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3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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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谬不清楚自己在拘留所待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睡了好几觉之后, 警察通知她,她可以走了。    岑谬出来看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江莱。江莱穿着家居t恤和白色平底鞋,身体还未恢复,脸上没什么血色, 许是等久了熬不住, 找了个椅子安静地坐着,见到岑谬了才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站起来。    “没事了, ”江莱自然而然地牵起岑谬的手,“监控录像是死角,看不出来什么, 才耽误久了些,鉴定说是齐海手上有火/药,你手上是干净的,确认他是自杀……”    岑谬却并不太在意齐海怎么死的, 只心疼江莱专门跑一趟:“你不好好养伤, 来这里干嘛?”    江莱顿了顿, 空着的手帮岑谬把凌乱的头发捋在耳后, 轻声道:“我等不及了。”    岑谬心头一热,嘴上还是唠叨:“你耐心在医院待着就好, 反正我也会第一个去找你, 你出来磕着碰着了落下病根才有得受。”    江莱赧然地看向另一边,想到了什么又问岑谬:“对了,为什么你手里会拿着qiang?”    岑谬晃了晃头:“我忘了……”她是真忘了, 清醒的时候手里已经有qiang了。    “算了,都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江莱指尖搓了搓岑谬的手背,她习惯用这个小动作去安慰岑谬,岑谬则反手握住江莱的手,十指紧扣。    江莱牵着岑谬的手走在前方,岑谬盯着她消瘦的背影出神,回忆里的小事一件件翻涌。    岑谬升初三那年和岑玉贵吵架得厉害,被扇了一耳光,脸上肿了一块,耳朵也嗡嗡作响。岑谬叛逆心上来,抱着书包跑出门,坐上一班公交车打算离家出走。    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觉得只要离开岑家就好,所以随便坐了辆公交车,还在车上睡了一觉,等到了终点站,司机才催她:“终点站到了,所有人都得下车了啊。”    岑谬不得不下了车。周围都是田地和杂草,破破烂烂的水泥路边支着几根电线杆子和一块简陋的公交车站牌。即使无意间跑到了这种荒凉的地方,岑谬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她百无聊赖地在田地里玩了小半天泥巴,又踢了小半天石子,天就黑了。    岑谬最怕黑,郊外的地方比城里更黑,等入了夜,野猫发出呜咽的叫声,叫得岑谬一阵心惊,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再硬气也扛不住最怕的黑暗,哆哆嗦嗦等在微弱灯光下的车站那里,突然后悔白天离家出走的决定。但她已经错过了公车的末班车,也不知道回去的路,大冬天在黑漆漆的车站等一整晚,她光是想想就吓得要哭出来。    好在公交车站旁边有个老旧的公共电话亭,岑谬朝里面投了块币,硬着头皮打给家里,打了好几次,没人接。她脑子里记得住的电话号码除了自己家的座机,就只剩江莱家的电话,无奈之下,岑谬只好拨了江莱家的电话号码。    岑谬心里默念“求求你,让江蓁接电话……”。    电话通了,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喂,您好?”    听见江莱的声音,岑谬像触电般,差点没拿稳话筒,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我找江蓁姐……”    “岑谬?姐姐她这几天都不在,你找她做什么?”    岑谬没好意思说自己离家出走因为怕黑后悔了想回家,只好撒了个谎:“我坐公交车睡过了头,现在没车回不了家。”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岑谬似乎听见了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江莱问:“你在哪儿?”    岑谬看了眼车站牌:“好像叫向乐村。”    “好,你等我。”    “嗯……谢谢江莱姐。”    和江莱这样不爱说话的人打电话并不会减少岑谬对黑暗的恐惧,挂了电话后,岑谬抱膝蹲在车站牌下面。周围又冷又黑,她不敢离开路灯半步。    约莫一个钟头,江莱蹬着自行车终于找到了岑谬,她牙齿咬着手电筒,虚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到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人,于是加快蹬了几脚自行车,停在岑谬的跟前。    