。”

    狄健人尴尬地笑笑,忙拉起敬辉快步走出了化工大楼。

    回到寝室,他才问起敬辉究竟怎麽回事。

    “昨天晚上我打了电话给你的,没有接,後来又打了好几次,却都关了机。我就很著急很担心,因为你一直都不回来……”

    敬辉可怜巴巴地看著他,眼里还有残余的泪花。

    “我很想出去找你,可是又想到你说过晚上不可以到处乱跑,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早上才出去的……”

    “那你为什麽会遇上司马鸿飞?”

    “嗯,是在上次的那个树林里遇到的,”敬辉想了想说,“好奇怪喔,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在哭耶,可一看到我他就不哭了,於是我就走掉了,後来……”

    说到这他吞吐了起来。

    狄健人斜眼横他。

    “说实话,是不是又迷路了?我上次除了说晚上不准乱跑外还说了什麽?不准从树林抄小道!你以为你和别人一样,方向感都那麽正常啊?”

    一放心,他就有力气开始骂。

    “我……我以为白天路比较好认嘛……”

    敬辉觉得好委屈,他一夜没睡,一心只惦记著狄健人,就担心他是不是被陶宇桓或维拉他们给缠了去。

    那些从国外来的家夥可不得了,阿健也许不在意,但他可不放心,因为书上说,那类的人都是大野狼!

    “那後来呢?”

    迷路是敬辉的专长,狄健人也懒得计较了。

    “因为我很急,所以就……就哭了一下下,只一下下喔!”敬辉惟恐被骂没出息地补充道,“後来又被司马老师撞见了,他还留在树林里,好像也才哭完的样子,他问我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说可以带我走,再後来就到了他的办公室,然後打电话给你,就这样,没了。”

    尽管说得有些混乱,狄健人还是有了个大概的轮廓。虽对司马鸿飞为什麽会哭感到万分好奇,但他也没打算问敬辉,因为他茛肯定,那小子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敬辉却说话了。

    “阿健,司马老师很喜欢邵云老师对不对?”

    狄健人为他的问话怔了一怔。

    “对呀。”

    敬辉也会注意这种事?

    “可是,他说他不但没有赢回爱人,反而还失去了一个朋友。”

    狄健人愣了半晌方急急地问道:

    “什麽意思?他还说了什麽?”

    敬辉努力地回想著:

    “他说他再夜没有办法留在邵云老师身边了,还说这次回国根本就是个错误,唔,还有……他说了好多喔,可是我都听不懂,也记不住了。”

    那时候他正满心期待著狄健人来接他,司马鸿飞叽叽咕咕说了些啥,他根本没认真去听。

    可惜!干嘛是说给这个小笨蛋听?情报都收集得不完整,早知他自己──

    等等!

    “为什麽司马鸿飞会和你说这些事?”

    狄健人怀疑地问道。

    他们顶多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之前连话都没说过。

    敬辉也一脸的茫然。

    “我不知道啊,到办公室才坐了一会,他就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来了,我都搞不清楚……”

    这根本是吊胃口嘛,敬辉这呆瓜!

    这麽关键的事情居然没有给挖出来!

    狄健人又惋惜又好奇地想著。

    这是否表示司马鸿飞彻底退出了?

    算了,反正问敬辉也是什麽都问不出来来的,改天他亲自去探探邵云的口风。

    这时,敬辉悄悄地坐到他身边。

    “阿健,你昨晚上哪里去了,发生了什麽事吗?”

    狄健人心一跳,忙把思绪拉回到眼前。

    死!不要又让他想起一大早的事情,他见鬼地要知道发生什麽事就好了!

    “也没去哪啦,只不过到酒吧喝了几杯而已。”

    他企图含混过去。

    可敬辉却发挥了他不屈不挠的精神。

    “那为什麽不回来?也不打电话?”

    “那个……喝得有些醉了嘛,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放心,什麽事也没发生!”

    狄健人忙道。

    要让敬辉知道他一整夜都住在魔头家,而且两人还共处一室同睡一床,不晓得又要掀起什麽样的轩然大波。

    “真的吗?”

    敬辉总觉得嗅到那麽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敏感起来。

    “废话!不然还能怎样?!”

    臭小子!敢怀疑他?!

    狄健人怒意渐呈,他终於又想起那本该死的杂志了。

    “说到这,你也给我解释一下!”

