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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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谬出门给江莱打开水的时候碰上了江渠的老下属, 脸很眼熟, 岑谬有点印象。    “刘叔?江会长他……”    岑谬试探地问那人。    刘秘书直直地站着,对岑谬说:“岑小姐,会长有事想托付给您,借一步说话?”    “……”    厚厚几叠文件, 岑谬怕耽误太多时间, 挑重点匆匆看了几眼,懂了江渠的意思, 设置了诸多条款,看似想把股份交给岑谬打理,实则是为了江莱母女的未来考虑。    岑谬把文件交还给刘秘书:“刘叔, 就算是这样,我恐怕也不能答应,江莱她不会同意的。”    刘秘书没动,坚持道:“岑小姐, 希望您能明白会长的苦心, 这也是为了二小姐好。”    岑谬摇头, 这让她有些两边为难, 她问刘秘书:“刘叔,江会长他的病真的……?”真的是时日无多, 开始想尽办法给江莱塞钱了。    刘秘书也不瞒着岑谬:“希望岑小姐能够保密, 会长勉强还有一年时日。所以才会这么匆忙地找上岑小姐您,会长也了解您,知道您和二小姐从小认识, 是可靠的人。”    岑谬叹气:“刘叔,不是我想拒绝,谁不想要钱呢?可我更想和江莱好好生活,如果我接受了,江莱那脾气或许也不会生气,但很多事说不准的,我不想冒险让她讨厌我。”    这金山银山一样的财富,换做旁人都会心动,岑谬拒绝得艰难,转念想到江莱,两相对比一下,竟觉得和江莱比起来,金山银山又算得了什么。真是魔怔了,岑谬自嘲的笑了笑,能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她还真是有点傻头傻脑的。    岑谬抓了抓头发,微卷的发尖蓬松着,有几分倦懒,她想了想道:“刘叔,我有个建议,您可以帮我转达给江会长,或许这种方式江莱更能接受一些。”    刘秘书点头:“岑小姐请说,我可以转达。”    跟刘秘书提出那个意见后,岑谬也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六百亿啊,哪怕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光是拿去投资都不愁吃喝的钱,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真是近朱者赤,跟根正苗红的江莱待久了,贪财的本性都少了几分。    刘秘书没再多劝,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医院。岑谬接了一壶热水回到病房,江莱原本吃饭就小家子气,现在伤在胸口,吞咽的时候伤口不会舒服,吃得更慢了,饭菜都凉了还没吃完。    岑谬倒了杯水,摸摸饭盒边缘:“凉了,加热一下再吃。”    江莱抓着她手腕说:“算了不吃了,你打开水怎么去这么久?”    “那不是排队吗?”岑谬帮她收拾饭桌,“阿莱,你现在这么粘人,我明天不来你可咋办。”    江莱砸砸嘴,不说话了,连岑谬喊她阿莱都不反驳。岑谬发现江莱还真是可爱,尤其是这人理亏的时候。岑谬觉得江莱也是多虑了,经历过生死,她只想把江莱圈起来护着,哪里舍得生气或者怪她什么。    预约的心理医生在A市还算出名的,岑谬打听了不少人,终于定下了这个所谓的A市最好的心理科医生。    岑谬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没抱太大的希望,她没有什么抑郁倾向,也不是精神分裂,仅仅是晚上做噩梦,暴力的倾向开始显现。如果非要做个分类,可能记录片里那些反社会人格更接近她目前的状况一些。但她二十多年来,也没真的反社会,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大概只是莫名其妙针对江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难以控制的暴力倾向会发现在她身上,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岑玉贵这样的人,自己没本事,只会对弱小的妻女拳打脚踢,控制不了暴力的欲望。可她现在居然在逐步变成岑玉贵那样的人,即使大多数时间她都克制住了,没有真正动过手,但这感觉实在不太妙。    心理医生是个三四十出头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岑谬盯了眼名牌,是个姓陈的医生。    姓陈的医生一边记录,一边问她:“说说看你的情况。”    岑谬大致讲了下自己的情况,为了保证治疗效果还讲得比较仔细,但医生懒懒地做着笔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陈医生签了个单:“这样,你先去交钱做两个检测。”    对这方面不太懂的岑谬看了下单子,大概是要在电脑上做个心理测试,再测一下中枢脑神经递质的活动情况。她按照单子的要求去做了这两个测试,就把结果交给了心理医生。    