手电筒的光并不刺眼,岑谬顺着光线看到了江莱的那张瓜子脸,在光线下柔和了几分,淡然惯了的神色许是因为蹬久了自行车,所以带着微微的红润,显得亲近了许多。    岑谬不由自主地愣了愣,江莱把手电筒递给岑谬,朝后座上示意了一下说:“上车。”    岑谬哦了一声,坐在了江莱的自行车后面。后座上垫着软软的毛巾,坐着屁股也不会疼,她紧紧抓着后座保持平衡,死活不肯挨到江莱。    “抱紧了。”    “啊?”    对方充满歧义的一句话,让岑谬有些恍惚。    江莱解释道:“前面路不平,抱紧我才不会摔着。”    “哦哦,好。”    岑谬盯着江莱的背影看了半天,才试探似的伸出手抱住那纤细的腰。即使是冬天隔着厚厚的衣服,岑谬都感受到了江莱身体的热度,这让她烧得有些面红耳赤。她还是没敢抱紧,虚虚地挨着对方的衣服,担心过于贪恋那热度而暴露了自己那点万不能说出口的心思。    原本一个钟头的路程,因为载了人,又要多花一半的时间。两个人本就没什么话可说,路上显得格外冷清。    还是江莱试着找了个话题:“怕黑?”    岑谬点点头,发现江莱看不见她点头,才回答道:“嗯,有点怕。”    “很快就到了。”    “好。”    两人又继续沉默了起来。路不平,江莱骑车很小心,但也免不了抖了一下,岑谬几乎是无意识地从身后抱紧了江莱,然后……就没再松开。    自行车轻飘飘地一路回到胡同,已经是凌晨。江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一双瘦弱的手臂紧紧圈着,本想叫她松开,低头看见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又心软得不行。江莱大概明白,岑谬估计和父亲闹得不愉快,才会一个人跑那么远。    江莱看了眼岑家,凌晨一两点还时不时传来打麻将时的嘈杂声,岑玉贵约莫是输了把大的,骂了声难听的脏话,把麻将搓得更响亮了几分。    “今天住我们家?”江莱对自行车后座上的人说道,语气依旧平缓,和她这个人一样像杯温开水,“明天要上学,你家里这么吵,也不能好好休息。”    岑谬原本抱着江莱的腰,这会儿才觉得尴尬,赶紧松开手:“好……”    “需要跟家里说一声吗?”    岑谬自嘲地望了下亮着灯的自己那个家,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岑谬也不是第一天借住在江莱家里,江莱家里甚至还给岑谬留了件小码的睡衣,据说是江莱小时候穿的。岑谬不情不愿地穿着江莱穿过的睡衣,临睡前又忍不住扯着领口,深深嗅了嗅衣领上熟悉的味道,然后美美地翻身睡了过去。    所有的暗恋都有迹可循,只是被隐藏在了回忆深处。    把尘封许久的故事重新翻开,才发现有那么多被忽视的相处时光。岑谬只在那天跟江莱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自己怕黑,江莱就记了十几年之久。    “在想什么?”    岑谬说:“想你,十六岁的你。”    “是吗?”江莱沉吟半晌,“你更喜欢那时候的我?”    岑谬噗嗤笑出声来:“姐,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江莱憋着笑,慢条斯理地把口罩戴上,她原以为自己也快“过气”了,不料又上了次热搜,最近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    还未走远,两人被游林拦了下来:“江医生,岑小姐,我把齐蜃逮捕了。”    江莱说:“他……”    游林说:“包庇罪,为了包庇齐海销毁证据,妨碍警察办案。”    江莱内心挺矛盾,齐蜃是魏茗玉的儿子。如果不是出了那些事,她和魏茗玉的孩子很大可能也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现实是魏茗玉结局凄惨,还引发了一系列的悲剧。    “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你和岑小姐以后可以不用再担心被跟踪了。”    “多谢游警官,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吗?”    “不用了,今儿值班呢,你们吃好啊。”    岑谬和江莱给游林道完谢就离开了公安局。等坐上车,岑谬才发现来的人不只江莱一个,车里热热闹闹的,都在等着她。    沈俞涵最近跟江莱熟络了不少,在小偶像面前也放肆了起来,江莱一上车就干脆地揽着她的肩:“学姐,岑总监恢复自由,等会儿我们吃什么庆祝啊?”    醋劲儿上来的岑谬把江莱抢回自己怀里:“说话就说话,抱我女朋友干嘛?”    “啧,小气鬼。”    岑谬掐着沈俞涵的死穴怼她道:“你忘了在医院翘首等你的光头前任了吗?”    沈俞涵挽起袖子:“我跟你拼了……”    岑谬不甘示弱:“来啊!”    沈俞涵哼了一声,看向江莱道:“学姐,你管管她!”    江莱神情飘忽地望着车窗外,假装没看见沈俞涵的小眼神。    沈俞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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