    “说!这是从哪来的?!”

    狄健人“啪”地将那本《同性爱咨询周刊》丢到桌上,开始逼供。

    敬辉一看到杂志的封面,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看也不敢看狄健人,因为他的眼睛向来藏不住心事。

    “我……我不知道……”

    “不准说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在你的抽屉里找到的,难道书自己会长脚吗?”

    还敢撒谎?反了不是?他什麽时候教他的?!

    狄健人的怒气因为敬辉的不合作而挑了起来。

    “我……我没有……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点点……”

    敬辉又紧张又害怕,水气又薄薄地浮了上来。

    敢哭给我看就绝不饶你!

    狄健人凶狠无比地恶瞪著他。

    “看了就看了,什麽不小心?给我说实话!”

    碰地一拍案,把敬辉吓得缩成一团。

    岂有此理!说了谎还敢装可怜?!

    子不教,父之过。

    敬辉不乖,更是他的罪过!

    以为用几滴眼泪就可以蒙混过去,要过他这关,可没那麽容易!尤其此时此刻,绝不可心软!

    “我……我只是想知道里面说的是什麽……”

    敬辉的声音细如蚊呐,诚惶诚恐,想哭又不敢大胆地哭。

    狄健人气得又一连地拍桌子。

    “里面那些人衣服都没穿几件,写的也都是些不堪如目的玩意,你还好意思看?你嫌你书读得太少是不是?那些内容是你可以看的吗?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廉耻?什麽叫做色情?!”

    越骂越狠,越骂越顺,终於还是把敬辉给骂哭了。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偶然在网上看到,所以……所以……”

    “所以什麽?!不要告诉我这本杂志还是你特地从网上订购的!”

    狄健人肝火大动,咆哮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不准哭!把话给我说清楚!”

    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否则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毒瘤,就是要在发作前尽快铲除!

    见隐瞒不过,敬辉只得边哭边点头。

    “你他妈的还真的给我到网上去买这种东西?!”

    而且还是瞒著他!

    狄健人差点气到疯,霎时间雷声震震。

    “你去哪里学来的?你居然还敢浏览色情网站!简直……简直是败坏家风!败坏门风!败坏人伦!”

    他气得乱骂一通。

    若说那本杂志只是单纯的关於同性恋的知识,他可能还不会这麽生气,最让他感到气愤的是杂志里含有色情的成分!对於敬辉这种单细胞动物,简直比霍乱细菌还要恐怖!

    “呜~~~~~~~~~~”

    敬辉不敢再辩,从小养成一旦被就自动自觉道歉,并在狄健人的训练下曾一度稍微好转的因子又开始抬头了。

    “对不起……阿健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看那种书了,对不起……呜呜……”

    “光说对不起有什麽用?你真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吗?你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你自己?!”

    狄健人可火大得很,面对敬辉的泪眼攻势毫不动摇。

    敬辉再不敢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哭,惟恐说错了哪句又引得狄健人不高兴。他哭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害怕被狄健人讨厌。

    而事实上,他对於“性”这个概念,了解得并不详细,中学时的生理卫生往往都会跳过,只能通过电视或小说得到一点朦朦胧胧的框架。

    某天上网的时候,不小心瞄到性知识这一栏目,他便好奇心大起地点了进去,当看到“同性爱”这个搜索专题时,他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和狄健人的事情。好奇宝宝一旦被引起刨根问底的决心,就不容易打消了。

    当得知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抱一抱亲一亲之外,还能做那麽多又奇怪又幸福的事情,他就兴奋不已。

    因此,他基本上是当作读教科书一样地读完了那本杂志。

    可是……却没想到会被发现,阿健一定以为他是个坏孩子了……呜呜……

    他不要被讨厌……

    “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至於这本书,我没收了!”

    狄健人厉声喝道,总算暂时结束了这一场训话。

    别以为他会把那本杂志留下来,待会就拿去销毁,省得丢人现眼,担惊受怕!

    当然他也没有因为敬辉的事情而漏掉一个同样该千刀万剐的家夥!想来想去,最值得怀疑的除了江夜无第二人选!

    他最後的记忆就是“梦中人”酒吧,而醒来却换了个地方,而且还是陶宇桓的家,不找江夜问个清楚,他誓不甘休!

    敢把他出卖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就算不剁上十刀,也要踹上一脚!