陈医生翻看了几眼测试:“没什么问题,做噩梦嘛,可能就是压力太大了,多休息休息,我给你开点助眠的药。”说完大笔一挥,在处方上开了几种不知道叫什么的药,就对门外喊:“下一个病人呢,王晓红来了吗?”    岑谬一直到拿着药走出医院时还有点恍惚:就这么完了?    在她发呆的时候,手机收到了江莱的短信:“小岑岑看完医生了吗(#^.^#)”    岑谬手抖了下,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回复道:“江莱,你是被谁夺舍了吗?”    “刚才是秦培志发的短信,他来看我。”    “哦,难怪语气这么恶心呢。”    江莱没回复短信了,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    岑谬看着手里提的一大袋药,无奈道:“医生说没啥大事,就开了点帮助睡眠的,说让我多休息休息。”    “那你这段时间就别那么忙工作了,跟老板说一声。”    “好啊,乐得清闲。”    “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医生来查房了。”    “好我马上回去。”    岑谬坐上车,手机又响了,这次她收到的是一条陌生人的短信,短信内容只是一张图,一张医院的图,配的字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来见见老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条短信,愣是让岑谬出了浑身的冷汗,她赶紧翻开手机的通讯录,给最近通话的人打去了电话。    那头声音淡淡的:“喂,岑谬?怎么了?”    岑谬深吸了口气,发动车子,强行镇定地让自己说完一整句话:“齐海在医院……你别乱走,别离开保镖和警/察的视线,我马上报警。”    江莱也是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好,没事,我这里人很多,你别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岑谬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发软,她又慌张地拨了警方的电话,语无伦次地报了警,也亏那接电话的警察机灵,听懂了大概的意思,立马派了人去医院,游林那头一早调了通缉令逮捕齐海,警方既然接到报警,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齐家知道秘密藏不住后,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了齐海,没人再给他当庇护伞,只要他出现,等待他的就是天罗地网。    岑谬还未将车开出车库,那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    “开玩笑的。”    被人耍得团团转,岑谬只觉急火攻心。她猛踩了一脚刹车,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条长长的印迹,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呀”声。车库其他停着的车受到了影响,警报铃声此起彼伏,倒是很热闹。    手机屏幕的短信再次弹出来。    “回头看,老朋友。”    岑谬明白了齐海的意思,她捏着手机,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走下来。车子的警报铃声没再吵闹,四周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宁静与黑暗之中。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男人瘦得可怕,那价值不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空了一大块。男人的头发许是许久没有修饰过了,刘海盖在眼皮上,让原本凹陷的脸颊上阴影更重了几分。    这不是岑谬第一次见到齐海,却是唯一离得这么近的一次。奇怪的是,直视这个男人时,她心里那种害怕反而没那么强烈了。她曾经把齐蜃认错成齐海,现在才发现,即使是双胞胎,这对兄弟的气质也差得太远了,如果说齐蜃是阴暗和忧郁,那齐海就是一块完全没有生气的腐肉。或者说,齐海就像是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没有活过。    愤怒浮上心头,压过恐惧,压过其他任何情绪。    岑谬几乎是不耐烦地对着阴影里的男人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齐海偏着头,无声地笑了,笑得很诡异,仿佛是一个死人被人硬生生掰着嘴角。他找了块空地坐下,像是要长谈似的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岑谬抿着唇没动,她手指挪到手机键盘上,想着怎么报警。    齐海并不恼,只是提醒她:“我劝你最好别报警,如果你想江医生好好活着的话。”    