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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隔了几分钟, 游警官便给岑谬回了电, 没等岑谬开口就先说道:“我们找到齐海的踪迹了,他现在在南三环的购物中心。”    岑谬和江莱在东二环,离南三环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岑谬愣了愣,问道:“那齐蜃呢?”    “齐蜃?他在参加青年峰会, 这会儿在上海的。”    “嗯……谢谢游警官。”    “岑小姐放心, 我一定把人逮住,让你有个清净日子。”    岑谬勉强地打起精神:“好啊, 到时候请游警官您吃饭,您一定要来。”    “没问题,我不跟你说了, 往南三环走呢,你小心点别往附近跑。”    手机开着免提,游林的话江莱也听得见。    江莱道:“刚才应该是看错了,没人跟着我们, 你别害怕。”    岑谬揉了揉太阳穴, 疲倦道:“可能我在车上睡迷糊了。”    她提着江念给的鱼, 塑料袋子的封口被她捏得紧实, 没了氧气,好几条鱼翻起了白肚。    江莱接过塑料袋, 另一只手搭在岑谬肩上, 轻声道:“鱼不新鲜就不好吃了,先回酒店,我妈做的鱼很好吃。”    岑谬点了点头, 稍微振作点:“江莱,咱妈这么会做饭,你怎么只学会了泡方便面?”    江莱脸皮薄,顿了顿说道:“我以后学就是了。”    “学了干嘛?做饭给我吃?”    江莱揪了下岑谬的小耳朵:“不给你做饭给谁做?”    岑谬却有些开心不起来,反常地沉默不语。江莱奇怪岑谬冷淡的反应,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    程庆红在超市买好菜在酒店坐电梯,恰好碰到回来的江莱二人。    岑谬脆生生喊了声:“程阿姨。”顺手就把程庆红手里的菜提到自己手上。    程庆红笑起来,眼角弯处有细细的纹路:“你们这两天跑哪儿去啦?阿莱也没跟我说一声。”    江莱犹豫着不说话,等进了房间门,把行李都放好,没敢看程庆红的脸色,说道:“妈,我们去见了魏胥瑶。”    程庆红忙着洗菜,手略微停了停,又恢复了正常,语气平淡地说:“你都知道了?”    江莱垂眸,眼眶微红:“知道了。”    程庆红擦干手上的水,走到江莱跟前,手指轻轻拂去江莱脸上的眼泪:“就知道你这孩子会忍不住去问,我们老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本和你没关系,你去弄清楚真相只能给自己徒增烦恼。”    江莱吸吸鼻子,哽咽道:“妈,您受苦了。”    没有喜欢过别人的时候,或许江莱还不会明白思念一个人会有多酸楚,可现在推己及人,江莱终于才算真切地体验过。    程庆红眼神一柔:“什么苦不苦的,我们这把年纪的,早看淡了。”    就算没能看淡,也认命了。    江莱把从魏茗玉堂妹那里得到的消息跟程庆红讲了,程庆红淡淡地听完,盯着江莱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爸吗?”    江莱摇头说:“我不知道。”    程庆红说:“就算茗玉去世和他无关,当他说出伤害茗玉的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失望了。如今我不那么恨他,但也绝无什么别的感情了。阿莱,我不爱教你什么大道理,只这一点希望你记住,就算不喜欢,也别存害人之心。”    江莱答道:“好,我记住了。”    程庆红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忽然笑了:“我跟你说这干嘛?你什么时候害过人了?该担心你善良得过了头才对。”    岑谬也说道:“可不是吗,阿姨您是不知道,她在医院又是救人又是捐款的,活脱脱就一白求恩再世。”    江莱嗔了眼岑谬:“一天不取笑我你就浑身不舒服,我去把鱼破了,你要是困就去睡觉。”    岑谬抢过江莱手里的鱼:“得了,你这连猪肉都不愿切的人,能破什么鱼,让我来好了。”    江莱挽起袖子:“也行,你注意别让刺扎了手,我帮妈洗菜。”她又转头跟程庆红说,“妈,您教教我怎么做饭。”    “好啊,难得你想学……”    三人各自忙活起来。    岑谬拿出一条鱼,动作娴熟地用刀子小心地剔干净了鳞片,再沿着白色的鱼肚慢慢划开一道口子。掏出内脏的时候,一小滴血沾到了她的侧脸上,她不悦地皱起了眉,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胸口。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用刀子猛然剁向了鱼的眼睛,鱼眼瞬间一分为二。看到鱼头血淋淋的样子,她不由觉得:痛快了。    江莱听见声响,朝岑谬看了过去:“怎么了?”    岑谬回过神,案板上血腥的场面有些刺目,她慌张地用盘子盛起鱼,然后对江莱说:“没怎么,不小心力气用大了点。”    说完这话,心中却是一沉。    有种东西像是病毒似的,在她脑中一寸寸地浸入、滋长,过程缓慢却不可忽视。此刻她手里全是猩红,伴随着一股难闻的腥臭,肮脏又丑陋。她放下刀子,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用了快小半瓶洗手液,搓得掉了层皮,可还是有味道。    暴躁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岑谬红着眼睛,继续用力的搓洗着手上的腥味。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不如用刀子剁了这手。    就在她急得心如乱麻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莱目光注视着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别洗了,跟我来卧室。”    卧室的门关上,只剩江莱和岑谬两人。    