    这个时候还在酒吧里帮忙的江夜忽地打了个冷战,眼皮子也突突地跳了起来。

    不会吧?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小夜,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我来就行了。”

    酒吧的老板──也是江夜的叔叔走过来道。

    “叔、叔叔,我们今天晚上暂时不营业好不好?”

    他怎麽觉得背後的冷气越来越重了呢?

    第六感啊第六感,千万不要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胡说什麽?是不是累昏头了?忙了一夜,快回去休息!”

    老板嫌他胡言乱语地赶他走。

    “可是……”

    他的眼皮跳得真的很厉害啊!

    “江夜你这死鬼王八蛋!快点给我滚出来!”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一阵惊天地动鬼神的咆哮声就响彻了整个“梦中人”酒吧。

    周日的夜晚虽高朋满座,但仍抵不过狄健人如飙风过境的赫人气势。

    江夜才慌得赶忙要丢下形象地躲到吧台下面,他的领子就被人狠狠地拎了起来。

    “如果不想死,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狄健人抓住他就是一阵猛晃,吧台上登时硝烟滚滚,阴云密布,形成一片雷区,五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江夜的领带基本上已被当作一个套子,勒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半死不活,只差没凸眼睛伸舌头。

    “冷、冷静啊……”

    啊~~~~~~~~~他的预感为什麽要那麽准?

    早知道他就翘班了!

    呜~~他不要做冤死鬼啊~~~~~~~~~~

    “这位先生,请放手!”

    酒吧的保全人员见状,忙赶过来,却被狄健人一个凌厉的瞪眼吓得噤若寒蝉。

    “滚!不干你事!闪一边去!”

    不管是谁,得罪了他,一定非死不可!

    “拜、拜托!你不放手我怎麽说啊……咳咳!杀……杀人了……”

    江夜实在不得不举手投降了。

    这小子看起来不怎麽样,原来力气还是有那麽大。

    呜呜~~~~可怜啊,他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就这麽报到了多可惜!人世间又要少一个绝世美男子了……他哭~~~~~~~~~~~

    “说!”

    狄健人面色阴黑可怖,状似修罗。

    他虽说松了手,但仍咄咄逼人。

    “咳咳!让我缓一缓……”

    见狄健人眼色有变,江夜忙改口叫道。

    “好,好!我说!我说!”

    “其实也不能怪我,那个男人把你抱走的时候,我连反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本来我是一片好心想把你带到休息室去的,谁知道……”

    江夜一五一十地交代著。

    他真的没有说谎,句句真实地可与珍珠交相辉映。可见狄健人还是面带疑色,他更委屈得要死!

    “我真的没有出卖你的意思!把你卖掉我又不能赚钱,反有生命之忧,我干嘛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拜托!我发誓可不可以呀?如果我江夜胆敢陷害美丽善良可爱强壮勇猛伟大的狄健人,今生今世就不得好死!”

    狄健人凶恶地剜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道:

    “这次算我信你,下次,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没有那麽浓厚了,江夜也松了口气,开始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放心吧,看你这麽精神,我保证昨晚那男人一定没有得逞,你绝对还是清白无暇的!”

    话刚说完,嗖地一阵冷风掠过,狄健人危险地凑近他的耳边警告道:

    “不准再提这件事!否则……”

    江夜眨眨眼颇感兴趣地听下去,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子会以什麽样的手段制裁他。

    否则怎样?

    顿了顿,狄健人缓慢地吐出:

    “我会把你阉了!”

    这麽狠?!

    江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装做害怕地直点头:

    “是是是!狄大人,小的明白!”

    这小鬼这麽这麽好玩?连警告都如此搞笑!

    那个抱走他的男人想必一定也被他整得很惨吧?听说还是学校的首席教师,真是值得同情啊。

    可怜的园丁先生,这朵带刺的玫瑰可不好呵护呢。

    转了个话题,江夜挂上满满的职业笑容道:

    “不管怎麽说,为了表示补偿,我请你喝两杯吧?”