岑谬闻言,冷笑了一声,索性把手机放进口袋:“你有话要跟我说?”    齐海摸着下巴,点点头,过了会儿,又用手指着头:“有个东西,一直在我这里,跑来跑去。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岑谬没回话。    齐海继续说:“它就在那里,从我小时候就在那里,我赶也赶不走。它出现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它从不消失,偶尔会在角落里。”齐海朝四周看了看,“不是在这儿,就是在那儿。我躲不过,逃不掉。”    岑谬冷冷地看着齐海,她或许知道齐海说的“它”是什么,又不太知道。    齐海拍了拍手里的灰,低头喃喃唱起了童谣:“摇煤球摇啊摇,摇煤球,煤球大啊装不下煤球小啊装不了……”童谣在他口中变得阴恻恻的,唱得岑谬心里烦躁不堪。    他停下来,炫耀似的对岑谬说:“好听吗?我妈妈给我唱的,我妈妈啊,是天上的月亮。我妈妈会帮我赶走它,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别人不懂的,你懂的,是岑谬?”    岑谬一直没搭理齐海,齐海却乐得自言自语,一厢情愿地让岑谬当自己的倾听者。他说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枯燥,又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儿聊“它”,一会儿又说妈妈。岑谬皱着眉,她觉得自己能听懂齐海的话也是奇迹。    真是个疯子。    齐海说了半天,像是倾诉够了,突然站起来,拍拍西装上的褶皱和灰尘。    他指着太阳穴的位置道:“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了让它消失的办法。”说着他从西服的内包里拿出一把银色的qiang,小巧精致,产自美国某大公司。    岑谬紧张地后退了半步,她不清楚齐海说的让“它”消失的办法是什么,是要杀了她?没想到齐海先用qiang指了指岑谬,最后qiang口倒转向自己,抵着他太阳穴的地方,笑得惨烈:“这样就好了呀,在我这里没了,让它传染给你,你说好不好?”    “不!”    岑谬跑过去,想要伸手去躲齐海那把qiang。    嘭——    巨大的声响,血花四溅。    紧接着是一片黑暗,黑到令人害怕。    刚才发生了什么?岑谬完全失去了意识。当她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身边倒了一个人,血肉模糊的人,脸已经不能看了,肯定死了,连医生都不需要叫。    杀死那个人的是一把银色的qiang,而她手里正拿着这qiang。她像扔掉烫手的东西似的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或许惹上事了。    齐海到底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她杀?岑谬竟然记不起来任何细节,只知道齐海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她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那之后的发生的是空白的一片。    她流着冷汗,试着不去看齐海惨不忍睹的尸体,手抖着再次拨通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案……一起qiang击案。”    “请问您的位置?”    “A市德熙心理医院,负一楼车库。”    ……    民警到了医院车库,看见情况后立刻封锁了现场。    警/察皱着眉问一旁心神不定的岑谬:“你是目击人?看见嫌犯的模样了吗?”    岑谬摇摇头,一张脸苍白,接着又看向前来问询的民警,张张嘴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杀了他……”    “……”    岑谬戴着手铐坐上警车时还未回过神,她朝着警车外看了看,又心绪不宁地低头看这自己的手:沾着血,血早就干了,凝成深红色的小点。    她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一旁的警/察:“我可以打电话给亲人吗?”    “现在不行,我们会帮你通知家属的。”    岑谬哦了一声,想到自己犯的罪可能会很重,又问道:“警官,我这算自首吗?”    “算。”    “会减刑吗?”    “会。”    警察有点烦这个犯人,回答问题的时候颇为不耐烦。    岑谬叹了口气,背靠在座椅上,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莱还在医院住着,她竟糊里糊涂进了局子,不能在身边照顾她了。    可在心绪不宁的同时,岑谬有种怪异的喜悦。    那个人终于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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