江莱的秀眉拢起,清明的双眸似乎要将人看透,她想让岑谬说实话,但又舍不得逼迫岑谬,最后只抿了抿嘴唇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岑谬想哭,她很感激江莱,每次她惊慌失措,江莱都会镇静地告诉她:她会在。岑谬认识的人里,恐怕没有谁能比江莱更可靠。    可无论如何,岑谬都怕,怕江莱就像程庆红一样有原则,在知道她内心的暴戾和丑恶之后,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    她想做光明、正直的人,和江莱一样。江莱是她的旗帜和灯塔,可大海翻腾汹涌,让她的旗帜沉沦,灯塔迷失。她快找不到路了,内心同永夜一般黑暗。    岑谬在五六岁时做过许许多多个噩梦,连续不断的噩梦。梦见她为了保护妈妈去和庞大的怪兽做斗争,梦见怪兽吃掉了所有的人,梦见她手里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梦见她用一把尖刀刺死了岑玉贵……    这些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过,那些后来她遇到的温暖的人,奶奶,江家姐妹,包括傅国盛,就像阳光,一点点地洗涤了阴暗。直到阴暗再次被翻出来,让她童年时期就刻进骨子里的暴戾无处遁形。    性格到底是由童年的因素还是成年后的因素决定的岑谬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和曾经斗争太久,以为走出来了,回头时却惊慌的发现,那只怪物还在身后。    赶不走的。    姓齐的那个变态一直在提醒她这件事。    一个人的精神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强大。岑谬挺过了家暴,不过是咬咬牙,拼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如今岑谬可笑地发现,她能挺过来那些,无非是因为她并不在意,她不在意什么家庭,不在意什么父爱,离家出走反而顺从本心,脱离了魔窟。她也不在意多吃些苦,工作拼命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因此一路走来才顺风顺水。而当在意的东西受到威胁,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姓秦的心理画师说得对,她是狼,本性与齐海别无二致。她无需凝视深渊,自己便是深渊。    绝不能让江莱发现。    无畏无惧的岑谬在这时选择了退步。    江莱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股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岑谬努力地感受着这丝温暖,像吸血鬼渴望鲜血般渴望这温暖。    终于,躁动平息,怪物退缩在角落。岑谬深呼吸了一下,似是缓了过来,她稍稍地用力,紧紧拉着她手的江莱便踉跄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江莱,你只要记着一件事就好。”    江莱差点没站稳,还未责怪岑谬的冒失,听见她这么正经地说话,心头一软,问道:“记着什么?”    岑谬弯了弯眉眼,脸上的酒窝像是能醉人:“记着,我会一直喜欢你。”    江莱说:“你说过很多次,我知道。”    岑谬正色道:“不一样,我认真的。”    “以前都不是认真的?”    岑谬笑了,亲了一口江莱的脸:“绕了我,好姐姐。”    江莱笑不出来:“岑谬……”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可岑谬的状态让她感到不太对劲。    岑谬:“嗯?”    江莱抚着岑谬微卷的长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如果你还在做噩梦,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不然我会担心。”    闻言,岑谬许久不说话。    江莱最怕她这样,只好轻声劝她:“你要是有什么秘密,我不会过问……你的健康最重要。”    岑谬把头发撩到耳后,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盯着鞋尖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最后捂着脸道:“我答应你。”    江莱松了口气。她蹲下来,抬头仔细地端详岑谬,这才发现岑谬瘦了许多,原本丰腴的脸颊有些许凹陷,额头的青筋更明显了些。江莱心口微微发酸,心疼得眼睛起了层雾,怪自己每天起居都跟岑谬在一起,竟然现在才察觉但她瘦了这么一圈。    眼泪滴在了手背上,江莱快速地抹掉,但岑谬已经发现了。    岑谬将江莱抱起来,小心地吻着江莱的眼睛,轻轻把她的眼泪吻干:“别心疼了,失眠而已,大不了吃点助眠的药。”    江莱止住眼泪,并不是因为不心疼岑谬,而是不想让岑谬费精力安慰自己。她无奈地想,自己怎么反倒让需要安慰的人来劝自己了。    江莱站起来,擦干眼角:“该出去帮忙做饭了,别让妈妈担心。”    “好。”    两人从卧室出来后,程庆红深深地看了看她俩人,见一个头发凌乱,一个脸色红润,难以控制地想偏了。    “你们俩,该节制的还是节制点,当心以后没有激情。”    江莱的脸瞬间红透:“妈!您想哪儿去了?!”    岑谬则不知羞地搂着江莱:“程阿姨,我和阿莱是干柴烈火,热情用都用不完,您别担心这个。”    江莱掐了下岑谬的腰,没掐到肉,就不舍得用力:“你怎么也喊起阿莱了?”    岑谬感觉腰上痒酥酥的一下,她没脸没皮地笑着问:“那不然叫什么?”    “叫姐姐。”    “我偏要叫阿莱,阿莱,阿莱,叫顺口了还蛮好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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