    狄健人正要拒绝,他又道:

    “不喝白不喝喔,我可是很少专门为了某个人而配酒的呢。”

    说著便手脚麻利地调起酒来。

    不一会儿,一杯五光十色的鸡尾酒来到狄健人的面前。虽不想搭理,但他还是禁不住被那稀奇的色泽与独特的香味吸引住了。

    说不准是哪种颜色,迷离的夜色与暧昧的灯光下,散发著淡淡的荧光,从这个角度看,好似蔷薇般的嫣红,从那个角度看,又似静海般的湛蓝,再换个角度,又成了璀璨星空的炫黑……

    各种各样的色泽相互交替,浑如一个带有魔力的水晶球,悬浮在半空中。

    几分锺之後,又有一杯纯蓝色的酒精出现在他眼前。

    同时,江夜那邪邪的声音也开始悠悠地响起,仿佛一缕细风吹过珠帘,透过耳膜,唤起隐藏在人心深处跃舞的精灵。

    “这一杯,‘静夜之海’,代表你,尽管有时沈静冷漠,内心却孕育著最强烈最震撼的风暴,一旦爆发,任谁也无法阻挡……而那一杯,‘永远爱不完’,一同献给永远爱不完的……公主殿下……”

    被那一缕纯净得仿佛可以穿透骨膜的蓝色吸引,狄健人不禁拿起“静夜之海”轻嗅著,才一闻他就立即感到所有的感官细胞都收缩了起来,随後又犹如醉了般酥软下来,恍恍惚惚,似梦非梦,江夜说了什麽他根本没听清楚。

    仿佛被一股魔力驱使著,他情不自禁地一口吞下“静夜之海”。

    好醇!醇得……好似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好似就要化做一滩水……不!是化做海,化做静夜下星月灿烂的苍墨之海……

    热气随著酒精的滑落而从体内升了上来,脸好像不属於自己的,竟不自觉地朝著每一个人微笑。而究竟笑什麽,他也不知道,只觉得无以伦比的舒服。

    感觉自己就是海,或者,是海中的一条鱼。这四周围都是海,每一个人都是海中千奇百怪的鱼,四处游动,或形只影单,或成群结队……

    不知什麽时候,他转身面对酒吧的门口,像观赏水族馆般,看著人们一个个鱼贯而入,鱼贯而出,真的就好似一条条的鱼儿,这里是海的最深处,月亮是海的心脏……

    鱼儿鱼儿水中游,游到东头望西头,究竟知愁不知愁?

    呵,这麽多的鱼啊……不管他们白天带的什麽样的面具,到了晚上只要游到这里,就好似褪去了鳞片般,就算做不回原来的自己,至少也不用再受白天的束缚,纵使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夜……

    咦……?

    那条鱼怎麽这麽眼熟?

    他还朝这边游过来了……

    “狄健人?”

    邵云有些讶异地看著他,发觉他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邵云,好啊,过来一起喝酒。”

    狄健人向他举举杯,笑得一脸的绚烂,看得邵云莫名所以。

    “哦……好。”

    他只得笑了笑,坐下来,但神情却很不自然。

    旁边的江夜敏感地感觉到了什麽,顺势朝他身後望去,却一愣。

    没人?高彬居然没来?

    不会又发生什麽事了吧?

    他一边揣测著一边递上邵云常喝的酒。

    未完

    大刀鸣奏(四十一)

    更新时间: 11/10 2002

    邵云一坐下来,笑容就隐去了,代之以如雾如怨的茫然与忧郁,令人感觉就像一抹烟尘,漂浮不定,不知什麽时候被风一吹,就什麽都不见了。他愣愣地望著手上的酒精,目光没有一丝焦点。

    正当江夜觉得不对劲要询问一下时,他突然对身边的狄健人开口了:

    “狄健人,你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吗?”

    “爱情?”

    狄健人的脑子醺醺然的,好似一罐蜂蜜,邵云的话丢进里面绕了一圈才黏糊糊地反应过来。

    “什麽爱情?我不知道……”

    他又没有谈过恋爱,怎麽会知道这种事情?

    此外,他最讨厌看的也就是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黄金档电视连续剧。

    “不知道吗……?”

    邵云的目光迷离,脸上似笑非笑,那一刻竟苍白得犹如月光照射下的雪地。

    “真好……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啊……可是,为什麽他们还是要一再地问我……?”

    “……?”

    不解地看著邵云,狄健人发现好一阵子不见,他又瘦削了不少。原本邵云就属於清瘦型,现在更是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似的。

    一定又是高彬那个变态欺负他!

    想到这,狄健人的正义感又爬上来了。

    “是不是高彬对你做了什麽?我替你去教训他!”

    酒气一上来,连口气也硬了起来。

    他义气方刚地说。

    邵云扯扯嘴角,飘渺的笑意一闪而过。

    “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不通……对了,你有喜欢过什麽人吗?”

    “喜欢?”

    被忽然这麽一问,狄健人皱起了眉头,他想了半天摇摇头道:

    “没有。”

    这是真的,从小到大,为了照顾敬辉,他根本没有那个风花雪月的时间,而且就他本身来说,他也不想要喜欢什麽人。又要情书,又要约会,又要甜言蜜语,多麽麻烦,劳心劳力!

    “是吗?那就好。”

    邵云把酒端到嘴边,淡淡地笑著。

    “能够不主动爱上什麽人,那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因为爱就是一种受罪!不管那些人怎麽爱你,也千万不要爱上他们,当你输掉了心,你就等於输掉了一切……再怎麽样,只有心,不可以输出去!”

    “邵云!”

    江夜越听越不对头,忙出声道。

    “你没事吧?”

    邵云仰颈一口气饮掉杯中的酒,站起来。

    “对不起,我说多了,钱先记在帐上吧。”

    “邵云!邵……!”

    没能叫住那抹清瘦的身影,江夜只看到他几乎是逃出去的样子。

    而邵云什麽时候走的狄健人并没有注意,只有那几句话在他脑子里打著转。

    当你输掉了心……你就等於输掉了一切……

    再怎麽样,只有心……不可以输出去……

    有道理。

    虽然并不是很懂,但狄健人还是点著头,晕乎乎的,取过那杯满满的“永远爱不完”,一仰头──

    好畅快!

    “喂!不要喝那麽急!会醉──”

    江夜一扭头,就瞧见狄健人正在糟蹋他的好酒,没等他把话喊完,又通地一声,他只能干瞪著眼看著再次醉倒在吧台上的男孩,半晌无语。

    又来了!

    这小鬼好像学不会什麽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待会要是又有个男人来抱他,他需不需要阻止呢?

    童话故事之中,公主在被抱走以前,总有一个替她删选驸马的角色,例如什麽小矮人小妖怪之类的,现在他扮演的该不会就是这样的角色吧?

    算了,干脆把公主抱回自个家好了。

    江夜把狄健人抱起的同时,一阵阴风袭过。

    这回他很敏捷地一闪,总算是没让公主被人给夺了去。

    就是嘛,想从他这里绑人,多少还是要花点力气的,要是每次都像上回那样轻而易举,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放开他!”

    陶宇桓眼中喷著熊熊烈火,痛恨至极,杀气满身。

    这家夥居然敢抱他的宝贝!

    “这位大哥,先别发火,听我一言!”

    这样的杀气可不是唬著玩的,为避免上演暴力场面,江夜连忙说道:

    “公主大人喝醉了,应该让他好好休息,你争我夺的要是把他惊醒了,谁也吃不了兜著走,不如找个好地方把他安顿一下,有事等他醒了再说,你看怎样?”

    “把他给我!”

    陶宇桓瞪他的眼神如视肉中刺,深恶痛绝。想到心爱的人在他人怀抱,他就忍不住要杀人的冲动!

    “那怎麽可以?别看公主睡得这麽可爱,醒来比什麽都可怕,要给知道我随便他把转手於人,这家小店就成废墟了。”

    其实今天也差一点成废墟了。

    且那个声色俱厉的威胁还在,他可不想那麽快就成为太监。

    “你……”

    陶宇桓很想直接把眼前的男人揍一顿,把狄健人夺回来,可又怕拉扯之间会把小虎皮猫弄醒,只能恨在心头。

    “不聊了,我得先送他过去,你愿意跟就来吧,不过你也只能在楼下当电线杆喔!”

    江夜说完一闪身便走出了店门。

    陶宇桓只一个闪神,忙也跟了上去。

    还没等店里的人弄清楚怎麽回事,这两个惹眼的男人(确切说是三个)就早已没了踪影。

    未完

    (四十二)

    更新时间: 11/11 2002

    见身後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著,江夜差点没笑出了声,低头看看在自己怀中睡得毫无知觉的狄健人,不禁兴起一丝坏心的喜悦。

    没想到这个小鬼魅力这麽大,竟能让那男人紧张成这样!

    他有些同情地想著,因为他很清楚狄健人绝对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想要赢得公主的心,恐怕还得等著上刀山下油锅,不炸得个全身焦黑是看不到希望的,况且公主大人又保守得紧。

    什麽叫做好事多磨,不多磨的就不是好事,要是不磨出个一两百年,再来个生离死别,前缘再续,怎麽叫做好事?

    来到他所租赁的公寓楼,把陶宇桓丢在身後,江夜自顾将狄健人抱上了楼。正准备空出手来掏钥匙,却发觉有些怪异。

    门上的锁并没有关上,屋里的灯也是亮的,还传出电视的声音!

    有人吗?

    狐疑地用脚推开门,正欲四下搜寻,就听到客厅有人道:

    “回来了?”

    一听到是这个声音,江夜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麽胆大擅闯他的房子了。

    “天天,我说过多少次,开门要用钥匙。我记得我给过你无数把钥匙了,为什麽每次你不撬上一撬都觉得不舒服呢?”

    这麽好的身手应该用在银行的门口才对。

    “我不接受男人的钥匙。”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正是来无踪去无踪的仇逆天,他瞟了一眼江夜怀里的狄健人,吐了一句:

    “下流!”

    江夜差一点手软,他无奈地嘀咕著:

    “我说,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见过我有染指睡美人的嗜好吗?”

    就算要染指也会是你。

    “何况,人家还有个护花使者守在楼下呢。”

    又不是不想活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麽又跑到我这来了?”

    他睨著他。

    他可没那自信他是来勾引他的。

    仇逆天把目光放回到电视屏幕上,手里把玩著遥控器,淡淡地道:

    “有点事。”

    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躲人才不得不跑来的!

    想他仇逆天,什麽没有见过,怎麽可能那麽凄惨地沦落到逃荒的地步?

    “和我有关吗 ?”

    江夜故做惊讶地道。

    “哎呀呀,竟让我们的女王大人如此牵挂,小生真是罪过罪过!”

    仇逆天瞥了一眼挂锺,不冷不热地道:

    “三秒锺之内你再不下去,恐怕那个男人就要冲上来了。”

    江夜没意思地耸耸肩。

    也罢,不问了,反正也套不出什麽,天天的嘴有时比蚌壳还要紧密。

    “那这小子怎麽办?我只有这麽一张床,今晚我回学校住,让他和你一人一半怎,可以吗?”

    “随便。”

    仇逆天嘴上漠不关心,却也自动地将电视声量调小了。

    江夜下楼後,正好看到陶宇桓挡在楼梯口怒气腾腾地对准他。

    “这下可不关我的事喽,你愿意上去踢门也好,继续守在这里当电线杆也好,我不奉陪!”

    他摊摊手,说罢便飘然而去。

    走了老远,忽想起什麽,又高声地送上一句:

    “对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保重身体啊!”

    呵呵,虽是这麽说,他也敢肯定还是会有不怕感冒的傻瓜杵在那里的。各位邻居小妹大姐阿姨大妈,你们明早可以大饱眼福了。

    到了夜里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寒气甚是逼人,狄健人一直睡得很不安稳。在翻了几次身之後,他终於醒了过来,随即一惊。

    这是哪里?!

    借助床头灯的微弱光线,狄健人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寝室後,一吓把仅存的睡意也吓跑了。

    难道又是那魔头……

    “醒了?”

    正准备胡思乱想,一个声音从窗边飘了过来。

    谁?!

    “你……”

    狄健人在看到靠坐在窗台边上的仇逆天时,不由得一愣,後紧问道:

    “你怎麽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麽地方?”

    还算好,不是魔头的地盘。

    虽然疑惑,但心还是放下了不少。

    “江夜的窝。”

    仇逆天一直在望著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麽。

    “哦……”

    狄健人抓抓头发,脑子昏昏沈沈的。

    如果没有猜错,那就是江夜把他带来的了?

    “你在看什麽?”

    见仇逆天盯得目不转睛,他又随口问了一句。

    “楼下有个稻草人,风吹雨打都不怕。”

    仇逆天勾起嘴角,总算看向他。

    “什麽呀?”

    仇逆天在别人眼里看来美无伦比的笑容却看得狄健人心下发毛。

    为什麽笑得那麽古怪?大半夜的不要吓人好不好?

    等一下!

    半、半夜……!

    “现在几点?!”

    他忙慌乱地寻找著时锺。

    “凌晨一点一刻。”

    仇逆天答著,又将目光移向窗外。

    啧,看不出那个男人还挺有毅力的嘛,或者该说愚蠢?春夜的雨一向又冰又冷,淋在身上肯定不会舒服到哪去,他居然还能直挺挺地一连站几个小时?

    佩服!

    而一旁的狄健人却浑然不知,只为了没能打电话回去而急得半死。

    惨惨惨!又没有知会敬辉一声,怎麽办?怎麽办?

    瞅见书桌上的电话,他忙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

    “喂……?”

    电话那头传来敬辉闷闷的声音。

    狄健人忙叫道:

    “敬辉!是我!”

    一听到是狄健人的声音,敬辉的防洪大堤马上全面崩溃。

    “呜哇~~~~~~~~~~~~~~阿健!你怎麽都不回来?呜呜~~~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看那种书了,阿健快回来……呜呜呜~~~~~我要阿健~~~~~~~~~~”

    听著敬辉沙哑的哭声,狄健人不禁感到内疚万分。

    “乖,不要哭。我现在暂时回不去,等天亮了一定马上赶回去,你也不要乱跑,我没事的。”

    “呜呜……我给你打电话都不通……”

    “不哭,手机现在不在我这里,不用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的,你快回床上睡觉去!不要哭了,记住盖好被子。”

    狄健人一边极力安慰著,一边在为怎麽从陶宇桓那里取回手机而烦恼。

    “那你现在在哪里?”

    敬辉抽著鼻子问道。

    “这……”

    该说哪里好呢?

    管他的,又没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照实说好了。

    “我在江夜租的房子这边,你不用担心。”

    说得口干舌燥,千安慰万哄劝,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又听到仇逆天在後面道:

    “你真的不过来看看吗?”

    这样淋下去那个男人会不会变成石头?

    狄健人走过去,奇怪地看著他。

    “看什麽?”

    这小子从刚才就一直往窗外瞄,黑漆漆的有什麽好看?

    “你的男人啊。”

    “胡说什麽?”

    狄健人皱起眉头朝下一看。

    不看则已,一看不得了。

    他差一点就叫了起来。

    我的妈!那个呆站在雨中的人影不会是……

    他神经病啊?跑到这来守株待兔?

    白天缠得还不够,连晚上都要跑出来吓人!

    他最好马上给他离开,要不他怎麽走人?他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扯皮上头!

    未完

    大刀鸣奏(四十三)

    “不请他上来吗?”

    仇逆天斜眼看著他。

    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心狠之人。

    狄健人心下咯登一声,立刻叫了起来:

    “开什麽玩笑?要他上来做什麽?”

    他才不会白痴到干这种引狼入室的傻事!

    “那样下去会感冒的喔,一个不好染上肺炎什麽的,跟著就有可能挂掉了。”

    仇逆天噙著一抹怪异的笑道。

    “不关我的事!”

    狄健人沈下脸,哗地拉上窗帘,将外边的世界隔绝。

    话是这麽说,心里却不自在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关灯睡觉!”

    仇逆天果决地说完,便先上床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漫漫长夜,狄健人却怎麽也无法入睡。

    老实说,他搞不懂陶宇桓究竟在想什麽。两人明明不久前还是水火不容见面恨不得将对方掐死的火暴关系,怎麽在他出了车祸之後,一切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而天下竟也还有脸皮如此之厚的男人,在给了那麽多的难堪之後,他以为他会忍受不住地恢复成原来的魔头本色,谁知他没有。

    他到底想怎样?!

    最让狄健人受不了的是,经常一回过神来,人就在面前了,连一点缓冲的机会都不给,然後就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更过分的还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好不要跟他说,他是真的爱上他了!

    他记得他不是同性恋的。

    雨大约是在五、六点锺的时候变小的,由黄豆大小变成毛毛细雨,气温依然低得瑟人,尤其刚从被窝里起来的时候,叫人冷得直打颤。南部的天气就是如此,没有雨的时候阳光明媚,甚至到了炽热的地步,而一旦下雨,世界马上像是结了冰似的,冻得每一样东西都是尖锐的。

    急著赶回去,狄健人早早就爬了起来,使得一向浅眠的仇逆天不得不也跟著醒了过来。有些低血压的他冷眼看著狄健人匆匆忙忙地套好外衣就要往楼下冲去,忽道:

    “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你睡你的。”

    想不到他会这麽好心,可狄健人也没打算接受,几步路而已,不必劳烦。

    “你知道该如何躲过下面的男人吗?”

    仇逆天说著,慢腾腾地起身穿衣服。睡眼惺忪的他反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甚是魅人。

    狄健人一惊,快步走向窗前,拉开帘子一看。

    不是吧?

    还在?他还没死在下面吗?

    有没搞错,他当他是罗密欧还是张君瑞?

    看样子,魔头是不等到他心不死,那他怎麽走?

    才在愣神的那一空档,仇逆天就已拿了把雨伞站在门口。

    “走啊。”

    狄健人回头。

    “你可以帮我引开他?”

    很令人怀疑

    “说不上引开,不过可以试试另一种方式。”

    仇逆天拨了拨睡乱的头发,爱困地打著呵欠,然而这些小动作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反倒还增添了不少丽色。

    好困~~~~~等游戏玩完再回来补个眠。

    半信半疑地跟著仇逆天下到二楼楼梯口,狄健人忍不住要开口问,却突然被他一个反身抱住。

    “喂……!”

    他想干嘛?!

    狄健人顿时慌了起来。现在虽然比较早,但如果一个万一被送牛奶的人看到岂不身败名裂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仇逆天不理他,径自说道:

    “你真的要回去吗?那小心点喔,纵使只有一夜,我也心满意足了……”

    什……什麽?!

    这小子梦游吗?

    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不要说得那麽大声好不好?

    他跟他又没怎麽样!

    “你有毛……”

    狄健人又惊又怒地正要反驳,却被他猛地一推,脚下一个趔趄,竟朝楼下摔去。

    “啊!”

    不会这麽倒楣吧?

    他惹著了他哪一点?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谋财害命!

    狄健人在心中大叫著,眼看就要与冰冷湿寒的地面相触,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健人!”

    一条人影闪过,朝他下面扑来。

    毫无预警地,撞进一个湿淋淋的怀抱。由於下坠的冲力,两人跌在一块,双双倒在雨水纵横的地面上

    ,只不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在下的那个可就不是一般的惨了。陶宇桓的西装早已被雨淋透,这会儿更是狼狈不堪。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暇他顾,只紧张地问著怀中的人儿:

    “健人!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哪里?”

    SHIT!

    狄健人挣扎著要站起来,心中狠狠地骂著仇逆天。

    和江夜在一起的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无缘无故推他下楼,还说是要帮他!

    去死!

    除了被雨水沾湿一点外,他压根没事。挣开陶宇桓的手,他不耐烦地堵住那一声声充满焦急的询问。

    “我没事!快放手!”

    他想在雨地里坐一辈子吗?

    陶宇桓仿佛触了电般一下缩回手,向来冷漠生硬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脆弱与失落,一时间竟萎靡得好似斗败了的公鸡。他怔怔地看著狄健人,雨水顺著眉角向下滑落,恍若心底的眼泪,指尖的冰寒则来自心的颤抖。

    “健人……”

    狄健人没有马上跑,确切地说,他本来想立即抽身走人的饿,可一触到陶宇桓那盛满无限伤痛与乞怜的双眼,腿又像生了根似的,定定地不动了。

    可恶!那是什麽表情?!

    他懊恼地暗骂著。

    如果陶宇桓能够像以前那样对他大呼小叫可能还好对付些,要知道受敬辉影响,他对这样的表情最没辙了,想骂也骂不出来。

    瞪了半晌,他突然将手中的伞掷向他,吼了一句转身即跑。

    “拿去!别跟著我!”

    冒雨回到学校,果然发现敬辉正缩在刚刚打开公寓大门前瑟瑟发抖地等著他,狄健人又心疼又生气地骂了一顿,方才了事。至於陶宇桓那边,他尽量不去想,就当没发生过那回事。

    接下来一个星期,他都没有看到陶宇桓,没有手机的日子大大的不方便,但他还是不想主动去找他要。另外还有解剖课的事,他矛盾了好久,虽说教的人不是陶宇桓,但手头的资料全是他给的,想到这心里就极不舒服,好似接受了某种施舍──而且来自敌人。後因班导柯卿远说了一句“你是为他学还是为自己学”,他才决定不管陶宇桓,解剖课照上不误。

    当然柯卿远不只说了一句那麽简单,还唧唧咕咕在他耳边说了一大堆什麽某某某人诚心可鉴日月,某某某人薄情寡义、心胸狭窄之类的,他则当作没听见。谁晓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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